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情: (四十一) 再會任澄文

滿棠獨自走到大宅地下倉庫改建而成的囚室. 到達囚室前那條必經長廊, 對滿棠來說是個惡夢, 他每次行經這裡, 都有噁心感覺.

長廊非常陰暗, 空氣中彌漫的血腥揮之不去, 因為被嚴刑拷問的抗日義士, 無日無之在這裡被折磨得死去活來. 被抓進來的人, 從沒一個可以活著離開, 也沒一個可以死得痛快.
新鬼怨, 舊鬼哭; 這長廊是所有抗日義士步向練獄的死亡之路.
然而, 滿棠已經不知跟隨山本將軍走過這裡多少次, 有數不清的晚上在囚室觀看人間極刑.


滿棠的步履一向很輕, 今晚更是身心俱疲, 走起路來沒有聲音, 像鬼魂在飄浮一樣.
行到轉角處, 滿棠停下來深呼吸數下. 因為一轉過此彎, 便是囚室的鋼閘了, 要拐過此彎, 需要不少勇氣.





終於轉過此彎角, 居然看到一個人剛從囚室出來, 正把鋼閘輕輕關上.
赫然見到滿棠, 那人驚惶失色, 瞪大雙眼望住滿棠呆站, 畢竟卓滿棠三個字, 一直令北平的抗日人士聞風喪膽.
滿棠如霧的眼神卻像甚麼也沒看到一樣, 直行直過, 向囚室鋼閘方向繼續走, 與那人擦身而過.

正常情況, 那人為了活命, 除了拼死襲擊滿棠後逃跑, 別無他法.
但他並沒有這樣做, 很明顯, 任澄文已經告訴此人, 滿棠某程度上是站在青幫那邊的.

沒有理會那人, 滿棠準備推開鋼閘.
那人見滿棠有心放生他, 心裡更確定滿棠是站在抗日陣線的人, 便鼓起勇氣走近, 跪下來道: 『卓大當家! 求求你! 請你盡力救救任居士吧! 若他有不測, 北方的青幫子弟就群龍無首了! 』





滿棠依然沒有望向那人, 繼續推開鋼閘.
踏入囚室前, 卻冷冷地拋下一句回應: 『你敢再說一句, 又或我出來時還見到你的話, 我保證你立即是個死人. 』
那人嚇得立即逃離現場.


進入囚室後, 滿棠把鋼閘鎖好.
囚室之內, 彷彿只有滿棠一個, 這裡特別靜, 空氣特別涼薄.....囚室的正中心有一個鐵籠, 滿棠已想不起他親眼見過多少人痛死在這鐵籠裡.
但這次困在這鐵籠內的, 卻是那個改變了他一生的人.
與上次見面一樣, 任澄文與黑暗融為一體. 滿棠站在鐵籠外, 定神看了一會才察覺籠內有人.






『卓大當家, 你信命嗎? 』
任澄文居士見滿棠站立不語, 開腔打破令人窒息的沈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