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姐話，幫我追女仔》: 四十六
當時已經係下午三點，係一個唔嗲唔吊嘅時間，何況我哋兩個開心嘅人（當然而家都傷心咗），加家姐一個最傷心嘅人，呢個組合都不太諧和。
我哋到屋，坐低，我哋都只係求其講啲嘢就算。
「今日街上好多人呀。」我講。
「係呀，咁聖誕節吖嘛，咁開心。」婷婷答。
「嗯，得我唔係咋嘛，街裏愛人一對對。」家姐完結對話。
……
咁都踩到雷？
「隻糖個味好好喎。便利店買？」家姐稍稍精神。
「係啩，又唔係我哋買，個仆街買嘅。」我答。
「係囉，邊度好食。」婷婷附和。
家姐臉色僵硬，又努力笑一笑。
……
我又諗起輝哥作狀一啖食晒蛋糕嘅情景，對上家姐嘅神情，百般滋味在心頭。啱啱親耳聽到錄音嘅家姐，究竟係咩感受？我唔知、佢冇講，但我好嬲，我真係好嬲。
我哋冇再提。
我哋攞蛋糕出嚟，幫家姐慶生，點上蠟燭，唱生日歌——恭喜家姐又大一歲，或者年年都繼續係十八歲。
「恩姐快啲許願啦！」
家姐合埋眼，好快就打開返，然後輕輕力咁吹熄蠟燭。
「許咗咩願吖？」我問。
「唔講啦，驚唔靈吖嘛。」家姐充滿疲態咁講，我哋都知道佢冇咩興致，但都陪我哋過吓過佢嘅生日。
之後，大部分時間，都係得我同婷婷喺度講嘢，又一邊食蛋糕。
家姐望住我哋，會加入話題，會笑、會沉默、會若有所思：
「你哋真係好啊。」
婷婷攞出禮物同埋卡仔，遞晒畀家姐，佢同家姐合照，我揸機——必須要講，佢哋兩個，都好靚，係家姐有啲殘啫。
「當然好。」我驕傲地答。
「我哋會一直陪住你㗎！」婷婷擁抱家姐。
「你哋一齊咗先啦，好好一齊努力，其他嘢唔好講住先。」家姐好似好欣慰地笑。
我哋喺屋叫外賣，家姐望住我同婷婷啲行徑，少sweet，佢笑得非常落寞——
鬼咩，生日都同我哋過，實失望嘅。
但家姐依然微笑。
家姐其實大我兩年，佢成績好、風評好，身邊所有人都鍾意佢。而且佢係家姐，感覺成日都係做lead住我嘅角色，所以都幾有威嚴，說一不二咁；但呢一刻，望住家姐靜靜哋坐喺梳化，對住個切咗幾忽嘅蛋糕發呆，我突然覺得佢仲係好細個，好似以前幼稚園時，拖住我返學嘅女仔——
其實佢仍然細小、脆弱、需要保護，因為呢個世界，有壞人會傷害佢。
好快我哋就食完。
「好啦，唔做電燈膽啦，你哋快啲去享受吓呢個聖誕啦，我都要休息吓！」家姐趕我同婷婷走。
「唔介意喎！」婷婷答。
家姐搖頭：「我介意啊，你哋去行啦，今日應該開開心心㗎嘛。」又對住我講：「記得送人返屋企呀。」
我同家姐對望，佢對住我挑眉笑，我知道，佢需要一個人嘅空間。
即使我唔知佢諗緊咩，但我知道，佢真係好唔開心。除咗佢自己，冇人可以幫到佢住……
或者，幫到佢嘅人，遠遠不是我哋。
我同婷婷唯有出去。
*
望住細佬同婷婷出去，我鬆一口氣，隔咗十分鐘，確定佢哋真係走遠。
我終於夠膽返房，喊。
我唔想佢哋擔心。
呢個月以嚟，其實我已經努力地fade out輝，但原來我做唔到——因為佢約咗我今日見——啫係代表，佢已經忙完，可以畀多啲時間我、應承我、同我一齊。
所以，我決定，信多佢一次。
人係一種好奇怪嘅生物，我哋嘅信念可以好強，可以好弱。明明我一直以嚟都極其灰心，但係而家輝畀一畀希望我，我就可以捨棄從前嘅傷心，然後若無其事咁等待、期待。
當我察覺到呢件事時，我就知道，原來我都只係一般人。
我同普通嘅妹豬一樣，情緒會因為一個離棄或離棄過自己嘅男仔而大起大落。
噢，今日係我嘅二十歲生日。
楊知恩，生日快樂。
我坐喺梳化，重播阿婷send畀我嘅錄音。
「……點敢呃條女同佢講我哋一齊，實好麻煩。總之今晚我焯硬佢嘅。」
呃？如果同我一齊，都只係呃我？麻煩？點解你話麻煩啊？
我用咁多時間等你，原來，喺你眼中只係「焯」。
「係喎，手頭嗰啲都用晒，之前一晚用咗好撚多個，真係太爽。」
幾時？識咗我之前，定係識咗我之後？
我喺你眼中，保守、無趣，唔肯畀你喺未一齊之前上，畀唔到最極致嘅快感你，所以令你需要搵其他人，係唔係？
嗯，我都明嘅，你又唔係我邊個。
「佢想畀我屌㗎。但原來佢細佬係痴線㗎，而家你求我屌佢，我都唔屌。」
……哈。
點解？
點解要咁對我？我做錯啲咩啊……
你話唔同我一齊住，我就真係等，等到你可以嘅時候。中間有其他人approach我㗎，但每次你嘅臉容都會浮現，話畀我聽，我係非你不可。
但你唔係。
你可以有Amy、Betty、Cathy……唔需要有我。
原來我只係你嘅下午茶餐，你可以食，可以唔食；食咗會開心啲，但唔食都唔緊要，因為仍然有三餐排緊隊等你。
而，你當我只係食物，食到，好，食唔到，算數。
咁感情呢？你對我冇咩？
同時，都聽到細佬把聲。細佬原來已經長大，佢可以為咗家姐打人——同埋畀人打。
我親眼見到嗰吓，真係唔敢相信。
而輝話細佬痴線嗰陣，我更加、更加嬲。你話我咪算，點解要燒埋我身邊真心愛護我嘅人？
你對我根本冇心。
好快，輝哥自說自話：「好啦咁，恩恩，生日快樂，聖誕快樂。」
然後佢再喺家姐耳邊講咗一句嘢，我哋聽唔到，但家姐即刻猛然望住佢，再打多佢一巴。
嗰句說話，係：
「我咪話咗畀個驚喜你嘅，原本係話想畀你體驗吓，我有幾犀利。不過而家咁，你仲想唔想？我都仲OK㗎。」
我同你唔應該只得呢種關係啊……
我係真心鍾意你㗎！
就算，就算你令我失望多次，從應承我、畀諾言我，到拖住我、迴避我，再到你搵返我，畀希望我，我冇一刻唔掛住你，你知唔知啊……
係，喺你對我唔嗲唔吊之後，我係有諗過淡忘你，搵啲真心對我好嘅人；但我發現我做唔到，因為誠實問心，我只鍾意你，至少目前冇人能夠喺我心入面進駐。
但你唔係。
你唔係咪算，點解要咁樣傷害我？我嘅忠誠對你嚟講，係啲乜嘢？
唔係……係因為，你唔需要我對你好，你都唔需要我……
最可恨嘅係，去到而家，我生日嘅呢一刻、聽到錄音之後，我諗起你，仍然覺得鍾意。
我好憎你，但我都係好鍾意你。
點算？
其實，我係抵死。
我唔係唔知你係衰人，只係唔知衰成咁，或者，我以為自己係例外——因為我都曾經感覺，你好鍾意我，而且我同你身邊其他女仔嘅類型都唔一樣，我以為自己可以係特別嘅一個。
點知，原來我同佢哋都係一樣，你或者都未曾放在眼內。
啱啱食飯嘅時候，我望住細佬同阿婷，突然都有啲開心——雖然我唔幸福，但佢哋睇落好好，或者咁樣就夠。
一個屋企裏面，總係好難同時一齊幸福㗎。
細佬同阿婷好和諧。
啱㗎！花咁多時間同心機先至追到喎，唔容易㗎葉師傅，所以之後都一定要順順利利先係。
而家，我，可能，唔配擁有呢種幸福。
我冇啫，唔緊要啊，我希望你哋開心。
話晒，細佬同阿婷都真係關心我——雖然我冇提過，但佢哋買中咗我鍾意嘅色號，叻叻啊。
我攤喺梳化。
我冇嘢做。
打開電視，㩒入去輝嘅WhatsApp界面，見住佢上線再落線；我㩒出去，重播阿婷send畀我嘅錄音，輝嘅一字一句，喺我腦海徘徊，揮之不去。
其實，你真係好垃圾。
只係，喺呢一分、呢一秒，我個心只係得你。
天氣有啲凍，我着多一件外套，仍然顫抖，喊完又喊，喊完再喊。
我根本冇想像中咁堅強。
但係啱啱，我已經笑得好攰啦，就由我繼續喊吧。
生日大晒㗎嘛，係咪？至少，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