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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中旬,秋冬轉季適應期的天氣依然飄忽,四天炎熱三天清涼;五天下雨兩天見陽,瞬息萬變的天氣,天文台預測不了;變幻無常的家庭氣氛,詠彤也只能靜觀其變。

早一個禮拜,父親工時變長,詠彤和母親幾乎沒有與那男人見面的時間——要不他工作,要不詠彤上學、母親買菜。

然而隨著工程的完結,平靜的生活,倏忽又回到了本來的惡劣狀況⋯⋯

「屌你老母臭閪!!」侷促的客廳中,震怒的叫罵聲蓋過了電視內瑣碎的電視劇對白⋯⋯





// 一個家庭唔係應該⋯⋯ //

「叫你做少少嘢都做唔好!你同你個女有乜春用嘢呀!」隔著薄弱的木門,躲在房內的姊弟還是能清晰聽到客廳的一字一句⋯⋯

// 對唔住呀老婆…… // 諷刺的電視劇對白,依然夾雜在背景聲之中。

而父親會與母親吵起來,又是因爲嫲嫲一事。

「咁阿媽佢真係需要吖嘛⋯⋯」





「需你老母!你再同我亂嚟一次⋯⋯你兩母女就自己同我躝出去!」刺耳的辱罵聲,直插詠彤脆弱的心房。

每一次,她都搞不懂爲何可以吵起來;每一次,她都會因爲對方的話語而受傷⋯⋯

生存在這家庭之中,詠彤幾乎不會得到呼吸的空間——其實,她並不想把自己想象成悲劇人物,她也知道有很多人在比她更可悲的環境下生存,同時也知道用放大鏡察看自己的悲傷更是心如刀割——只是,詠彤很多時候是真的感受到快要窒息的絕望感⋯⋯

時間沉默地攤在那不作回答,悲劇電影的放映時間,感覺總是格外漫長。

她還沒有本錢離開這個家庭,更還沒有能力可以照顧到母親,儘管心酸、不忿、無奈⋯⋯卻還是只可啞忍在這場家庭綁架之中⋯⋯





母親是人質,她⋯⋯也是。

有時候,樂兒或其他女生會問她:「做咩好似又唔開心咁嘅?」

詠彤負面情緒總是不形於色,一來,她不喜歡那種把陰暗面攤開來說得赤裸感;二來,她覺得有些苦況,大概就只能一個人明白和經歷。

宛如隻身沉落在黑漆漆的海洋中,海面上的人,頂多不就看見海面上因掙扎而成的微微浮動。

「冇嘢啦。」若然說家裏有事,也沒有誰真的能幫到自己和家人們,不是嗎?

「你平時都冇咩唔開心㗎。」每一次,大家都以很瞭解詠彤的口吻一樣說話。

當然,這不是她們的錯,是詠彤主動選擇的被動。

「都係屋企有啲事。」詠彤說,已是她可盡說的內容。





她曾見識亦知道女生的嘴巴可以有多壞——既然不知自己的家庭背景在別人口中會變成甚麼故事,說了亦不會有甚麼具體幫助,那倒不如把情緒匿藏而不外露。

「哦⋯⋯唔緊要啦~之後會冇嘢嘅~」拍拍肩膀,再多說兩句積極正面的話語,朋友除了這樣的回應,也沒有甚麼可以做的了。

詠彤當然不會覺得煩厭或反感,畢竟朋友們是出自好意地說,她也對此感到感恩——只是,積極、正面、加油⋯⋯

有時候會成爲了最疲倦的安慰。

很疲倦⋯⋯

該如何加油?積極後可以怎樣?

沒人告訴她,而她亦不知道。





或許有金仔在這裡,會好一點。

有時候,她不禁這樣想——儘管分開後心裡帶着滿滿的無奈嘆息,但她臉上還是輕輕泛起一笑。

因爲每當腦海浮現金仔從前在雨天花園對自己說過的話、綻放過的暖意,她還是能感覺到心中的一朵小花仍然屹立不倒⋯⋯

至少這段美好的感情,曾經發生過。

只要堅持下去,未來一定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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