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在雪蓮池許下的約定: 洗髮精

自從上次那事以後，月見幾個角落都安裝上閉路電視，前門和後門也更換上不容易被非法打開的鎖。犯人的惡行也被新聞報道出來，他是個慣犯，在這區附近犯案已久，不少女性也深受其害，只是一直未能把他抓住。這件事被報道，除了引起各界對女性人身安全的問題，也讓月見上了電視，一下子登上了熱搜。
雪休息了幾日，雖然避開了風頭，但仍然有許多不少為目睹雪的真面目而來的人。
「咔嚓」
雪回頭，發現有人拍下她的樣子，便上前向那位男客人提出刪去照片，沒想到對方當耳邊風。蓮上前說：「客人，我們這裏說明不能拍下店員的照片，請你馬上刪了。」
「你又沒證據證明我拍了。」
「這樣的話，為了保障員工的安全，我們只好報警處理了。剛好上次的事件以後，我們跟警局的關係很不錯，想必一定會公正處理。」
照片刪了，雪當然很感謝，畢竟她不想自己的樣子外流，讓全世界都知道她就是那個受害者；但對於蓮的舉動，她也很困擾，在蓮的追求者面前，她也不想出風頭。
「月見先生，我們真的有這樣子的規定嗎？」
「是喔。因為之前蓮被許多女生偷拍，引起轟動，所以這是為他而起的規定。」
「雖說是規定，黑澤先生這樣強硬沒問題嗎？」




「沒問題啦。他是看小雪困擾，身同感受才這麼大反感，畢竟他很厭惡這種行為。」
「原來如此。」
「小雪，明天我有急事要回老家一趟，原本沒有排更，但是可以拜托你來工作嗎？休假會再安排給你的。」
「沒問題。這麼急沒事吧？」
優也從廚房走出來，靠在雪的耳邊說：「他要回老家相親。」
「欸？真的嗎？」
「我老媽說我不回去就她來我這兒。」宏斗面對母親實在沒法子，「要不小雪假扮我的女朋友吧？」
蓮手快彈宏斗的額頭，額中央立馬起了紅紅的小饅頭，說：「你這是性騷擾。」
「說笑而已啦！不用這麼較真吧！過度保護了吧！」宏斗摸著額，「痛死了。」又照了鏡，「你小子要毁我容麼。」
「毁了要就沒人嫁你了，以後不用相親，正好。」




「那你跟我過一輩子。」
最近都是這感覺，不知道是否那事以後，各人對雪的事情特別上心、特別緊張，盡可能讓她早下班，要是晚了會讓優也順道送她去車站，避免她一個人行動。雖然雪很感激月見每一個人對她的關心，但正如宏斗所說，保護過度了，這樣不自然的對待令她不好意思了。
秋末了，乾爽的秋風之間夾雜了些寒意。天未亮，雪坐在月見門外，空蕩蕩的街道，地下有枯葉飛舞的聲音可聽，天上有晶瑩剔透的半月可看。一陣微風吹過，聞著夾雜了果香，格外溫馨，那是洗髮精的味道。
「早。」
「哇。早，黑澤先生。」
「有那麼嚇人嗎？」
「你走路沒聲音。」
「街上太靜，自然走路也小心翼翼。」
「也是。」
蓮思想了一會，再次鼓起勇氣問：「那事以後…你還好嗎？」




「嗯。思緒都整理好了，香港人的適應能力很快喔。」
「失戀的事也整理好、適應好了？」看雪稍有驚訝，「你不想說也沒關係，只是隨口問問。」
「沒有。只是沒想到你會問我私事。」雪靜默一會又說：「我是不知道怎整理才來這裏的。那裏都圍繞著那事…那人，我無法抽身。」
「所以是逃來的。」
「對。」
蓮盯著她看，眼睛一動不動。「你今天好像有點不一樣？」
「沒挷頭髮。」
「是喔。」話題隨著風也變涼，蓮打開門走進去，寒風從後而來，突然停下腳步，鼻子吸了一兩下。
「黑澤先生？」
「你有沒有聞到水果味？」
「是我的洗髮精。」
「是嗎？」蓮自然地拿起她一小撮頭髮聞了一下，確實是他聞到的果香味，而且他還挺喜歡這味道，甜而不膩，酸而又甘，各種味道都恰到好處。「這是甚麼牌子的洗髮精？」
「黑澤先生喜歡這種甜甜的洗髮精嗎？」
「喜歡。」
「叮」優也在最合適的時機進場了，面對蓮一邊聞著雪的頭髮一邊說著「喜歡」的情境，有一瞬間以為自己仍在睡夢中，也有一瞬間以為自己有幻聽兼幻覺，後來又冷靜下來細想自己是否只是單純阻礙正在打情罵俏的青年男女，他在那數十秒之間推算了各種可能性。因為蓮有厭女症，所以戀愛論馬上被他開除，既非夢境，亦非幻影，真相就只有一個。




「蓮…你是戀髮癖？」
「吓？」蓮莫名奇妙。
可是優也這話卻引起雪大笑，笑得前所未有的誇張，把一旁的蓮和優也都嚇呆了。雪抹過喜悅之淚水，冷靜下來說：「黑澤先生好奇我用哪個牌子的洗髮精而已。」
「喔！是這樣呀！」
「不然呢。優也先生，我這麼尊敬你，沒想到你這麼看待我。」
「不是不是，因為蓮不會主動碰女生，這也是我絞盡腦汁得出來的結論。」
「為甚麼絞盡腦汁的是我有戀髮癖呀！」
「試想想，忽然目睹有厭女症的男生聞著女生的頭髮說『喜歡』欸，除了喜歡頭髮還能喜歡甚麼？」
「有道理。」雪附和。
「為甚麼不能是喜歡女生呀？」此話一出，高脹的氣氛直線急降，空氣比珠穆朗瑪峰上的還要稀薄。
「呃，是我斷章取義，抱歉抱歉。我們來準備開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