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去到青山醫院後,我先在門外停下來觀察整幢建築物可逃生的位置。

略略觀察過後,兩幢大樓應該有27,500平方米,如果要混入去自由移動一定要先找到一件醫療人員的服務。

「轟隆───!」

一道閃電劃破了漆黑的天空,但盡管如何大風大雨,也阻止不了我的前進。

我從一旁的石牆爬上進入醫院,因為正門有保安在看守著。吸收過上次的教訓後,我這次對待別人……絕不留情。





我如同上次一樣潛伏在醫院的廁所內等待醫療人員進來。

經過三十分鐘後,終於有人走進了一樓的廁所……是一個穿著淺青藍色的男看護。

「砰噠──」

趁他在洗手時我從後扭斷他的頸骨,再把他拉進入廁格跟他對調衣服。離開時廁所前我把那一格廁所門反鎖,以免有人進入。

然後再去一樓的櫃檯取一個藍色的口罩戴上。





「咦……你新嚟架?」一位坐在櫃檯的女護士望向我。

「唔…。」我點頭,盡量不讓她識別到我的聲線。

「唔怪得知啦……」那護士尷尬地笑著:「我第一次見咁靚仔既男看護渣…」

「可唔可以借部電腦嚟用下?」我壓低聲線說。

「哦…好啊。」她讓了個位子給我。





我走到櫃檯內開始用那部電腦尋找李元凡的位置,

「五樓……406室特別病房。」搜尋完資料後我開始前去目的地。

但前去目的地之前,我還有一個地方需要去……就是藥物房。

那裡位處醫院的二樓,裡面放滿不同種類的藥物用來救人,但同時對我來說是用來……殺人。

在過去,我成為特工之前需要接受醫學智識,如藥物訓練、解剖、藥理學、混藥反應、毒理學及心理學等。

而所有想成為特工的人當中,有60%的人也是死在藥物訓練這一個課程之中。

那個課程是為了訓練特工對藥物的抵抗力和不受藥物的影響而設的課程,課程當中會注射不同的藥物於你身體中讓你苦不堪言,但我相信陳匡喬面對那個課程時應該興已。

進去藥物房後,我在藥櫃拿取了三枝鎮靜劑另外打了一枝腎上腺素在自己手臂上。





一切已經準備就緒,我戴上透明質交的手套:「任務開始。」

……

到達五樓後慢慢接近406特別病房,那特別病房門外坐著三名警員。

一個是不時烏眉瞌睡的陳喬恩、一個是我在電視上看見過的高級督察吳立義、還有一個是二十多歲左右的年輕警員。

因為我現在動手可能會驚動整間醫院,所以我先站在一旁靜觀其變。

「阿喬,洗唔洗叫阿傑買杯咖啡比你?」吳立義問。

「喔……!」她模糊地醒了過來:「好啊…」





「阿傑,去買杯咖啡比阿喬師姐,順便你自己買埋比自己……睇你嗰樣你都好似冇哂精神咁。」吳立義拍拍他肩背。

「師姐……你飲美式咖啡?」那個阿傑站了起來問。

「喔……係啊,唔該。」陳喬恩說。

我跟蹤尾隨著那個叫阿傑的警員,他落到了三樓的一部飲品販賣機買了兩罐美式咖啡。

如果在這個走廊位置殺死他就太顯眼……

「阿Sir,我見到廁所有人打架。」我壓低聲音說。

「邊到?」他馬上轉身來望向我。

「跟我嚟。」我一直誘導他走到三樓的廁所。





當然……進去廁所後根沒有什麼打人的事件。

「一個人都冇……」阿傑話未說畢,他已經被我扭斷頸骨倒在地上。

「冰──」兩罐咖啡跌落到地上滾動。

我把他的屍身拖拉到廁格並反鎖門柄,接著便離開廁所。

正當我想上回五樓的時候,一位中年醫護姑娘叫停了我。

「喂,你呀。」她拿著一份文件走了過來。

「咩事?」我望向她。





「你幫我交喱份病歷表到地下櫃檯。」她把一份病歷表交給了我。

「係。」說罷我上回五樓,途中看見垃圾桶把那份病歷表掉去。

現在只餘下陳喬恩和那個叫吳立義的人還未解決……

單從他們精神狀態來看他們好像缺乏睡眠,應該是因為要日以繼夜的看守著李元凡。

現在只餘下兩個人……那我就好辦事得多。

「阿傑佢又會咁鬼耐既……」吳立義望望走廊。

「個衰仔應該又同緊女朋友傾電話……」陳喬恩無奈地答。

「我去搵佢先。」吳立義站了起來出去找那個已經被我殺死的阿傑。

現在只餘下陳喬恩一人,要入去找李元凡應該沒什麼問題。

可惜……很可惜我太小看那個叫吳立義的警員。

就在他在我身邊擦肩經過的時候,他停了下來。

「等陣……」他緩緩地轉頭望向我:「點解我喺到守咗咁耐未見過你?」

「我第一日返工。」我答。

「工作證…唔該。」

身份……即將要暴露。

我把工作證交給了他,他接過後開始細看。

就在他專心查看工作證期間,我迅速在衣袋拿出一枝鎮靜劑對向他的頸子準備插下去。

但是他身手也不慢,來得及用手擋住針筒。

他一腳踢開我,但他踢開我之前我已經從他腰間把他的手槍偷去。

本來我想開槍把他擊斃,但他立即向後逃跑落樓梯,我也應該追趕不了……現在要先入去找李元凡。

「咪郁!」陳喬恩拿著手槍對向我。

我也立即用槍指回向她。

「張靈風……係你…!?」她眼神有點猶豫。

「你知道就好,讓路。」我脫下口罩。

「你點解要三番四次嚟搵李元凡!?」

「唔關你事。」我一步一步走近她。

「到底你哋係咩人派嚟要殺死李元凡!」

「喬恩,我知你唔會開槍。」

「我會!你企定喺到!唔好再郁!」

「你唔會……因為你曾經向過我表白。」為了活命,我又被迫要說出這件事情出來。

「你企係到啊!你再行多一步我就開槍!」

我停下了腳步把槍頭慢慢指向陳喬恩的頭部,如果現在我扣板機馬上可以完事……

但她到現在這一刻受到生命危險為什麼還不開槍……

「做咩唔開槍?」我問。

「你唔好迫我……」

突然之間,陳喬恩在中學時期跟我的回憶一一浮現在我腦海中。

「張靈風~中午啦,我哋一齊出去食飯啦?」那時的她在座位上轉身問。

「我有野要做。」那時我正在寫一篇高中物理的論物。

「唔好做啦……」她拉住我手臂:「一齊去食lunch啦!」

「去啦。」

「唔去。」

「好悶囉你……人哋個個出哂去食野,你就留喺學校做論文……!」她突然發脾氣。

「反正出面既野都無營養,一堆垃圾食物……食嚟對身體冇健康。」

「你唔好迫我……」她拿起長尺指向我。

「陳喬恩,我從來都冇迫過你……」我說。

「咁同我去食午餐!」

「呼……」我嘆了一口氣:「最多放學同你去小食部。」

「好,照殺!放學陪我去小食部食野…!」

……

「轟隆───!」一下雷響把我從回憶中那回來。

「陳喬恩,我從來冇迫過你……」我把槍頭指向她的右肩。

「咁同我返察館,講出點解要殺咁多人!」

「呼……」我嘆了一口氣,低聲說了一句:「對唔住。」

「砰──!」

我開槍射向她的右肩,她隨即跌下了手槍。

我再拿出一枝鎮靜劑在她手臂上打了一針,讓她不能動過來。

她靜靜的瞪大雙眼望向我,因為我打了一枝鎮靜劑在她身上……所以她暫時動不過來。

但從她的眼神中,我看得出她不敢相信的我會向她開槍……

「對唔住…。」我把她輕輕地放在地上。

現在要做的就是趁那吳立義叫支援來到之前問李元凡所有關於那個地下組織V14的資料。

「李元凡……」我把房門推開。

「轟隆───!」又一下巨大的雷響震透著整幢醫院。

閃電一瞬間的光芒使我看得到躺在病床上的李元凡樣子是多麼憔悴。

「哈…」他乾笑了一聲:「終於都嚟。」

「我今日過嚟只係想問你一樣野。」

「你殺哂我屋企人……」他抬頭望向我:「我哋仲有咩好講?」

「V14。」

我說出V14這一個組織的名字後李元凡臉上先是一驚,但隨即又平服過來。

「到底喱一個組織喺邊?」我用槍頭指向他。

「你不如殺咗我,你同我一樣……無可能逃得出佢哋手掌。」他說。

「咁就等我消滅佢哋。」

「無可能……佢哋既實力富可敵國,我哋所有人都只不過係佢哋既一隻棋子!」

「我都話……由我去消滅佢哋。」

「佢哋係神!你無可能對抗得到上帝嫁!」李元凡開始有點瘋狂。

「咁我就殺神……講,到底喱一個組織既據點喺邊?」

「弒神者……」李元凡瞪大雙眼望向我,然後語氣變回正常:「老實講……連我自己都唔知,不過……你有一個方法可以搵到佢哋。」

「但係……我要開一個條件。」他堅定地望向我。

「講。」

「我講比你知之後……唔該你,一槍殺咗我。」他低頭望著病床上綁著自己的帶子:「我喱一刻……連想自殺都做唔到……我已經冇任何做人既依戀。」

一個人連自殺的權利也沒有,的確很可嘆……

「我答應你。」

「好……喱個叫V14既組織佢會搵一啲大型上市企業做利益交易,而且佢哋就好似天網咁滲透每一個層面,如果要搵到佢哋……就一定要先從大型上市企業公司著手,當中既富豪可能知道V14既底蘊……我即係知咁多。」

「有咩遺言……」我把手槍指向他。

「我……如果我……」他眼角滲出了一點淚水:「如果可以比我重嚟……我會做一個好特首……我會好好愛護自己屋企人……多啲陪佢哋。」

人永遠在死前……才懂得珍惜。

「張靈風特工……我仲有一句想同你講。」他望向我。

「唔?」

「我哋曾經背叛過你……好對唔住!」他對我做了敬禮的手勢:「多謝你成為特工……曾經幫香港解決過咁多重大危機……多謝你對香港既忠誠!」

這個手勢……是我們特工部上司與下屬之間見面的指定動作。

「你講既忠誠,都只係曾經。」我說。

他慢慢閉上眼睛,李元凡已經準備好。

我向他做回一個敬禮的手勢,再拿起手槍指向他頭部。

忠誠。

「砰──!」

就在我準備離開現場時,我感覺到門外的氣牆好像有點兒改變……

一個健壯的黑色身影在門外的轉角位出現,這個人是吳立義……

他一拳打向我臉部,幸好我來得及閃躲,接著我再順勢用腳把他絆倒。

我把手槍指向他腹部,他一下起飛腳把我的手槍踢走。

他被我打了一枝鎮靜劑也還有這樣的身手已經算不錯……

我從衣袋取出最後一枝鎮靜劑準備插向他,他也從衣袋拿出了一枝針筒,

「啊……!」他腹部被我插了一針,痛叫了一聲。

「……」我也忍受著那冰冷的針尖刺向我手臂時的痛楚。

奇怪的是我郁動不到自己身體,整個身子自然地放鬆下來,

我往那針筒瞧一眼,原來是是肌肉鬆弛劑……

我最後整個人軟倒在地上,那個吳立義也因為給注射了第二枝鎮靜劑,也倒了在地下。

「你點解要咁做……?點解你死都要殺死李元凡……」雖然他跟我一樣移動不得,但還是很冷靜。

「你以前做重案組?」我說。

「你點知?」

「好少警察可以有咁好身手同冷靜既頭腦。」

「幾識目,咁你應該都估到我已經叫咗支援,佢哋好快就會趕嚟。」

「咁就睇下,邊個起身得快啲。」

「我想問你一樣野,你點解要殺咁多人。」他再問一次。

「你咁叻,自己查。」

在這一刻,我們兩個仿佛就如朋友一樣閒聊,但其實雙方都想自己盡快起來把對方解決掉。

「張靈風,我知道你一定知道啲野。」他說。

「比個關鍵字你……特工。」

「特工…?」他用疑惑的眼神望向我。

「嗶哇哇──」警車聲在街外傳出。

「我既伙記已經到咗,」吳立義盯實我:「有咩返察館慢慢講。」

「你係唔係有一位伙記叫阿傑?」我笑問。

「……」他頓時口啞。

「佢已經比我殺咗。」我感到自己的手指開始能動起來。

「你……」

「唔怕同你講……」我緩慢地站了起來:「我接受過藥物訓練。」

肌肉鬆弛劑……過往在特工部接受藥物訓練時都不知吃了多少針,所以如果藥力不夠強,不足以令我倒下半個小時以上。

「你輸咗。」我撿起手槍指向吳立義。

就在我想開槍的那一刻,陳喬恩用盡了力氣站起來……

忘記了只在她身上打了一枝鎮靜劑。

「停手……!」她毫無氣力的把我推開,用自己身體擋住躺在地上的吳立義。

「阿喬……!你做乜鬼啊!走呀!」吳立義大叫。

「我唔會拋低你自己一個走……」陳喬恩張開雙手:「張靈風……你要殺既話,就殺咗我先……」

她剛才右肩上給我開的那一槍傷口到現在還滲著血液……

「走開。」我說。

「唔走……!」

「走開!」我向她發最後一次的警告。

「唔走呀!張靈風……我知道你一定有有苦衷嫁!你無可能係一個殺人狂,你跟我哋走啦,我哋警察會保護你架!」

「唔好講廢話,落到你哋手上我只會死。」

「我唔想睇住你錯落去!」陳喬恩堅定地望向我。

「喱邊……!」走廊外傳出警察的聲音及急速的腳步聲。

現在陳喬恩還保護著那個叫吳立義的人不給我空間開槍,我也不想對喬恩開槍……

今天就放他一命……如果我再不走便會給人捉住。

我用手槍向鐵窗的鏍絲位各開了一槍,把鐵窗的鐵網拆下,再打開窗戶沿著水管爬了出去。

一直爬到回地面時,找了一輛綠色的四人車來用。。

正當我使用電路接閉的方法把車子啟動時,沒想到陳喬恩竟然在醫院追了出來還坐了上來車中。

「你到底想點?」我從倒後鏡望著她。

「你唔好走……我哋會幫到你。」

我沒有理會她,把車子啟動後直接駛了出青山醫院。

「你停車呀!」她在旁捉住我雙手。

我直接用手刀把她劈暈,她整個人不消一秒便暈了在我身上,頭還搭了在我右肩上……

整輛車子內變得安靜下來,只有窗外的雨水聲。

從前中學時期,有一次她留在我身邊跟我做功課溫習到下午時不自覺地睡了在我肩膀上。

想不到……這一個情境會在十三年後再一次發生。

駛到去觀塘繞道時,我右手那傷口竟然選擇再這時毒發起來……

我差點失控把車子撞向燈柱,幸好在整個身體完全痛癢麻痺之前把車子駛到路旁……

大概足足痛癢了半個小時之後,陳喬恩慢慢醒了過來,這時的我已經有點神智不清……

「你…」她醒來後望著我有點不知所措:「你做咩呀…?我送你去醫院啊!?」

「唔…好……」我咬緊牙關地吐出這兩隻字。

「咁點呀……」她開始有點慌亂。

「留喺到……陪…我。」為了不讓她跑掉去叫警察支援來,唯有這樣說。

「咁…」

「唔好叫人嚟……」

「喔…」

就這樣,餘下的半個小時由她在車中陪我渡過去。

好不容易渡過了毒發的過程,但是我已經虛弱得接近動彈不得。

「你真係冇事?」她捉緊我的手。

「你走……我一陣自己返去。」我說。

「你點走呀!」

「我得…」

「我幫你叫救護車啦。」

「如果係咁…你不如殺咗我。」

「你條命要緊啊…!送你去醫院有咩問題啊!?」

「如果我落入政府部門手中……就同死咗無分別…」

「靈風……到底發生咩事?你講!我知你一定有苦衷……你岩岩喺醫院冇殺我,咁姐係話你仲係我識得既張靈風……」她凝視住我雙眼:「一個會教我做功課、一個會扮唔覺意幫我答咗老師問題、一個會喺測驗偷偷哋幫我出貓既張靈風!」

「……」

「你唔信我…?」她把自己的警察證掉出車外:「你講啦!」

這時遠處傳出警車聲,那班警察追上來了……

可惜我現在沒有任何力氣和清醒的頭腦去駛車脫離他們……

「佢哋嚟啦……」陳喬恩望向車窗外。

就當我閉上雙眼坐在位子上等待他們來捉我時,陳喬恩突然將我移去副駕,自己坐了主駕的位子。

「你做咩……」我問。

「走囉!」她說:「佢哋追到嚟啦!」

「你咁樣做……姐係協助犯人逃脫…。」

「唔理啦!」她把車子啟動:「邊個叫你係張靈風啊…!」

「香港警察!前面既車停低!」一名警員在車中拿著大聲公說。

「陳喬恩督察……?」那警員已經認得車中的她:「陳喬恩督察!你做咩啊?快啲停車!」

「我已經唔係香港政府既警察…。」陳喬恩望著前方自言自說。

「陳喬恩督察!你咁樣做係意圖協助犯人逃脫,快啲停車!」那拿著大聲公的警員又說:「係背叛香港政府!」

背叛……

一個人要為另一個人背叛自己既信仰到底有多困難……

一個人到底要有多大的勇氣才能背叛……

到底人是為了什麼而背叛……

利益、情感、權力、名聲、生命……還是眼前的不公義……?

我們常忽略背叛這件事……我們無視背叛,我們害怕一旦知道得太多,安穩的現況就會崩解。

但另一方面,視而不見也會讓我們付出沉痛而深遠的代價。我們在現實生活中,常要面對這種知或不知的兩難。

但是……

如果一個人懂得拋下一切跟你背叛,她一定是個深愛著你的人。

在我眼前的陳喬恩因為我而背叛了整個香港警察政府部門機構,在家中的陳匡喬因為我而背叛了整個香港……

我給香港政府特工部拋棄,一夜之間成為一個聲名狼藉的通緝犯更在特工界負上了「背叛者」的污名。

背叛……

「再唔停車我哋就開槍……!三、二、一!」那警員說。

「砰──!」

後方的警員開始取槍射向我們的車子,在這風雨交加的晚上展開了一場絕命追殺。

我們駛了半個小時左右,因為喬恩的車法太爛,到現還未能甩掉那班警察。

差不多到達調景嶺的路段時我不禁開口教她駛車。

「你可唔可以右手渣方向盤,左手放喺排檔桿……唔好雙手渣住個方向盤。」

「唔得啊…」她緊張地望著前方:「我唔雙手渣住我驚會撞車啊…」

「一陣間下個彎位用逆向甩尾……」我看著前方那個轉彎位。

「咩嚟嫁…」

「你比返我渣……我岩岩休息咗一陣應該仲有少少力氣。」

之後在一條直路我和喬恩更換回位子,當然換位的時候我們依然踩著油門,如果不是那班警察便會追到我們。

我拿回駕駛權後立即轉入馬路上一些彎位甩掉他們,幸好大雨的關係令馬路濕滑,那班警察也不敢開盡馬力的追上我們。

我在高超道甩掉他們後,再把車子在寶琳南路棄掉。我帶住喬恩走上山坡,最後我們在茅湖仔的那座山碉堡裡坐下來休息。

到現在此刻雨還是下個不停,反而越下越大。在這種又涼又冷的地方下,被雨水弄得一身衣服也濕透的陳喬恩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

她凍得雙手抱著自己身子,所以我把自己的風褸遞了給她。

「咁你呢……?我要咗既話你咪好凍……」雖然這座碉堡漆黑,但我還能感覺得到她在看著我。

「你用…」我答。

特工接受過生存訓練,這種濕漉漉的寒冷環境對我沒什麼大影響……

「一齊披住啦?」她問。

「唔洗……」

接著我聽到她的腳步聲慢慢靠近過來,她坐了在我身邊把風褸披在自己和我的身上。

「話咗唔洗…」

「我唔會拋低你……」

她這一句讓我想起在青山醫院時,她為了保護吳立義用自己身體擋住我,並說不會拋低他自己一個人……一個有情有義的女生。

我搭住她肩膀,把她拉近自己貼近我的身子。

「你…你做咩……」她聲音變得有點羞澀。

「貼近啲,暖啲。」

「唔…」她微微點頭。

「靈風……可唔可以話比我知,到底發生咩事…?」她問。

她為了我背叛了整個警務處,陳喬恩這女人應該也信得過?

接著我把自己為什麼殺人及被人背叛的事情全數告訴給她知道。

她聽過後不斷問我是不是真,又追問了一大堆關於特工的問題,弄得我一整晚也沒有得睡。

但是她溫軟的身體和甜朗的聲線令我一整晚也不再覺得孤獨和寂寞。

這場夜雨足足下了一整晚,直到了早上的晨光出來……這才慢慢變回毛毛雨。

正因晨光的到來,才讓我看得到喬恩的臉色是多麼蒼白……

「你右膀點?」我問。

「冇事,我用咗你條風褸帶止血…」她抬頭露出一個虛弱的微笑:「靈風,之後我哋要周圍流浪…?」

「唔係,我有一個藏身之處…」我往她右肩望了一望:「去到之後我要即刻幫你做手術,粒子彈仲喺入面。」

我站起身來背起她走出碉堡,一直走小路避開大路的回到劉嘉輝家中去。

回到去家中後我馬上把喬恩放在沙發上,開始準備手術用的工具。而被我綁在房中的陳匡喬聽到開門聲後開始大吵大嚷起來。

火酒、崩帶、鉗、毛巾、?刀……工具齊備。

我把喬恩帶進了廁所,給她坐上在一張摺椅上,而我則坐在她身後。

「喬恩,過程會好痛…」我開始消毒工具:「但係你要頂住。」

「唔…」

消毒完工具後,我把她黑色的外套及白色的襯衫脫去。她細滑的肌膚上,有著一個還滲著血的槍傷。

「我冇刻意射你骨骼既位置,問題應該唔大。」我右手拿起?刀,左手舉起望一望手錶:「凌晨五時二十分,手術開始。」

我用?刀往她右邊肩背槍傷的位置輕輕割開了一下,嫩滑的皮膚就這樣要被摧毀……

「啊呀……」她開始忍受不住叫了出來。

我再往裡面割入一點,她叫痛的聲音也隨之變大。

「洗唔洗比條毛巾你咬住?」我問。

「唔洗……」

「點解?」

「連你都唔洗咬毛巾止痛,我都唔洗…」她苦痛地說。

「咁都有得鬥。」我苦笑。

「我想…我想感受吓你當時既痛楚。」

「……」我愣住了數秒。

早知不說給她知道我在執行任務時中槍會如何幫自己處理傷口。

接著我幫她割走壞死的肌質,幸好子彈沒有爆開弄致右肩上有碎裂的彈殼,如果不是便麻煩……

「呀呀呀……!!!」喬恩又開始叫痛起來。

我用左手從後掩住她嘴巴:「既然自己話唔要毛巾,就唔好再喊痛。」

「唔…唔……!」她還在發出痛苦的呻吟。

與此同時,在我房間的陳匡喬聽得到喬恩的叫痛聲後她喊得更為大聲,仿佛要引起我注意一樣。

到了準備幫喬恩夾走彈時,她竟然痛得咬住我的手指。最後我迫不得以用毛巾綁住她的嘴巴。

「唔……!」她咬實了毛巾。

「手術就快完成。」我慢慢把小鉗子慢慢伸進去她的傷口。

「爽快啲……」陳喬恩忍著痛要求。

我找到子彈後把它夾住,再爽快地一下子把它夾出來!

「唔呀……!!!」她的慘叫聲連毛巾也無法阻擋。

把子彈抽出後她的右肩隨即血注如流,一直流出。

「唔好緊張。」我拿起崩帶開始為她聯針及包紮。

「唔…」她盡量表現得冷靜。

幫她包紮好後整個手術可以差不多說完成,但因為過程流失了大量血液,所以現在喬恩開始有點睡意。

我找了幾件劉嘉輝的男裝衣服給喬恩後便扶起她出去大廳的沙發坐下,在廚房拿了一包餅乾和蘋果汁給她。

「點解咁嘈既…」她望向我的房間。

我走進去找那個吱吱喳喳的陳匡喬,她看到我後吵得更大聲,好像有什麼想說……所以我把她口中的皮帶解開。

一解開她口中的皮帶後,又看到她那嘔心的唾液從兩邊的嘴角流到我床上。

「做咩咁嘈?」我扼住她臉頰嘴巴。

「點解會有第二個女仔既聲音既!!?」她問。

「有咩問題…?」

「我仲聽到啲叫聲喎!」

「再問既話綁多你半日。」

「唔……!解開我啦……我要去廁所呀。」

很好的理由,沒理由不給她去,不然最後受苦的都是我自己。

我開始續一解開她身上的皮帶,現在的她就像一隻迫不及待要獲得自由一樣的籠中鳥。

匡喬出去看到喬恩的背影後立即問:「你係邊個!」

喬恩在沙發上咬著餅乾轉頭望向她:「你係……」

「又話去廁所?」我望向匡喬。

「佢係邊個嚟嫁……」現在的她猶如一隻給人入侵地盤的小貓一樣,用銳利的眼神盯住喬恩。要我走去推她移交到廁所,她才把視線離開喬恩。

一打開廁所的門後她更嚇了一驚,因為廁所的地板滿是我剛才幫喬恩做手術時流下的血跡。

「哇!廁所點解成哋血嫁……」陳匡喬馬上摸索著我身體:「你又受傷啊…!?」

「唔係我,」我望一望大廳的喬恩:「係佢。」

「你哋搞咩嚟?」

「一陣再講。」

「唔……」她想了一想:「好。」

陳匡喬給人一種小孩的感覺,又撒嬌又淘氣但有時卻會正經起來。而陳喬恩則比較溫順和有情有義,不知兩個女人住在一起會有什麼化學反應……

陳喬恩吃掉餅乾後我便叫她去我房睡覺,陳匡喬便繼續躺在她的小地盤沙發看雜誌。

到劉嘉輝醒來後我便跟他和陳匡喬說明陳喬恩為什麼要入住我們這裡。

「哦……」劉嘉輝點點頭:「姐係以後又要加多碗飯既份量。」

「原來佢係陳喬恩……」陳匡喬低頭想著好像滿懷心事,突然她抱住了我。

「你做咩?」我微微退後一步。

「佢想搶走你呀……」她抱緊我手臂撒嬌起來。

「發姣……」劉嘉輝忍不說。

「邊個發姣呀……!」陳匡喬一腳把劉嘉輝踢在沙發上。

「哇……!」劉嘉輝給踢上沙發後,馬上跑回入房:「換衫返工!」

當嘉靖和嘉輝都不在家時,我打開了匡喬之前在特工部偷給我和我在李元凡家中備份的資料,尋找到底什麼人跟V14有關係。

最後我找到了一列名單,裡面寫著跟V14有利益關係大型上市公司及大財團。我把他們的名字都列印出來貼在房間中,方便我行動。

中午時份。

窗戶透射著一些金黃的光輝進來屋子,陰影有條理地打在地板上。此時陳喬恩已經在我房間睡得熟透,而陳匡喬也已經躺在沙發上不知不覺地睡去。

我把電視開啟,合好播著我昨夜行動的新聞。

「各位好!午間新聞,昨晚前行政長官李元凡被兇徒行刺死於特別病房中,事件中一名警員及一名醫生死去,另外一名高級督察陳喬恩協助犯人逃走,相信犯人係連環殺人犯張靈風所做,警方現正通緝兩人。」

接著新聞突然擂著死者家屬哭泣的畫面……

「佢無人性嫁……!我得喱一個阿哥渣……!」畫面中一個年輕少女哭不成聲。

「還返個仔比我啊!!!」畫面轉播到一個帶著淚水的中年漢。

我把電視關掉,自己走進劉嘉輝房間睡了大半天。

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