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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醫生的小包裹幾天就送到獵戶座天文台,入面是一隻USB,一隻北斗會館的陀錶和一支錄音筆。USB內的是驗屍報告,內容與當日的情況大同小異,至於當時的錄音筆,打開一聽…竟然是蔣醫生與一把聲音的對話,那是…恩奇都嗎?

只是改個名…沒想到衪這樣喜歡。

我印去眼角的淚花,繼續看下去。

〔這支筆被亡靈入侵過還請小心處理〕錄音筆附著一張便利貼。





所以能錄下亡靈的聲音嗎?交給天文台的人研究也好,可能會開發出甚麼陰陽錄音筆之類的玩意。

至於那隻七星陀錶,她著我們轉交白千雪。

不過這已是後話。重點是北斗會館翌日的化驗報告:恩奇都胃內的確驗出水銀。

我,溫主任與副台長看到後一起嘆了一口氣。

從行為上衪的確沒有開罪任何人。





但是即使這樣,凶手還是要衪死。

「最後既線索都斷埋。」我道。

「未必。」副台長說,「只要搵到凶手既話。」

「有咩關係?」溫主任問。

「無胃喉既情況下水銀只有透過魔法手段出現係佢個胃,雖然東南亞有各種降頭係類似手法…」





副台長打開資料庫,那是一些叫「飛針降」「玻璃降」「鐵絲降」的降頭術,施術者把這些異物傳送至受害者體內。

「但係…呢d術式係直接作用,所以都會留下魔力。」副台長說。

「傳送門呢?」我想起當年施子雄的事。

「我知你諗緊咩,但施子雄係有心利用傳送門,自動放度門係自己體內,同咁樣暗殺完全唔同。我諗到唯一方法就係…鍊金術。」副台長說。

我雙掌合實擺出鍊成動作,我可是看鋼鍊長大的喔?

副台長不理我白我一眼說:「如果係原料上先行施加鍊金術,構成術式,等食物到左胃部之後再鍊成水銀呢?」

「……可以,可以!!就係咁!」溫主任說。

我也想起那玻璃籠為了監視恩奇都,全部都是鏡頭和收音咪:「北斗會館既CCTV呢?!負責送飯既職員拉左未?」





「睇緊,好快會有結果。」

但我不看好,這個幕後黑手從沙田馬場開始把我們耍到團團轉,這種「只有一個方法查清」的情況他絕對會把這方法堵截掉。

「阿月呢?已經幾日無見佢。」溫主任問。

「……我都係。」

直接說的話就是:凌晨月崩潰了。

〔早晨,今日見點?〕
〔我收工啦,今晚食飯?〕
〔晨月,你之前話想食蛋糕?我今日落山買俾你?〕
〔有冇事?今朝跑步唔見你?〕





〔晨月,求下你唔好咁,我好擔心你,你點都覆一覆我啦,至少俾我知你未死都好,我已經幾日無你消息,恩奇都唔想見到你咁,你要繼續灰落去無所謂,至少出黎見下面得唔得?我唔想再擔心你,我唔想恩奇都之後連你都出事〕

〔我好掛住你,晨月〕

即使我傳送幾多個短訊,打電話過去也好,凌晨月一概不讀不回。

一向孤立自己,擔心自己是天煞孤星會害死身邊所有「人」的凌晨月難得對恩奇都放下了心防,與衪成為朋友,一起玩耍一起相處。正因此恩奇都處於人與非人之間的模糊定位,她才會這樣自在。

之前她還天天打電話去大澳那家貓舍,查問在她離開後貓兒有沒有異樣,要人家連續答了她一星期「隻貓無事」才放棄,對害死其他活物這點她的介意程度可見一斑。

她早就視恩奇都是人,而且還是朋友。

可是現在,恩奇都卻遇害而死,對凌晨月的打擊可想而知,她一定很介意吧。





我問過住在她附近的詩珮,除了開門拿外賣之外凌晨月已經幾天沒有開過房門。

所以今天我要行動。

「停係度。」我截下外賣仔,「俾我睇下送去邊間房。」

交誼廳的飯堂外賣仔見我凶神惡煞,連忙轉身想逃,還好他也是麻瓜!

「唔識聽中文?」阿七從埋伏處步出,封斷他去路。

「你…你地想點呀!你唔好亂黎呀!」

我欺近外賣仔,把黏在袋上的外賣點一下子撕下,是凌晨月的地址沒錯。

「錢俾你。」我忍痛掏出五百元,「同我走,我會送上去俾佢。」





把外賣仔打發走後,阿七看著我:「幫到你呢度啊。」

「嗯,唔該晒。」

我拿著印有飯堂logo的外賣,在凌晨月所在的樓層步出升降機,然後第不知幾百次按響凌晨月的門鈴,但這次我加上壓沉的聲線:「食堂外賣~」

哎呀這聲音太像本音了吧。

過了良久,門才傳來緩慢的腳步聲,光是這拖泥帶水的腳步聲便知道凌晨月的心情糟透了。沒想到我裝得這樣糟她也聽不出是我,她真的好像行屍走肉一樣。

「嘎…」大門打開。

「……」女鬼看著我,我看著女鬼…不對,那是凌晨月吧!怎麼整個人瘦得好似枯萎了一樣?!

「砰!」

「咚!」

凌晨月試圖摔上門,但我眼明手快馬上手腳並用抵住!

「晨月!你俾我陪下你啦!」

「唔得!唔得呀!走開…!走開!!」

害我好像甚麼變態一樣!管你的,我不能這樣讓她自閉下去!

聽到我的吵鬧聲,附近的女生都紛紛開門察看!結果她們見到的就是我這個男人拿著一看就知不是我的外賣,好像意圖不軌地撬門,凌晨月高聲呼叫但我卻好像在霸王硬上弓一樣!

為了她,區區聲譽不算是甚麼!但我說那邊的小姐能停止詠唱不知甚麼魔法嗎?!那個看起來被打中超爆痛喔?!

「阿仁,停手!你做咩呀!」詩珮走來一拉我臂膊,我才一被拖後木門馬上「砰」一聲摔上。

「詩珮!你地…哎呀!晨月!晨月!」我拍門,當然沒有回應。

「……你入黎先講!」詩珮帶著我走到她們的房間,就在凌晨月的房間不遠處,這兒是雙人宿位,供家庭,夫妻,情侶申請入住。

在詩珮二人的房間,總算看到二人的分別。雖說還是不知道那一邊是姐姐那一邊是妹妹,但其中一邊極度齊整,齊整得好像強逼症患者的家一樣,連書櫃上的書也完美地按書背顏色分類,一格格的文具齊整地放在電腦下。

至於另一邊就隨性得多,一堆明顯一邊用電腦一邊把玩的小玩意隨便地放在鍵盤和屏幕之間疊成了小山丘,床上更是一堆衣服,一看便知是睡覺時扔到電腦椅上,日間便從電腦椅扔回床上,永遠不入衣櫃的那種。

因為我也是。

「黎,飲杯茶冷靜下先,我係詩詩。」詩詩把一杯溫度剛好的茶給我,還加了蜂蜜。

「…唔該。」我繼續打量房間,「原來你地都有唔一致既地方呀,仲以為你地真係咩都倒模咁,嘿嘿。」

「少…少少啦。」珮珮不好意思地說。

「講返阿月…頭先搞咩搞到咁呀?」詩詩問。

「…佢已經咁樣幾日,我唔想佢咁樣封閉自己。」我低頭把大腿上的拳頭握緊。

「因為恩奇都既死?」詩詩問。

「唉。」我嘆氣搖頭。

凌晨月這段日子過得也不易。

那天我不應該使她說出殺掉關海生的事,大概…二者形成了疊加吧。

是我的錯,我不夠細心。

晨月…

「黎,講姐姐知詳情?」詩詩說,「睇下我地幫唔幫到你。」

「慢慢講,最緊要你肯講出黎,唔好一個人受晒。」珮珮坐到我另一邊,立體聲一樣地說。

「…我有少少部分係唔講得。」當然是指關海生的部分,既然凌晨月這樣介意,沒她的許可我決不可以隨便說。

「唔緊要,講你可以講既部分就夠。」詩珮道。

「其實…就係要由恩奇都開始講起…」

感覺好像被甚麼人輔導一樣,我愈說愈起勁,說得態多胸口難受的感覺愈減輕,好像世界上總算有人與我同一陣線一樣。

這些事我又不想和阿七說,他一定當成笑話說,大概會開個甚麼「水銀咖哩算唔算真係銀咖哩,笑死」的垃圾玩笑。芷瑜正在年末她的最終評核奮戰我不想打擾她,博士沒可能和他說…算起來,詩珮是最棒的聆聽對象。

「…所以,佢地已經查緊北斗會館既閉路電視個d,應該好快有結果。」我說完了。

「真係慘…恩奇都。」

「真係慘…凌晨月。」

兩姊妹作出不同的意見。

電話在這兒響起,我一看心知不妙,竟然是溫主任,大概是我剛剛想強闖女生宿舍被人家當成了變態向她告狀吧。

「喂?」

「你係女宿舍?阿仁。」溫主任說。

「係,對唔住我係有原…」

「即刻落黎,出左事,阿月呢?仲係佢房自閉緊?」

她的語氣有點焦急。

「係…」

「唔緊要,都係好事黎,你落黎樓下先。」

好事?

「哦…」我掛線,抬頭一看突發現詩珮二人的房間左右都變成了一團糟,剛剛的齊整不知甚麼時候打破了,現在沒法分辨兩邊。

算了不重要,到底怎麼了?

「咁你落去先啦,一定係緊要事。」詩詩說。

「咁…我行先,如果晨月有咩需要既幫我照顧佢,唔該你地。」

「梗係,交俾我地,你地都好好照顧自己呀,阿仁。」

好想要個姐姐。

穿過大堂和交誼廳,可以看到在宿舍斜後方的小草坪前有一堆人正在站在那兒,走近後才發現情況不妙。

溫主任與文師兄,呀蘇, Carla, 還有一大票魔法師正在宿舍前排成一列。而在對面的就是一隊穿著紅色大衣的魔法師,是伐魔隊。宿舍後是一道石橋通往天文台外,平時是出入的後門捷徑,現在卻是伐魔隊試圖闖入的路徑,但她們只過了橋便被溫主任一行人擋住。

「終於黎啊,范普仁。」夏隊長站在中間說。

「我重申一次,呢度係獵戶座天文台,即使你地係伐魔隊都唔可以話入黎就入黎!」溫主任說。

「咁我都重申一次,疑犯范普仁,凌晨月,涉嫌謀殺機體代號恩奇都既人造人,懷疑幫創造人造人既鍊金術師滅口,兩個都係極度危險人物!」

說我殺了恩奇都?!

「痴線架?!」我連忙反駁,「我同佢係朋友做咩要殺佢?!」

「理得你。」夏隊長咬牙切齒地說,「天文台唔係法外之地,竟然夠膽係我地地頭滅口就要有後果,即刻交佢兩個出黎!」

「天文台係獨立學術機構,除非我地要求,伐魔隊唔可以話入黎捉人就捉人!」

「咪就係!證據呢!」阿七質問。

夏隊長掏出一部ipad pro,上面播放著的是…

「呢個係星期日晚,恩奇都房間既閉路電視。」

只見畫面上的恩奇都正在看書,兩個人走近玻璃籠。夏隊長合籠兩指張開把畫面放大,即使清晰度不變也能看到那是我和凌晨月。

我全身雞皮疙瘩。

「最後同恩奇都接觸既人,就係你同凌晨月!而且仲帶住宵夜俾佢食!唔止閉路電視,現場職員都確認見過你地!我諗蔣醫生份驗屍報告你地睇過架啦!」夏隊長收起ipad指著我說。

我搖頭:「星期日我係天文台呢度,無去過北斗會館!」

有人陷害我和凌晨月!

「聽到啦,要查既就你地自己去查,我地唔會交人。」溫主任咬牙切齒地說,「大家都知你地伐魔隊既所謂協助調查係咩料。」

「哎喲喲,當年既幻人怪物溫可柔,依加有毛有翼識阻頭阻勢啦。」

當年溫主任也曾經領教過伐魔隊的做法。

「…」溫主任雖然靠著讀書聰明,工作認真爬到這位置,但始終還是年輕女生,被夏隊長那中女諷刺一句便傷了自尊,大概到現在她還沒法放下當年的事。

「佢唔算咩幻人怪物。」同為幻人使的Carla難得沒有在睡覺,「想唔想見識下真正既怪物係點?!」

第二,三個人形出現在她身邊,全身沸騰的黑霧凝結成人形,幻想泰坦的影子已在地面潛伏隨時具象化;文師兄見狀也掏出物種起源,呀蘇的元素魔偶在空中盤旋待命,其他天文台的魔法師也正在備戰。

「全員,臨戰姿態。」夏隊長揮揮手,所有伐魔隊的人都擺出準備戰鬥的動作,咒語的光芒在紅色大衣下閃爍,強化魔法透過血脈走遍了全身。

「最後講多次:即刻交佢兩個出黎。」夏隊長冷冷地說,「想同伐魔隊對抗係你地係不量力,所有魔法師,包括獵戶座都係北斗會館的管轄以下,香港無法外之地,包括你地獵戶座!你地都係北斗會館既魔法師!」

事情弄大就不好了!

「大家…冷靜d先,我跟佢地走呀,好閒啫,唔使打交既!」我試圖打完場,反正沒幹甚麼應該不會被怎樣對待吧。

「阿仁你唔明!」溫主任喝住我,「佢地無任何文件,無任何申請!佢地係度濫用權力黎捉人!如果佢地有道理既話就正正式式申請搜查令,拘捕令,使咩要度強攻!天文台係考入黎,唔係攻入黎!俾佢地得左第一次,以後天文台仲有咩學術自由,有咩獨立自主可言?!阿仁你唔好咁天真,天下烏鴉一樣黑!!」

不就是她們之前搜查靈點的做法嗎?

「天文台從來唔係獨立機構!同我搞清楚自己既身份!獵戶座天文台係北斗會館轄下機構!你地既受北斗會館撥款!監督係北斗會館既會長!點到你地唔俾我地入黎?!समाधि(Samadhi)!」

夏隊長大怒下唸動咒語,腳下有熱風捲起,三昧真火伴著她一下下的吐息升起,連旁邊的伐魔隊隊員也連忙往旁邊挪動幾步以免被波及。

獵戶座天文台的人馬與北斗會館的伐魔隊都劍拔弩張,對峙之間戰鬥隨時爆發。

問題不是我有沒有殺掉恩奇都,是伐魔隊的人不按程序辦事而選擇硬闖。

伐魔隊人數大概有十多人,我們這邊的魔法師差不多,但是伐魔隊全是對魔法師戰鬥的精英,這還是最精銳的第一分隊。前任隊長是那個施隊長,現任的夏隊長更是當時他的左右手。而我們這邊大都是書生和研究者,大概只有文師兄能與她們一戰,更別說一堆沒有戰力的麻瓜觀測員,和她打起來沒有勝算。

「夏隊長,你不如按返程序做先啦!搞大件事對大家都唔好!」我始終想息事寧人。

看到那她表情就知說錯話了!!

「你仲好意思講呀!?!?」沒想到在我口中這樣說出來反而激怒了夏隊長,「伐魔隊當年就係出左個施子雄俾人問責,我地唔會再容許因為我地辦事不力而引致你呢種惡徒得勢!!」

到底是有多衝動?!

為了避免辦事不力而無視程序,結果只是走向了另一個極端。

「即刻離開,呢度係獵戶座天文台!」

「即刻讓開,我地係伐魔隊!」

沒法和解的雙方結果可想而知。

「執法!」夏隊長一聲令下!

「嘩屌!」阿七,芷瑜等沒有戰力的人連忙轉身逃跑!三昧真火威力驚人,有元素師召出水球轟去卻馬上被蒸發掉!紅黃色的火焰衝天而起,熱風爆發後變成青藍色的火龍,附近化成一片焦土!太誇張了!!

「神代晚鐘已然叩響,On the Origin of Species!」

文師兄發動「物種起源」,火龍馬上崩潰!

「阿仁,仲望?!走去勘天廳個邊!佢地唔敢郁總部!」文師兄大喝,他又因為副作用而嘴角滲血了!

「咁…你地小心D啊!」我轉身拔腰就跑!

「想走?!」夏隊長以三昧真火噴向地面,自己騰空飛向向我撲來!溫主任與Carla連忙召喚幻人迎擊,但是重力被伐魔隊扭曲,幻人的強度只是普通人體,二人沒法按未知的重力倍數調整幻人結構,馬上幻人碎裂們化成煙團!

「我無殺恩奇都!」我向攔住去路的夏隊長說。

「已經唔重要,依加係獵戶座武裝反抗北斗會館!!」夏隊長說。

這根本是死要面子,不容自己的權力受挑戰!!

熱風四溢,草地被燒成一片焦土,身後的伐魔隊與獵戶座的魔法師們打得一塌胡塗,眼見獵戶座的人馬就要敗下陣來,我眼前卻有三昧真火熊熊焚燒,我甚麼也沒辦法做到。

還是這樣…嗎。

身為麻瓜,身為我…根本不能做到甚麼。面對連妖魔鬼怪也能瞬間燒成灰的三昧真火,我都快要看到走馬燈了。

熱風好燙,好燙,好燙,好燙。

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閉上眼,還是沒法打開眼。

凌晨月,凌晨月,凌晨月,凌晨月,凌晨月…走馬燈中全是她。

結果我還沒見到她便要死呢。

可惡,好掛念她。

「獵戶座天文台,立即投降!」三昧真火把我包圍,漩渦收縮,我感到頭髮末端已經被燒焦,「否則我就將范普仁就地正法!!」

「阿仁!」身後的伙伴們想來救我,但無不被伐魔隊制服或牽制。

到此為止呢,如果真的要死我倒希望最後能見到的是凌晨月,而她揮刀了斷我這懦夫一樣的人生。

……



「啪啦!!」

頭上傳來玻璃的碎裂聲。

「吾名為…凌晨月!」

空中,有一名少女手持鐮刀,以刀刃作翼向下俯衝!

「熊!!」三昧真火馬上捲向凌晨月,剎那間把她吞噬!

「…晨月!!」


 

 




但下一秒,鐮刀卻是飛快地劃出幾道圓弧把焰火漩渦「殺掉」!火勢從內被鐮刀破開後,凌晨月帶著殘餘的星火「伏」一聲著地,點點鱗火被勁風震飛,她的一把秀髮和裙子隨風飄揚,浴火重生,凌晨月眼中閃爍凌厲殺氣,如死神降臨。

「霍!」砍擊!

「噹!」魔盾格擋!

「啪啦!」破盾!

「嗚…」未等招式使老,凌晨月任由鐮刀落空,旋體後借寒光掩護穿出一腳把夏隊長踢飛幾步,然後立著鐮刀守在我與夏隊長之間!

「唔準你…再奪走我身邊既人!!!」

雙眼還有淚痕的凌晨月舉起鐮刀指向夏隊長。

夏隊長來勁了,她的瞳孔中如有火焰焚燒,全身升起焰火的她氣勢懾人,地面化成龜裂的陶土:「死神凌晨月,好啊!你都係犯人,我一次過做個了結!」

凌晨月不發一言,舉起鐮刀準備迎擊!

「噠!」

「到此為止--!!」

突然幾道土牆隨著一下彈指響起如骨牌一樣在地上長出攔開凌晨月和夏隊長,接著土牆上長出花蕾然後開出朵朵白花。

「所有人停手,放開其他人!」

遠方走來的是副台長和宋校長,剛剛是宋校長做的吧。

伐魔隊的人放開被壓在地上的魔法師們,紛紛走到宋校長旁邊集結。而副台長也推著輪椅走到我旁邊:「阿仁,你有冇事?」

「差D變燒豬…嗚…」

「阿仁,阿月!你地無事就好!」詩珮在宿舍內跑出來,分別一把抱住我和凌晨月。

「陰公囉,頭髮都燶埋!」詩詩輕撫我頭髮,我聽到脆化碎掉的聲音,「等陣幫你剪一剪!」

獵戶座天文台的魔法們狼狽地站起來,除了文師兄情況比較好外其他人都被打倒了,人人臉上都是怒意。

「副台長,呢班人…!」溫主任也生氣了,她被重力結界壓到地上,幻人即使生成也沒法動彈。

「可柔,我知咩事,交俾我處理。」副台長說。

「唔好意思,天文台既咁多位,夏隊長佢係咁衝動。」

「哈啊呀?我…」

「收聲!夏明慧隊長!!」

「…」被說穿真名的她知道嚴重性。

「頭先你睇過記錄,無問題啦嘛?宋校長。」副台長說。

「無,閉路電視清楚影到阿仁同阿月星期日晚係天文台既身影,北斗會館個邊反而影唔到任何佢地出入既畫面,係有人係館內變成左佢地兩個既樣犯案。」宋校長望向我,望向還守在那兒的凌晨月說。

「……」凌晨月不發一言,把鐮刀收到背上。

「晨月已經喊到對眼咁,我唔信佢會對恩奇都落手。」宋校長補一句。

「咁樣調查,輯兇,就係你地北斗會館既責任,請唔好再黎干擾我地既工作。」副台長冷冷地說,還不補上一句,「特別係總部唔係咩人都入得黎!

「當然啦,阿霞。」

「…」副台長臉上肌肉抽搐了一下,那是副台長的名字嗎?

「伐魔隊,收隊,你地先返北斗會館。」宋校長說,「我仲要執你地d手尾。」

所謂的手尾,就是被破壞的現場。宋校長一邊唱著歌咒,一邊在現場各處遊走,陶土溶解成泥漿,泥漿變成濕潤的泥土補回坑洞,草兒長出而且看樣子比本來更加翠綠,最後他還手一揮把玻璃送回凌晨月房間的窗框上黏回成玻璃窗。

「恩奇都既事…真係遺憾。」宋校長神色哀傷,「我應該早D批佢去睇海。」

已收起鐮刀的凌晨月說:「唔關宋校長你事。」

「北斗會館邀請我研究既佢遺體,我拒絕左。」他說,「佢應該要獲得身為人類既尊嚴。」

「多謝你,宋校長。」我連忙道謝。

「火化後骨灰會安葬去瓦爾哈拉個邊,係我唯一可以為佢爭取到既事。」他輕撫土壁,花兒散落,泥土化成一堆爛泥沉到地表之下。

「我地會去拜佢。」我說。

「嗯…北斗會館個邊唔使擔心,一睇就知你地係被冒認,北斗議會開會個時我地會處理,夏隊長佢只係衝動,無惡意。」

你確定嗎?我頭髮到現在還有燒焦味呢。

「好啦,復元搞掂,兩位…保重,特別係你,阿月。」宋校長望向凌晨月腫起的雙眼道。

「我會…」她沒精打彩地說,與剛剛判若兩人。

宋校長離開天文台後,副台長宣佈我們明天可以放假一天,但我們心情沒有好上半點,待她離去後我才猛然想起凌晨月不就在我旁邊嗎!

「晨月。」我在交誼廳叫住正打算靜悄悄離開的她。

「……」她站住了腳步,卻不回頭不說話。

我走到她身後,拉住她的手:「做咩一路咁避我?明明…頭先你仲會為左我咁樣同伐魔隊撐行。」

「我……我…放手,阿仁!」凌晨月卻摔開我的手。

「晨月!」我馬上捉回,「做咩你突然咁?係咪我做錯咩?!」

「唔係…做錯既人係我!」凌晨月說,「我唔應該…唔應該咁樣同恩奇都一齊玩,一齊嘻嘻哈哈,我因為佢係人造人,唔記得左自己係天煞孤星,最後…最後害到佢咁,我唔想,我真係唔想,萬一你…」

「頭先唔係你救左我咩?!」果然恩奇都的死又害她陷入那個幻想中!

「係我害到你咁危險!」

「我唔理!呢幾日我見唔到你我慘過死!頭先我臨被燒死看到走馬燈,全部都係你!」

「我…」被我牽著手的凌晨月低頭說不知甚麼。

然後,她回身看著我又又又又又哭著說:「我都係!我都好想見你…我好掛住你架阿仁!但係我好怕害死你,如果連你都好似恩奇都咁既話…」

「無咁多如果!晨月,你唔係咩天煞孤星,對你黎講呢個污名實在太沉重…你係個咁溫柔既人,點可能係咩掃把星!」

我拉近凌晨月,然後鼓起生平最大勇氣:「忘記左呢四個字佢…做我女朋友好唔好?我好鐘意你…你唔使再覺得自己係咩天煞孤星,以後你只要記住自己係我女朋友就夠。」

凌晨月沉默,那是我生平渡過最漫長的十幾秒。

但是她沒有推開我,我能看到她眼中每一絲忐忑,每一縷遲疑。

「我…真係可以?我,我…」

「晨月。」我雙手牽住她,凝視凌晨月一雙妙目深處,即使最近因為流淚而又紅又腫,還是這樣勾魂奪魄。

「…咁…多多指教…阿仁…我地一齊啦…」

我笑著抱晨月入懷:「嗯!我一定會令你幸福到忘記個四隻字。」

「WOOOOOW!!」

「要叫阿嫂了!!!」

「嘴佢!嘴佢!嘴佢!!」

喂為甚麼這麼多觀眾啊喂?!是剛剛打完架回去宿舍的人們嗎!

晨月害羞地把臉埋到我胸前,卻笑得燦爛醉人,恩奇都遇害以來第一次看到她臉上重新掛起笑容。

真美,比起月色…更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