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真事改篇﹕師生戀﹕《最接近的陌生距離》: 第五十一章之二
太安樓，蟲蟲好似返去老家咁，小食檔老闆個個都歡迎佢返嚟。我地喺小食檔中兜個圈，掃咗啲零食返嚟。當然啦，我又被人敵視，以為我係啲壞男仔呃走蟲蟲。
「今次我地又去公園食呀？」我問佢。
「不如我地一路行一路食呀？」
「嘩，點食呀？會好遴迍架喎！」
「係呀！我就係要玩你呀！哈哈⋯⋯！」蟲蟲笑一笑就吉走一粒炸燒賣。
然後我地向柴灣方向行。唉，好唔公平囉，其實係我拎晒啲嘢食，蟲蟲好嘆咁一路行一路食。搞到我無啦啦要服侍呢個皇帝妹。
「喂！得你一個人食晒，咁我點呀？」我喺蟲蟲身後抱怨大叫。
「咩呀！全部都係我比錢架！有話請你咩？」蟲蟲好開心咁食魚蛋。
「呢度得煎釀三寶係你比錢嘅！其他都係人地請你嘅！」
「係呀！請我食之嘛又唔係請你！嘻嘻！」蟲蟲踏住小跳步行嚟：「好啦好啦！見你今日咁慘，請你食一舊咁多啦！」
蟲蟲拎住竹籤對我古惑咁笑，一定又諗埋啲奇怪嘢嚟整蠱我啦！點知佢吉咗粒燒賣後就狂點醬！甜、辣、芥末⋯⋯總之係有味嘅嘢就點一餐！
「食呀！嘻嘻⋯⋯！」
我嚇到成個人停咗，到底⋯⋯呢啲係咩嚟架？！
「呀⋯⋯！」蟲蟲氹我打開個口。點知我死都唔打開，蟲蟲就扮惡咁講：「你試下唔食！」
「呀⋯⋯」唉，點話點好啦。
然而，我張口一刻非旦冇嘢咬到！當我嘴唇掂到粒燒賣時，蟲蟲特登用我唇邊整甩粒燒賣！搞到粒燒賣喺我嘴邊跌咗！啲醬唔只搞到我成嘴都係！仲整污糟我件衫添呀！
「喂！」我大叫。
「哈哈⋯⋯你又比我整蠱到啦！哈哈⋯⋯」
蟲蟲拔足奔跑，為咗報仇我梗係追返佢啦！
於是，我地捉下停下，佢又食下嘢，我又食下佢食唔晒嘅零食。食完嘢，佢又整鬼我。我地喺街上面你追我逐。不經不覺，我地就去到筲箕灣。
「嗄⋯⋯嗄⋯⋯唔夠氣呀喂！我地⋯⋯」我索晒氣，兩手做咗個「T」嘅手勢，示意暫停。
蟲蟲回頭對我笑，一啲都唔攰咁。然後佢拎左張濕紙巾埋嚟，幫我抹返乾淨件衫。
蟲蟲依然對我笑，但感覺佢冇咗剛才嘅俏皮，換嚟係凝重嘅心情。
我環望四周，先知我地身處公共屋邨入面，我好奇問：「你本身住呢度架？」
蟲蟲只係啖啖咁講咗句：「跟我嚟呀。」然後佢以近乎跑嘅步伐走開咗。我唔知佢想去邊，只知道我同佢喺迂迴嘅行人路中奔跑。最後，蟲蟲去到公園嘅外圍，回望對我殊咗聲。
蟲蟲招手叫我跟上嚟，佢帶到我喺花圃後匿埋。蟲蟲似乎唔想比人發現，我見佢偷偷喺草叢之間嘅隙縫望出去公園度，究竟佢睇緊啲咩呢？
良久我聽到小朋友歡笑聲喺公園度傳嚟，蟲蟲嘅表情就變得複雜起來，有開心但更多嘅係思念。我隨聲音望出去，見到有對七歲大嘅孖女喺公園玩緊，仲玩得好開心添。
「小心啲呀。一陣整親爸爸又鬧架啦。」三十來歲嘅女人喺旁邊叮囑。
嗰對孖女玩得好開心，一時玩滑梯，一時玩捉。雖然得佢地兩個，但因為係孖女嘅關係，佢地之間早就有無形嘅默契，玩得比其他細路仔開心。
呢個時候我望返蟲蟲，佢微微笑著，一面放心安慰，不經意地講咗聲：「佢地大個咗好多呀。」說著，我感覺到有一份掛念喺入面。
對孖女轉玩拋波，玩玩下就成粒波飛咗嚟我地呢邊。蟲蟲即時好緊張講：「我地要走啦。」
佢冇等我，就一直咁走。好似好怕比對孖女見到咁。
「蟲蟲！」我喺後面跟上，我睇住佢背影，彷彿再感受唔到剛才一直以嚟嘅快樂。佢低住頭咁走，兩肩亦好似肩負緊重擔。
我可以行前截停佢，但我冇咁做，而係喺後面一直跟住。直覺覺得佢嘅情緒又爆，好需要發洩。最後蟲蟲跑到去公園入面先停低。
蟲蟲背住我，我隱約聽到佢喊緊，一時間令我唔敢行埋去。當佢感覺到我嚟咗之後，就慢慢地向我轉身。
「唔⋯⋯唔⋯⋯」蟲蟲兩眼通紅，好辛苦咁忍住感觸又掛念嘅淚水。佢忍到面容同身體顫抖住，一面令人憐愛嘅樣子。
呢一刻，我心軟起嚟。
我察覺到佢好需要我。但係蟲蟲講過，佢好憎自己好cheap咁藉安慰我去滿足自己。所以呢一刻佢都忍住唔喊、忍住唔衝過嚟。佢一定好怕我覺得佢Cheap。
然而我卻冇講太多，只用最溫柔憐愛嘅眼神望住佢，兩手微微張開。
「噫——！」蟲蟲再也忍不住，邊喊邊撲落我懷中大喊：「我好掛住兩個細妹呀！！」
我都估到頭先對孖女一定係對蟲蟲非常重要嘅人。
「嗚⋯⋯佢地係我⋯⋯後母嘅女⋯⋯⋯雖然我好憎後母同爸爸⋯⋯但佢兩個係無辜架⋯⋯嗚嗚⋯⋯」蟲蟲長喊一聲，氣都接唔上，連忙咁深呼吸幾下，再講：「⋯⋯後母唔識湊佢地⋯⋯我驚佢地出事、心痛佢地冇人照顧⋯⋯所以佢地BB時我就湊佢地⋯⋯嗚。但係喺佢地啱啱識叫我做家姐嗰時⋯⋯我就比爸爸趕走咗啦⋯⋯嗚嗚⋯⋯」
我彷彿聽到心痛嘅聲音，呢個聲音唔只嚟自佢，亦都嚟自我嘅內心。
「⋯⋯我唔啱⋯⋯我跩⋯⋯頂撞後母⋯⋯後母打我⋯⋯我還手⋯⋯爸爸唔要我，佢趕我走！⋯⋯我兩個細妹⋯⋯對唔住⋯⋯嗚嗚！我掉低咗你地⋯⋯」蟲蟲喊到激動時，兩手握緊喺我身上輕輕亂打：「⋯⋯我好想返屋企⋯⋯我好想返屋企呀！嗚⋯⋯！」
我兩手溫柔地喺佢頭上輕撫。蟲蟲盡情地大喊，彷彿想將成長以嚟嘅悲傷完全發洩出嚟。我從來都未聽到有人可以喊到咁竭嘶底力，可以想像到蟲蟲嘅成長係幾咁痛苦。
假如蟲蟲徹底憎恨家人，佢都可以走得輕鬆灑脫。但偏偏愛同恨係一體，佢對兩個妹妹嘅牽掛亦都係佢最痛嘅地方。
蟲蟲喊咗好耐，喊到個人都虛晒。我漸漸聽到佢呼吸慢慢順返，喊聲漸漸收細。佢抱得我好緊，耳朵緊緊貼住我胸前，聆聽令佢安心嘅心跳。
過咗幾分鐘，蟲蟲嘅喊聲慢慢消失，卻喺我胸前抽泣。冇耐佢就慢慢放開我，佢輕輕抬起頭，通紅嘅淚眼瞄咗我一下後又再低下頭來，哽咽地說：「Sorry⋯⋯我又利用咗你⋯⋯」
「做咩要講Sorry呢？我唔覺得你利用緊我喎。」
「我真係好cheap⋯⋯扮陪你、安慰你⋯⋯啊？！」蟲蟲自責緊時忽然驚叫一聲。
因為——我喺佢額頭上輕輕一吻，再一次將佢抱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