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佢關你咩事?」我說,握緊她的青冥劍,注入全身的墨氣,自從被那隻黃殭、藍殭一咬,墨氣變得更是混亂,卻感到膨脹難耐,這次一下子將所有的墨氣全盤傾盡,劍身一出,呈現更為血紅,鮮豔如紅玫瑰。
 
「青冥,南門一氏代代相傳嘅遠古武器,同伽氏嘅定秦劍齊名,用咗我哋唔少殭屍嘅牙所打磨嘅利劍,係唔錯,斬低等殭屍係好有用,但可惜對我係無用。」
 
牠脫下墨鏡,露出一雙清徹有神的藍色眼睛,比起剛才那個大隻藍殭,牠的眼睛不是寶藍,而是深藍色,雖然身型不健碩,卻散發出比剛才更深的殺氣和危機感,讓人不寒而慄。
 
「有無用要試過先知。」我說。
 
「既然佢把劍都喺你手上,即係佢已經遭遇不測,好可惜。」
 




本來我很平靜,即使面對眼前數百、數千隻殭屍,我還是氣定神閒,可是經牠這樣一說,馬上觸動我的神經,
 
雙手握劍,吸了一口氣,我就顧不上什麼,準備衝前突擊,只是沿路四周的殭屍反應快速,馬上圍堵,打算重重包圍我,我手起劍落,「咯嚓」聲不絕,起手就斬殺數十隻,但牠們仍是不斷湧上。
 
免得被牠們圍成一團、加上地理位置不利作戰,我退下到廟外,掏出白符運氣,現成紅符逕自燒起來,貼在劍上,符光一閃,我繞劍一揮,一個巨大的火龍捲風冒起,沿劍而出,燒出結界,把所有衝入火圈內的殭屍都燒成灰燼,哀號聲連連,但是後排的牠們仍源源不絕地湧上,因為牠們是不能違命。
 
「唔好呀⋯⋯唔好呀⋯⋯啊啊⋯⋯」
 
舞劍一揮,瞬間將廟外跑出的數十隻殭屍燒絕,餘下的都不是難題,守着門口一路,就不斷有殭屍送死,一間間屍氣蔽天,薰得臭氣沖天。
 




「韓壬辰!殺咗佢我哋就可以自由!」後路開始有殭屍繞路而圍,我只好放棄樓梯一路,往內街方向跑去,但見四周滿殭屍衝出,街道、電燈柱、樹木、球場、高樓大廈外牆,都是堆滿密密集集的殭屍,比起小強數目更驚人更密集,我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我只好且戰且退,過於空曠的地方對我不利,只會重重圍困,揮殺迎面而來的幾隻殭屍,逃入內街,借狹長之地勢打巷戰,一路殺出,牠們倒束手無策,一時不能靠近。
 
但是,後來湧上的開始屍堆屍、再屍疊屍,疊成幾層樓高的屍層,想向我撲來。我急忙貼出冰符,一道藍光冰雪往牠們而去,將一大堆殭屍結成一個大冰塊。
 
這樣打下去是不行,我體力不支是必敗無疑,所以目標只有一個,我腳踏小販檔的檔口,右腳一蹬,一跳就上檔頂,不多時就看見牠,急忙趕到牠身後。
 
牠脫下高帽,當我揮劍斬去時,牠便消失於眼前,頓時出現在我的身後,速度更乎不可思議。
 




「你係勁咗好多,不過都係太弱。」牠在我耳邊說。
 
只感到左耳傳來一陣響烈聲,我整個人的左腰受到劇烈痛楚,被牠一腳踢飛,撞爛數個攤擋。
 
「啊。」
 
我緩緩流出牙痛,想起身但覺得左側劇痛不已,應該是內出血。
 
「太快,要用冰。」我內心道。
 
此時,我明白我們之間相差太遠。
 
我拿出藍符,貼在地上,冰勢速前,我沿冰路刺去,但冰來到牠的面前卻消失。
 
「點解⋯⋯?」我吃驚地問。




 
「太弱。」
 
牠一拳、兩拳⋯⋯連打三十六拳在我身上,我連轟出至遠處,這時牠才脫下外衣。
 
黑色外衣下,手臂和大腿身上盡是一個個可怕的人臉。
 
怪物,簡直是怪物。
 
我才發現,那些人頭不是固定的,皮下的人頭都是浮動多變,每秒露出的人樣都不定,而且有男有女,有大人、老人和嬰兒,體內的人頭數之不盡。
 
我想,大概就是牠體內的怨靈。
 
牠說:「自由,呢個就係你哋想要嘅自由嘅後果。只要自由一日存在,災難就會喺度。因為人類係愚昧無知,又自私自利,戰爭、強暴、謀殺,種種傷害人嘅行為一導致呢個世界嘅災難,無一日停過,怨靈就係咁產生。但只要大家都有同一個意志,殭屍意志,咁就唔會有問題同傷害,咁唔好咩?你答我!」
 




剎時間,我竟反駁不了,牠乘我一時混亂時,再閃到我面前,我想退後已來不及,牠一腳擊飛我,直仆地上。
 
頭破血流,流了些鮮血,腦袋總算清醒一些。
 
我擦乾眼前的血,說:「係,人類就係會不停犯錯,只識犯錯中學習,但自由正正就係一樣寶貴到無可取締嘅嘢,犯錯咗都要堅守,因為人可以有自由行惡,但亦有自由行善;有自由執着,亦有自由放低纏繞或者傷害過自己嘅嘢。」
 
此話一出,牠身體的怨靈好像有所共嗚,人頭鼓動不已,但牠一下壓制住。
 
「我都估到你會咁答,由殮房當日襲擊你嘅時候,你無變成殭屍已經知,所以你係必除不可。」牠說。
 
「你⋯⋯有襲擊過我?」我問。
 
「當日我喚醒所有殭屍時,佢哋一早血洗成個殮房,包括咬埋昏睡緊嘅你,不過當時唔知你係殛,咬完就算,放咗你一馬。」
 
「殛就唔會變殭屍?」




 
「殛,唔怕任何屍毒,擁有自由意志敵擋屍氣嘅人,100萬個人都出唔到1 個,係我哋嘅大患。但你唔好以為係你自己嘅自由意志,只係當日有一具屍體係殛,你飲咗佢嘅屍水先無事,否則,你只係一個乜都唔係嘅人。」
 
我回想當日殮房的一幕幕,原來曾經發生這麼多事,我卻完全不了解,連那具奇怪的屍體是殛,我也不知道。
 
所以說,我是撞彩踫上狗屎運才避開一切?真的嗎?
 
「就畀你睇下,一個乜都唔係嘅人嘅實力。」我說。
 
我呼了一口氣,盡全力奔向牠,牠正面揮拳,我低頭閃過,那種運動事物變成慢鏡的感覺回來了,全身的細胞都像激活起來,伸手一貼,把符貼在牠的左腰,牠右爪伸探我的左肩,我順勢捉住牠的右手,劍尖風馳電的上挑,「嚓」的一聲,割下牠的右腕,我趁機左揮右斬牠的右臂和肩頭,整隻右手便應時落下。
 
我連着貼了兩道冰符在牠身上,爆出一陣雪煙。
 
牠抹抹身上的殘雪,右手已長回來,身上沒有損傷。
 




「都話咗,呢把劍對我係無用。畀你見識下咩叫我哋之間嘅差距。」
 
幻影殘餘原地,牠已閃現在我的面前,再度一拳、十拳、五十拳,我感到全身都震烈倒下,牠吼叫一聲後,停下所有活動閉目。只覺四周一陣極大的窒息感,強烈的屍氣從四方八面而來,附近所有的殭屍都一一倒下,化成白色的靈魂,飄入牠的體內。
 
過了好幾分鐘,數千隻殭屍魂入了他的體內後,再度張眼的牠,已是陰森恐怖的普魯士藍色眼睛。
 
「你贏唔到我。」牠說。
 
「我知。」
 
「知你仲打?」
 
「咁有啲嘢係要守護,即使知其不可為都要為之。」
 
「廢話,力量就係一切!」
 
牠用全力一拳把我打飛。
 
頭昏腦脹,眼前一黑,眼前幻燈片的又回到那一幕。
 
「南門蔚!妳做咩?個頭熱到痴線⋯⋯」
 
眼前倒地的地上的她,雙頰火紅,額頭燙得如火燒一樣滾熱,摸上去都會痛手。
 
「醒下呀喂,唔好死住⋯⋯妳死咗我點返去?」
 
她氣若游絲問:「應承我一樣嘢⋯⋯」
 
「係、係?」
 
「如果你拍拖前,我問你可唔可以陪我去食炸雞,得唔得?」
 
「得、得,咩都得!」
 
她苦笑:「我講笑,應承我,救呢度嘅人⋯⋯」
 
她閉上眼,我也閉上眼,一切變得漆黑,如像虛空。
 
對不起,我好像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