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經2 - 白之翼: 第二十八章 － 天下無雙
第二十八章 － 天下無雙
「我有方法擊敗他」這句話令由里精神一震，不分由說便轉身向那觀眾席上的輪椅老人方向走去。她果斷行動的原因絕對是因為我倆間的信任，她相信我可以戰勝月兔，而我也相信她能夠搶到權杖。
國際象棋排名賽依照快棋賽例，每人三分鐘，每步棋加兩秒。到我下第五步為止還有大概九分鐘時間，我將底線定為第五步是因為在這高水平的比賽之中，走錯一步已經足以致命。但根據世界頂尖棋手的著作的總結中得知，在開局的頭五步裡犯錯還有可能反勝，但五步之後可算是大勢已去，我運用過目不忘的本領將書中看過的所有棋局作為參考小心應對，在等待由里回來的同時希望自己的棋步沒有走上絕路。
由里小心翼翼地繞到輪椅老人的那排坐位，兩名護衛馬上阻攔著她，由里試圖穿過他們可惜被狠狠地擋住。由於誰也控制不到對方，他們竟然在人群中隱形再以拳腳交鋒。場館內沒有人察覺到任何異樣，除了白翼一眾的成員和我之外。拳來腳往的聲音在寧靜的場館內特別顯著。月兔也許第一次在比賽時遇到這種情況，不悄地往由里的方向一望，然後又再度聚精會神地投入到棋盤之上。
我也無暇理會由里的戰鬥，腦中不停地想著下一步應該怎走，眼邊隱約看到其中一名護衛已經倒下。由里雖然昏迷過半年而且動作已經不像從前般靈活。但她畢竟是史上各方面的技術都排名第一的天才，與賢人護衛交手也沒有被比下去，面對著釣魚郎的阿貝如是，現在也如是。我最後看到月兔旁的護衛長終於忍不住站了起來向由里走了過去，之後我就再沒時間顧及由里，繼續集中精神應付月兔步步進迫的棋局。
我不期望自己可以佔優，只希望每步不致於走得太差以為自己埋下無可挽回的伏線。我每走一步時，全場的觀眾都似乎倒抽了一口涼氣。觀眾來自世界各地，都是棋藝愛好者或知名棋手，每一個人的經驗和實力都比我要高，也許他們萬萬也想不通為什麼世界排名第二的日本主場棋王在這麼重要的賽事中走法會如此奇怪。我開始擔心如果我輸掉了這棋局會否直接影響了他在國際象棋界的聲名。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月兔每步棋所花的時間不到三秒，而我則用盡所有時間才下棋，在我剛下完第五步棋時，由里終於回來了。我見到她簡直如見到晨光一樣高興，相比起拿到權杖，我更在意她可以全身而回。然而，她的額角多出了一大片淤血，但還是笑著遞上了賢人權杖。
「抱歉，護衛長不好對付所以遲了回來，萬幸這權杖是真的！」她喘著氣興奮地說。
我摸一摸她受傷的臉，以堅定的眼神凝望著她，什麼都沒說，無聲仿有聲。我拿著權杖，目光再次回到棋盤之上。
由里則靜靜地坐在我的旁邊，我集中精神，在限時完結之前走出了第六步。月兔望著我的那一步，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他也許一早就猜到了我之前只是在模仿前人的步法，如今竟然走出了很關鍵的一步。他頭一側離遠望到我拿著了賢人權杖，但還是百思不得其解。
然後，我兩繼續隔空控制著世界排名第一和第二的棋手比試。我資歷尚淺看不出當中的精妙之處，只感到我走下每一步時，觀眾似乎都非常雀躍，儘管他們極力地保持安靜，但還是忍不住發出了微弱的讚嘆聲。
我還是每步都用盡限時，而月兔也開始走得愈來愈慢而且開始眉頭深鎖。由里也看到這前後的強烈對比，以從未出現過的敬仰目光凝望著我側面的輪廓。
＊＊＊
總時間一小時零十六分鐘，我走下了最後一步，將軍，月兔輸了。
全場掌聲雷動，由里興奮地抱著我大叫：「嘩！我的天！我的象棋小神童啊！好厲害好厲害！他可是鼎鼎大名的月兔！是月兔啊！怎麼辦到的？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旁邊有位年長的外籍觀眾鄙視地插嘴說：「他叫K.N艾華！不是叫月兔！」
我們呆呆地望著那人半秒，就沒有理會他繼續興奮地擁抱。月兔在K.N艾華身後的觀眾席上繞了過來，他身邊的護衛怒氣沖沖似乎吃了由里不小苦頭。月兔臉如死灰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打擊一樣。他說：「我對上一次下棋落敗時，人類還未發明出電力，而對手可是公認為最聰明的一任月兔－我的父親。小伙子，告訴我你是如何辦到的。」
月兔當然知道我使出了奇招。我將權杖還給了他，然後說：「你不是說過不管我們用上什麼策略，只要在棋盤上能戰勝你就行嗎？」
他的臉上劃過一絲憤怒和尷尬，但很快就回復平靜地說：「對，的確是你贏了。我只是想知道你進步神速的原因而已。」
我禮貌地鞠了一個躬，然後說：「很抱歉，我剛才是對全場的所有人使用了神經動態同步。」
「神經動態同步！？」由里驚訝地說。
月兔很明顯也聽過這招，他揚一揚手示意我繼續說下去。
「鷹頭獅所發明的這一招，能夠在對方的腦子發出命令時察覺對方的意圖從而即時作出反應。可是我並非原人，腦中的白翼密度不足， 因此就算知道對方想怎樣做但身體還是來不及作出反應，所以在戰鬥時根本未能發揮出作用。但重點是這招能夠察覺得到對方的行為，我借助權杖將神經能量的功率擴大，連接著在場的所有人，他們雖然是觀眾但絕大部分都是經驗豐富的棋手，也許還有些隱世高手在內，所有人都在看我們這盤棋局，而大部分人都在幻想自己如何走下一步棋。我就是用神經動態同步得知了他們的想法。我在書中看過，好的棋手會考慮到十步甚至幾十步之後的結果，他們的棋步不停在我腦中出現，我對照了所有人的步法之後才決定下那一步棋。因此戰勝你的人不是我，而是在場的所有人。」
「嘩～！」由里張大雙眼，驚喜地叫了出來。
我繼續說：「賢人閣下，當今世上最聰明，策略最完善的人當然還是你，以單人之力也許永遠也無人能夠與你匹敵，但請你不要看輕人類，只要團結起來，只要找對方法，我們還是足以勝過天下無雙的你！我明白你對人類已經再不抱任何希望，但請你相信我們總有一天可以想出你未曾想過的方法，成為我們繼續活下去的理由！請你不要就此抺殺了這個機會！讓人類多活一會，讓我們嘗試補救！」
月兔微笑說：「小伙子，你想到用這方法來戰勝我的確很厲害。但說到底人類是沒救的了。第二次世界大戰後德國的一位軍官在受軍事法庭審判時說過一番話：
『人類在慘痛的歷史中學到的，就是人類不會在歷史中學到任何事情。』
說實話，我並不相信奇蹟會在人類的未來裡出現，但這是我提出的比賽，願賭服輸，但願這不是我一生中做過最錯的事。」
他停頓了一回又說：「金美（釣魚郎）她有要你們吞下一顆藥丸嗎？」
「有…… 」我們說。
他拿出一支銀之翼在我們的腹部掃了一下，好像在檢察那顆藥丸似的，然後就將掛在頸上，藏在衣服下的賢人鑽石，交了給我。
「謝謝！我們關閉了總電腦之後必定會親自將鑽石還給你！必定！」由里說。
「嗯，我沒擔心過你們會逃走，因為那顆藥丸是我發明的。」他冷冷地微笑，然後轉身就走。
我們鬆一口氣，由里更馬上攤在椅子上面休息，我追問她有關剛才搶奪權杖的事，但她卻絕口不提，更稱這是她人生之中其中一個污點亏亏。那一晚，我們決定不提什麼賢人什麼KAREN，要好好興祝一番，因此我們去了東京迪士尼，這個建議更竟然是由由里所提出。她說自己小時候沒有人帶她去過任何主題公園，也從來未試過跟別人約會，她一直都好想試試，我知道只有還保留著人性的她才會產生出這種情意結，當然樂於奉陪。
東京迪士尼分了兩邊，我選了情侶通常比較喜歡去的「迪士尼水世界」，由於我們進場時已經是黃昏，我和由里高高興興地遊玩了一會之後已經有煙花匯演。因此我們在公園中間的人工湖邊觀賞，五光十色的煙花在頭頂爆開非常震撼，但湖的另一邊偏偏起了一座像真度很高的假火山。配合著燈光和煙火的效果使我們回想起菲律賓的馬榮火山。大概是心裡的陰影還在，由里高興的表情漸漸變成害怕。
不知道是否每個人都有這種經驗，明明很喜歡一個人，明明知識彼此愛著對方，卻偏偏沒有表白的勇氣。其實這是多麼笨，多麼浪費的事情。這時我拖著她的手，隔著煙花的聲音，不管她是否聽到，說了一句「我愛你」。
她沒半分猶豫，沒半點尷尬，也沒半句廢話，在煙火之下，在這經典的火山畫面之前，兩顆心似乎溶為了一體，由里還抱著我，我也緊緊地抱著她，然後深深地吻了對方。
雖然她最後也沒有跟我說出「我愛你」三個字確實令我有點不爽，但以由里的性格看來似乎又合情合理。
＊＊＊
第二天，我倆赤裸裸地在酒店的房間內醒來，由里雪白而柔軟的身體依靠著我。昨晚好像夢境成真的一樣，一直以來我和由里已經發展至超越友誼，超越情侶有如親人的那種關係。我們彼此的關係本來已經密不可分，經過了昨晚，更加成為了對方生命裡的一部分。
由里的變化很大，她第一次像小鳥依人般抱緊著我不願起床，並且不再在我的稱呼前加上「笨蛋」兩個字。直至她看到床邊從我的衣服裡掉出來的那張「酒後歡樂噴泉」合照為止，她馬上就從床上跳起來變回平時的那個狂躁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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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早就收拾行裝離開酒店去到機場準備回去我們的三十一區。
「第四位賢人在三十一區？」我問。
「不知道，瑜海沒說過怎樣才可以找到他。他只說當我們找到三位賢人之後就馬上回去。」
「由里，你有沒有想過…… 他可能就是第四位賢人……」
由里什麼都沒說，像進入了沉思一樣。
我心裡突然出現了很多問題，我們登上飛機，帶點不安地等待起飛，回到我們出發的那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