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東冬: （四十八）說再見

最後依段時間，我坐喺東冬隔離，繑住佢手臂，頭挨落佢膊頭。

我嘗試仰望今晚嘅月圓。
但好攰好攰，從來都未試過咁攰，連抬頭嘅力都無。

我回憶起同佢發生過嘅每一件事，開心定唔開心嘅，都仍然記憶猶新。

「就係因為依粒吊墜我哋先識得。終於幫你完成到心願。」佢拖住我隻手講。

我醒起今日收到吊墜嘅同時，仲有一張紙。




我喺裙袋拎張紙出嚟，問佢：「咩嚟㗎？」

「梓軒話係表白用。你打開佢吖，我想試吓你收唔收到。」


「送你一棵桃花樹，青春煩惱留不住；
送多一個麥東冬，生活從此變輕鬆。」


「好無聊啊...！」我低頭笑說。




佢亦輕輕笑一聲。

我開始感覺到身體越嚟越輕，好似坐咗喺輕氣球上面，隨時會飄浮離去。

「我走咗之後你會點？」我用餘力問佢。

「我都唔知，我唔敢想像。但我知道我已經無可能做返未識你之前嘅麥東冬。因為我嘅記憶，我嘅細胞，我身體每一吋，都有你嘅存在。就算你無實實在在咁喺我身邊，我嘅將來都會有你喺裡面。」

我感覺到東冬有好多情緒。
好想向佢表達返我嘅感受，只係我實在無辦法再講太多說話，只可以靜靜咁聽佢講。






佢望一望自己隻錶，打側身迎面攬住我。

「我唔捨得你...」佢哽咽。

「依段時間我好開心，多謝你。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有時間嘅話幫我探吓我爸爸吖。」

「嗯。」佢再用力攬實我。


我唔想佢目睹我離開，於是輕輕推開佢，叫佢合埋雙眼。

「做咩啊...？」佢眼泛淚光，用唔情願嘅語氣望住我問。





「你合埋先啦...」

佢皺一皺眉，慢慢合起雙眼。


我拖住佢對手，細望佢個樣，嘗試將每一分吋都深深記入腦海。

「我想你再唱歌畀我聽啊。」我對佢講。

佢微一微笑：「你想聽咩啊？」

「你諗到咩就唱咩啦。」

「嗯...」





「I Love You 無望   你甘是這款人   沒法度來作陣   也沒法度將我放

I Love You 無望   我就是這款人   我身邊沒半項   只有對你的思念

陪伴我的每一天」


喺佢差唔多唱完嗰一刻，我慢慢靠近佢，輕輕錫咗佢一啖。

望住依然合埋眼嘅東冬，我嘅視線漸漸蒙糊。

「可唔可以唔好走...？」
我隱約聽到佢對我講。

我伸出手，但佢已經遠得無法觸碰。





而我眼中嘅佢亦越嚟越蒙，越嚟越黑，直到再見唔到。



消失。



『再見，東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