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酷暗戀物語【最終部曲】: 愛比死更冷（上集）
｛愛比死更冷—周國賢｝
喺巴黎機場臨回程之前，我厚住面皮咁將個航班時間send俾佢，再用錄音短訊同佢講：「我返嚟喇。」，呢次係事隔一個月以嚟，我第一次同返佢講嘢。
而直至電話訊號中斷，我都冇收到佢嘅回覆，我都好明白，佢絕對有理由嬲我。
返到香港之後，我有幻想過佢只係專登扮唔睬我，然後突然出現喺機場，舉住牌仔咁迎接我返嚟，製造一個驚喜俾我。但隨住我從禁區走到接機大堂，冷清清嘅場面令我一切嘅想像落空。
我喺接機大堂隨便搵咗個位置坐低，裙袋裡面嘅電話突然傳來震動，我滿心歡喜咁期待係咪佢搵我，抑或係原來佢匿埋喺遠處偷偷地望住我？
不過，期望都只係換來另一次嘅失望，佢話有啲急事嚟唔切機場，如果我行李太重嘅話，佢叫我可以搵曾皓賢過嚟幫忙拎住先，佢搞掂好件事會喺屋企附近地鐵站接我。
其實我啲行李，都只係得一個旅行背囊再加個斜揹手提包，雖然係重，但至少我都已經帶住佢哋去咗三個國家。我唔知道佢刻意叫我搵曾皓賢去幫係有咩用意，但既然佢咁樣講到，我都會跟佢意思照做。
同時我又喺度諗，就算佢有幾嬲我冇同佢講就消失咗成個月，仲要喺呢段時間對佢愛理不理，陣間只要一見到佢，我就即刻衝埋去攬住佢、嗲吓佢，要先令到佢心軟，再慢慢搵機會同佢道歉。
與此同時，由機場返去屋企嘅嗰程地鐵入面，曾皓賢嘅神態比起我去旅行之前更加曖昧，我同佢分享我喺歐洲所見所聞嘅時候，我感覺上佢望住我，仲多過專心響度聽我講嘢。
終於返到屋企嗰地鐵站，離開車廂之後，我刻意同曾皓賢保持住前後腳嘅距離，無幾耐就見到郭家朗喺前面挨住條柱㩒緊手機。
冇見一排，佢都仲係咁鐘意擺甫士。
我直接將曾皓賢拋離身後，朝住郭家朗個方向衝埋去，成個身撲入佢懷抱之內，呢個時候佢隻手已經搭住咗我條腰，而且仲含情脈脈咁望住我。
當我仲以為身體接觸真係有用之際，原來一切都只係我嘅妄想。我哋離開地鐵站之後，佢一直都冇講過半句說話，冇過問我去旅行嘅任何事。
直到返到我屋企之後，已經係傍晚時份，佢話有啲說話想同我講，講完就會走。
我知道一定唔可以俾佢咁快就走，我話難得屋企今晚冇人，夾硬將佢拉入客廳，要佢試埋我嘅廚藝先准走，因為我想好好咁為我嘅任性向佢道歉，我想同佢講我以後都唔會咁自私，不顧一切咁走咗去。
喺廚房擾攘咗一輪之後，我將兩碟精心泡製嘅忌廉蘑菇意粉擺喺餐枱上面，係我哋兩個最鐘意食嘅味道。當我擺放緊餐具嘅同時，亦都思考緊應該點樣同佢道歉好，但結果俾佢搶先咗。
「其實，我冇嬲你粒聲唔出就去咗歐洲，我知道你一定有某啲原因，先會決定咁樣做。」
我默默咁坐喺佢隔離，耷低頭，凝視住眼前兩碟意粉所散發出嚟嘅蒸氣。
我唔知道佢係咪只係扮唔嬲我，但當我偷偷望咗佢一眼，見到佢真誠嘅眼神，愧疚感一下子注滿我內心，我好想同佢坦白自首點解我會突然間離開。
「見到你返嚟，我好開心，起碼我仲可以喺最後呢幾日見多你一面。」我聽到呢度個心一沉，但已經冇時間俾我思考，因為跟住佢終於揭曉，嗰個埋藏咗喺佢心底好耐嘅秘密。
原來，佢真係要移民，本來其實仲有一個月時間，但係因為臨時改早咗，所以呢三日已經係佢留喺香港最後嘅時光，暑假過後佢就開始喺英國讀書。
自從當日我喺佢屋企見到啲紙皮箱，我就嬲佢一直隱瞞住，唔肯同我講佢要離開我。
我以為自己一早有晒心理準備，但當親耳聽到嘅時候，我個心依然好似俾把刀捅咗入去咁。
「我冇辦法可以同你一齊繼續讀書，達成唔到你嘅心願。」
而佢竟然一直記住我當晚飲醉酒講嘅幼稚說話...
如果，當日唔係我突然間咁走咗去，原本我哋仲有多一個月時間相處，而家我哋只係得返幾日嘅時間，我仲可以點樣補償返俾佢？
我捉住佢隻手，想哄埋去攬住佢。
但佢鬆開咗我隻手...
我只可以強忍住淚水，望住佢嘅臉龐側影。
「身為一個排球隊隊長，照顧隊員嘅職責，嚟到呢度，終於完結喇。」佢展露出一副寬懷嘅笑容，繼續說道：「不過見到你開始識得笑，開始識到新朋友，其實我都冇其他嘢可以再為你做，係咪先？」
佢抬起頭，望住掛喺牆上面嘅時鐘，我視線都不自覺咁跟住佢望上去，然後佢繼續說道。
「頭先喺地鐵站，我故意攬住你，去觀察你best friend嗰表情，跟住我就知道佢鐘意你，人哋可能就係等緊一個同你表白嘅機會。」
「而家我將個機會交俾佢。」
我心裡一酸，連忙捉住佢手解釋：「唔係吖，我同佢只係好朋友嘅關係，唔係你諗嘅咁㗎...」
今次佢冇再捹開我隻手，佢企起身，伸手摸我個頭續道。
「傻瓜，有邊對情侶一出世就喺埋一齊㗎？好朋友都可以培養感情變成情侶㗎啫。」雖然俾佢摸住頭我心裡面有股甜意泛起，但同時都有種酸溜溜嘅感覺交集住。
佢話，當日喺排球隊儲物室門邊，見到我捧住個排球講心事嗰陣，佢曾經對上天許下諾言，只要我能夠幸福快樂，就算要佢犧牲一半壽命換取，佢會毫不猶豫。
或者係因為呢個諾言，當我由黑暗之中嘅最深處，逐步逐步咁爬返上嚟之後，呢個代價亦都同時間慢慢浮現，就係從此，我會喺佢生命中消失得無影無蹤，亦等於將佢生命切割一半。
後來佢諗通，同我分開並唔係佢最大嘅傷痛，佢最怕嘅係，當佢離開咗之後，我會重新跌返入深淵裡面，所以唯有見到另一個男仔可以取替到佢嘅位置，佢先能夠放心，等我喺佢生命中慢慢咁消失。
我忍唔住問返佢：「你將我讓俾另一個男仔照顧，你捨得咩？」
佢以最溫柔嘅聲線對住我講：「你可以搵到一個好好照顧你嘅人，就係我最大嘅心願。」
呢晚，佢並無留低食埋晚飯先走，我竟然一直冇察覺到，原來由始至終佢都係為咗我著想，而內心就獨自承受住咁大嘅痛楚。
喺佢臨離開之前，佢攞起我部手機將兩碟意粉影底再直接send俾曾皓賢，然後帶點調皮，笑咪咪咁將部電話交返俾我。
「嗱，幫你開咗個頭㗎喇，我走喇，以後你要自己加油知唔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