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有人要脅我做這樣的事,也許。」面對異色瞳女孩的追問,男人脫下了西裝外套,把腰間的戰術手槍抽出,這個動作讓人想起電影裡的特務。「自我誕生的那一天起,我就從未感受過恐懼。」特務扣下扳機,距離子彈穿透兩人的身體,還有不到十米的距離。子彈的寒芒閃過,光束之間,祐立彷彿看見了人生走馬燈,事情要從拜訪周小姐那天說起。那天離開周小姐家後,兩人分道揚鑣,祐立回學校上課,女孩則回醫院照顧野村先生。傍晚,山坡馬路旁的汽車緩緩行駛,女孩提著大包小包從山底走上來,祐立注視著女孩在石磚路上行走,絲毫沒有幫忙的想法。「快點,快點。」「為甚麼?」「我找到一家很好吃的餐廳。」「我不需要進食。」「那你會少了許多樂趣。」「我可以吃東西,只是我不需要。」「那快點快點。」祐立拍打著貨車的門,貨車被他拍得發出咯咯的聲音。女孩把料理放在家,就隨祐立上了車。「我們去哪裡?」「貨車主題餐廳。」「哦。」「你不會翻白眼,這是一件好事。」「我會,只是為什麼我要翻白眼?」「通常女生對交通工具主題餐廳很反感。」「理論上我並沒有性別,雖然Lucas把我製造並設定成……」「住嘴,別說了。」祐立有點疑惑,儘管不可能,但如果某天自己喜歡上一個女AI,而那個AI的個性是男性,那是否代表自己是一個隱性的同性戀?祐立和女孩來到了貨車主題餐廳,人潮亂七八糟,人聲嘈雜,要靠大吼才能聽見彼此說話。這裡原來並沒有貨車,只有一間砌得很像「有瞭望台的大卡車」的房子,儘管如此,祐立還是沿著梯子爬上的餐廳的入口。他們草草完成了晚餐,俐落地上車,插入鑰匙,返程的路上,祐立發現有三輛SUV逐漸迫近,他掃了一眼後視鏡,沒有看清楚司機的模樣。「我們可能要繞一繞路,但我想問一下,你有沒有惹上什麼麻煩,比如欠債未還?後面有一把木工錘,如果你有需要的話可以……嗯。」「沒有,Lucas並沒有任何債主。」「那他們為什麼要尾隨我們的車輛?」「去問一下就知道了。」女孩搖下車窗,朝一輛黑色的SUV揮手,他們沿著高速公路行駛了許久,然後在海岸線旁停車。在這個報紙上沒有恐襲、愛國紀念、兇殺案的平靜城市,如果有甚麼轟動的事情發生,隔日一定會出現在頭條新聞。「Stop!舉起手!」從車上下來的幾個男人大喊,是一道用盡力氣的嘶啞聲線。「逃跑的實驗機械,代號寒雪。」男人好像隨時準備開槍。「你必須跟隨我們回實驗室,寒小姐,你需要對非法出走進行解釋,當然,你有權利保持緘默。」「你不是叫Serenity?」「不。」寒雪搖了搖頭「那是Lucas日記中為自己取的名字。」「你想讓她跟你回實驗室,判決她並未達到合格標準,然後進行銷毀嗎?」「我再說一次,她必須跟隨我們回實驗室,這位先生,你本身不應該知道關於這個計劃的任何消息,在你眼前的這個機器,是極度危險的半成品,隨時會暴走。」見寒雪一動不動,男人朝她連開兩槍,但與目標擦身而過。「你們受誰指使?」「從來沒有人要脅我做這樣的事,也許。」男人說「只是為了正義感。」「你們患了精神分裂?」祐立喊道「現在,我正式告訴你,小孩子,你還算聰明,但你什麼都不知道,我勸你最好乖乖閉上嘴,回家睡一覺然後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祐立。」「什麼?」「對不起,請你先走吧,我可以處理他們,你在這裡我施展不開。」「*你老*!」祐立故意朝幾名特務大喊一聲,然後拉開貨車的門,用最快的速度離開了海岸旁。他掉頭駛向半山,用最快的速度來到一個隱蔽的位置,看見了寒雪朝特務走去。他逐個細數像胡桃夾一樣小的特務,總共有9人。「現在我成了你們罪惡的裁決者。」寒雪冷靜地說,閃電從她身體擴散,籠罩了整個海岸。「趴下!」九個特務匍匐在地。閃電過後天上出現若隱若現的灰塵,接著是一場爆炸,天空霎時晝夜倒亂,又在一瞬間回歸黑暗。街燈熄滅,草皮、特務,只剩下白骨與細沙。粉塵飄落,黑色的雪點點落下,恍如他們的悼歌。少女冷峻的背影悄悄吟唱:「人如薤上露,一去何時歸。」月光與湖面的反射,讓祐立看到了這一幕。他好像明白了寒雪名字的由來。他把車開回海岸邊,寒雪上車時,祐立禁不住滿臉驚訝。「小姐,有甚麼是我可以效勞的嗎?」「回家,要沒電了。」「收到。」祐立還有一件事情沒弄懂「以後我叫你寒雪還是Serini?」「寒雪吧,現在你知道我真正的名字了。」「酷,太酷了,就像小說一樣刺激」起碼今晚不用喝酒也睡得著了。兩人回到大宅,幸運的是大宅沒有被入侵過的痕跡,寒雪從一個毛毯蓋住的暗門翻出箱子。「你可以回房間,當然也可以就這樣看著。」「你要做什麼?」只見寒雪面露難色,把手腕的蓋子掀起,然後倒出黑色的液體,表情顯得十分痛苦。從箱子裡找出一個印著「機油」的桶子,然後往裡面倒,又露出了那種痛苦的神情。「很痛嗎?」「不,只是難受,就像人想嘔吐,卻吐不出來的感覺。」「不如你關機,我來幫你?」「謝謝,我自己來就可以了。」接著寒雪關掉補油開關,準備把機油放回箱子時,一陣暈眩讓她差點摔倒。祐立欲言又止,看著寒雪把什麼東西插進暗門底下的電纜,一瞬間痛得「啊」地叫了一聲,然後進入了休眠狀態。經過今日,祐立就像原始人發現手電筒一樣對女孩另眼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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