看見車匙,Pat當時顯得十分激動,緊張得忘記要說什麼話來,眼裏透出閃光,興奮得不得了!
Pat父:「呢部車係我同媽咪送畀妳嘅,希望妳考琴成功!」
Pat抱着爸爸說:「爹啲、媽咪……多謝你哋!……我知你哋錫我,但我估唔到,你捨得花咁多錢買部車畀我,我真係好surprise!」
Pat父:「傻女嚟嘅,妳係爹啲、媽咪嘅心肝寶貝,我哋點會吝嗇嘅呢?衹要妳喜歡,幾多錢都值得駛,知唔知?……哈哈……」
Pat:「多謝你哋唷……。」
Pat父:「有咗呢部CR-Z,出去浦K場都方便啲……。」
這時,Pat的母親剛巧醒來,說:「㗇,你又教壞個女下話?……」
Pat父:「出嚟威,下下要人車來車去,邊度型架,當然要有部戰車充撐下場面喇,跑車襯玉女,有邊個男仔唔嗒糖架?!……媽咪,妳唔明宜家啲後生女嘅喇……」
Pat:「爸啊……人哋唔鍾意啲花花弗弗嘅男仔,嗰啲唔係我心目中要吸引嘅對象……。」
Pat媽:「你至唔明白個女呀!」




Pat父:「等等……聽我講,……做女人都要有品味,雖然妳唔係用架車去溝仔,但係呢個係妳身份象徵,車唔係齋一部車咁簡單噃。」
Pat媽:「老公,你教個女呢啲做乜?……佢又唔係出嚟行走江湖!」
Pat對着爸爸敬了一下禮:「係嘅……大佬!難怪咁多人跟你揾食!」
Pat父笑了笑:「㗇……笑爹啲?」
Pat:「我知你想教我做一個討人歡心嘅女人,爹啲,我會慢慢學架啦!」
Pat父:「哈哈……妳越嚟越懂事喇……抵錫。」
這樣的開放態度,在外國華人家長中真是賣少見少,大多華人對管教子女,都保留了中國人傳統嚴肅的教法,Patricia父親雖然做事看法有所不同,但那種體貼如密友般的關係,卻能與女兒撇除代溝上的障礙,相處起來沒有半點隔膜。看見這麽一個家庭,我不期然生起羨慕之意,對Pat的父親泛起一絲好感,他說話的態度給人留下甜美印象,那次我和Melvin的見面,便已注定無法阻止一段越陷越深的不解孽緣,令我難捨難斷。
 
我自細由阿媽帶大,小時候,在澳門居住的父親被母親催逼下,不情願地把我們從中山石岐(當時仍存在石岐市)申請來澳,冀望那次能夠家庭團聚,以後過着幸福美滿的生活。怎料,甫一抵澳,才發現父親已和另一個女人組織小家庭,還育有一個三歲大的女兒。阿媽一氣之下,毅然決定離開丈夫,在大陸的離婚紙上簽署離婚協議,然後在澳門的另一個角落重過新生活,那時我衹有七歲。後來她在工廠打工,將所有積蓄都用來養我教我,供我讀書,自小雖然缺乏爸爸的教導,但他的遠離,沒有令我意志低落,我仍然十分聽媽媽的話,很用功讀書,成績優異,常在班中名列前茅,生活雖然艱苦,但我和媽媽日子過得簡單快樂。就在我九歲那年,媽媽決定與工廠一位工友結婚,組織一個全新家庭,想着可以追回以前失去的幸福。可是她那個丈夫不到一年,便暴露出本來面目,經常在母親不在的時候無緣無故對我拳打腳踢,用藤條抽打我至滿身瘀青,母親心痛不已,常為我的事而與他爭吵。
有一次他又綁起我雙手把我吊在樹上抽打說:「一聽到妳個衰老豆應伯洋個名,我就睇妳唔順眼……!」




那時我才知道他恨我是姓應的所留下的骨肉,他滿懷敵意,妒忌媽媽對她前夫的女兒份外關愛,而對待與他誕生的兩個女兒漠不關心,他一怒之下,對我不斷虐打,從那時起,我對男人的依靠全失去信心,覺得男人在婚姻制度裏衹求自己一己之私,並不真正愛護妻子,他們滿腦子想着的都是維護自己尊嚴、自己快樂為優先,他是家庭中的主人翁,對妻子總要求千依百順的回報,男人在婚姻裏追求的衹是個人的幸福感,妻子對他們而言是充氣水泡和浮標,他們不惜將之情感踐踏,將之心靈敲碎,妻子的地位與女僕同等下賤,我就是這樣,在一個被男人强權圍堵的世界之下,成長求存的一個女人,面對着眾多的男人們,我表現出堅強不屈的性格,有時比他們還要强悍,培養出我獨立的個性。可是,當我遇到Melvin時,我對男人的芥蒂開始漸漸減褪,他是我遇過的男人中,最不自以為是的那類型,我深深被他不經意的風度所吸引,在他裏面我看到有女人可生存而且可依賴的胸襟,我慢慢地不能自己,對他產生強烈幻想。
 
有一次,Patricia剛考完鋼琴試不久,我和她在一家夜店與朋友慶祝生日,大家載歌載舞,有男有女,如醉如狂,喝了不少雞尾酒到肚子裏,其中一個女生忍不住嘔吐,將骯髒物不小心吐到鄰桌的一名彪形大漢身上,那人大動肝火,就是狠狠一巴掌刮過去,大家心裏十分驚慌!對方六、七人全穿上黑皮衣,手臂和脖子滿身是刺青,像是黑道中人。那伙人不客氣的與我們對峙着,他們口中交談的語言像是越南話,我們懷疑可能是越裔土生幫派,然後那人跟我們說:「You fucking bitches!……you don't wanna mess up with us,do you!」
他要求我們賠償他那價值三千元加幣的外套給他,若不那樣做,他們便不放我們回去,還會以拳頭相待,我們嚇得不知怎麼做才好。
我們當中有男生不甘受屈,上前理論:「You have no rights to keep us here, you better let us go, or else……」
彪形大漢:「Or else……what?」
男生:「or else, I'll call my brother, ……he knows someone from the gangster triads, you'll see……」
彪形大漢:「……see what?」他雙手叉腰,從皮衣的內袋露出一枝手槍的槍柄,說:「see this?」
這時大家都驚惶失措,他繼續說:「You wanna see this? bitch?……I'll let you see…… .」
那個男生初生之犢不畏虎,加上喝了不少酒,他不管其他人安危,拿着酒瓶將之敲破,然後用尖銳的玻璃瓶開口指住黑皮衣眾人!




彪形漢大喝:「What the fuck!……」隨即拔起手槍向着那個男孩拿玻璃的手部開槍,砰的一聲巨響,他連人帶玻璃掉落在地上,手指被子彈灌穿,流血不止。
槍聲一響,全場顧客亂作一團,雞飛狗走,衹剩下我們和黑皮衣兩枱客人留下,其餘夜店賓客等作鳥獸散,情況超出我們所能控制的範圍,現在竟落得被人拿着槍頭對向自己,我們顫抖得膝頭發軟,立即不敢亂動。
「You better do what I say……, put down all your money!」彪形漢說:「……or you want to take a bullet?」
我們逐個將銀包內的現金放在桌面,無奈大家都是學生,帶在身上的現金不足以賠償他的衣服。
「That's all you got, you little bastards?」
他後面的同僚用越南語跟他說了些話,他回應了一下,然後他心血來潮對我們說:「you spilled all your shit on me, all over my jacket, all over my shoes……, now I have an idea!」
他笑了一笑,心裏在盤算住什麼,一邊說:「You better call someone to get the cash and pay for it,……in the meantime, each of you get down on the floor and lick my shoes, how about that?……haha……」
他背後的人都嘻哈大笑,大概想將我們戲弄一番才肯罷休。當時在槍桿的威脅下,我們並無他選,乖乖就範,他們說什麼我們便跟着做就是了,滿足對方的橫蠻要求為求保住性命,什麼都得聽他們的,但我們當中卻無人願意先打頭陣,去當第一個犧牲者舐對方的鞋子,大家你望我,我望着你。其實在較早前已有顧客勇敢地聯絡上警察,要求介入,但警方也是對幫派勢力有所忌諱,故意延誤了巡邏,我們等了很久遲遲不見警方現身調解事件,大家都非常失望。在快要舐越南人的鞋尖之際,忽然出現一個人影,說:「Hey guys, calm down ok? Everything will be settled, you will be pleased…… .」
越南人:「Who the hell are you?」
人影:「I am the peacemaker……, I'll satisfy all your requests, just calm down, put down your gun…… .」
人影在夜店舞池的燈光映照下漸漸露出他的面貌,那人原來是……Melv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