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香港政府背叛的特工──《背叛者》: 第五章──家
第五章──家
晚上八時。
我們如常在這一個鐘數開飯,不同的是這次多了一位住客。
「叫佢出嚟…?」劉嘉輝問。
我點了點頭,走進房間打算叫醒陳喬恩,但原來她一早醒來,只是坐在床上望著窗外的風景。
「食飯。」我說。
「喔…好。」她跟我走了出來。
陳喬恩一出來,陳匡喬那銳利的眼神又馬上對向她。陳喬恩坐下來後,劉嘉輝他們便續一自我介紹。
「我叫劉嘉輝,中學成日比你打個嗰啊!認唔認得啊!?」劉嘉輝裝了一碗飯給她。
「喔……!」喬恩點點頭:「認得你啊。」
「我叫黎嘉靖,喬恩姐姐你好!」嘉靖跟她握手。
「好可愛啊…」喬恩望著嘉靖笑說。
「陳匡喬,喱到既女主人!」匡喬伸出一隻手出來打算跟她握手。
「匡喬咁耐無見啊。」喬恩也跟她握手。
老實說,其實她們中學時期兩個已經把對方當做情敵看待,所以有火藥味也不出奇。
兩個人一握手便手上用勁,各不相讓。
「喂…食飯啦……!」劉嘉輝說。
「你收聲!」兩人異口同聲罵道。
「唔好咁啦兩位女士,嘉靖會學壞嫁……」劉嘉輝掩住嘉靖雙眼。
「你個死變態蘿莉控……」喬恩望向嘉輝一眼。
最終她們兩人鬥了十多秒腕力要我制止才能停下來吃飯。
「係呢……」嘉靖突然說話:「匡喬姐姐同喬恩姐姐個名咁似,以後咪好難分?」
「不如你哋一個叫大喬一個叫小喬算啦……哈哈。」劉嘉輝輕笑。
「好啦,咁講定先……因為我入嚟喱間屋先,所以我做大喬。」匡喬得逞地說:「我先係大個嗰~」
「我都要做大喬!」喬恩不憤地說。
「我入嚟先嫁!」匡喬說。
「但係我自問心智一定成熟過你先囉!」喬恩反駁。
「咁又點呀~」匡喬擺出無奈的樣子:「總之我係大喬啦。」
「我先係啊。」
「我啊!」
「無野呀!」劉嘉輝有點驚訝:「你兩個竟然可以為咗一個名嘈咁耐!」
「我岩岩唔應該講野,對唔住嘉輝叔叔……」嘉靖伸出舌頭笑說。
「唔緊要唔緊要,唔關小嘉靖事。」劉嘉輝拍拍她的頭。
我整晚沒有理會她們,一直自己在吃飯。直到晚餐時間完結,她們也還在吵名字的問題。
不過想不到喬恩沒了這麼多血氣還可以跟人嘈那麼久。
「靈風──!」她們兩個突然走到我面前。
「做咩?」我問。
「你選擇囉…選擇邊個係大喬,邊個係小喬……」匡喬說。
我想了一想:「一個係陳喬恩。」我左手拍拍她的頭。
「另一個係陳匡喬,」我右手拍拍她的頭:「你兩個唔好再嘈。」
「唔…」喬恩點點頭:「你有道理既…陳匡喬,我讓大喬嗰名比你囉…」
「唔洗啦……我讓比你啦。」匡喬說。
真麻煩……
「唔洗啦,讓比你啦。」喬恩答。
「你以為咁就可以突出到你既仁慈同偉大咩?」匡喬一腳踩住喬恩的腳趾:「我喱家就迫你做大喬!」
「哇…你痴線架!」喬恩痛得馬上把腳縮開:「都話讓比你囉…!」
「我唔要呀!多謝哂喎…!」匡喬又用自己的頭撞了喬恩額頭一下。
「咳…陳匡喬唔好郁手郁腳……陳喬恩有傷喺身。」我咳了一咳。
「哼~好叻咩!」匡喬抱腰說:「你開我一槍囉~係你開槍射我既話我唔介意呀。」
「痴線女人……有受虐癖…。」在開方式廚房洗碗中的劉嘉輝喃喃自語笑說。
「去死啦你!」陳匡喬撿起沙發上一個攬枕擲向劉嘉輝。
我及時捉住她的手:「陳匡喬,再唔乖拋你出街。」
「哼…!我去陪嘉靖訓覺。」陳匡喬放下攬枕走進嘉靖房間。
在場戰爭完結後,我和陳喬恩也只能無奈一笑。
入夜深後,天空吹著陣陣陰涼的細風,就算不用開冷氣也可以舒適入睡。
我把自己房間給了陳喬恩,因為始終她是一個傷者。而我自己則躺在沙發上負責做看守住大廳的人,這時我才感覺到……陳匡喬每晚睡在這廣闊的大廳是多麼孤獨和寂寞。
還有總好像少了一份安全感,雖然我不是害怕這些感覺,但說真的……這種感受並不好過。
時間好像度日如年一樣,一直望著頭頂上的天花板等待睡意的來襲。
新的一天又開始,我被窗外的雨水聲弄醒。我走近窗旁一看發現外面整條街道也已經濕漉漉,再打開電視看六點鐘新聞才知道原來正在下著黃雨。
不知為何外面大風大雨時,跟家人或朋友待在家中會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但劉嘉輝、陳匡喬、陳喬恩還有嘉靖是我的家人朋友嗎……
為什麼我會有這種安全感。
大約到了六時半,嘉靖走了出來跟我說句早晨然後走了去刷牙洗臉。我突然之間對這種生活習慣很陌生,以前的我過著橫風橫雨般的生活,就算出街買些日常用品也要提防著給人偷襲。
以前日夜無常地執行著殺戮工作,現在卻過著暫時安慰的日子。仿佛像一條野狗變成了一隻家貓一樣。
雖然不能平均一個星期殺一個人,確實有點不習慣,但……這種生活方式的確不錯。
每天工作回家後,便吃飯洗澡睡覺,安穩地過著每一天的日子。我必須承認,我的確覺得這種生活很舒適……
「風叔叔,飲茶呀?」嘉靖捧了一杯熱茶給我。
我把茶喝下吐後,頓時覺得和暖不少。
雖然這種生活的確舒服,但我不能安於現況。因為我萬一放下一切迎接這種生活,我會為此付出後果。
嘉靖準時七時正便走了出門上學,跟以前的我一樣。
我坐在沙發拿起陳匡喬平時看的雜誌,上面教人烹飪龍蝦芝士湯飯和法式牛柳……有時間我可以一試。
到了早上八時、九時,便是劉嘉輝這種上班一種返工的時間。他急忙地喝下一杯即溶咖啡後便衝了出門。
我走到廚房拿起那盒即溶咖啡:「即溶咖啡……垃圾。」我把它扔到垃圾桶中。
到了喬恩和匡喬醒來她們各自在廚房找吃的,但明明雪櫃一大堆新鮮材料給她們用她們也在找東找西。
「你哋到底搵緊啲咩?」看著她們找了數十分鐘,我終於忍不住問。
「搵緊啲即食既野囉……」她們兩人異口同聲地答。
「即食?」我望向她們。
「係呀…姐係求奇沖下熱水就食得嗰啲啊,靈風…有冇啊?」喬恩問。
「侮辱烹飪既野…」我淺笑後,變回一臉正經:「唔容許喺廚房出現。」
「吓……我明明琴晚仲見到有一大包即溶咖啡粉未沖放喺廚房嫁喎!!」匡喬急亂地說。
「你個蠢女人……唔好再食有味精同放咗好多化學成份既野,你好話唔好聽都係個特工。」我說。
「我既醒目主人,可唔可以煮野比我食呀?」匡喬問。
「咁唯有我嚟落手啦。」喬恩收起兩手的衣袖。
「咦…你識煮野食嫁?」匡喬問。
「當然,不過平時成日接到大案冇時間,先唔可以親手落廚姐。」喬恩開始拿出食材及清洗工具。
「連你都識啊……」匡喬無助地看著廚房四周。
「一係你幫我手!我分一半比你食?」喬恩問。
「好。」匡喬答應。
兩個人為了吃竟然可以合作起來,烹飪果然是一種充滿愛的技能。如果要做出上等美食的話,就必須心懷對烹飪的愛意,這是不二的法門。
「喂……唔好亂嚟呀!有油架!」喬恩大叫。
「塊肉咁Dry!落少少水啦!」匡喬把一杯水倒進煎板中,煎板上的油隨即彈跳出來。
「唔好亂落黑椒啦…!」喬恩阻止她。
「落咗先好食架!!」
雖然她們兩個都是有點亂手亂腳,但最後總算煮了一塊安格斯牛排。而我想不到的是喬恩竟然懂得自己調醬。兩個人煮完後便在廚房直接拿起刀叉進食。
到了下午四時,嘉靖突然打了電話給我。
「喂,風叔叔?」她先出聲。
「做咩?」
「我今日要去朋友屋企做專題研習啊,所以可能要夜少少先番到嚟。」
「你朋友屋企喺邊到?」
「景林邨七座景榆樓。」
「咁好……做完就返嚟。」我掛上電話。
今天劉嘉輝五點便回來,比平時早了很多。他抽著一袋又一袋的食材和海鮮放在桌上。
「咁早番?」我問。
「就快落紅雨,公司比我早放!」劉嘉輝放下手提包。
「今晚食咩呀~」陳匡喬躺在沙發上。
「打邊爐啊懶人!」劉嘉輝問:「嘉靖呢?五點幾應該返咗嚟啦喎。」
「佢去咗做專題研習。」我說。
「邊到做?」
「景林邨一個朋友既屋企。」
「吓……!」劉嘉輝慌張得叫了一聲:「唔係呀!景林邨好多MK同爛仔嫁喎!」
現在還是下著大雨,整個天空已經變成曇天。這麼陰天大雨我也有點放心不下嘉靖,所以決定去暗中保護她。
「我去保護嘉靖,你準備晚餐。」說罷我穿上風褸出門。
去到景林邨七座景榆樓後天色已經開始暗淡,我站在樓下等著嘉靖做完專題研習回來。
但這裡果然如劉嘉輝所說,有不少爛仔跟小混混。
在我無聊看望著這條邨的景物時,突然給我瞧到那個之前跟蹤嘉靖的小宅男獨無雙站在一間超市外。
這小子又是來跟蹤嘉靖的嗎……
到了晚上七時多,穿著純白校衫淺藍校裙的嘉靖終於步出大堂拿著雨傘準備回家去,我也偷偷跟在她身後暗中護送她回家。
而我也發現那個宅男獨無雙有所行動,開始跟在嘉靖身後跟著她走。
當大約走到將軍澳泳池外的一條直長小徑時,突然六個身影跟在嘉靖身後……他們樣子看上去像潮童一樣。
「喂…喂……靚女!咪自己一個咁Dry呀!」一個髮色全綠的潮童笑說。
嘉靖沒有轉頭理會他們,只是加快腳步想離開他們。但那六個潮童越跟越貼,最後六個人圓形圍住嘉靖。
「走咁快做咩啊?」一個藍色髮色的潮童笑說。
一群嘻皮笑臉的小子……
今天你們不斷一兩根手腳骨,也不用想走。我戴上黑色的膠質手套準備出去救走嘉靖時,突然一個比我跑得更快的身影從旁而出走向那群潮童……獨無雙。
「喂……!你班友好走啦喎!」獨無雙指住他們。
有勇無謀。
「細路!你邊撚到嫁!」一名紅髮潮童先衝過去賞了獨無雙一拳。
獨無雙站起來打算一拳打向那紅髮潮童臉上,可惜跟另一名橙髮潮童捉住手腳,再給其餘的潮童拳打腳踢。
但最可笑的是小徑上經過的人竟然沒有一個肯挺身而出。
腐敗的世界。
「你哋好停手啦喎!」嘉靖說。
「靚女……!」一個染得滿頭白髮的潮童轉身望向嘉靖:「差啲唔記得咗你。」
我帶上黑色的布罩走了出去,搭住那白髮潮童的肩膀與手臂,再用力向後一扯!
「砰躂──」
「哇呀呀呀……!!!」那白髮潮童發出慘酷的叫聲。
其餘五名潮童看到後皆一起愕然望住我。
「白……你點呀……」紅髮潮童驚訝地望向那白髮潮童。
「我隻手好痛呀……!!」那白髮潮童捉住自己左手走回那群潮童身邊。
「風叔叔……」嘉靖抬頭望向我。
「唔。」我拍拍她的頭。
「你哋放開獨無雙啦!你哋到底咩人呀!」嘉靖指住潮童們來罵。
「咩…咩呀!關你咩事呀!」紅髮潮童指著我:「唔好阻住哂喎!點啊……!帶住個口罩想扮…英雄呀!」
我一步一步走過去那群潮童前,他們便一步一步向後退。
「上啦!淆乜Q呀!」藍髮潮童大叫。
六名潮童隨即衝我而上,最後我不消十秒把他們弄得甩骹斷骨,他們也痛得一瘸一拐的離去。
「一班垃圾。」我脫下黑色的布口罩。
「獨無雙同學,你有冇事呀?」嘉靖走了過去用雨傘幫他擋雨。
「我…無事。」獨無雙答。
「你嘴角流血呀…」
「唔緊要……」獨無雙用雙手支撐自己起身。
為了所愛的人而不顧一切衝出去送死,這就是愛嗎……?
如果是的話這種東西的確很危險。
「嘉靖,返屋企啦。」我說。
「但係佢有傷喺身喎……」嘉靖憐憫的看著他。
「佢自然識自己處理。」我說。
「無雙同學,我打比你家人啦?叫佢哋嚟送你走,你咁樣未返到屋企都痛死啦。」嘉靖拿出手機。
「唔洗……」獨無雙輕輕地按住她手機:「我阿媽返緊工。」
「咁打比你爸爸啦…」嘉靖說。
「我爸爸死咗……」
「吓……對唔住…咁……」嘉靖好像真的想為這個保護她的同學做點東西。
他笑說:「我一陣順便去食個大家樂就返屋企嫁啦,多謝你既好意……都唔係好痛姐。」
「叫佢嚟食飯。」我說。
「吓?」嘉靖轉頭望向我。
「叫嗰個細路嚟食飯。」說罷我便開始走回家。
「嚟啦,獨無雙同學……反正你返到屋企又冇飯食,食大家樂又哂錢……嚟我哋到食啦。」嘉靖扶起了他。
「喔……會唔會唔好意思……打擾到你哋……」獨無雙問。
「嚟就嚟,唔嚟就走……唔好咁多廢話。」我說。
接著我就跟嘉靖還有那個獨無雙一起回到家中。回去後嘉靖解釋了給所有人知為什麼帶了獨無雙回來,另外三個大人也好像不介意獨無雙來吃飯。
獨無雙生硬地坐了在一張椅子上,我也就叫嘉靖拿了一盒急救箱過來。
然後從旁教導嘉靖怎樣幫人治療,因為反正她早晚也需要學識,現在有個受了傷的獨無雙在這兒給她實習就最好不過。
晚上八時,火鍋用的食材和配料都已經放滿在桌上,加上大廳燈光的輝耀下更顯美味新鮮。
而嘉靖也已經幫獨無雙塗上了藥膏,暫時他應該不會有什麼傷勢。
水滾後大家一起坐到位子上開餐,我從未感受過如此快樂的氣氛……
「獨無雙……你喱個名都好型吓喎。」劉嘉輝夾了一塊肥牛給他。
「喔……係啊,我都唔知點解屋企人改個咁既名比我。」獨無雙答。
「你同嘉靖好襯呀……。」匡喬舉起兩隻手讚好。
「吓…係咩。」獨無雙尷尬地笑著。
「匡喬姐姐唔好亂講野啦…!」嘉靖咬唇說。
「結婚啦你哋!!」匡喬繼續說下去。
「吓……!唔好呀!」劉嘉輝立即說。
「死變態。」喬恩銳利地望著劉嘉輝。
「無雙啊…」喬恩凝視住他。
「吓?咩事?」他問。
「其實你本身個樣唔差……」喬恩抬著下巴說:「只要你唔好成日低頭搞到自己好似好自卑咁。」
「喔……」獨無雙點頭問:「你同匡喬姐係唔係姊妹嚟?個名咁似既…」
「緊係唔係啦。」喬恩答。
「咁咪好難分?大家個名咁似……」說到這裡嘉靖已經掩住了獨無雙的嘴巴。
幸好嘉靖及時制止了獨無雙,不然兩個女人又會來一場大戰。
這晚吃過飯後,獨無雙便以回家打掃及做功課為由而離開,而一整桌的飯碗也是由劉嘉輝清理。
基於今天那六個爛仔的事情,令我想到嘉靖以後處境可能也會有危險,所以我決定明天開始教她防身之術。
「嘉靖,聽日我會教你武術同摶擊、防身術。」我說。
「風叔叔…點解既……」嘉靖雖然是個中一生,但臉上還帶有那稚氣的神色。
「喂……靈風,好似唔係咁好喎,萬一嘉靖整親咁點……」嘉輝有點不捨。
「唔好再保護佢,佢喺時候要大個女…」我拍拍嘉靖的頭:「你有時候會遇到危險我又唔喺你身邊,所以我一定要教你武術。」
「嘉靖……」我望著她:「你要保護自己,知唔知?」
「知……」她好像有點反應不來。
第二天晚上,他們如同平時一樣吃完飯後便自己各有事做。嘉靖也在房間中練習小提琴。
我叫了她出來,教了他人的些痛楚神經的穴位,再教了她一些基本的綁手折骨的動作。當然我之後還會教她中國武術,但現在主要學一些防身的技倆。
可惜她太慢頓,完全沒有打人那種狠快的神韻……
所以我要求她連續練三個小時,劉嘉輝便站著的看了三小時,而喬恩和匡喬也站在一旁看著嘉靖練習。
「靈風,算啦……!嘉靖都未準備好,突然叫佢練武點得呀,我哋既小嘉靖既乖乖女,點識打架啊!?」劉嘉輝越看越心痛。
這時嘉靖也練得滿頭大汗、臉紅耳赤,不斷重複著我教她做的綁手折骨技巧。
「動作太慢,再快啲。」我凝視住嘉靖每一個動作。
必須要在短時間之內至少令嘉靖懂得防身從壞人身上逃脫,只要懂得這樣就可以先暫時確保到她的安全。
一星期後。
這一晚嘉靖樣子如常累得快虛脫一樣。我叫了她停止再喝水之後上床睡覺,但劉嘉輝竟然在她訓練後拿出了一大堆零食和汽水給她。
「陰公豬囉……!」劉嘉輝把不同的零食放在嘉靖面前:「嘉靖食啲野啦,你練得咁累!」
「唔得,」我搶走那些零食全都倒進垃圾桶中:「以後嘉靖你唔可以亂食野,每三日量一次體重,如果超標既話……後果自付。」
「喂……嘉靖都練咗一星期有多啦!佢都係人嚟架!要休息嫁!」劉嘉輝說。
「嘉靖,」我拿起一條朱古力條,放到嘉靖面前:「你食唔食?」
她搖了搖頭。
「嘉靖自己話唔食。」我把巧克力拋了入垃圾桶。
「哇,你咁樣邊個夠膽食啊……」劉嘉輝說:「你當獎勵下佢都好啊嘛!」
「嘉靖,你要獎勵?」我問。
她再次搖了搖頭。
這一個星期來,由我開始給嘉靖地獄式的訓練後,她便整個人沒以前那麼開朗和愛說話,跟我的關係也漸漸變得有點疏離。
但沒辦法,這是為了她的自身安全著想。我總不能全天後保護她,上一次給那六名小子圍困也只是幸好我當時在場。
而因為嘉靖這顆家中的開心果不再散發開心的氣氛,大家在這一星期也過得很沉悶,沒以前那麼融合。
「嘉靖自己講話唔洗獎勵……」我問:「連一個小小既防身術用一個星期都學唔好,你到底有冇記入腦?」
「對唔住……風叔叔。」嘉靖低頭說。
「靈風……」匡喬抱住腰站了在一旁:「不如我嚟教嘉靖。」
我想了一想:「都好,你教住佢先。」
匡喬搭住我肩膀在我耳邊說:「嘉靖仲係個細路女嚟,唔急得。」
到了第二晚,我轉由匡喬當教師教導嘉靖防身術。
匡喬捉住嘉靖的手和腳,一個一個步驟的仔細告訴給嘉靖知應該怎樣做。嘉靖每次做完那個動作後也會不其然的望住我,看來她心底裡還是在意我對她的評價。
嘉靖給匡喬教的這一晚她進步得很快,用四肢綁住人的技巧及速度開始提升,唯獨去到折別人的骨那個動作時力度不足,但這可以靠訓練體能來改善。
「繼續…嗯啦……嗯……」匡喬繼續用心地教她:「叻女,做多次……乖…」
我不得否認,匡喬認真注心時的樣子的確幾吸引……
我凝視住匡喬一陣子後,不小心給她發現。
「做咩呀…?」她笑問。
「無野,你繼續…」我說:「教得……幾好。」
「你讚我…?」匡喬走近了我。
「……係。」我答。
「定係別有用意……」她開始把肉身貼緊我。
「番去繼續教佢…」我望向嘉靖:「嘉靖,唔識功課既話問喬恩姐姐。」
說罷我馬上走進房間睡覺,每次陳匡喬一貼緊我那種奇怪的感覺便會走出來……
快點睡,快點忘記……。
不經不覺,大概已經過了一個月。
嘉靖也由本身一個什麼也不懂的小女孩轉變成為一個略懂武術的少女。她這一個月經過我嚴密的飲食監管後顯得高了一點,已經不是以前小女孩的那種高度。
「嘉靖……做得好。」匡喬點點頭。
「我嚟試吓你身手。」我走到嘉靖面前。
「風叔叔……」嘉靖望到我後馬上緊張起來。
「嘉靖,你就當你眼前係一個準備殺你既敵人。」匡喬抱腰說。
「我當唔到……」她向後退了一少步。
「嘉靖連小動物都唔敢殺隻啊!你哋唔好再迫嘉靖啦……」這個月來劉嘉輝已經看得苦了。
「既然是這樣……」我一把手捉住了陳匡喬,扼住她右臂及頸子:「你唔想佢死既就過嚟救佢。」
「哈……你兩個幾好戲呀。」劉嘉輝笑說。
我捉住陳匡喬手膊用力一扭,把她弄得甩骹。
「……」陳匡喬口中痛呻了幾聲:「劉嘉輝你講少幾句得唔得呀!」
「嘉靖……絕對唔係夾定,匡喬右手已經甩咗骹。」我說。
嘉靖瞇眼不忍地看著我們,我現在要迫一個了動物也不敢殺的女孩來攻擊我。她可以對人仁慈,但當邪惡的爪子伸向她時……
她就必須露出堅強的一面。
「你甩啦……痛得好舒服呀…」她咬唇低聲說。
「蠢女人,收聲…」我壓低聲線。
這個陳匡喬真的有受虐癖……不過也好,她懂得在痛苦中獲取快感,也我也不用擔心弄痛她。
嘉靖慢慢走向前,她先靜靜看住我……然後閉上了雙眼吸了一口氣。
「風叔叔,對唔住…」她張開雙眼。
嘉靖先用了掃堂腿,我把匡喬推開,踩住嘉靖的腿。接著她馬上縮腳,左右連環出拳最後再加帶一招轉身橫踢!
動作被之前快了不少,也狠了不少。
我在格擋的那一刻給她捉住了手膊……好女孩。
接著我閉上雙眼準備迎接接下來的痛楚。
……
…
怎麼還沒有痛楚傳來……
我張開雙眼發現嘉靖沒有準備甩我的手膊。
「做咩……?」我問。
「點到即止啦風叔叔……」嘉靖眼框積住不少淚水。
又哭了……
始終還是一個小女孩。
雖然特工不能對敵人留情,但嘉靖只是個普通人,沒有接受過情感訓練……我不迫她。
這個月來她也辛苦了。
「訓練合格,以後唔洗再習武……但係要保持做運動。」我說。
「唔…!」嘉靖帶著淚水點頭。
你合格了…
小女孩。
結束後我走回入房子中,甩了骹的陳匡喬也走進了我房間中。
「點?」我望住她右手:「仲痛?」
「唔痛~」她搭住我膀頭:「頭先讓嘉靖讓得好過份喎。」
我繼續幫自己整理好被子準備睡覺。
「一個頭號特工真係會輸比一個細路女咩?」她淺笑。
「我訓覺啦。」我把燈關上。
「所以呢?」匡喬聲線變得嬌柔起來:「要姐姐陪你?」
「要你出去。」
「比你整到甩骹仲比你趕囉……」
「叫嘉靖幫你接番好骹位,我教過佢點接。」
「我自己唔識咩!?」
「你咁蠢,一陣移錯位仲死。」
「你就蠢!」陳匡喬用她的腳不斷踩著我身子。
「縮開你隻腳…」
「Good night.」她說。
「Good night.」我低聲說。
很快便到了十二月,一個寒意盛盛的冬天。
平時只穿短衫短褲的陳匡喬這個月也破例多穿了一件長袖簿衣,而喬恩則穿著一件藍色羽絨和黑色長褲,跟匡喬穿著風格大為不同。
嘉靖自從不需要習武之後便變回以前的開心果,每朝跟匡喬做運動,每晚問喬恩功課。她的上學期成績不錯,全部科目都超過八十分……有我當年三分一水準。
而因為香港人健忘的關係,我殺人死李元凡的事件很快便平淡下來。
「多謝你對香港既忠誠!」李元凡死前說的一句話我到現在還沒法忘記。
對香港的忠誠……
「喂,我訂咗聖誕大餐,一個二個今晚準時返嚟啊。」劉嘉輝指著我們所有人,說罷便逕自返工去。
因為嘉靖現在已經放聖誕假,所以他這一個星期內也不同返學。
「風叔叔飲茶啊。」嘉靖捧了一杯錫蘭紅茶給我。
「唔該。」我一隻手捉住托住杯子的圓碟,另一隻手捉住杯子的耳勾。
我閉上雙眼細飲紅茶,既香醇又濃烈。
這時我耳邊傳出了優美悅耳的小提琴聲音,是嘉靖在我身旁拉奏著《聖母頌》。
就這樣我渡過了一個優閒的早上。但到得中午時份,兩喬又突然吵起上來,那麻煩的吵架聲完全破壞了整個氣氛。
「喂也……!你做咩用我枝沐浴露呀!」匡喬捉住喬恩不讓她走。
「喂,咁沖涼我見冇哂沐浴露咪用你嗰枝囉!鬼知係你姐!」喬恩身上散發著一種薰衣草的香味。
匡喬合巧看到坐在椅子上看報紙的我便,道:「喔……!你個賤女人,想用我枝薰衣草沐浴露既香味色誘靈風!」匡喬抱住腰一臉不以為然地說:「靈風接受過藥物同情感訓練嫁~我勸你都係死咗條心算吧啦。」
「我…我……邊到想咁做啊…!」喬恩有點口啞啞:「你唔好屈我喎!」
此刻兩喬互相對視著,雙方的眼神都帶住一股惡狠狠地氣息,一直以來友善的喬恩永遠只會被霸道的匡喬壓制下去,今天會有什麼看頭嗎。
兩人站著對望了一陣子,突然匡喬伸出右手做了一個鎖喉的手法攻擊喬恩喉嚨位置。這是一種武術擒拿手法之一,如果中了一擊的話對方輕則兩至三天不能說話及嚥吞困難,重則直接捏碎對方喉結等骨骼器官致對方直接死亡。
匡喬一來就用這招,她不是真的想殺了喬恩吧……
幸好喬恩警覺性夠高,把頭向後仰天再捉住匡喬的鎖喉手避過一記,接著再捉緊匡喬那隻手用警察制服犯人的方法用下身壓住匡喬。
「我會咁易比你捉到咩!?」匡喬用她的指甲用力地抓了喬恩的手背一下。
「呀……!」喬恩她發出痛苦的尖叫聲:「你痴線嫁!好痛呀…!」
「你兩個唔好無聊。」我看著對峙著的兩喬。
「靈風呀……!」匡喬見到我後立即變了個柔弱女子:「佢蝦我啊,好痛啊……」
匡喬裝得七情上面,臉上盡是流露出委屈的神色。雖然實則喬恩現在壓服住匡喬,好像佔了上風一樣,但其實如果匡喬要反壓住她也很容易,只是愛在我面前做戲。
畢竟匡喬是一位特工,我都說過一個特工赤手空拳的話也至少可以徒手殺死二十個受過嚴格訓練的警察。
我走了捲起報紙走了過去兩喬面前,她們兩個也同時把頭仰高望住了我。我用捲起了的報紙往喬恩和匡喬的頭上分別打了一下。
「兩個麻煩既女人。」當然我沒有下重手,打完兩喬後她們兩人反而不禁會心一笑。
下午三時正。
沒有任務的日子果然特別難捱,還要每時每刻聽住兩喬互鬧對方,雖然她們真的很麻煩……但心裡卻莫名其妙的安於現況。
我見沒什麼做,便走進房間使用電腦,就當我檢查自己電郵的時候……發現收到了一封不明來歷的電子郵件。
收件人:一零七八
寄件者:Felix
內容:快遠離開香港,祂們不會放過你。快隱瞞不到了,祂們很快便找到你的住址。
收件人寫著一零七八這是我的特工編號,這個人知道我是特工的身份還知道我的電郵……
這個人到底是誰……
我回覆了這個叫Felix的寄件者:「你到底是誰?」
晚上時份。
我在電腦前等了五小時這個叫Felix的人回信,但到了現在還未有一點音訊。
「風叔叔食飯啦。」嘉靖打開門說。
我立即把收郵件的網頁關掉:「好。」
出去後大廳的電視旁多了一顆聖誕樹還有不同的聖誕裝飾品掛在牆上,而劉嘉輝則在臉上貼了一個白色的大鬚子和穿著聖誕衣裝成一個聖誕老人。
「呵呵呵~小嘉靖朋友,我有份禮物送比你!」劉嘉輝給了嘉靖一個大禮物盒。
「哇…!多謝聖誕老人。」嘉靖抱了一抱劉嘉輝,接過了禮物。
「嘉靖你就好啦~有禮物收!」匡喬苦澀地走了去桌子坐下。
「你又唔係細路仔。」喬恩笑說。
「我仲係架。」匡喬一手拿著叉子一手拿著餐刀,坐直在椅子上等待開餐。
「大火雞出場!」劉嘉輝拿出焗爐中烤得香脆嫩滑的火雞出來。
還有一些甜膩的草莓布丁、清新的凱撒沙律、惹味的T字骨牛排、鹹鮮的法式蝦子燒魚、還有一大碗濃郁的炖肉湯。
「靈風,等緊你呀。」喬恩招手叫我過來。
我不禁站住在原地,看住他們四人若有所思……
食物的香氣四溢整間屋子,她們四個臉上也掛上了笑容。
一個出自真心的笑容……
「嚟啦,食野啦。」匡喬也叫我過去。
我走了過去坐在椅子上,他四人每次吃晚餐時也會等待我一個人才會開始吃飯……這是為什麼。
嘉靖學校有什麼活動第一時間要問我意見、劉嘉輝對今晚吃什麼會問我意見、陳匡喬看到什麼新聞娛樂雜誌中的一些事情第一個問我有什麼看法、陳喬恩找到想不到的問題會請教我……
他們已經不知不覺把我當了一家之主。
我切下一小塊火雞肉後,他們才開始吃起來。當然他們四個在餐桌上永遠有論不完的話題。
家……這就是一個家庭。
我遺忘很久的家庭。
我遺忘家的感覺是多久的事情……?
大概已經是二十四年前的事,那時我還只有六歲。
那一年聖誕夜,我跟父母一起出去吃飯,但回家途中遇上了一個持刀的賊人。他什麼也不說,直接用刀刺死我父親。
我母親為了保護我,保住了我給賊人硬生生地刺了十多刀。
我還記得那冰冷的血液濺到我臉上的那種溫度和感覺……
我呆滯地看住倒在地上的雙親,原本有一個途人經過……但他看到賊人殺了人便立即逃去。那個賊人望住了我和倒在地上的母親一陣子,不知是不是起了憐憫之心,只拿去我父母的錢後便離去。
他這個決定,讓我學會了不能對任何人存在一絲的憐憫之心。
就在我二十四歲當上特工的第二年後,我尋找了那個賊人的一些資料,這才知道原來他是我父親一家公司的員工,因為不憤被革職所以前來報仇。
在那年的聖誕夜潛入他家中把他殺掉,不過我比他更不留情……連他十二歲的兒子和老婆也一併殺掉。
盡管把仇報了,我也解脫不到自己仿佛已經被冰塊冷凍的心臟。
自此在特工界越殺越無情,越殺越麻目,忘了愛這麼一回事。而且我發現了死前的人必定會有一句說話說出來。
「求吓你放過我屋企人!!」
過往的我實在殺了太多人,錯了太多。
到了現在給他們四個慢慢感覺到愛和家的感覺。我最擔心的事情還是出現了,就是自己內心的罪惡感和悔悟慢慢增大。
張靈風……愛是一樣很危險的事情。
你不應該觸碰它……
但你始終還是想擁有它。
「靈風,呆咗做咩呀……餵你啦!」匡喬切了一小塊黑椒雞腿放在我嘴邊。
「唔洗你餵。」我繼續吃自己碟上的食物。
「車~」匡喬放到嘉靖嘴邊:「嘉靖,匡喬姐姐餵你食。」
嘉靖把嘴張開把雞腿的肉吃下,接著陳喬恩又餵嘉靖吃T字骨牛排,
「喬恩姐姐都餵你。」喬恩切了一小塊到嘉靖嘴邊。
嘉靖又是張開心把牛排吃下,她一邊嘴嚼一邊甜蜜地笑著。世界上最幸福的笑容就是甜蜜的笑。
「好,到嘉輝叔叔。」嘉輝把一小匙草莓布丁放到嘉靖嘴邊。
「喂,你哋……想餵到嘉靖變肥豬?」我說。
他們四人同時望向我,樣子愕然……仿佛不敢相信我會在吃晚餐時說話一樣。
「靈風你都餵囉,」匡喬把我的手捉住,叉了一小塊火雞肉到嘉靖嘴邊:「嘉靖…風叔叔餵既你都會食嫁可?」
「唔…!」嘉靖點頭,把劉嘉輝還有我的都吃下去。
我的心突然一息間溫暖起來……
很……奇怪的感覺。
吃完晚餐後,嘉靖跟劉嘉輝玩一些幼稚的聖誕小遊戲。這傢伙真的把嘉靖當了做一個小孩子一樣。
而匡喬走了去洗澡,只餘下站在窗邊喝著啤酒看風景的喬恩。
「喬恩。」我走了過去她身邊。
「靈風……?搵我做咩…?」她雙臉都因為酒精而紅通通起來。
「我想問……」我望向天上遙遠的月亮:「點解你哋好似當我做一家之主咁?」
我想在這間屋子中,喬恩是唯一能跟我交心的人。
「點解唔問吓你自己呢?」她笑盈盈地說。
「我?我做咗啲咩?」我問。
「一個任何時候都咁冷靜…完美…強大……可靠既你,」喬恩醉薰薰地把頭貼在我胸懷中:「我哋唔依靠你……仲可以依靠邊個。」
她閉上雙眼睡了在我懷中,看來喝了不少酒。我把她放到在床上便離開,出去客廳的時候匡喬剛好洗完澡出來,一絲絲白茫茫的蒸氣在她身上散發著,猶如一個從仙境出來的女神一樣。
「靈風…」她一看到我二話不說捉住我手臂。
「做咩?」我望向她。
「你之前啲傷口點?」
「冇事。」
她擔心地望住我的身體,還是不相信我一樣。
「真係冇事。」我拍一下她的頭。
「你…」她好像有點開心:「你拍我個頭?」
我再拍一下她的頭:「去訓覺。」
「係…!」她腳步輕快地跳走去嘉靖房間去。
我看一看大廳上的鐘,已經晚上十二時多,而劉嘉輝卻還在跟嘉靖玩弱智聖誕小遊戲。
「兩個,去訓覺。」我走過去說。
「等陣先啦!」劉嘉輝說。
我捉住他們兩手臂拉他們起身,再一邊捉住他們回去自己房間一邊跟他們解釋缺乏睡眠的壞處。
「缺乏睡眠既話會情緒不穩定、憂鬱、壓力、焦慮、免疫力降低、」我把嘉靖送了入房間,接著送劉嘉輝回房:「仲會令判斷力減退、失去邏輯思考力、工作效率下降。」我把劉嘉輝推進房間。
「除咗去廁所唔好諗出嚟玩。」我脫下上衣開始做體能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