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者: 第六十七回 殺人之劍
【第六十七回 殺人之劍】
當屠名一說話,伊賀一心便出招,他的劍招也不花巧,只是以左手拔出腰間長劍,直舉再一劍直劈屠名,要說這是劍招,卻更像是刀招,是最簡單不過的直劈刀招,但屠名可不這麼想,因為他早已橫劍一封,這正是「冰封三尺」的起手式,但當伊賀一動,他便發覺自己再也出不了「冰封三尺」這一招,因為伊賀一動便已切進了他三尺之內,而且他出劍的動作一氣呵成,叫人無隙可㝷,實在太快。
屠名知道來的是勁敵,但他先手已失,於是他變招,一變就是絕招,「寒光飲血」,伊賀劍快,他要比伊賀更快,伊賀出招間突見面前萬千寒光向他襲來,他立即大喝一聲,然後拿劍急舞飛退,屠名一招擊退伊賀也不追擊,只站在原地以手撫劍,伊賀給一招迫退,身上寬袍平添了數道破口,明顯狼狽不堪,但他神情卻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一樣。
這時藍顏二人終於看清楚伊賀的佩劍,只見他的劍長約三尺,要說它是劍,它卻更像是刀,只有單面刃口,劍身有一些虎紋,鋒利非常。藍傲說:「這伊賀一心非常厲害,剛才屠名出奇招,仍給他全身而退,實在不好對付。」
屠名興奮笑道:「好!這就是我所期待的泰山試劍大會,好!哈哈哈哈!」
伊賀原本直視地上的雙眼緩緩往上,堅定不移直視屠名問:「好!快劍!你,名字?」
屠名答:「屠名。」
伊賀緩緩點了點頭,然後他架式變了,原本僅單手拿着劍,他改為雙手握劍,把劍靠在左身並向上舉,他的雙眼還是緊盯着屠名。屠名感到前所未有的巨大殺氣向他襲來,他心想:「鬼隱劍派劍法講求狠辣直接,被譽為殺人之劍,果然不錯。」
他心念一動,手中已發動了寒冰劍法,七十二路劍法瞬間盡展而出,伊賀也不敢怠慢,手中劍快疾如電,與凝冰劍於半空對上,半空傳來「叮叮」聲響,一時不分高下。
到了第五十招,伊賀開始感到真力運轉不暢,他知道這是「冰封萬里」劍招,於是他大喝一聲:「破!」右腳往前一踏,同時以劍自上而下直劈,這時屠名正使出「冬寒刺骨」,一劍直刺伊賀胸口,突然見他一劍自上而下劈來,他當即迴劍一擋,只聽「噹」一聲,屠名竟給他硬生生震退數尺。屠名心下驚訝:「什麼,這傢伙竟能以劍氣破了纏在他身上的寒冰劍勁?」
這時伊賀已乘勢進擊,他左手拿劍水平往後拉,以右手為輔,左腳一踏向前,劍也同時作水平疾刺,劍疾如炮彈向屠名飛射而出,屠名只見前方現出一點,他拼命把身子往左一傾,然後便感到一股大力把他往後推,他感到右肩一痛,知道右肩已給對方一劍貫穿,於這生死存亡關頭,屠名立即把凝冰劍一揮,向插在身上的劍揮去,伊賀為免佩劍給截斷,便立即抽劍後退,待他一退,屠名立即以手掩着右肩,頓覺大量血液流出,他立即摧動內力,以極寒內力將傷口冰封。
伊賀像有點驚訝剛才一擊竟未能擊敗屠名,但這時他已重整旗鼓,一踏前便向屠名一劍而出,時而直劈,時而橫砍,都是大開大合的劍招,但每一招不但快而狠,而且挾着雄厚的勁力,屠名重創下單是抵擋這些劍招已左支右絀,驚險萬分。
屠名身為前任崑崙劍派掌門,自然對同為五大劍派的鬼隱劍派有所認識,但剛才伊賀那招突刺速度之高,威力之巨卻是他聞所未聞,他心想:「我只知真田月擅長斬技,怎麼又走了個擅長刺技的傢伙?」
事實上,偏處外島的鬼隱劍派劍法與中土劍法有所不同,他們的劍法不求華麗優雅,只求快捷實用,故此鬼隱劍法並沒有什麼劍招虛招,只有硬橋硬馬的斬、砍、擊和刺等基本劍技,但每名門人在這些基本劍技上往往下了數十年苦功,故此,他們只用普通劍招也有莫大的威力。劍派到了現今第二十三任師範真田月手中,更是將劍派快而狠的特點發揮到了極致,他不但要求門人出劍必需見血,講求招招奪命,更將招式改良,把每一種基本劍技發揮到極限,真田月自己就擅長斬技,有「斬風者」的稱號,是門中第一高手,至於伊賀一心,則是真田的大弟子,他擅長的卻與師傅不同,擅長的是刺技。
二十招過去,屠名右肩傷口再度裂開,已染紅了衣襟一大片,一張臉白得像紙一樣,在伊賀的強攻下,屠名就像是一艘在暴風雨中航行的破帆船一樣,隨時翻沉。伊賀至今已出了不下於一百劍,但仍未戰下眼前這屠名,在講求實用的鬼隱劍派,這是絕對不合格的成績,伊賀不禁有點焦躁,他心想:「師範讓我代表鬼隱劍派參加比劍,絕不可讓劍派丟臉,留不了手,就殺了他吧!」
他一想到這,惡由心生,再顧不了不傷害人命的承諾,大喝一聲,一劍直劈震退了屠名,然後便將劍水平拉後,使出剛才那一招極速突刺,向屠名胸口刺去,「噗」一聲刀刃割肉聲,半空立時噴出一襲血柱,伊賀心頭一喜,恍惚眼前已看見屠名給他一劍穿胸而過:「總算結果了他!」正想抽出佩劍,詎料劍卻像夾在萬噸巨石下,竟然紋風不動。
他這一驚可謂非同小可,要知他在這一招突刺已浸淫了數十年,從來是一擊必殺,這次一招不能擊敗屠名已讓他大失預算,現在看來在第二擊下,這屠名竟然未死,他不可謂不驚,他大急一看,卻見自己左手握着的劍確實刺中了屠名,卻並非破胸而出,而是穿透了他的右手,原來屠名剛才竟用自己右手擋下伊賀的必殺突刺,讓他的劍自屠名右手手掌刺入,水平直刺穿肩而出,現在屠名右手給他一劍貫穿,幾同殘廢,但他仍奮力用右手手掌緊握着掌中伊賀的劍,把劍鎖着封死,而他左手已拿起凝冰劍。
伊賀想不到他會犧牲一隻右手來破他劍技,他從來沒有遇見這種自殘破法,他不服,於是他怒吼:「不!㗅呀呀呀!」竟兩手齊握劍抦欲把劍拔出,這時屠名已左手一揮,鮮血淋漓,竟把伊賀兩手齊腕斬斷,伊賀頓失雙手,發力重心立失,整個人即時失去平衡跌在地上,並發出震天慘號。
眾人看到眼前慘況,不禁忘了歡呼,場中鴉雀無聲,屠名右手仍給劍貫穿,他按着肩頭慘然問:「怎麼?是我勝了吧?」
無界大師與其餘三人互相一望,然後無界大師雙手合什道:「阿彌陀佛,是屠施主勝,唉!」
屠名聞言像全身突然虛脫一樣,竟跌坐地上,他看着斷了手的伊賀在地上翻滾,苦笑道:「好個鬼隱劍派,想不到要我犧牲一隻手來換取勝利,這勝利也太慘了吧!」他默然看着凝冰劍,一時間陷入沉思。那年青人張行見屠名重傷斷手,立即奔上前來扶着他,替他拔劍療傷。
這時鬼隱劍派其餘門人已到場中扶起伊賀,他們也沒說什麼,也沒有指責屠名,當中一人在伊賀耳邊說話,然後伊賀便點了點頭,再掙扎跪在地上,先前說話那人突然拔劍一把插在伊賀的腹間,他也沒哼半聲,竟彎下腰以口咬着插在他腹間的劍,拼命橫拉把自己的腹部切開,登時血破腸流。場中群豪待要阻止,鬼隱劍派另一人已一劍把他的頭劈了下來。
由於整個過程來得太突然,只在瞬間發生,故此所有人均來不及阻止,見伊賀頭顱給劈下,無界大師鮮有大怒,他身形一晃已來到了鬼隱劍派眾人面前,他怒道:「伊賀施主戰敗也不應受到這等對待,你們……你們……」
他們也不理會無界大師,一人只走上前小心翼翼拾起伊賀的頭顱,再以白色布綾珍而重之包裹。當中一人說:「不要,誤會,伊賀,他敗,但已盡力,敗,也榮,他失雙手,不能用劍,生,不如死,我們,以最高榮譽,給他了斷,這是尊重。」
眾人聽見他說剛才的切腹斷頭是對伊賀表示敬意,不禁瞠目結舌。那人對屠名說:「崑崙劍派,厲害,你,勝伊賀,是公平比劍,我派,祝你武運亨通。」說完他跟其餘門人便抱着伊賀的屍體退了開去。
無界大師嘆了口氣,雙手合什道:「阿彌陀佛!想不到……想不到……」
突然一人接口道:「刀劍無眼,比劍從來都是這樣,哈哈!該我上場了。」
眾人一看,只見一人已站在場中,正是星河劍派蘇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