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夢中的花園: 第十五章 郵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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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2月6日
花園轉了一份工，據說人工比他以前的高很多。
轉工以來，他變得越來越忙，可能晚上八點鐘還沒有放工，就算放工了，也忙着健身練波，有時還趕著做副業。我們變得越來越少相聚。
到他家找他，他總忙着在電腦前工作; 到球場陪他，他亦忙著與球隊隊員研究戰略。
已經多久，我們沒法靜靜地坐下來談談關於我們的問題了，所以我給他寫了一封信 。


親愛的,





對不起, 並不是特意跟你過不去, 也不想在你忙得不可交架的當兒再給你添麻煩!
可是卻真有幾個問題煩擾了我整整一個月。。。
你一直都誤會我是純粹情緒問題吧? 其實我只是有幾個問題想不通，才攪出情緒來!
也許我沒辦法好好地跟你談，因為每次我的脾氣和眼淚都把你嚇倒了!
明白你忙，所以假如你現在沒空給我回答，也希望你能給我一個回答的日期，告訴我你其實也著緊，便足夠了!我在想:

1) 怎麼自己跟晴晴一樣，只懂為你添麻煩? 其實我的陪伴，對你還有意義嗎?

2) 我們以後會怎樣了? 十年後, 你的計畫你的生活當中是否還需要我?





3) 若要求你定期給我一通電話或一個擁抱, 會不會太難呢?  (例如我們可否把每個星期日都訂為一通電話日，又或把每個月的1號都訂為拍拖日？)
我並不介意次數多寡， 我只是不喜歡現在這種隨機模式! 多少次，找你不著，留了言卻又不了了之。說實在，我不是發脾氣，也不是要投訴，只是，小小能找到你的機會率比我還高!

4) 有一個朋友跟我分享他的故事，說因為忙，每次都打算快快解決女朋友的情緒，息事寧人。
結果到他終於有時間解決問題的時候，問題已經不存在了! 女朋友已經跟別人戀上了。
你放心好了，我不會戀上別人！我只是開始懷疑自己到底跟單身有什麼分別？到底我們是否仍持有相同的目標?

另外，也想跟你分享我最近看了一本書的得著。那是一本關於馬英九的書, 而我最欣賞的是他的妻子!
原來小馬哥也有半工半讀的苦日子，當時作為他的另一半, 周美青每天都默默地打理著一切生活鎖事, 努力做兼職, 亦不斷自我増值。
書中問她回望過去的心情，她沒有半點怨言, 只是淡淡的回應了那麼一句:




「有一次從遊故地, 從新踏著故居至超級市場的一段並不算短的路, 自己也無法想像以前如何能挽著大包小包日用品在大雪中步行回家。」

她讓我佩服的不只是那份「供書教學」的情操, 而是她那毫無怨言的態度, 以及自我増值的努力!
假如我沒有自我増值，當你進步以後，我們便無法溝通得來了，我真的希望自己成熟一點，能為你帶來支持而不是煩惱!
我心裡明白你忙，然而自己卻不由自主地感覺悶慌了!有時候可能會記不清楚我們的方向，所以麻煩我的顧問先生，可否慷慨解囊，給我好好補一下課，讓我能再認清我們的將來?

永遠屬於你的。


2005年2月11日
每年藍海人跟鋒師兄回港，一班同學都會乘機相聚。
今年他倆選擇回來度春節, 我正好趁年初三赤口跟鋒師兄痛痛快快地吵一場。就因他選擇畢業後在英國執業, 結果讓藍海人也決定跟著不回來了!
一如以往，小聚後鋒師兄仍是被大伙兒促擁著去卡拉OK，而藍海人卻會先把我送回家。但由於最近心情太悶的關係，我也難得跟著他們去玩玩，沒想到一幫已經出來工作，甚至已成家立室的大人玩起「TRUTH or DARE」的時候，也不乏瘋狂場面! 其中鋒師兄更因為不願透露他跟藍海人的情侶關係，而被迫選擇了「DARE」，卻剛好讓他借題發揮而跟藍海人演了一幕當眾激吻!
看著藍海人的尷尬，我半點沒有妒忌，還居然打從心底的為他而感到高興! 我給他一個下台階，讓他借送我回家的名義而離開女生們的是非，始終他跟鋒師兄的關係比較複雜，並不是所有人都能輕易接受，還是把它保留作一個不能說的秘密比較合適。





回家路上，我的話題都離不開花園。

「我當然明白他工作忙，但真的忙得一天給我一通電話的時間都沒有嗎？我給他寫信，他也一直沒回應，我們也已經幾個星期沒見面了，這樣還算得上拍拖嗎? 而對於我付出的所有擔心，為什麼他的回應就只能是發脾氣？只能是覺得我煩？覺得我想得太多？」我一口氣在發洩著我所有的不滿。

「哥, 你有沒有聽我說話?」看到藍海人神情仍然呆滯，我不禁大聲地問了一句。

「那不然哥來扮你的追求者，惹他生氣一下好不好？」藍海人忽然玩笑地說。

「你還開玩笑，這一切都是你不好！你當年為什麼要對我坦白?我寧願被你騙足一世，然後像盈盈般結婚生小孩了仍能偶爾幻想一下自己的夢中情人！」我嘴上是這麼說，心裡其實沒有惱他。反而感激他不像那個白癡當年諷刺我沒腦筋。

「盈盈跟你不一樣，她很懂得為自己打算，而你卻只會為別人擔心！」那一年，他是特意要我死心的。

「我不管！假如你那時跟我一起，我就不會遇上他，就不會好像今天這麼煩惱！」我對他耍賴。他雖然不能像情人般愛我，但除了爸媽以外，最疼我的就是他了！

「你現在的狀態嘛，我覺得很«Fallin’»」我對他的話完全沒法反應過來。





他開始唱了幾句:
「Sometimes I love ya; Sometimes you make me blue
Sometimes I feel good; At times I feel used
Lovin' you darlin'; Makes me so confused
I keep on fallin', In and out, of love with you
I never loved someone, the way that I'm lovin' you…」
他的歌聲如天籟，就算未曾聽過這首歌，也被他帶來共鳴。

跟藍海人一起永遠都如此舒服，可以隨心討論浪漫主義，討論夢想，討論未來的十年計畫，討論著我希望在25歲前結婚生小孩云云。。。

「妹，要不你跟哥到英國。反正我爸媽這麼喜歡你，你就正好當他們的小媳婦呀！」藍海人應該正在苦惱著他爸媽打算移民到英國的事。他跟鋒師兄好不容易才能走在一起，如果他父母真的過去，不知道情況又會如何了？

我不懂得如何安慰他，只好開個玩笑打圓場 :
「我才不要再被你佔便宜，這一點都不著數，一般藝術家的作品要到死後才出名和賣錢。所以你要我嫁給你分明就是想吃我軟飯 ！」





我反建議:「反正你跟鋒師兄又不要小孩，倒不如讓我以後生的小孩都認你倆做乾爹，那等我們都死後，你的音樂終於賣錢了。我的小孩不就變成富翁了?畢加索的遺產承繼人不也是他的繼女兒嗎 ？」

「我希望可以承你貴言呀，其實你應該還沒有攪清楚畢加索，他的一生可以說是輝煌之至。他不止剛當選了二十世紀最偉大的畫家之首，他還是有史以來第一個可以活著親眼看到自己的作品被收藏進羅浮宮的畫家。而且他的艷史也是。。。」說到藝術，他開始喋喋不休。

「好了，好了，我知道自己弄錯了，也知道你的厲害了。然而我敢肯定，如果我跟你簽婚書的話，鋒師兄應該會把我們宰了！」看見他有心情跟我咬文嚼字，我就知道他沒事了。

藍海人終於笑了， 卻笑得有點尷尬， 然後說 : 「對不起，我以前一直誤會你喜歡阿鋒。那時候他還沒有十分確定自己的感覺，然後我想，就算他真的想跟女孩子發展，我也希望是一個懂得愛惜他的人。」

「所以你明知道他是個花心爛蘿蔔，也一直想把我塞給他嗎？」我假裝瞪了他一眼，然後笑道: 「以前年紀小，不知道自己經常扮演電燈泡，每次都把鋒師兄看見我然後瞪你的眼神誤會成他又惱我了。現在回想，他應該是惱你為什麼經常帶個燈泡兒去約會！」

「你好像真的長大了。」他摸摸我的頭，然後笑說「不怕，假如你30歲都沒有嫁出去，哥娶你。」

我笑，然後把尾指伸出來要跟他打勾，他也慷慨的把尾指勾住我的。





雖然我心裏面明白這是一個不可能實現的夢，但我仍然感激藍海人願意為我而說慌。


人生，真的讓人猜不透。記得以前總是跟花園在討論藍海人。 現在我卻跟藍海人在談花園了。而且面對藍海人，也再沒有以前那種怯怯的生疏，他彷佛真的變成了我的親人一樣。

有時候，原來學懂放手，反而會得到另一片更廣闊的天空。
難道這一次，我也要學習先放手嗎？
然而，我真的不敢想像，離開了花園的蝴蝶，會變成怎樣？




你是千堆雪 我是長街
怕日出一到 彼此瓦解
看著蝴蝶撲不過天涯
誰又有權不理解


郵差 (蝴蝶粵語版 )               
王菲
作詞：林夕   
作曲：Adrian Chan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CXKA0vM1j8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