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約定好般,我們後來都默契地沒有再提起那場對話。

又到了令人煩悶的星期一。

我臨下班前一小時才發現自己要加班。於是我在signal告訴了張展臨,並叫他自己在外面吃,不用管我。

反正我也不知道要加班到甚麼時候。

待我完成手上的工作,看一看電腦上的時間,已經八點了,辦公室內剩下零星的幾個同事都陸續離開。我差不多已是最後一個走了。





我呼一口氣。埋頭苦幹這麼久,我早已麻木到不餓了。Signal跟張展臨說了聲,我便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期間無意中抬頭一看,心知不妙。透過窗戶,我看見天空黑壓壓的一大片烏雲。看樣子擺明就是要下雨,而且是暴雨。我翻了翻手袋,發現自己連傘也沒有帶。我很常忘記帶雨傘,到我記得帶的時候,通常就不下雨了。

這麼多年,我早已習慣了。

現在我只能加快動作,希望能趕在下雨前上車。這念頭一起,陰沉的天空像是要響應我般,雨水嘩啦嘩啦地一湧而下。

「……」此刻我連粗口也無力說了,今天真是夠倒霉的。





我打給張展臨。

「我呢邊落緊好大雨呀,冇帶遮走唔到住。我可能等停雨先走喇。」搭的士回家很貴,我有點捨不得。

「你留喺公司入面等我,我搭的士過嚟接你。」張展臨聲音有點沙啞,像是剛睡醒。

我本想叫他不用麻煩,但他已經掛電話了。

我只好百無聊賴地坐在自己的位置滑着電話等待。我交替地刷新着連登和ig ,發現沒甚麼好看的,索性坐着放空,任由思緒亂飄。





想着想着,突然開始回憶起分手前那段類似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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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幾個月前也在下班時遇上大雨,但當時我沒有跟張展臨說。因為我不想麻煩他,覺得那樣就是我對他的體貼,令他不用冒雨來接我。於是我獨自冒着雨好不容易才回到家,卻看見他在玩電腦遊戲。

我當時理智上知道他並沒有錯,卻還是生氣了。在他眼裏是我無理取鬧(事實上也是)。我跟他大吵了一架,還冷戰了一段時間。

後來,我提出了分手。

想到這,我自嘲地笑了。明明只是小事,我卻有本事把事情推到那個地步。現在分了手,理智回籠,我反而無意中達成了當初內心想要的。

不過我剛剛是真心想留在公司等雨停,並沒想過要張展臨來接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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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響了,張展臨說他到了。辦公室在四樓,我拿齊東西搭電梯到地下。





踏出電梯後,我徑直走到公司門口。在這一片濃霧般的銀色雨幕中,我隱約看見一個人影打着傘向我走來。

我心頭驀地一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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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最後還是要搭的士回家。

回到家,待我洗好澡出來,發現飯桌上竟然有外賣。我看了看,還頗豐富。有pizza,有炸雞,還有啤酒。

「乜你頭先冇食飯咩?」我問道。看份量就知道這些食物不是我一個人能吃得完。

「冇呀,諗住等埋你放工先吖嘛。」我還未來得及感動,他又說:「不過你沖涼真係好慢,我同你返到嚟先叫外賣嘅,人哋送到嚟你都未沖完。」

我翻了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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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本來我已經忘記自己沒有吃晚飯,看到這些我才真的餓了。

我們邊吃邊看電視劇。那是一套喜劇,我笑得開心之餘,啤酒也越喝越起勁。

我酒量本就一般,幾罐啤酒下肚,連身體都變得搖搖晃晃的。張展臨笑着看我:「咁易醉仲係咁飲。」

說罷便拿開我手中的啤酒。

我有點不滿,開始胡言亂語:「你做乜咁關心我啫!你係咪想溝返我!」

想了想,又覺得不對。「定係你想迷惑我,等我心甘情願做你sp,然後報復……」說到這,我瞪着他,警覺地跟他拉開距離,身體卻不由自主地往一邊倒。

其實我意識清醒,知道現在正發生甚麼事。只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和言語罷了。





「咪玩啦你……」結果還是張展臨扶穩我。

我看着他,用力睜着眼,想令自己看起來清醒點。

「你無啦啦做咩碌大對眼。」他像是被我逗笑。

最後我還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