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情: (二十一) 內鬥

天空很黑, 人心更黑......
風雨在窗外飄搖, 人在窗內鬥爭......

『大當家! 日本人打來了, 快走吧! 』, 『大當家! 你也得顧顧我們伙計的安危喇! 』, 『說了多少次要走, 怎麼就是不聽哩... 』,『大當家!你是置我們生死不顧了! 』, 『如果卓老闆還是掌管的, 怎會這樣? 』........

滿棠一踏入會議室, 這種說話便此起彼落.
他望也沒有望他們, 與國華直接走到正中的長桌, 坐在主席椅上.

會議室吵鬧如市埸, 那些不服滿棠的高層沒有停止過大聲的提問, 縱使滿棠一句也沒有回應.





『國華, 叫大家坐下吧, 我有話要說. 』滿棠坐下後, 一直垂下頭望著枱上的文件, 完全沒有正眼看過其他人, 連叫各位坐下, 也只對國華說.

滿棠繼續垂下頭, 老僧入定一樣, 任其他人如何吵嚷也不作聲. 一直等待所有人安靜下來.

大慨十五分鐘後, 會議室開始安靜了.
滿棠才開聲道:『各位, 昨天我已與家人談起船行的事, 一置決定留下, 因為我和家人沒有離開北平的意思. 日本人會否打來, 我不知道. 我的意見是, 蔣委員長把剿共放在首位, 與日本簽訂和約也非不可能. 相反國共的內戰就不知道會打到那裡. 』

此時會議室又再喧鬧一遍, 滿棠又停下來不作聲. 一直等到其他人安靜為止.
他依然垂下頭, 繼續道:『各位是為＜成運行＞工作, 而非賣命. 我們不會勉強大家留下, 始終無人知道局勢會如何發展, 如果覺得北平危險而想離開的, 請自行決定, 公司感謝閣下一直的幫忙. 』





會議室又如市埸般吵鬧了. 滿棠抬頭對國華說: 『如有同事要請辭的, 就把薪水算好給他們吧. 』

說罷, 滿棠便站起來離開了, 閃電般完成會議.
由始至終, 他一眼也沒有正視過國華以外的人, 也沒有理會他們的說話.


因為滿棠覺得這些人根本不是真的想<成運行>南移如此簡單.
他們各有各的理由: 有些想趁機得到多一點權力; 有些想趁機消滅其他對頭人; 有些被煸動; 有些被巴結; 有些巴結人...
各樣理由也有, 就是沒有他們口中所說的理由.
中國人最擅長的, 就是內鬥.





滿棠踱步出會議室, 遺下一張張吵得漲紅的臉.
真難看, 真吵鬧. 他點燃香煙, 優雅地吸了一口, 狠狠把心中鬱悶吹了出來.


結果一個員工也沒有請辭.
因為大家心裡明白, 留下至少有飯可吃, 離開北平的話, 隨時碰上國共內戰, 生命也難保.

可惜時局如風雲, 沒有人可以準確掌握.
蔣介石並沒有與日本簽訂和約. 因為四年後, 1936年的12月12日. 西安事變, 東北軍領袖張學良軟禁蔣介石, 進行兵諫. 蔣介石被迫宣告: 停止內戰, 全面抗日.

中日戰爭, 正式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