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武最沒耐性,看罷文章他立即接口道:「這次的啞謎也不用猜,說話的就是香港倫敦會創辦人理雅各牧師(James Legge)。」

耿志剛也說:「對,理雅各的一段話應該是在1864年太平天國倒台以後,因懷念去世的學生洪仁玕而寫的。

「而且,在文章裡又提到傳國璽。」

孔武接着問列飛:「師傅,在大石柱堂裡,我們已經知道倫敦會派遣理雅各牧師來香港傳教以及創建愉寧堂。為什麼從這段文章,我感覺到背後好像有些政治陰謀?他們是不是還做過什麼?」

侯先生又蹲下來,看着牆身的十字標誌說:「基督教會登陸殖民地,本身就帶有很濃厚的政治意味。至於有沒有政治陰謀,一時間也說不清。」





列飛只想回應孔飛的問題:「理雅各的文章裡的確提到許多事情。但你們知不知道,基督教在清朝好一段時間裡都不許傳教嗎?

「你們又知不知道,開放教禁,讓傳教士在中國傳教,則是拜《南京條約》所賜的?

「根據許多文獻記載,其實早在唐朝開始,便有不少來自西方宗教傳入中土,景教便是一例。只可惜在儒道社會之下,若然外來的宗教習俗與自己的文化大相庭徑的話,國人便多有抗拒,亦難以在中國普及。在清朝之前能夠成功札根中土的教派屈指可數,主要數有佛教和伊斯蘭教,尤以佛教最為成功。

「至於跟基督教同源的天主教,則在明朝萬曆年間(1582-1610年)由耶穌會利瑪竇神父(Matteo Ricci),藉着傳播西學而傳入中國。直至康熙末年時(1700s),中國已有約三十萬信眾。後來卻因為羅馬教廷與康熙在禮儀上的爭辯,康熙遂於1720年實施教禁。教禁時期,基督教會人士多散居在澳門、廣州及南洋一帶。







「由利馬竇傳教至清初教禁,為時約百年;至於教禁至簽訂《南京條約》,時間恰好也約百年。

「但過了這一百年,伴隨着英國新教而來的,還有他們的堅船利炮。有為傳教,更為經商。」

陳牧師見列飛提到自己專長的宗教領域,不禁神經兮兮的搶着說道:「是時候要介紹一下倫敦傳道會了。」

「從名字便已知道,倫敦會源自英國倫敦,建立於1795年,屬於基督教新教下的公理宗(Congregationalists)。

「隨着大英帝國在十九世紀崛起、向外拓展殖民地版圖之際,倫敦會和其他基督教派,也跟隨英政府在各處建立起辦事處,從事傳教、醫療以及教育等活動。它的蹤跡遍及:美洲、南非、大溪地、亞洲等地。讓當地土著歸信新教、學習英國文化。」





宗主任插咀說:「其實,改變文化為的就是方便帝國的統治。」

一向寡言的程靈式也回應宗主任:「也能夠帶來文明啊。」

陳牧師沒有理會兩人的話,他繼續說:「正如列教授所說,1842年的《南京條約》打破了教禁局面。英國取得香港島,基督教會則透過這批殖民者,紛紛來香港建立起自己的遠東支部,準備向廣大的中國人宣教。更重要的,他們在香港可與澳門的天主教會分庭抗禮。倫敦會和許多基督教派一樣,包括:浸信會、聖公會、崇真會、美部會和禮賢會,就是在這個大環境之下立足香港。」

「直至今日,殖民時代早已過去,倫敦會亦只剩下傳教和慈善活動的角色。它後來跟大英國協傳道會(Commonwealth Missionary Society)和英國長老會差傳委員會(Foreign Missions Committee of the Presbyterian Church of England)於1977年合併,改名為為世界傳道會(Council for World Mission)。」



*****

宗主任始終對傳國璽最感興趣:「你們說到政治陰謀,這就不得不提到剛才文章裡面有關英國搜羅政權信物的事。

「在十九世紀對於進入世界舞台的大英帝國,是他們最輝煌的年代,殖民地無遠不屆,是真正的日不落霸主。





「除了不斷擴展領土以外,帝國還暗中搜羅各地政權象徵的信物,向各地人民展示自己已承繼了道統。例如於1878年在倫敦泰晤士河竪立起著名的埃及代表建築『克麗歐佩特拉方尖碑』(Cleopatra's Needle:埃及妖后之針)。此外,又收藏了各式各樣來自世界各地的收藏品。目的都是一樣,要顥示給全世界:所有最好的,就在英國。



「作為英國治下的宗教組織,有謠言說帝國要求倫敦會協助搜羅這些信物,以鞏固大英帝國的威權統治。看來,英國人可能早已把傳國璽給盯上了。」

侯先生點頭和應:「這個陰謀論我也聽說過。所以當我聽到洪仁玕委託倫敦會保管傳國璽時就想:這豈不是將我國的傳國璽拱手相讓給英國人?」

這次難得宗侯二人走在同一個方向上。

列飛對於他們二人提到倫敦會的特別任務不置可否,但卻斷定理雅各的為人:「然而有趣的是,香港倫敦會卻由理雅各牧師所主持。

「理雅各本人極有風骨,他在香港所做的種種事情都惠及中國文化,甚至有時候違背了英國政府及教會的利益。





「所以我相信他在文中所說,會保守承諾,妥善保管傳國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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