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從昏迷中清醒過來,我發現自己身處於一間寬敞的房間,牆上有兩扇被膠帶從裡面封起來的窗戶,光線從膠帶間狹長的空隙中漏進來,空氣中滿是浮游生物般飄蕩的灰塵。記憶不斷喚醒,阿森的臉忽地從腦海中竄出,我雙腳不由得往前一蹬,身體重重撞在身後的牆上,這一記讓我完全回憶起昨晚發生的事情。

我試圖站起來,四肢卻施展不開,往下看去,只見雙手和雙腳都被尼龍束帶栓緊,和上次在張婉婷家閣樓的手法一模一樣。此外,昏迷之前看到的就是阿森的臉沒有錯,以上種種讓我確信,我被綁在此處毫無疑問就是阿森所為。

啊——我猛地槌了一下額頭,暗自懊悔自己的大意。

如果冷靜下來不掉以輕心這本可以避免。

先姑且當作我只昏迷了一晚,那昨晚,在阿森和那女人離開後,門外根本沒有車子引擎發動或駛走的聲音,這意味著她們一直在門外等我出來。我怎麼連這種顯而易見的問題也沒察覺。而那所謂的「空氣清新劑」,十有八九是能讓人吸進後不醒人事的迷藥,上次被迷昏關在閣樓大概也是用了類似的手法......



我越深究下去越感覺自己完全被玩弄於股掌——阿森靠著客廳留下的腥臭,順水推舟噴下迷藥,配合精湛演技,就算讓我發現門外車子的蹊蹺,也會棋差一著,毫無警覺地吸進大量迷藥,最後也只能是甕中之鼈。

一陣寒慄自內心升起。難道說,阿森從一開始就知道我藏在窗簾後面?聯想到昨晚大膽的猜測,我不禁頭皮發麻,身體微微顫抖起來。

在我感到惶恐不安卻又無計可施的時刻,身旁的門冷不防地開了。

「醒還醒,唔好撞壞我埲牆至得㗎。」

一張臉背著光探了進來,那陰險滲人的語氣,不用等到開燈,我便知道那是阿森。她聞聲而來,燈光一亮,許久不見天日的我感到一陣眩暈,定睛一看,她已經走到我面前,右手食指晃動著一個套在上面的小玩意。



「你話今次好訓啲定上次好訓啲呀,睇你面色都唔錯啊,未噴得懵你,出面好多人......」阿森幽幽地自顧自說道。

如果真的不幸被我猜中她們的打算,那可就不是出軌這麼簡單的感情紛爭,而是性命攸關的大事。在這個「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時刻,當然要識相變通。假意裝得沒聽懂阿森和她「老婆仔」的對話,是目前唯一的出路。

況且,她似乎有就此攤牌的打算。我深感不妙,搶話道:

「森哥,我發誓唔會將你啲嘢講出去㗎!感情嘅嘢邊到我呢啲外人多事喎。同埋,我今次唔係嚟搵張婉婷㗎,我嚟係同佢徹底斷絕關係!」話音剛落,我隱隱感到似乎哪裡有些不妥,但卻不明所以。

不過這妄圖僥倖脫身的想法,還是難逃那雙深不見底的雙眼。



「森咩哥呀,你知我係女人㗎。」阿森投來看透一切的眼神,繼續說:「你唔洗做戲㗎喇,我知你乜都聽到曬。聽得嘅,唔聽得嘅......」

阿森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我這才看清楚那小玩意原來是Crystal送的電話吊飾——一隻卡片大小的小熊棉玩偶,換言之,她手裡握著的就是我的手提電話。

「你知唔知,聽到唔應該聽嘅嘢,後果可以好大獲㗎。」 

我語氣堅定,試圖動搖她的想法:

「你係男係女對我嚟講都係一樣,你信我呀,我可以同你保證,以後唔會再見張婉婷,同埋你同伯母......總之我全部都會當冇見過。」

「唔好白費功夫啦,就算你真係唔知,你估我就會放過你咩?唔怕一萬,只怕萬一,我唔會比你破壞我嘅計劃。」阿森冷冷笑道。

「咁你宜家想點,做咩捉我嚟呢度,呢度斷估都唔會係張婉婷屋企啦。」說完的瞬間,一股深深的恐懼頓時籠罩心頭。原來求饒時感到的「不妥」來自於此——我的嘴巴居然沒被堵上。

張婉婷的家雖位處偏郊,但周遭仍有不少鄰居,心思縝密的阿森不會冒這種無謂的險。如此推斷,我很有可能正身處某處偏遠荒郊的廢棄房屋。這也表示,她可以用任何方式處置我這個可能讓她計劃落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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