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解Ayaka的劍技已使許少傑在精神上疲憊不堪,萬一她有變招還有秘技之類的話自己恐怕小命難保。還好她最擅長,也重覆再重覆使用的就只有這招燕返,所以也順利的在「無法避免與Ayaka」一戰的這預計到的情況下破解了她的秘劍。

但接下來的狙擊完全沒想過—許少傑本來也預計到會有槍擊,但他以為二人正在短距離纏鬥時幕後黑手會因擲鼠忌器而不會開槍。沒想到在幕後黑手眼中,Ayaka的命完全不值一提,狙擊完全沒有一點遲疑,要不是爆爆哥以解款車前來營救他就被一槍爆頭了!

「視野內唔再見有追兵!」

「空中未發現到無人機!」

「香港大學附近冇動靜,冇人出黎!」





「方舟防線未有異動!」

「前方安全!」

「左方安全!」

「右方安全!」

「全員—停車!」





車子停下。

這是本來用作攻打方舟建造區的車隊吧。

「袋好。」

說罷,他轉身拉開為許少傑車門。

各方車隊馬上在黑夜之間匯流,同時在許少傑看不到的地方索敵陣形張開以防受到突襲!車子停下後,許少傑打開車門一時間竟甚麼也看不到,只有眼前一陣炫光。適應了亮度後他勉強張眼一看,才看到四方八面的燈柱都照向這邊的車門,眼前一小塊地被映得亮如白晝,幾個影子在許少傑後錯開。





「落車呀,仆街!」

冷不勝防的,爆爆哥向許少傑背上一踹,他完全始料不及剛剛出手相救的爆爆哥會這樣對自己動粗,許少傑狼狽的跌下離地不矮的解款車,他回首一看—大飛姐同樣被逼下車,傻釘正持槍頂著她的太陽穴,而大舊正在自己身邊以槍頂著自己後腦—錘妹手握大錘,正守在車邊。

「呵呵,全部係俱樂部一開頭個幾個…」許少傑又怒又笑,「你地做乜鳩野呀!咁對我!?」

「你又點呀?!屌你老母!」

「噗!」

「嗚咕!」

爆爆哥一拳打在許少傑腹上,勁道上完全沒有昔日打鬧的放水,疼痛瞬間燒遍全身,他彎腰跪下狂咳!

「你以為自己係邊撚個,許少傑?!」爆爆哥的茶色墨鏡後射出鄙視的眼神,「你只係背住我地同方舟政府講和,想出賣我地所有反抗軍既垃圾!!」





「垃圾!垃—圾!垃圾圾…圾…」的回音在末世下迴響,但在許少傑腦中昔日兄弟的斥責卻是永遠的烙在腦中。

得到了系統的肯定,體制的肯定,代價卻是友人的唾棄。

大概誰也沒能得到所有人的肯定吧。

執著於名譽者如許少傑,注定沒法得到所有人的認同。

因為根本沒人能。

「你根本就係懷恨於心,公報私仇!」許少傑怒道,「我之前屌撚柒你婦人之仁啦嘛!封港個次我屌鳩你你嬲到我依加啦嘛!」

「收皮啦許少傑!」爆爆哥嗤之以鼻,「我先唔得閒同你玩私怨!呢度大家都係度,三口六面講清講楚!」





說得好像自己做了甚麼對不起反抗軍的事似的!

「好呀!我冇咩對唔住你地!係你地信方舟政府既片面之詞!」

錘妹在眾人看不到的角落移開了眼色。

「你係唔係背住我地,去同方舟既人秘密談判!」

「冇!」

「我地所有人都係港大度搵到你!你咁叫冇?!」

「我唔係咩背住你地!我地係路中被方舟政府既狙擊手脅持過黎!」大飛姐高呼為許少傑解釋。

「方舟既人搵到你地,搵到反抗軍既領袖—許少傑,大飛姐,竟然係帶佢地去傾計?!」





四周的光柱後傳來陣陣笑聲,昔日的反抗軍梟雄在眾人的圍剿下成為了笑柄。

「佢地想我地投誠,而令到反抗軍由內部瓦解。」許少傑道,「就好似你咁!!」

「瓦解?」爆爆哥道,「你幾時覺得我地瓦解?」

豹紋T恤,茶色墨鏡後,一道道光柱整齊的照著末日下的夜空,反抗者的光芒沒有如下沉的風一樣死氣沉沉,而是驕傲地直面終焉。「反抗軍依加空前團結呀,傑少。」

明白了。

許少傑在那一瞬間,明白了來龍去脈。

自開始出現他的謠言,人們互相懷疑,割席,他也沒有澄清的方法,即使心中明白這是方舟政府的陰謀,卻苦無對策。即使對方舟建造區的最終戰役已經將近完成,但這次的士氣遠不如對上幾次,許少傑看不到勝利的可能性。





直到現在—帶領反抗軍捲土重來的人,不是正站在自己面前嗎?

直到現在—再次使反抗者們同仇敵愾的人,不是正站在自己面前嗎?

既然他們針對的是「許少傑」,那麼許少傑如他們所願的退場,那麼所有的分化抹黑自然也退去。

這是正確的事—為了戰勝方舟政府,這是正確的,應做的事。

許少傑應該在此退場,以自己的毀滅換取受逼害者的未來。

「做一件事不是考慮自己的得失,而是這件事是否正確」

連這點也考慮到了嗎?真有你的。

正確的事,就在眼前。旁邊的一個人影吸引了許少傑的注意力,向晴也在這公審的現場,她無奈的舉起相機—拍下梟雄的末路。

「你見到啦,係你帶唔到俾我地既團結,傑少。」爆爆哥道,「無論你有冇做過,做過D咩都好,反抗軍已經唔再需要你。」

許少傑把視線從向晴的鏡頭移開,望向眼前的爆爆哥:「如果你地係咁認為既我都冇辦法!但係你真係覺得你可以取代我?!」

「我…」

「定係你始終都只係想威俾你個女睇呀?」許少傑冷笑。

「我唔係想取代你,傑少。」爆爆哥道,「只係除左我,仲有咩人適合做你既工作?!你點解仲要執著於私怨,執著於互相清算?!」

的確是這樣的—在許少傑的計劃之中如果自己萬一有個甚麼不測的話,爆爆哥就取代自己帶領反抗軍繼續攻打方舟,他的取代功能是自己賦予的。

「為左勝利,我無其他選擇,傑少。」爆爆哥揮揮手,大舊踏前一步把手上的手槍交給爆爆哥,他把槍身一拉發出「格」一聲使子彈上膛,當然冷冰冰的槍口由始至終都指著許少傑。

「…就好似我之前既講法。」

「大家對你都有懷疑,恨意,無論真相係點—已經係定局,無人改變到。所以我只可以咁做,唔好怪我,傑少。」

在這距離內他甚至能看到槍管內的膛線。

「停手!阿爆你傻撚左呀?!」大飛姐吼道並向前撲,但傻釘一下子就把她絆倒,繼續壓住她。

「我傻?如果我再留佢係度,擾亂軍心,節外生枝既話我就真係傻!」爆爆哥喝道,「依加我地只有一件事要做!攻打方舟,重奪未來!」

說罷—

「砰!」

槍管冒出火光,槍聲叫近距離的人耳鳴片刻。

許少傑低頭看看自己胸口,一片鮮紅正在他的西裝上擴散,心臟,臂膊,腹部,他苦笑了一下後沒說甚麼,「噗」一聲倒在地上。

「傑少!!傑少!!阿爆!我要殺左你!!你老母死仆街陷家產!!」

爆爆哥冷冷看一下旁邊的正在狂嘯的大飛姐,把手槍收到屁股後袋:「依加!我地得返一個目標,得返最後一件事要做!!」

「YEAH!!!」

「好!!!」

眾人歡呼,鼓掌,如當日許少傑的演講台下一樣。

「我以反抗軍首領既身分宣佈!!方舟爭奪戰,最終戰由呢一秒開始!目標係方舟,攻陷方舟建造區,重建真正公平既方舟分配制度!!生命,一定要無分貴賤!」

又是一輪歡呼和掌聲,爆爆哥明明是在模仿許少傑,連講稿也是許少傑本來準備好的,就只是換了一個人—可是這正是許少傑本來所預期的,希望見到的反抗軍姿態。

「出發!!全軍—破陣!!」

向晴拍攝下的,是方舟爭奪戰最終戰役的開端。

梟雄倒下了,無數的梟雄將崛起—在這末世下,在這毀滅前,不以滅亡為理由而自暴自棄,繼續戰鬥者也是梟雄。

重點不是結果,而是明知結果也繼續戰鬥—這就是自身存在過的證明。

不可以讓二人與大勝爺有任何衝突,一但他動了殺意,自己也是自身難保—一號暗中下定決心。

「咁樣,我去引開佢。」調虎離山已經算是他想得出最高級的計謀,「詠琳,之後就靠你。」

「得,就得…」詠琳遲疑的說道,「但你唔係話佢…」

「放心啦,佢同我點都係相識一場,唔會有咩事。」一號道,「點都爭取到少少時間既。」

「咁之後呢? 」楊芷欣看穿了他,「你想犧牲自己?」

「痴線,犧咩牲呀,我會走架啦。」一號道,「你地顧掂自己就好。」

風愈來愈大,烏雲在天上沸騰,悶熱早已散去,天地在低吟著。

「就咁話啦,阿欣。」詠琳道,「呢個辦法幾好,一號……阿洛一定考慮過自己。」

被人以真名稱呼嗎?是叫楚思洛懷念的感覺,甚至心頭一暖。

「咁我行啦!」

「嗄?!」

本以為楚思洛會與楊芷欣說幾句話,甚至相擁片刻之類,但他馬上就沖了出去。不是甚麼魯莽,而是他知道自己可能會動搖,更不想自己被楊芷欣說服。

「喂!!炮台山大勝爺!!」

一回首,大勝爺眼前的正是一如以往穿得相當懶散的楚思洛,但現在的他左手正打著石膏,似乎負傷。他大刺刺的站在兩堆貨櫃之間的通道,向大勝爺正揮著手,不知道是否懷有敵意。

「………」眾人對他先是打量一番,因為他們知道大勝爺的真名中有「勝」字,相信的確是在叫他,那麼說眼前這人就是大勝爺的熟人了。但是大勝爺的方針是除了自己人以外一切參賽者格殺,那麼眼前這個熟人又是不是格殺的範圍內呢?

「楚思洛…」他的聲線相當低沉,「果然你都係度,點?你都有人想佢上到方舟?定自己驚死?驚末日。」

「理由有好多既,你呢?又槍又人咁誇—今次係你第幾次既方舟遊戲?」

「……」大勝爺話很少,「唔關你事。比以前聰明啊,楚思洛。」

「嗄,等等,你即係話我之前ON9?」

「唔幫阿公做野,去幫姓齊條友,仲要既唔係線人亦唔係臥底既四不像,你唔覺自己弱智?」

「我最多算冇大志。」楚思洛道。

「哼,點都好—由我第一次方舟遊戲已經有預感我會撞到你,果然你都係鐘意呢種打打殺殺。」

「完全唔鐘意,倒係你,個班白衫既踩親你條尾?」

說到底楚思洛還是生氣的,那是屠殺,即使是天真的傢伙也不應被這樣殺害。

「只係佢地太天真,方舟遊戲就係咁玩,而且係佢地有人搵我,同我講想確保自己既登艦權在先。」大勝爺道,「我只係略盡綿力。」

綿力已經這樣子,大勝爺比起之前更加殘暴,這是因為之前的方舟遊戲嗎?

「我唔明點解你要咁做,點解你第一次方舟遊戲生還後你大可以上方舟。殺左白衫個D人對你有咩好處?!」

「冇,只係睇佢地唔順眼,就好似見到D死豆釘想一巴巴車落去咁,都冇好處。」大勝爺露出不明的笑容,「但令人心情愉快。」

雖說楚思洛一開始見到阿健與阿敏的時候也有這種感覺,但也未至於這樣!

「死痴線佬,既然再遇到你,就係因為俾機會我今日要黎阻止你!」

遠方傳來低沉的雷鳴,說謊的楚思洛卻沒有心虛。

他覺得自己在說謊—但其實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心。

誰看到故人作出這種事,也不能放任吧?至少被姓的齊那個人影響過的他是這樣。

確認有敵意後旁邊的手下馬上舉槍,但是大勝爺馬上制止:「唔使,佢交俾我,你地繼續執行計劃。」

相同的意志,相同的行動—昔日的那人,只能由自己來擊潰!

「楚思洛!!」

大勝爺怒吼一聲往前突擊!看準來勢的楚思洛見狀馬上轉身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