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x逆權]《禍國》: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五月九日。
　　轉眼間迎來了白雲山莊開莊的日子，這裡每年都會開莊，以武會友，乃江湖上的一大盛事。就連皇甫嫣這個深宮女子，對雲山會友也有所耳聞，同時嚮往已久。
 
　　不過，皇甫嫣對雲山會友極感興趣，卻不曾聽說過白雲山莊莊主的事，上官二只好耐着性子跟皇甫嫣講講雲無心此人。眾所周知，白雲山莊莊主乃雲無心，他成名時間不長，迄今不過十餘年。但其人聲譽卓著，在江湖上輩分極高，連帶白雲山莊亦聲名大噪。
 
　　雲無心乃一介武痴，不論是劍道掌法﹑內功心法，他皆極具興趣，不時與各門派弟子交流切磋，在江湖上廣結善緣。與一般的武林老前輩不同，雲無心論武不看出身貴賤，不論對方在江湖中有名或無名，他都樂於結識。面對年輕的武生，他都會不吝指點，甚至會提攜一二。久而久之，便成為名動江湖的風雲人物。
 
雲山會友本是雲無心為了約見朋友而辦的聚會，但雲無心的朋友實在太多，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四海皆兄弟」，雲山會友就變成了整個武林的盛事。
　　往年的雲山會友，除了雲無心的相識﹑好友外，不少寥寥無名的俠客亦慕名而來。有的單純是來湊湊熱鬧，有的則是為了各雲無心討教一二，並藉此機會與同輩切磋。每每前來雲山，皆有所得着。
 




　　除了以上的幾類人外，今年還多了不少年輕的公子哥兒，他們的心思可就不那麼單純了！全因今年乃白雲山莊少主的及笄之年，少莊主已揚言要舉辦一場比武招親，招個武功高強的俠士當郎君。
　　這消息一出，撼動整片武林！
　　無數人驚訝，更多的是狂喜。
　　雲家少莊雖未曾於江湖中露面，但憑她背後的雲家，憑她的祖父是雲無心，足教江湖人心沸騰！
　　
　　那可是雲家耶！武林四大家之一！
　　若有幸被少莊主相中，就是雲家的乘龍快婿！待雲無心百年歸老後，就是雲家的主人了！這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
 
　　是日一早，雲家莊門一開，無數江湖俠士如魚貫般步入，不消片刻，就將極為寬敞的演武場擠得水洩不通了。演武場四周分別立了幾座涼棚，涼棚以青竹搭建而成，三面輕紗垂落，看上前有點像酒館的包廂。
 




　　在京城皇甫嫣是炙手可熱的公主，在江湖她卻是個無名小輩。她原先是沒資格坐進涼棚的，幸好她身側的人是鼎鼎大名的上官二，她才能沾着他的光，坐進涼棚去。
 
　　涼棚裡以麻結成軟蓆，坐上去又涼快又舒服，棚內置着一小茶几，茶几上放了一壺清香撲鼻的花茶，又置着幾道精緻味美的糕點小菜。棚外甚至有位容貌不俗的美婢侍候着，比起底下擠在演武場中央的江湖人，她的待遇實在好上太多了！
 
　　不過……當她一想到周遭的待遇都是靠沾上官二的光得來的，她就打從心底裡來氣。平日都是別人跟她攀關係，要這樣依靠別人，她還真的不習慣！杏眼氣呼呼地向身側之人瞪去。上官二今日似乎特意裝扮了一番，身着了一件羅蘭紫色的錦袍，墨色長髮以同色髮緞束於腦後，露出了一張如玉石般溫潤俊氣的臉。不得不說，上官二長得真的是很好看，尤其是那雙茶色的眼眸，為整張臉添了一份魅惑。
 
　　上官二似沒感覺到皇甫嫣惡狠狠的目光，靠在棚邊一手支頭，另一手把玩着美婢的青絲，不時咧起豔治的笑容跟美婢調笑，惹得美婢臉上一臉羞紅。
　　妖孽！
　　皇甫嫣在心中暗罵一句，今日好像是雲家小姐選夫婿的日子吧？人家在下面舉比武招親，這妖男在上面調戲人家的婢女，這還成甚麼體統啊！
　　




　　上官二湊近美婢耳間，不知道說了一句甚麼，惹得美婢嬌笑連連，皇甫嫣心中更是萬分鄙視，怎麼她沒早點看清這妖男的真面目呢？這一路上他對自己可是很君子，害她都差點忘記，這男人是聲名狼藉的上官二少！這恐怕才是他的真面目吧！
　　
　　皇甫嫣別過頭來不理會上官二，目光於庭園底下的年輕男子流連。演武場分為左右兩派，左邊的是要參加選婿的，右邊則是來看好戲的，在座的都是來自五湖四海的江湖人，相識的早就湊在一起談天說好，場面好不熱鬧。
 
　　「老伯，你是搞錯了吧？這邊可是參加選婿的行列呢！」忽地，一把男聲自人群中響起，他的嗓門不算很大，但瞬間就傳遍了整個演武場。
　　遁聲線望去，說話的是一名年輕的俊美公子，年約十六﹑十七歲，濃眉大眼，說話間隱約露出了兩隻雪白可愛的小虎牙。他身穿一襲黑色武袍，衣領袖口處均以銀絲繡上複雜的花紋。在陽光的映照下，衣服隨他的動作閃閃生輝，別有一種尋常江湖人沒有的貴氣。
 
　　然而，最惹人注目的不是這黑袍少年，而是在人群中獨立的灰袍男子。他似乎跟別的江湖人都不太熟稔，或者是……他這頭白髮跟周遭的人實在太格格不入了！如同萬綠叢中一點紅，整片黑壓壓的人頭中冒出了一顆白頭，令人想忽視也難。
 
　　老頭聞言老目一橫，挺直了佝僂的腰背，想令自己看起來健壯些。心裡想着是誰在多管閒事，沒想到居然是個稚氣未褪的黃毛小子。老頭闖蕩江湖少說有四十載，見識多了不免有些心高氣傲，打從心底裡瞧不起這種毛躁的年輕人，冷哼一聲，以說教的口吻道：「年輕人就是不懂事，白雲山莊有規定年紀大就不能參加比武招親嗎？」
 
　　還真的是選婿的！眾人的目光一同落至老頭身上，有蔑視﹑有玩味﹑有厭惡的，偏偏就是沒人出面反駁老頭的。
　　黑衣少俠走上前，從人群裡走了出來，狀似思索半刻，又笑吟吟地補了一句：「可人家雲姑娘招的是夫婿不是乾爹，老頭您還是別湊這熱鬧吧！」
 
　　江湖人一看重武功﹑二看重輩份，老頭年事已高，江湖中人就算不看他的武功，也會看他的年紀。尤其是當着眾人的面，多數會讓他三分。沒想到這看似無害的臭小子居然說出這般無禮的話，老頭怒從心氣，中氣十足的朝黑衣少俠吼去：「哪來的臭小子，竟敢對老夫無禮，你可知道老夫是誰嗎？」




 
　　「哦？」黑衣少俠好奇地揚起了一道眉，斂去了囂張的笑容，斂容屏氣地朝老頭請問道：「未知老伯高姓大名？」
　　「哼！」見他一副尊敬的模樣，老頭極為自豪的一拍胸脯，朗聲報上名字：「老夫乃快劍山莊莊主，任劍飛！」
 
　　「哈！」黑衣少俠忍不住嗤笑出聲，老頭一張老臉氣成豬肝色，怒吼道：「臭小子笑甚麼！」
　　黑衣少俠勉強止住笑，星眸映出輕蔑，滿臉不在乎的道：「人家雲姑娘乃白雲山莊的傳人！雲莊主何人耶？天下第一劍！就你那破山莊，敢求娶雲姑娘？簡直貽笑大方！」此話一出，庭園裡頓時激起一陣哄動，連沉醉在溫柔鄉的上官二也回首朝黑衣少俠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