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夜晚特別寧靜, 偶爾的秋風令人思緒澄明.
充滿禪意的晚上, 書房內卻殺氣騰騰.


滿棠用手槍對準國華, 對準一個與他相識三十年的好友, 道: 『一個問題便勾出你心中惡鬼, 你可以去死了. 』

『滿棠, 你要殺我, 我無話可說, 但你沒有必要這樣做. 』
國華非常平靜, 也許他清楚明白, 在這亂世, 死亡是正常, 活著才是僥倖.

滿棠道:『我走上此路, 就不念情. 你的心與我做的對著幹, 我就有必要殺你. 』





『我的心怎樣想是我的事. 無論你做甚麼, 我只會執行. 我根本不會出賣你, 你知道的. 』

『繼續說. 』槍口, 依然對準國華.

『你走上此路, 就得有人幫你做些你不方便做的事. 在這時勢, 你可以找到幫你的人, 但你找不到不會出賣你的人. 』

『國華, 三十年朋友了. 你知道我不想殺你, 但我看不到你有絕不出賣我的理由. 』

『滿棠, 我和你能如此要好, 因為我們是同一類人. 我是孤兒, 自幼便沒人關愛, 我比誰都更疼愛自己. 在我眼中, 沒有人比我的生命重要. 你效忠日本也好, 你抗日也好, 我根本不在乎, 我要的, 只是活著. 人死了, 甚麼也沒有了. 中國怎樣, 也無所謂了. 』






一陣沉默, 時間彷彿在空氣凝聚.
滿棠的槍口和目光, 卻不曾離開過國華.
良久, 他把手槍放回抽屜.

『國華, 對不起. 我有必要這樣做, 我的確需要一個可以信賴的人. 』

國華依然沉實的站著, 表情也沒有任何變化, 很難想像他曾在生死間走了一轉.
他擅於觀察, 擅於隱藏. 他的冷靜和能力, 無一比不上滿棠, 甚至更勝一籌. 惟一分別, 是他生來不是卓家三少爺, 而是孤兒.




他再能幹, 也只能做滿棠的影子.

這就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