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情: (三十三) 中國不能亡

南京 – 當時國民政府的首都.
時值十月, 日本準備全力攻陷南京. 這正是滿棠是夜叫國華來的原因.


滿棠道:『 再過一陣子, 山本將軍便要我親身監督到南京的貨車隊, 不容有失. 確實日子還未知道, 要待所有物資上了櫃才決定. 國華, 我在<成運行>這麼多年, 從未見過如此多貨, 我估計超過一半是軍火. 毫無疑問, 日本要傾盡全力攻下南京. 』

國華望住滿棠, 他知道滿棠將要叫他做所謂 <莫名其妙的事>, 這正是滿棠剛才用槍試探他的原因.

滿棠繼續道:『蔣介石軍人出身, 一眼看穿中日雙方的優點和缺點. <用空間換取時間>的策略＊, 的確是中國惟一勝算. 身為大國, 蔣委員長仍能不顧面子用這種策略, 令人敬佩. 怕就怕其他人不聽委員長的命令, 還死要面子抱住所謂 <首都> 不放. 依我看, 南京愈快淪陷愈好, 浪費實力守住那個守不住的地方, 除了削弱中國實力, 別無其他. 』





滿棠在書櫃取出一封信, 交給國華道: 『監督到南京貨車隊的事, 待日子決定了, 我會再找你與我一起去. 在這之前, 勞煩你把此信交到信封上的地方. 』

國華木無表情地接過信, 只是輕輕的回應: 『知道了, 我這就去. 日子決定了便通知我吧. 』


滿棠坐下來, 垂下頭倒酒, 打了個手勢示意國華離開.

國華拿住那封信離開, 臨踏出房門前, 他回首向滿棠拋下一句: 『中國不能亡. 』

滿棠沒有給予任何反應, 國華也早知滿棠會如此, 但這個立場他一定要重申.






忽地, 房裡的鸚鵡呱呱在叫:『中國不能亡! 中國不能亡! 』
放在書房的發財+ , 那隻純白色的葵花鸚鵡在最不應該的時候說最不應該的話.

國華沒有反應, 像聽不見一樣.
冷靜的滿棠卻少有地露出驚愕之色 - 鸚鵡學人語並不足以令滿棠驚訝. 他露出驚愕之色, 是故意做給國華看的.

因為發財, 他認識了一生最愛的女人 - 他的妻子綺詠. 這隻可愛的小傢伙是他倆的媒人, 兩夫婦對牠珍而重之.
滿棠走近發財, 輕撫著牠. 忽然手心用力, 硬生生把牠掐死.





鸚鵡懂人語而不懂人性, 留著太危險. 其實滿棠大可放走發財便一了百了, 他卻沒有.
親手把養了十二年的寵物掐死, 也是做給國華看的 - 誰有機會連累滿棠, 通通不可以留下.

國華看著一切, 依然一臉淡然. 向滿棠告辭後, 便按滿棠吩咐, 把信送去北平一個古舊胡同去.















＊<用空間換取時間>: 日本乃一資源有限的島國, 故其進攻中國欲求速戰速決, 但被中國以空間換時間的戰略所阻. 日本國內僅有一千萬人口, 軍隊總數亦只為數百萬. 戰爭愈長, 日本愈會無以為計. 相反, 中國地大物博, 足以支持長時間的消耗戰.

+ 詳見第 (五) 回 綺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