佢真係好好,好到我唔明白我有咩嘢配得上佢嘅付出。

理智上我都知道對佢好唔公平,我好似生出嚟就為咗不斷傷害對我好嘅女仔咁,早知係咁,我情願從來冇對女仔嘅印象改觀,一直同所有異性保持返距離,咁至少,都可以傷害少兩個女仔。

但我亦冇任何時間同精力去處理同阿月之間嘅事,因為好快就嚟到阿媽做手術嘅日子。

「媽,冇事。瞓醒咗我哋就可以再一齊傾偈。」去到做手術果日,我喺手術室門口鼓勵阿媽。

以前成日會覺得呢啲對白好老套,每個家屬都係咁樣同啲病人講。但原來「希望」對任何人嚟講真係好重要,總之要令佢哋相信,自己有意識咁入手術室,就都要有意識咁醒返。





喺呢段日子,我同阿媽嘅相處都好融洽,雖然未至於追得返冇咗嘅時間,不過都係一段可以令佢支撐到而家嘅快樂回憶。

「老豆你都要加油。」我答,掌握住自己愛人嘅生死,我冇辦法想像佢嘅壓力究竟有幾大。其實醫院一直唔建議主刀幫自己親人做手術,但喺阿媽再三堅持下,老豆都係揹起咗呢個重擔。

手術室外嘅紅燈著咗,代表手術開始進行,手術室門外除咗我之外,仲有果個男人,同埋阿月。

「放心喇,唔會有事。」阿月坐喺我隔離,鼓勵住我。「多謝你。」我衷心咁講。

「你再同我咁客氣我就打死你。」佢扮到好惡咁講。





「哧,阿媽話過如果佢冇事,就同我哋去燒嘢食。到時…預埋你?」我問。

對於我突如其來嘅邀請,佢好似有啲驚訝,但好快就點曬頭咁答應。我知道我唔係乘一時口快,而係真心咁向佢發出邀請。

時間一分一秒咁過,阿媽應該喺裡面瞓得好淰,但手術房外嘅時間,每一秒都過得好煎熬。

「阿正。」唔知係咪等得太辛苦,個男人竟然走過嚟撩我傾偈。

「我哋應該冇嘢可以講?」對住阿媽,我仍然可以寬宏,但對住呢個陌生嘅男人,我百分之百唔可以容忍佢所做嘅嘢。





「正…」阿月搭住我手背,擰曬頭,示意我唔好咁無禮。「我知你好憎我,但你可唔可以唔好怪你媽媽?」

「關唔關你事?」我問。

「我諗你都有權知道件事,當年你阿媽同我,唔係,咁多年嚟佢同我其實都冇你哋所諗嘅舊情復熾。呢個只係佢離開嘅藉口。今次嘅腦癌根本唔係初患,而係復發。」

「你講咩話?復發?」

「喺佢離開你哋之前,佢已經發現自己有病,所以先搵埋我做場戲呃你哋。目的就係唔想你哋因為佢而傷心。」

唔想我哋傷心,就要我哋討厭佢一世,呢個係咩道理?我唔明白。

「或者天意弄人,喺佢以為自己會死嘅時候,又可以好得返。但佢已經無面目再去搵返你哋。其實咁多年嚟佢都係好記掛住你哋兩父子。所以即使我同佢相處咁多年,佢都冇再對我有任何情感…」

「痴線㗎你?作得就作?拍劇啊?」我對住個男人大罵發泄。你估我唔知佢係講真話?但你要我點接受倒,原來咁多年我哋都錯怪咗阿媽?我哋嘅憎恨亦會隨時間而丟淡,但阿媽一直都一個人承受所有痛苦,包括對我哋想見不能見嘅掙扎。我試圖抑壓自己嘅情緒,但越係壓抑,就越俾悔意反噬,我真係好想將自己打死。





「今次復發可能真係盡頭…」個男人繼續講。

「老豆都知?!」我問。

「知,睇返病史嘅時候已經知。但你阿媽都唔想將真相俾你知道。本來佢都好想好似上次咁,一個人默默咁離開,係我勸佢,佢先肯搵返你阿爸。我知道,如果到最後佢都冇搵返你地,就算離開都會帶住遺憾。」

「痴線,痴線啊你!食錯藥發噏風!」我轉身離去,唔想再聽佢講嘢,佢講嘅每一句,都好似一個個重拳咁撃倒我嘅心房,換成物理傷害嘅話,我已經俾佢打到皮開肉綻。

「正!正!」阿月一直緊追住我,直至跑到我面前。

我突然諗返起老豆講過嘅嘢。

「咁如果再俾你見返佢呢?會唔會同佢講嘢?」





「我諗唔會喇,有咩好講,大家都唔了解對方嘅生活。」

「如果佢唔係你諗咁樣呢?」

「即係點?」

「哈算啦,當我冇講過。」


做咩唔一早話我知!點解所有嘢我都係最後一個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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