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緹雅: 騎士篇 33.老管家的茶
雙劍迅猛得逞,鋒刃切肉入骨感覺實實在在,雖然身體傳來施展爆閃後腫脹欲裂感覺,但老管家仍面露瘋狂齜牙裂嘴的大笑道「哈哈哈!異族的蠢貨,三年前你的姐姐也是這樣被我打敗,現在,該是你接受失敗懲罰了!」
老管家反手欲拔出雙劍給異族最後一擊,施力瞬間,雙劍卻如被堅硬土石鑲崁住,用盡最大力量也不為所動,擡頭只見獸化的卡繆已露出猙獰面目,他心中大驚同時,戰氣貫注雙腿要再次施展高級技巧退開,但力量甫入體即傳來劇烈反噬,吃痛瞬間,一隻龐大利爪已轟然重擊在胸,以更快速度穿牆破壁飛出!
再次化身巨大棕紅野獸,強健肌肉寸寸蠕合將雙劍迫出,創口鮮紅在獸血運作下漸漸止住,受了傷的野獸更加狂暴,金黃色獸瞳裡浮染血紅絲線,猛然衝向高樓上層層士兵。
經過訓練的普通軍隊不是巨大棕紅野獸對手,每一下利爪撲殺都是數條生命逝去,卡繆殺到忘我,仇、恨、怨讓他將二十年來受到的欺壓岐視一次爆發,兇惡嗜血長聲吼叫傳遍整座貝亞小鎮,伴隨的是衛兵們無助吶喊哭叫。
「制止牠!制止牠!!放火箭,不管用什麼方法一定要擋住牠!」失去了上方老管家的指揮,下頭衛兵隊長見情況不妙連忙大喊,聚集在建築物外的衛兵也被那巨大身影和咆嘯震懾心慌,等聽到命令才連忙搭弓射箭。
暗夜裡亮起一道道流線火光,衛兵們也不了解到底有沒有射中,更不清楚自已人是否逃的出來,他們只知道讓那頭野獸逃出來,死的人必然會換成自已,每個人臉上都陷入瘋狂模樣不斷射箭。
火矢成百上千不斷射入主建築物內,大火很快在枯燥環境裡被點燃,熊熊烈焰竄紅天際,貝亞鎮上所有人都清楚看到,做為地標的大貴族象徵化為巨大火柱被毀滅,而且災勢還在不斷擴大範圍著。
「停手!夠了!!...怎麼會這樣....寇蘭多閣下的產業,所有人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救火!!」衛兵隊長沒想到一時心急下令變成這樣,就算成功殲滅罪犯,只怕大貴族喜怒無常脾氣也不會讓自已有好下場。
突然,一隻蒼老的手拍上,衛兵隊長他嚇了一大跳,轉身看才知道是老管家,不過此刻的他看起來糟糕至極,胸腹部被利爪劃過大量出血,連戰氣都無法完全止住,老邁臉上更顯虛弱,佝僂身體連站都站不直了,雙腿不斷顫抖,他艱辛的道「沒..沒關係,只要..能...殺了他,主人...主人不會..在意的。」
「老管家!」衛兵隊長連忙扶住老人,近距離看那傷口更是觸目驚心的深,分明就是被頭大型魔物所傷模樣,他焦急道「我立刻帶您去找神官,記得在街角的修道院,那裡有自然教派和聖國神官,您撐著點。」
衛兵隊長伸手要招來部下,但老管家卻緊緊抓住衛兵隊長,力量之大根本不像是個重傷老人,他喘著氣直道「不用..了,派..人圍守....這裡,帶..我去見...主..人,快!」
「這..好!好!我立刻帶您過去。」衛兵隊長親自扶著老管家,他對旁邊人道「你們留下來注意情形,若是罪犯出現用盡一切力量殺了他!另外派人去請神官,知道嗎!!」
「是!!」整齊劃一大喝回答,情況漸漸受到掌控後,衛兵們心緒也開始穩定下來,但衛兵隊長心裡清楚,如果那頭龐然大物再次出現,不用多久這些屬下必然叛逃,說到底他們也不過是普通人,甚至還不如邊境巡邏小隊,只是些貪圖貴族權勢聚攏的家夥而已。
「這也是為什麼老管家急著去見寇蘭多閣下吧,真不懂,為什麼明知罪犯要來還不向首都求援呢?...」
翻來覆去思緒在衛兵隊長腦中激盪,但他知道沒得選擇,只能遵從老管家命令,從他為了家庭、為了生存把命賣給大貴族起,這條命就不再是自已的了,面對辦事不力屬下,大貴族將會連帶懲罰他的家人。
夜裡大火驟起,但恐怖獸吼令群眾不敢隨意靠近,他們聯想到最近聲名狼藉的獸族罪犯,個個把門戶關的更緊了,鎮上守備隊也在衛兵喝令下加入支援,將整座宅第包圍起來,只有一小隊人員,在無人發現下悄悄離開了現場。
衛兵隊長帶著小隊繞過潔白圍牆,穿梭在雜亂無劃的街道巷弄內,轉入更加更黑暗狹密的世界,這裡瀰漫著熟悉扭曲的髒亂汙穢氣息,而身後老人呼吸已經越來越微弱,衛兵隊長見狀額上開始冒汗,更加快腳步,終於,在無數來自黑夜中的貪婪注視下,他們來到了目的地。
這只是間不起眼的矮小石房,門口衛兵見隊長來了,連忙打開放人進去,甫進入就是一股陰暗黴臭味道撲鼻而來,忍住不舒服,衛兵隊長在黑暗中見到熟悉人影,大貴族正端坐在輕暖毛毯上,手裡拿著空空茶杯不斷搖晃著。
「寇..寇蘭多閣下,罪犯..罪犯消失在大火之中動向不明,但是老管家受了重傷..」衛兵隊長戰戰兢兢報告著,但話說到一半就被打斷。
「老管家受了重傷!?人呢?」寇蘭多驚聞消息連茶杯都拿不住,他向衛兵隊長大吼著。
衛兵隊長連忙讓人將奄奄一息老人擡上,恐怖的出血量已經將他全身染紅,衛兵隊長在路上嘗試對他緊急治療,但那傷口實在受創過深,加上獸血力量破壞性極強,血是怎麼也止不住了。
看著眼前虛弱蒼老面容,只餘血跡斑斑裝飾餘色,寇蘭多心中一陣激痛慨然,曾陪伴他許久的老管家,不論是陰謀詭計,不論是殺人陷害,不論自已做了如何殘忍無情的事,當所有人都懼怕遠離他時,只有這個老人始終守在自已身旁。
「主人,對..對不起,屬下...屬下沒有能...完成任務,您...您快離開..貝亞鎮....!」老人早已看不清眼前事物,但耳邊傳來了多年侍奉的聲音,他下意識焦急的喊道。
看著老人,他呆愣了好一會才道「我知道了,老管家。」
壓下情緒翻騰,寇蘭多盡量保持平靜的道,他重新擺好倒翻茶杯,親自沏上一壺熱騰騰英吉陵茶,濃厚味道再度飄香四溢,一瞬間,整座石房小屋只餘茶香滿滿。
「老管家,你泡的茶我很喜歡,說了這麼多年謊言,這句話倒是真的,如果是你,應該能分辨的出來吧。」寇蘭多將茶緩緩倒入茶杯中,不太熟練動作濺出了些茶水,但他不以為意的續道。
「這杯茶是給你的,一直以來,謝謝你了,這樣人生我覺得挺不錯的。」茶杯遞出,手腕卻是在空中輕輕翻轉,英吉陵茶嘩啦灑落一地,香氣四溢,老人完成了最後任務便閉上雙眼,他已經無法再為主人泡茶了。
「喀!」的重重放下茶杯,寇蘭多露出莫名笑容頹然坐回毛毯上,衛兵隊長見狀連忙勸道「寇蘭多閣下,老管家說的有道理,罪犯十分強大,雖然夜晚野外危險,但我們必須趕快出鎮,到附近大城市請求協助吧。」
「不用了,你們都離開吧,我紿予的東西,足夠你們安穩生活許久了,去找下一個貴族侍奉吧。」衛兵隊長瞬間錯愕,他以為寇蘭多閣下是一時消沈,正要再勸說,又聽到「都離開吧,連門口的人都撤走,不要讓我再說第二次。」
不同以往高傲無情語調,些些微光裡的黑暗人影,已經重新再為自已倒好一杯茶,衛兵隊長茫然間也只能吶吶答是,帶著同樣困惑將部下撤走, 一行人緩步在巷道狹小路上,回頭看了眼幢幢陰影覆蓋下的石房小屋,不明所以湧上情緒令他輕輕嘆口氣,最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屋內,寇蘭多舉起茶杯大口痛飲著,最愛的英吉陵茶,不論何時都令他身心都感到十分滿足,將茶杯放回後他再次倒滿,不過這次要小心許多,同時還多倒滿了一個茶杯,他道「卡繆,最後只剩你跟我了,要喝上一杯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