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隔離屋嚟左個鬼妹: 再見我的初戀
接連一整個星期,我都無心上課,腦海裏想着的不止是書信的內容,還有那寶藏的提示,想破頭也想不出那串數字是代表甚麼。我甚至沒有打給Jessie,她剛剛搬回去一定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我怕打擾到她,而且我沒想好開場白,該怎麼說才不會尷尬。
幾經掙扎,我終於在她走後的第十日鼓起勇氣打給她。
「喂?Jessie?」我緊張道。
「Tom?是你嗎?」
「對。呃……你還好嗎?旅程順利嗎?」
「很順利,這一整個星期我都在收拾家裏,下個月就要開學了,我得趕快購買書本和其他用品。為甚麼你那麼遲才打給我呢?你收到我的信嗎?」
「聽起來很棒。哈哈,我收到了,我這一整星期都在思索着你的寶藏,這很困難,有多點提示嗎?」
「哈哈,不,沒有再多的提示了。」以往我猜不到她的問題時,她都會揭曉答案,這次她很堅決。
「嘿,我會寫信給你的。我會慢慢想的,直至想到為止。」
「我會等你的。」
我發現原來這是我們第一次通電話,這麼多年來,我們這兩戶鄰居距離太近,根本沒有機會通電話。從聽筒聽起來,她的聲音很是甜美,跟現實有一點不同,現實中的聲音多了一點柔和自然。我想她了。
這一年我們很常通電話和互通書信,多半都是她致電給我,因為她知道長途電話費很貴,不想我負擔太多,我們彼此心照不宣。為此我買了一條十幾米的電話線,將電話拖到二樓天台,讓我可以一邊看海一邊和她談天,像往時一樣,讓她聽一下這裏的風浪聲﹑船笛聲。她走了之後,我幾乎每天都習慣性地檢查信箱,每日都期盼着她的回信,每一封的回信我都會珍而重之地妥為保存,甚至專門買了一個防潮箱保管。我算了一下,那年我收到她三十二封信,平均一個月二點五封。
會考是幾乎是人生首件大事,對於升學和就業皆有重大影響。中五那年,我們少了來回,她知道我要備戰會考,刻意和我減少了來往。有時她打電話過來,也只是考我書本問題,生活上的事少了分享。結果我考得好好,可以原校升讀。不知道是否因為我考會考時大家都習慣了的緣故,我們開始慢慢減少了來往,失去了一開始的牽腸掛肚。一年下來,只收到不到十封她的來信。
之後我搬屋了,在這條村居住最大的缺點是太偏遠,我沒有私家車,出入極為不便。每日上學要花近兩小時,嚴重影響學習和其他課外活動,要是晚了下課,那晚只好搭的士回來。於是媽媽提議我們搬出來,搬出市區交通便利得多,再晚都可以搭地鐵。屋子則閒置在這,媽媽想過放租,無奈無人問津。賣出去則是萬萬個不情願,畢竟這裏充滿了太多回憶了,所以她只好偶然在假日時回來打掃。自從袁大翰、Jessie相繼搬走之後,村子冷清了不少,政府開始發展新市鎮,外面的房子多的是,越來越多的村民都相繼搬出了,從最高峰的時候有三十多家在居住,到現在只有不到十家。
我在搬家前的一段時間告訴Jessie我的新居地址,希望她知道這個消息,沒想到她遲遲沒有回覆。走之前我再到整條村子逛一趟,我到了更樓﹑燈塔﹑海旁﹑天后廟,許多充滿我兒時回憶的地方,見證過我的青蔥歲月。或者長大的必然過程是忘記舊朋友,我搬屋後轉折又寫了十多封信給Jessie,她均沒有回覆,我曾經有一刻生氣她,她說過大家要常寫信聯絡,可她食言了。後來我沒有再生氣了,她都有她的生活,沒有可能要求她的心目中我是排第一﹑第二或是第三。近水樓台先得月這句話說得好,距離一旦變遠,誰還會日日夜夜與你一起?感情會變淡是定律。
以前同班的輝哥竟然跟我一樣原校升讀了,他在班上一向是情聖,只顧着泡女孩不認真讀書,沒想到以他的成績都夠繼續升讀,我想這定是他的女朋友對他日夜鞭策。我們是為數不多的原校生,所以我們更加熟絡了。有一日我在溫習那些該死的書本,他走過來拍走我的書,我撿回來,他又再拍走,就這樣坐在我對面一言不發。
「幹甚麼啊?」我慍道。
「我失戀了。」他帶點傷心地跟我說。
「是嗎?再找一個吧。」我有點驚訝,以他這個花花公子的性格,不太像會為失戀而傷心的人,但是他再找一個女朋友都非難事。
「今次不一樣啊。」他絕望道。
「又有甚麼不同呢。」我嘗試敷衍他,眼角始終不離書本。
「是初戀。」
「你說甚麼?你之前不也是曾經拍拖嗎?你可是教我很多追女仔手段。」
「教是一回事,實踐是另一回事,我教你的都是從書本看來的,我之前從未拍拖。」
「你知不知道你隨便一句可能會斷送其他人的幸福?」我莫名其妙,頓時火冒三丈,幸好他教的招數我幾乎沒有使用。
「對不起……我很痛苦,我知道我以後都沒有機會再跟一生中最愛共度餘生。」
「有甚麼關係?」
「有關係啊!有關係啊!我將來的老婆都不會是最愛的,初戀才是最刻骨銘心,最痛愛的一位啊!有關係啊!」他突然激動得揪着我的衣領說。
「初戀才是最純真,最青澀的愛情的。如果你不是跟初戀女朋友結婚,你將來的老婆永遠都不會是你一生中的最愛。」他續道。
「那都只是你謬論,你怎會知道其他人的另一半不是最愛?」我鬆開他的手,拂袖而去。雖然我很理解他此刻的痛苦,因為我也經歷過。但是不代表我要接受他的荒唐,畢竟他也是有前科的,故亂說一些書本上學來的泡妞手段誤人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