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在雪蓮池許下的約定: 坦率
踏入十二月份,寒冷的天氣卻不能阻止人墮入愛河,聽說愈接近聖誕節,街上的情侶便愈多,可是沒過多久,大概是新年前後便會分手。原以為這只不過是日本都市傳說或只會出現在漫畫的情節,想不到是真有其事,按優也所解釋,這是因為人們都不想獨自過聖誕節。
月見在這個普天同慶的月份下也沒有停下手腳的時間,許多追求者都會聚在月見,盡管心知肚明月見美男子三人組不可能應約,有些甚至被拒多次,仍希望自己那份堅持不懈的情感可以感動對方。對於這麼忠心痴情的女生們,雪表示佩服萬分,在香港這類形的感情會標為「痴線」。
「月見先生在煩惱甚麼?」
「嗯…十二月份第二次工作坊的內容還未決定..」
「欸?第二次工作坊的主題不是聖誕節嗎?」
「是的,可是實際上還沒有決定做甚麼。」
「可是,我記得預約已經滿了?」
「對呀。最近發生太多事,所以只企劃了第一次工作坊內容,把第二次的拋諸腦後了。」宏斗接著又說:「呀,我是說相親的事,跟小雪無關。」
雪想了想:「月見先生有甚麼想法了嗎?」
宏斗搖頭:「往年都是跟聖誕無關的內容,上年是以日式禮物包裝為題,我自己也覺得有點無聊。」
「那麼,今年弄聖誕花環怎麼樣?」
「噢!這是個好主意!」
「原本迷你聖誕樹會比較精緻,但上面的小聖誕裝飾需要訂購,現在恐怕趕不上。但聖誕花環的物資跟花道工作坊差不多,應該沒問題。」
「果然是市場營銷官理畢業!」
「沒有啦。這類工作坊在香港很受女孩子歡迎,我也有參加過,覺得挺有趣的。」
「多虧了小雪終於定下來了。」
「接下來只剩物資採購、花環設計和工序構思?」
「對。多虧小雪的主意,終於定下來了,幫大忙了。」宏斗說,「對了!小雪除夕當天有約了嗎?」
宏斗的問題引起了群眾注意,雪感受到熱辣辣的視線,快要把她穿透。「是有甚麼事嗎?」
「每年我們都會在這裏慶祝倒數、吃蕎麥麵,然後一起去參拜,小雪也一起來吧。」
「好的。」
聖誕節臨近,宏斗一邊處理月見日常工作,一邊預備工作坊內容。因為第一次做聖誕花環,早晚都與優也商量訂購物資事宜,優也亦忙於構思和設計,希望盡量把花環的工序弄得簡單易明。月見兩位主腦都忙得不可抽身,瑣碎事都交由蓮和雪處理。雪也深得月見的每人信任,宏斗也非常放心將月見的鎖匙交給雪,讓她幫忙開店。
準備倉促,幸好聖誕花環工作坊的反應非常熱烈,參加者都讚不絕口,對於自己獨一無二的作品歡喜得很,急切地想要掛在家門上。藤圈、松葉枝、松果加上各式各樣的裝飾配搭,自然素材別致又風雅,又散發陣陣清香,正迎合月見的日式雅致。雖然沒有來得及預備聖誕球之類的裝飾,但只用精美緞帶繫上蝴蝶結,就已經充滿聖誕氣氛。
其他客人看到其精美作品,紛紛要求下年的聖誕節也要舉辦聖誕花環工作坊,最後宏斗決定往後十二月份兩次工作坊的主題都定作迷你聖誕樹和聖誕花環了。雪給宏斗解決了每年的大煩腦。
「聖誕節快樂!」宏斗與眾人一同舉杯,慶祝這忙碌的日子終於過去。
「接下來終於可以休息了。」優也說,「終於可以陪小麻友玩耍了。」
「月見甚麼時候開市?」小雪問。
「下週二。」蓮回答。
「有一星期多不見小雪了呢,會寂寞喔。」
「除夕那天不是會見面嘛。」
「要不小雪來我家拜年吃飯吧?」優也說。
「可以嗎?」
「當然,麻美和小麻友會很高興的。蓮和宏斗也來嗎?」
「我去。」
「我…要回老家…」宏斗嘆氣。
「又是相親嗎?」
「不。這次是例行公事。我每年新年都必須回去拜見我家兩老。」
「很意外呢。沒想到月見先生的家族比小林先生的家族還嚴格、傳統。」
「對吧。別看宏斗這副模樣,他每每回到老家笑都不敢笑,話不會多於兩隻字,只會答『是的、是的。』。」優也笑說。
「雖然我也想一起去優也家拜年,可是我除夕後得馬上回去,要開市前一日才能回來。蓮和雪連同我的份玩開心一點。」
「小林先生不用回老家嗎?」
「小林家是家族的分支,每年都會回京都本家過年,沒甚麼大事的話,我基本上都不回去的。」優也又說:「而且京都這麼遠,長途跋涉的,麻美和小麻友會很辛苦的。」
「寵妻囡奴。」蓮說。
「過了這麼久還記仇!」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十二月二十五日,聖誕節,在這個本應是耶穌的降生日,為甚麼弄得像情人節一般,真是周遭都是一對對抱在一起的情侶,比街上的燈飾還要耀眼。天色已晚,蓮受優也和宏斗所托送雪到車站,自從洗髮精事件後,他倆之間就很尷尬,優也不多管閒事,這多半是宏斗察覺二人關係奇妙所出的主意。
他倆走在路上,短短的路程上沒有半句話,加上周遭彌漫著浪漫甜蜜的氛圍,雪更是不自覺地和蓮保持了社交距離。直至一個在巧克力店打工的人走來,遞上給客人試吃的巧克力盤,說:「真是養眼的情侶呢!這是我們店新推的聖誕巧克力,吃吃看吧!」
蓮板著臉沒有說話,打工的貌似是個不會看氣氛的人,雪澄清:「誤會了。我們不是情侶。」打工的尷尬地道歉便急腳離開,又到另一對男女面前推廣了。
正當雪想著這空間好像比她的名字還貼切時,蓮打破了沉默:「上次抱歉了。」
「上次?」
「洗髮精。」
「噢。沒事。」
「除了母親,我未試過這麼長時間接觸一位女性,不懂得控制距離感,令你感到不適的話,非常抱歉。」
「黑澤先生沒有女性朋友嗎?」
「國中時是男女校,多少也會有交集,但是對方都會戀愛的角度看待,之後選讀了男高,大學時也是敬而遠之。」
「工作呢?」
「設計的工作偶爾也會遇上女客人,見面次數不多,多數以電話電郵聯絡。」
「而月見的女客人是黑澤先生的惡夢呢。」
「正是。我也不是討厭女性,麻美小姐就很好。」
「那黑澤先生討厭我嗎?」
「起初確實對你有偏見,不過相處後…你是個正常人。」
「說了半天,我才只是個正常人。不過對黑澤先生而言是頗高的評價了。」
車站就在眼前,「送到這裏便好,謝謝你送我。除夕見。」
「去優也先生家拜年那天,我們約早一點吧。」
「為甚麼?」
「買些過年禮物,順道去逛上次沒逛完的地方。我再發訊息給你確定時間。」
雪看著蓮的背影續漸消失於人群之中,作為一個女性,面對俊美男性對她敞開心扉,邀請她逛街,是多麼令人小鹿亂撞。可是總有一把聲音抑壓著她這份喜悅,叫她不得把這份充滿期盼的情感,放在盒子裏,牢牢的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