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 【頹廢】
我日益頹廢,失去了目標和生存的理由,變得如果可以的話想將自己從這個世界上完全地抹除。與此同時,失去了容身之所帶來的焦躁感和憤怒全部都一次瞄準我的生命雪崩式地湧過來。也想到消除自己對世界來講也是一件好事,況且世人在說教「不應該自殺」的同時也在叫我「去死」。實際上我根本甚麼用也沒有,所以我的存在就是有沒有都沒有所謂的,與其跟這個世界一齊毀滅的話,不如我就先行一步──。
我幾乎每一晚都想跨過露台的欄杆。每次這樣做,患病的母親都會衝出來,出盡她本來就沒有的氣力,拚了命地想阻止事情發生。

>>> 「喂,快啲過嚟!幫手!」

但是我爸只會用眼尾來看繞纏中的母女,一路只在抱住雙臂,感覺像與自己毫無關係似的放言:

>>> 「由得佢,由得佢!」





我很不甘被我爸無視,於是更大力地爭扎我媽,一心想快點將證據展示給我爸看。

我媽的悲鳴響徹了。然而我爸只吐出一句「假動作」,望也不望一眼。其後不論發生甚麼事,我爸都只會擺出一臉很明白事理的樣子,重覆這句猶如格言的話:

>>> 「呢個年頭啲人成日都話要自殺嘅,根本唔需要認真去對待」

我爸只會說同一樣的話。他沒有打算過要認真看待女兒的決心。我婁嘗婁放棄,婁嘗婁放棄。然而無論怎樣氣上心頭在想「就在今天,就在今天」都好,一旦去到最關鍵的時刻,我都很快喪失勇氣,結果永遠都以失敗告終。

2.2.9. 【目撃】
就在過住這種日子中的某日,到附近大型商店購物時遺失了單車的鎖匙。事件正好發生在我黃昏折返外出找鎖匙的時候。





晚上我把單車泊到大廈停放單車的地方的時候,看見泊在隔離那部白色車的車罩裏面好像有甚麼在發光似的,那時沒有戴眼鏡所以看不清楚是甚麼東西在發光。靠近去仔細看是不是車主忘記了關電筒之類的,就這樣在看的時候那個光源愈來愈大。

是縱火!

思考的電光閃過腦海。

──沒有多久──不見痕跡──在附近──會被人襲擊!

換句話說,火是極短時間之前被放的,察覺不到有人正在逃走,犯人可能就在最近距離的範圍之內等候時機,在場的我極有可能會被犯人襲擊,就是這個意思。





立即我衝向大堂找看更,然而不論我怎樣接響鈴都好,沒有人行出來,想起要找滅火器,但視線範圍內不見到有。

無可奈何我就這樣在大堂等待其他住客。然後,向路過的可能是OL的人只顧自己一味在說:

>>> 「而家停車場著緊火,燒左冇幾耐,我唔係講緊笑,真係著緊火!」

最初那個人還是半信半疑的,卒之她去了叫附近公司的男丁,當他們拿著滅火筒衝過來的時候,火頭已經燒著了整個車箱內籠。

有人打破車箱,火就這樣熄了。

真是驚險萬分。

***





不知不覺間在現場圍觀的人愈來愈多,警察也到場了,我作為第一目擊者被問了一些問題(又或者是作為參考人)。然後在目擊現場和自己屋企錄了口供,我將當其時的情況盡可能詳細地傳達了。也被問了很多關於我自己本身的事。

幸好聽悉只是被燒了座椅,但自從這件事以來,我心理上受了很大的打擊。為甚麼偏要在我掉失了單車鎖匙的時候遭遇到這種危險的情況,這也是很驚嚇。偏偏亦是在我頭腦癡了線的時候撞上了這些事件,想一想真是倒楣。

可以的話我根本就不想目擊這些東西。因為難免會被人說「這只是你看錯了而已」甚麼的而成為了被人胡亂地診斷的理由,然後那些診斷結果、抑或是正在接受治療的事實,恐怕都會為自己惹來不必要的猜疑。就算不是這些問題,單單目擊了事件就足以令病情加重了。

搜證的結果,最後也找不到放火之徒。

***

話說回來,在自己住所的周圍遭遇這些事情真的很恐怖,令人無法否定這個世間上也存在壞人的這個事實。一想到壞人就在屋企附近,害怕得不敢外出,就連周圍的人也看了成邪惡的化身,導致到隱青這件事愈來愈沒有轉機。卒之也變成一星期才爭扎一次要不要沖個涼,間房也變得亂七八糟,這樣伏在床上過住我頹廢和憤怒的每一天,每一日都喪失一點人性。

每晚,只要我一入睡就會被惡夢纏繞,熟睡的時候也會叫出來。貓貓狗狗仿佛能夠感知到睇不見的氣息,都自然地避開我。而我也很恐怕那個不知會甚麼時候會失控的自己。

最先會在屋企發癲的就只有我爸。然後我也趁住屋企只有我和我媽的時候、或者只有我自己一個的時候,慢慢開始發癲了。我知道這不正常。或者是因為迄今過份鞭策腦細胞而帶來的反制,正因如此,我嘗試把它壓制住,但最低限度理性的一部份線路就如壞了的鬧鐘一樣螺絲和零件散落一地,我拚命地嘗試收集它們,然而不需一陣間又再次散開了。





沒有甚麼可以做,
面對住自己癡線、頹廢到盡頭的模樣,只能夠站在隔籬呆望。看見自己暴走,的存在愈消暗淡。就算想施以援手,也真的不懂得該怎樣做。如果去尋求外界的協助,等住我的肯定又會是那些輔心理導員的橫蠻處罰。

2.2.10. 【母親的依歸、向生命的復仇】
然後我媽一如既往,只是不知道甚麼時候被原因不明的病侵擾了,她因為身體的這裏那裏的,睇過很多內科、精神科、專治痛症的診所,但他們都說「沒有異常」、「想得太多」而沒有做任何措施來舒緩痛楚,就算偶爾有都只是治標不治本的東西而已。

然而我為意到,那個痛的原因可能是來自於被極端地拖延的抑鬱之類的,我猜測是因為種種例如養育我的壓力、世人的責備、我爸的爛醉等所帶來的壓力長久積壓下來,變質成為了痛症,不過這些行外人直覺上的憶測,哪裏都不會認真看待。不能獲得正確診斷的話,就只有走社會福利以外的道路,這點同我的情況一模一樣。

原本我媽是唯物論者,是那種絕對不會向奇怪東西伸出手的人來的,但我的變化似乎也強迫了我媽的變化。我媽為了尋求救贖,尋訪了很多宗教,就在那途中,我媽不知甚麼時候開始為了慰藉而定期出席某團體的活動了。然後得我同意,我接受了在我頭上的按手禮。就在這個時間,我醒覺了自己的靈感體質。[譯註-宗教治療]

>>> [譯註-宗教治療]
>>> 事實上無論如何你都不應該接受任何替代療法,問題就是有些「專業人士」自學堂出來以後就脫離了學術圈,漸漸與知識體系的尖端脫了節。你應該要學會分辨甚麼地方的人能夠接暴露更多同儕審查、更大機會地避免到偏見、定期有學術研究發表的地方、以及其理論是符合物理定律和一切觀察數據的,例如現代大型公立醫院、大學現代醫院之類的地方(我很強調現代這兩個字)。如果你患的真的是罕見疾病的話,我相信醫學教授會比你自己更加有興趣。(https://www.nccih.nih.gov/health/tips/things-to-know-about-complementary-health-approaches-for-asd)

然後我出現幻覺。儀式太有效了。





***

事發在儀式過後,我和我媽行夜路回家的路上。

感覺到腳邊好像踢到了甚麼東西,一看是一條木方。

突然我很氣憤妨礙住自己前路的那個東西。我盯住我媽,然後往返在過去的妄想之中,反射性地、無意識地執起了那條木方。

我恨透了生命。我徹底地無法原諒自己被孕育到這個世界之上的這件事。然後我在這時,第一次打從心底裏面憎恨了把我生出來的我媽。

我原諒不了我媽。恨不得想殺死她,也恨不得想自己快點死。

我在這個世界上毫無價值。除了負累之外就甚麼都不是。這一擊,是對生了我出來的事的報復!是復仇!





>>> 你個_樣!生我啲咁嘅垃圾出嚟!快啲去死啦!去死呀!仆_死呀![譯註-粗口]

>>> [譯註-粗口]
>>> 日文的原文也大概就是如此粗俗。

我施以混身的咀咒,用木方強力毆打我媽。不斷扑、不斷扑、不斷扑。喀、喀。骨頭和木方相撞的聲音。關節脫落的聲音。我被怒火點燃了。自地底深底吹上來、黃泉激昂的能量。

回過神來,我將自己對世界的怒氣轉向了我媽,然後不知不覺間木方就自己郁動了起來。

在這當中,不其然我被另外一鼓思緒駕馭了。

人之所以自暴自棄,是因為失去了夢想嗎?

仿如有第二個人在我裏面細聱地講了出來一樣。

***

一路以來我有一個夢想。不就是因為這個世界不容許人擁有他們的夢想、不就是因為這個世界從人的手上強去奪去他們的夢想,所以才導致到愈來億多馬馬虎虎的人嗎?如果世間上還有夢想,惡行和罪惡會不會就因此而減少?如果人仍有一片正直的野心、一個能夠抱持夢想的未來的話,會否就因此不再做壞事呢?

***

沒有想過要輕視生命。除了想快點從世界上消失之外,我還是強烈地憎恨讓人類這種缺憾生物遍佈大地的無情的萬物。我為自己生而為的事感到十分羞愧[譯註-生而為人]。我被生了下來就本身就是罪。如果自殺有罪的話,我偏要死在神面前……我如是想。

>>> [譯註-生而為人]
>>> 這裏是引用了太宰治的人格失格嗎?

不知甚麼時候,為了阻止我媽服藥自殺、正和她爭執的時候,我一口呷掉了從她手上搶得的安睡藥,然後就這樣誠如文字所述的昏睡了3日3夜。

***

以為是冥土原來在床上面
落空了
陽光照射進來
沒有附帶感情的光線在責備我
全盤否定現在的模樣
太陽伯伯在睨視住的

隨便你怎樣做
是你奪走的
還我夢想還我未來
還我確切的夢想的基礎
中天高照的太陽懂甚麼
你終日也會燃燒殆盡
所以收起你的耀眼視線馬上跟我消失

***

縱使是自殺未遂,但那之後眼睛對不上焦點,看過的單字和詞語都變得過目即忘,就連簡單的計算也做不到了。

「我是不是變成了白癡」我悲觀地問我媽,她安慰我說頭腦一定會復原的不要怕,但我直覺上自己好像比以前下降了10個IQ似的。可能是腦細胞代替生命為我犧牲了,我如是想。

2.2.11. 【某個傳道人】
之後過了不太久,就發生了這件事。

某日,有人來到我家門前說要「傳聖經的福音」。一向都是不多加理會當作沒有看過的,但唯獨這時就像有甚麼吸引我似的,行了去玄關。然後我問了很多聖經的問題,那個人說可以獨自教我聖誕的事,於是我約定了不久的某一日再見。

今次的傳道人的其中一人,對於正在困擾我的只要一開口就不會停下來的毛病非常之不寬容,是一個會對我的一言一語都皺眉頭的人。雖然我當時的說話用詞本來就很奇特,但我只不過是在讀出她們的教科書之際,將「三身一體」讀成做「三位一體」[譯註:日文是寫三位但讀三身]、「本雅明」讀成為「本家明」[譯註:希伯來文讀音和英文讀音的分別],她就要垂直地用力地皺起眉頭大聲斥責了。但是你叫一個新手怎樣去第一眼就能夠正確地讀出那些也稱得上為專業用詞的東西呢?如果高中程度就可以正確地讀出來的話,也算是相當的高材生了。但我只是一條廢柴,而且就算是第一次讀錯,為甚麼就不得不被人大力地斥罵呢?明明只需要靜靜地指出錯處就可以的。我心想,這個人必定不能夠勝職揸紅筆的教師工作吧。

此外亦有很多地方被人以強硬語氣調來斥責,如是者聖經研讀後回家的時候,時不時都會經歷失控、抑或瀕臨失控的狀況。然而對於當時的我,所需要的是同理心和理解,而不是離譜而膚淺的嚴苛。

***

她們所出版的教科書,日文都正統得可怕,文法也是正確而工整,而且比起以往看過的每一本教科書都要更貫徹始終。事實上,他們稱為會眾的教會入面大人細路同嬰兒都是用同一本教科書,受同一樣的教典,就連小朋友都可以讀通、咀嚼內容、甚至註解表面難明而實際平易近人且內容高深的書籍等東西,令我甚為驚嘆。

只是,我無法忍耐時不時出現的嬰兒叫喊聲(或者可能是因為揚聲器在的低頻出了問題),每逢發生的時候都被忠告「不能夠每被刺激就變得煩躁」、「愛是恆久忍耐……」之類的。到我避走到休息室,在那裏卻是與另一個正在發脾氣的嬰孩共處一室,隨之然我的暴走也愈演愈激烈。

令我苦惱的是,當其時離開了學校的我變成了很多說話要講的人。至少在學校的時候自制能力有在發揮功用的,但一旦與那個脫離了關係,以往一直抑制往的說話就變得無了期地延續下去,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或者也就是激怒了輔導員們的原因之一吧,而且今次看來也是這個問題。

我嘗試將聖經的原則適用到那個令人苦惱的性格上面尋找改善,但怎樣做都沒有好轉,反而面我愈想改善的話,就愈反其道令其惡化。所以我就想,在談宗教信仰的之前,首先要解決我似乎是缺乏了感情統合能力的問題,因此與其說人格甚麼的,我必先要醫治好我的病,為此醫療方面的介入不也是必需要的嗎?我想,於是僅限這一段期間,我定期兼且認真地服食了醫生處方的藥物。然而F一味怪責我的病,經常一味說「不食藥不是會更好嗎?」,這就令我的思維打結,經常跟她炒起架來,說「這很矛盾!」。

加上一點,他們告訴給我的思想跟我當時的思想相似得嚇死人,竟然連討厭輸血的那部份也是一模一樣的。從輸血途徑感染肝炎和愛滋病等事在當時仍未為人所知,而我只是純粹地因為神經質和個人執着,「將不知道是甚麼馬的骨的骨髓所造出來的黑紅色液體[譯註-馬骨]」注入身體之內,單是想像這個情境已經感到很嘔心、變得坐立不安,然而他們有異於這種個人感情上生理上的厭惡,是從聖經的理由來說明。

>>> [譯註-馬骨]
>>> 「不知是甚麼馬的骨」是日文的諺語,就是指來歷不明的東西。這裏作者巧妙地玩弄馬骨和骨髓這兩個東西的文字遊戲。

先不說在這時在精神病院和藥物治療這些事情上實在有過太多的痛苦回憶,我認為他們為了這些事而抗爭的地方同我非常相似。他們為了拒絕輸血而奮鬥,而我則為了獲得不食來歷不明藥物的自由而奮鬥。兩者都是為了現在說的知情同意權informed consent。在這裏畫蛇添足一下。最初我聽到那個詞語時還當真以為是「將扭歪的電源線回復原狀的東西」,實際,也有認真地思考過這東西能不能把醫療體制和病人之間的關係回復原狀……[譯註-復原扭歪]

>>> [譯註-復原扭歪]
>>> 日本的扭有雙重意思。例如扭麻繩。將散開的麻繩扭回一起,不就像將原先連在一起的人和事重新結合起來嗎?於是衍生了關係復合的意思。然後再加上日文中的電源延長插掣是「consent」。作者又玩文字遊戲了。

2.2.12. 【很壞的naomi】
迄今為止,尤其是新約聖經,我都以為只是給基督徒的書,對其他人來講是禁忌之書來的,但實際一把聖經上手,只看一遍就迷上了。就算不是沒有這件事發生,我也對條理而厚如磚頭的書沒有抵抗力。就是說聖經是由66部小書組成,他們排列有序,而且每章每節都有標註編號。從來我最鐘意就是翻字典類書籍,必然也會迷上聖經。

雖然以為自己的名字「奈緒美」是來自於日語,但以前開始就聽講過舊約聖經入面也出現了「naomi」的,但,迄今為只都未曾閱讀過所謂的舊約聖經,故此一開始的時候就直衝那個傳聞中的路德記的部份,然後我馬上就被入面的某特定的地方吸引住了。

那是路德記的第1章第20節「不要叫我拿俄米,要叫我瑪拉」的地方。二話不說立刻查了聖經字典,出來的是拿俄米解做我的喜悅瑪拉解做痛苦的意思。但至於後者的發音在日語入面[譯註:羅剎、抑或陰莖]是指甚麼意思就不清楚了(純粹地就是無知)。但是看另一本附有註解的聖經,卻有指前者為愉悅後者為苦澀的另一個解釋,這令我更對那個瑪拉字列的鐘情更深了。也就是因為我很久以前在味覺的喜好上就很喜歡苦澀的東西

理所當然地,帶領聖經研讀的基督徒皺了眉頭。然後家人和其他人都「究竟那些人在教你甚麼東西」地感到很反感。然後就連我媽也對我那個鐘情,罕見地見她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這是因為我媽不僅迄今都絕不會講低俗的辭措,亦從來不會向自己的女兒提及,更甚是從女兒的字典中剪走了那些下流的詞語。[譯註-瑪拉]

>>> [譯註-瑪拉]
>>> 推估是作者到處四圍講「不要叫我奈緒美,要叫我瑪拉」,這在日語聽上來不是太好。

再加上,在我來看苦的食物很好味,而且正好就是在經歷藥物治療的的正中央,我會執着於那些東西也是極自然不過的事。但就是托那個的福,導致真的有很多人誤會了。(其後我因為出版的事宜而遭遇鄰舍執拗地威脅,被逼依照他們的命令,曾經在自己屋企的陽台上大聲地重覆叫「我不再叫森口奈緒美了,我發誓今後名為森口瑪拉」)

再者,將同章第16節惡搞成「你的東西就是我的東西,你的男朋友就是我的東西」的時候,就是這樣不多不少也令到剛才的誤會更進一步地擴大了。

2.2.13. 【忘記、原諒】
整體而言,他們不愧是將「不屬於世界」排在口邊的人,比起一般的世人更加容易相處。儘管如此,其後亦被一部份的信徒誤會了我的一言一語、一舉一動。所謂的信徒,也不過就是人類所扮演的東西,會混入謬誤也是無可奈何。但即使是「因為寫了在聖經上面」都好,就算我大叫「為甚麼就是不能原諒呢!」之類的也要繼續不斷地責備,這根本就不公平,我覺得很矛盾。為甚麼?因為正正就是你的聖經上面寫道「我們在許多事上都有過失,若有人在言語上沒有過失,他就是完全的人」。

基督徒身上伴隨了寬恕這個很厲害的義務,所以只要我也是受過那種教導,我也想住必須要這樣做,因此我想在我身上的特殊傾向也能夠被寬恕。

***

過往聽過很多人說「切須要寬恕別人」、「寬恕就即是忘記」,但是在我角度,不論是1年前抑或是10年前發生的事,都同昨日剛剛發生的一樣活生生的充滿了現實感,也不能期待我會忘掉東西,但人們說「那個不是好習慣,要努力令自己忘掉」。如是者我問「要怎樣才能夠忘記」,人們說「過去的事只要等時間經過就會自然忘記」。我反駁「沒有這種東西,過去的事就同昨日發生的一樣歷歷在目」,卻被罵「這只是因為你在拘泥於往事而已」。看來對其他人來說,過去發生過的事,就算是親身體驗過的事情,也是輕易忘卻的東西。

然而至少在我的情況,一旦烙印下來的記憶不單止不會隨便消失,還經常違反自己的意願地被回憶擺佈。從以前開始就有一個毛病,會不其然地被往事觸動到神經,突然地名為回憶的怪物現身,打倒我的理性和自制力,令情緒變得無法收拾。過去出現過幾多次這種情況了,但在基督徒眼中「寬恕就即是忘記」,如是者因為「不願忘記」所以才導致「不能原諒別人」,隨之然就是因為「不夠愛心」所以就「不夠信仰」據說是這樣的。

而在我立場,根本就全無意識過要故意拘泥於不好的回憶,明明好的壞的都公平地回想起來,只是我想從次數來說,壞那邊的次數是壓倒性地多而已。就在同一時間,如果有很搞笑的回憶的話,又會自己一個笑起上來,所以就被罵「不要自己想自己笑」、「不要再突然發出聲音」之類的,那些都算了,因此而被人白眼被罵「癡線」,釀成了很多問題。

再加上亦有先前的誤解。

***

當時我之所以想要容納宗教,是因為需要了歸屬感和救贖,但在此之上,是因為我想到了如果接受新的人格、改善性格,或者就可以令其他人和這個世界更容易接受我也未定。然而實際上信教的結果就是,因為跟那個宗教扯上了關係,僅僅只是這個理由就變成了愈來愈惹世人討厭的人了。為甚麼事情會這樣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最意外不過的是,明明同樣為基督教的其他教派的人也疏遠我了。搞到我都分不清楚甚麼是甚麼了。

信徒叫那個做「迫害」。亦有說過意指不要染上世俗的習慣的說話。不過我有的是目的和夢想,要達成社會參與,將來獲得自己的工作而自立。因此如果學他們所說的限制接觸社會的同時、將接觸的人限於他們的話,當我被他們所驅逐的時候你叫我還可以去哪裏?實情你看他們的生活方式根本就是異國文化。因為獨自的執着與眾不同為理由而被世間錯誤地指責,這一點又不謀而合地跟我一樣。

***

也有其他要取決於兩難的地方。

以前開始我就有很鐘情於曆法的毛病,但曆法這東西與異教和占卜有著密不可分地方,這有可能抵觸了他們拒絕法術的原則。此外也不能夠叫我放棄在克服自閉症之上立下了大功的音樂,我是有正當理由的,不過似乎在當時的基督徒眼中,我被看成是只是為了追求「世俗的名聲和快樂」而玩音樂的人。同時在我眼中,曆法也是猶如於天空的音樂的東西。[譯註-曆法]

>>> [譯註-曆法]
>>> 或者有不少自閉症人會着迷於天體運動的規律和周期性?

簡單而言,要歸信的話好像就會被要求「工作平凡不起眼或者做家庭主婦」,但至少在我角度那些都是比信仰更加狹窄的道路。尤其是「門口到門口傳道奉仕」的教條,相信我無論怎樣努力都不會做得到的。

再者,「在會眾裏面只能夠穿着短裙」的教條,對我來講也是無比的痛苦,那是因為我觸覺敏銳的緣故所以一直以來都避穿飄飄然的衣服,只想盡其量包褭住皮膚[譯註-觸覺敏銳]。

>>> [譯註-觸覺敏銳]
>>> 高敏一族,High Sensity Person (HSP)。

就例如上述那些地方,要問的是到底怎樣才能夠迎合信仰上的規定呢?但「人是不完美的」,再加上這個世界上沒有完美的事物,所以想必在甚麼地方需要有妥協吧。然後,或者這個就是寬恕的真正意思吧。

我盼望世界能夠變成在公平公正的相互讓步之下,所有集會都能夠容許到自閉症。當然不能夠總是依賴這個,但我仍然冀望不再要求相方能力範圍以外東西的社會來臨的一日。

***

然後從結果而言,我的語文能力、特別是邏輯那部份至少可以見到有些少的進步,這是我一路以來所接受的國文教育都不能夠成就的功績。那是名為「Logos」[譯註:道、聖言]的救世主。

雖然發生了很多事,但最起碼那些人教道了我聖經這東西。很多人批評宗教,但那很大程度上只是因為世人漠視了心靈上的問題導致的,我現在也是這樣想[譯註-心靈上的問題]。

>>> [譯註-心靈上的問題]
>>> 記起睇過有評論分析地下鐵沙林事件之所以有碩士博士之類高學歷的人參與策劃,是因為那些人名成利就但是心靈空虛。畢竟我也算是看完了整本村上春機《地下鐵沙林事件》受害者訪談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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