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歲嗰年,我做咗Miss隻兵》: 第六章(4)
過了一會兒,Miss Lam拿了一鍋盛滿辣椒、花椒八角和雞肉的鍋放到墊了布的桌面上,拿開鍋蓋的那刻,熱霧裊裊升起,香氣瞬間蒸進阿祖的鼻孔,走近一看,那份椒麻香更是吸引得口腔忍不住分泌出口水來。
然而,當他拿出筷子準備偷吃時,Miss Lam卻護住了那煲宮煲雞丁,說:「咪食住先!」
「你都炒好菜,又拎埋碗筷,咁都未食得?」
「你唔好咁心急,等多陣先啦。」
Miss Lam從廚櫃拿出兩個長方形的透明飯盒。飯盒分了兩個部分,Miss Lam先盛了些飯和西蘭花在左邊,然後把宮堡雞丁放在右邊那格。
「哇,咁好,準備埋我聽日嘅午餐添呀。」阿祖高興地說道。
「Sorry喎,無你份。」
「吓,咁你又用兩個盒?」阿祖的笑容瞬間凋謝。
「嗰盒唔係比你架,年輕人,不要想太多。」Miss Lam把蓋子蓋上,續說:「OK,可以食啦。」
「咁係比邊個?」
「唔話你知呀。」Miss Lam把一塊雞肉放進口裏,滿足地說:「哇,好好食,估唔到咁耐無整都咁好食。」
「你唔好話我知係準備比Leung Sir食呀?」
「就算係咁又點?」Miss Lam不耐煩地說。
「點解要整比佢食?」
「咁佢上次幫咗我呀嘛,當報答佢囉。」說罷,Miss Lam又吃了口香脆而麻辣的雞塊。
在Miss Lam眼中是小事一樁,可在阿祖眼中,卻像獵物明明已握在手中,卻要與人共享。
「唔得喎,咁我唔食啦。」阿祖像小孩一樣耍脾氣地說道。
「喔,咁你唔好食,我食埋佢。」沒想到,Miss Lam對此毫無反應,繼續自顧自地吃着,露出心滿意足的表情。
看着Miss Lam這滿足的樣子,加上已餓得咕咕作響的肚子,阿祖還是屈服了,夾了一塊雞肉放進口。
雞塊被炒得非常脆而不老,加上花椒八角的麻香和干辣椒,還有炸過的蒜蓉、芝麻、其他他無法分辨的調味料⋯⋯味道豐富卻又不會太複雜,使他忍不住一夾再夾。
「又話唔食?」Miss Lam得戚地說。
「吓,我唔知你講咩喎。」阿祖夾了幾塊雞肉,配上一大口白飯,好像能明白Miss Lam的滿足,又說:「不如你裝多兜比我聽日做Lunch呀,我可以慳返啲飯錢。」
「好呀,100蚊。」
「哇,你唔好去搶?」
「講笑咋,裝比你唔係問題,但萬一比人見到我地食一樣嘅飯盒咁點算?」心思細密的Miss Lam問道。
「喂,你係教員室食,我係課室食,邊個會知呀?」Miss Lam還是猶豫,阿祖又說:「唔該你啦,慳得一蚊得一蚊呀。」
「唉,怕咗你,好啦,但你聽日千祈唔好比人見到你個飯盒呀吓。」
「得啦,長氣。」
於是Miss Lam又從廚櫃拿出一個盒子來替阿祖盛飯菜。
「睇唔出你煮野食都⋯⋯幾好食喎,邊個教你整架?」阿祖吃着說。
「細個睇呀媽整得多咪識。」
「咁你仲識整咩餸?」
「好多架喎,仲有水煮魚啦,涼拌雞絲粉皮、麻婆豆腐,仲有⋯⋯」
「麻婆豆腐,我都識整喎。」阿祖自信地說。
「你一定無我整得咁好食。」Miss Lam也不甘認輸地說。
「係咪架?你講到天花龍鳳都得架啦。」
明明你依家就食得咁滋味,都好質疑我?Miss Lam心想,說:「好呀,咁聽晚一於一人整一碟,睇下邊個好食啲!」
「好呀,驚你呀!」阿祖昂着頭回應道。
在這小房子裏,雖然沒有阿祖專屬的位置,這也不是他的家,卻給了他一種比家更溫暖的感覺。
是因為她的住家飯,還是她的笑容?他不知道,只知道如果可以,他願意永遠睡在那張軟得會使他腰骨酸痛的沙發,陪她去逛超市,拿沉甸甸的餸菜,被她威脅不做功課就趕他出門⋯⋯但他清楚知道這一切都有期限,終有一天他要把這短暫借來的幸福還回去,——她不再可憐他,或他不再需要她可憐的時候。
「咦,你都食三文治呀。」Leung Sir說,手上正拿着夾了蕃茄、生菜、火腿和雞蛋的雜匯三文治問道。
「係呀,今朝起得切身咪整囉。」Miss Lam呷了一口豆漿說。
「你個三文治咁特別嘅,中間綠色嘅係咩黎架?」Leung Sir盯着Miss Lam手上的三文治問道。
「牛油果囉,我仲加咗少少蛋碎同沙律醬係裏面添。」
「牛油果?我未試過喎,我嗰個都係今朝親手整,好足料架,不如交換半份試下呀。」
「可以呀。呀!差啲唔記得,你今日有無帶飯盒?」Miss Lam問道。
呃⋯⋯你咁問係想我答有定無呢?Leung Sir心想,猶豫了幾秒才說:「無呀,做咩?」
「咁就啱啦,我整多咗個飯盒,諗住順便多謝你上次幫我,我反而仲整污糟你咗件衫。我擺咗係Pantry左邊個雪櫃,面頭貼住張寫咗我名嘅Memo,你叮返熱就食得架啦。」
「哇,咁好!但其實我嗰日都只係順便,你唔洗咁客氣喎。」Leung Sir按捺着內心的歡喜,客套地說。
「我都係順便整多份姐,你唔好覺得難食就真。話時話,你個三文治好好食,由其係塊方包,又厚又鬆軟,你邊到買架?」
「真係架?我自己整架。」Leung Sir沾沾自喜道。
「哇,好犀利呀你,點整架你?咁鬆⋯⋯」Miss Lam未說完,Leung Sir竟打斷她,說:「你琴晚唔係已經為咗份筆記做到好夜啦咩,做咩你呀頭塊面咁窿嘅。」
Miss Lam順着Leung Sir的目光看過去,發現Miss Chan正朝自己的座位走來。
「Miss Lam呀,你記得今日要睇堂呀可?」Miss Chan問道。
Miss Lam連忙咽下口中的雜匯三文治,惶惑地問道:「呃⋯⋯唔係後日咩?」
「後日我同你都有堂,我無可能約你後日架喎,應該係今日先啱。」
「但⋯⋯你琴日真係講大後日⋯⋯」Miss Lam為難地說。
「姐係你今日未Ready?咁就弊啦,今朝咁啱撞到校長,佢話想睇下新老師堂,我仲話好添。」
吓,咁點算?Miss Lam心想,一時不知作何回應,只繼續為難地看着Miss Chan。
「咁唯有再約過啦。」Miss Chan沒想過Leung Sir會搭嘴,但經驗老到的她還是很快反應過來,說:「其實我真係無所謂,再下星期,又或者下個月先睇我都OK,但校長唔係呀嘛,佢咁忙,都唔知佢仲有邊日得閒,佢仲要講明新老師要睇兩次堂喎,Miss Lam你今日真係唔得呀?其實好似平時咁就得架啦,唔洗準備啲咩特別野架喎。」
Miss Lam微笑,腦子還在糾結。
這時Miss Chan又補刀,說:「我驚影響你下年續約咋,有睇好過無睇過呀嘛。」
「但如⋯⋯」Leung Sir想替Miss Lam說話,Miss Lam卻說:「好呀,我一陣去準備下。」
「咁就太好啦,唔該晒你呀Miss Lam。」Miss Chan說,微笑得雙眼快要合成一條縫。
待Miss Chan身影遠去,Leung Sir才說:「佢咁賤,你做咩應承佢?」
「閻王要你三更死,不得留人到五更,我有得揀咩?」Miss Lam無奈地說,把三文治狼吞虎咽進肚子後,便從書架拿起教科書趕往課室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