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少爺回來了。」張美寧對正在練琴的郭陶陶說。
    「知道了。」郭陶陶目不轉睛地望著鋼琴鍵,繼續彈奏著。
    「少爺……似乎受傷了。」張美寧說。
    「什麼?」郭陶陶緊張地站了起來。
    張美寧急忙搖頭說:「不打緊,不打緊,就是左手背劃了一口子。」
    「好。」郭陶陶鬆了一口氣,又坐在鋼琴前。
    「小姐……還在生少爺的氣?」張美寧替郭陶陶從書櫃拿下藥箱。
    郭陶陶搖頭說:「沒有。」
    「少爺是太緊張小姐,才會如此敏感。」張美寧說。
    郭陶陶點頭說:「自從父親離世後,哥哥變了許多。但我知道,那是因為我是他的後顧之憂。」




    「那……」張美寧將藥箱遞給郭陶陶。
    「知道了。」郭陶陶接過藥箱。
 
    郭陶陶歎了口氣,提著藥箱來到郭致遠房門前,敲了敲哥哥的房門。郭致遠打開房門,見是郭陶陶站在門外,便想關門。
 
    「哥哥。」郭陶陶按住了門。
    「我不想聽你哭鬧。」郭致遠說。
    「手還疼嗎?」郭陶陶牽起哥哥的左手,細細查看他的傷口。
    郭致遠把手抽回,盯著郭陶陶問:「你心裡還有我這個哥哥嗎?」
    郭陶陶踮起腳尖,用手摸了摸郭致遠的額頭:「沒發燒呀,哥哥怎麼說胡話。」




    「進來吧。」郭致遠往房內退了一步。
 
    郭陶陶提著藥箱走進房內,拉著郭致遠在床邊坐下,替他的傷口上藥。
 
    郭陶陶對哥哥手上的傷口吹了吹,從藥箱裡拿出棉花:「還疼嗎?」
    「不疼。」郭致遠搖搖頭。
    「為什麼不好好照顧自己呢?總是傷痕累累。」郭陶陶將棉花沾上消毒藥水,輕輕將污血拭去。
    「陶陶,你真的很喜歡秦懿晟嗎?」郭致遠問。
    郭陶陶沒有回答郭致遠,拉起他的衣袖說:「我不是把祛疤膏給你了嗎?手腕上怎的還是一片疤痕?」
    「秦懿晟有什麼好?一茶館唱曲兒的怎麼能配得上你?」郭致遠望著一直低頭的妹妹說。




    郭陶陶歎了口氣,望著郭致遠的眼眸說:「喜歡便是喜歡,它可以有很多理由,亦無需任何理由。」
    「陶陶,哥哥以後不會把你關在家裡了。」郭致遠笑著說。
    「為什麼?」郭陶陶抬頭問。
    「但你還要待在家裡十天。」郭致遠說。
    「為什麼?」郭陶陶又低下頭替他上藥。
    「因為你喜歡的人從今日起,永遠也不會喜歡你,而你最後只會嫁給王文博。」郭致遠笑著低下頭。
   
    自從郭梟鴻離世後,郭致遠性情大變,郭陶陶只得盡量順著他的意思去做,所以她又被郭致遠軟禁在郭府內十日之久。
 
    十日的期限到了,郭陶陶重獲自由,而她首要的事情便是要向秦懿晟道歉。
 
    「張媽,你說……懿晟會不會以後都不理我了?」郭陶陶拿著傘走下樓。
    「不會的小姐,想必秦先生也很擔心你。」張美寧笑著對郭陶陶說。
    「如果他真的不理我怎麼辦……」郭陶陶握緊手中的傘。
    「但小姐總還是要先試試,對嗎?」張美寧將郭陶陶送上車。




 
    郭陶陶撐開傘走下車,高跟鞋在雪地裡留下淺淺的印記。她憑著記憶走進胡同口,只是胡同裡的人瞧見她,便都急忙將門關上。又轉了幾個彎,她終於來到陳貴師徒住的老樹胡同,她深吸一口氣,跨進陳氏庭院。
 
    郭陶陶看見張懿朗和王懿興在耍槍,便笑著喊住他們:「懿朗、懿興。」
 
    張懿朗與王懿興朝郭陶陶點了點頭,便走進房裡,將門關上。
 
    「許彧潔!站好!」趙慧娘將許彧潔推出房外罰站。
    「慧娘姐!」郭陶陶笑著走上前。
 
    趙慧娘看見郭陶陶向自己走來,又把許彧潔拽進房內,將房門拴上。
 
    「慧娘姐……」郭陶陶呆呆地站在趙慧娘門外。
 
    從踏進胡同那瞬間,郭陶陶便覺得大家望著她的眼神既恐懼又憤怒,可她沒想到陳貴院子裡的人亦是如此。




 
    「陶陶。」
 
    郭陶陶轉身瞧見秦懿晟站在她身後,又笑了起來。
 
    「懿晟。」她走到秦懿晟面前。
    「回去吧,不要再來這裡了。」秦懿晟說完便轉身離開。
    「你生氣了,對嗎?」郭陶陶拉住他的衣袖。
    「沒有。」秦懿晟頭也不回地搖頭,將衣袖從她手中抽回。
    郭陶陶急忙走上前攔住秦懿晟:「你能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嗎?」
 
    秦懿晟沒有回答,低下頭望手中的酒壺,這大概是他此生最寬容的一次了,因為她是郭陶陶。
 
    「那日回到北平我才知道哥哥因公事也回北平了。我私自離開家半月之久,哥哥很生氣,便把我關在府裡,不讓我出來。」郭陶陶邊說邊觀察秦懿晟的神情。
 




    秦懿晟沒有給出任何回應,站著原地仰頭喝了口酒。
 
    「我給菀青軒打過電話,可掌櫃說你最近都沒回去。」郭陶陶見他不說話,便又繼續解釋。
    「那他怎麼又讓你出來了?」秦懿晟舉起酒壺,又往自己嘴裡倒了好些酒。
    「因為……」郭陶陶努力地回想郭致遠說過的話,「他第二天便和我說以後不會再把我關起來了,但我還需留在家裡十日。」
    「為什麼?」秦懿晟又仰頭吞了許多酒。
    「因為……」郭陶陶想起郭致遠說秦懿晟這輩子都不會喜歡她。
 
    秦懿晟見郭陶陶不願說,便推開她往自己房間走去。
 
    「因為他說從此以後我喜歡的人永遠也不會喜歡我,而我只能嫁給王文博!」郭陶陶望著秦懿晟的背影喊道。
 
    秦懿晟站在原地,緩緩閉上雙眼,又低下頭笑。
 
    「懿晟,對不起……」郭陶陶走到秦懿晟跟前,低著頭向他道歉。




    秦懿晟望著郭陶陶,冷笑道:「郭致遠……」
    「對不起……」郭陶陶眉頭緊皺。
    「他娘的王八蛋!」秦懿晟將手中的酒壺砸向她身後的墻。
 
    郭陶陶嚇得雙目緊閉,頭也不敢抬。這是她認識秦懿晟這麼久以來,第一次見他如此生氣。
 
    「郭陶陶,你為什麼要姓郭?為什麼要姓郭!」秦懿晟抓著郭陶陶的肩膀,用力地搖晃。
    「懿晟。」趙慧娘打開房門叫住了秦懿晟。
    「慧娘姐!」郭陶陶從秦懿晟手中掙脫開,跑到趙慧娘跟前。
    「回去吧。」趙慧娘對她說完,便轉身走進自己的房內。
    「是不是……我做錯什麼了?」郭陶陶問。
    「你沒有。」趙慧娘側頭對身後的人說完,便將房門關上。
 
    郭陶陶望著趙慧娘關上的房門,總覺得她就是生氣了。
 
    「出去。」秦懿晟抓著郭陶陶的手臂,將她推出庭院外。
    「懿晟……」郭陶陶話還沒說完,秦懿晟便把院子的門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