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下的那些人:方舟戰爭》: 第十章:末日將至,一無所有的天使
這是空虛的故事,這是孤獨的故事,這是無意義的故事。
同學們的說話在司徒子珊的腦中如耳語一樣迴響,雖然沒法聽清楚說話內容,但是伏在課室一角的她可以清楚知道:自己被談論著,自己被討論著。
「佢屋企好有錢…」
「佢就好啦,人又生得靚,屋企又有錢。」
「佢就爽啦,含住金鎖匙出世。」
「含咩話?」
「哈哈哈哈哈!!」
一字一句,其實清晰可聞,只是她不想去聽,不想去解讀任何一字一詞。
「佢屋企有工人架。」
「渣啦呢D,佢屋企有跑車架。」
「渣啦呢D,佢屋企有遊艇架!」
「渣啦呢D,佢屋企有飛機架!」
「嘩!!」
正如人們不會去聽她所說,不會去解讀她的一字一詞一樣,父親身為富翁榜單位數排名的人,人們提起她只會談論她家中的車,家中的傭人,家中的花園,飛機,遊艇,一切一切…除了她,除了司徒子珊。
他們只看到司徒子珊擁有的一切,卻沒有看到司徒子珊本人。
她喜歡吃甚麼?沒人想知道,人們只想知道她吃了甚麼山珍海錯。
她喜歡聽甚麼音樂?沒人想知道,聽說她家中的鋼琴是意大利名匠死前的曠世之琴,世間上獨一無二,連博物館中的藏品也相形見拙。
她喜歡看甚麼書?沒人想知道,聽說那本在拍賣行中賣出的國學大師親筆之作是她父親買去,鏤在書房中作為陳列品。
……有點嫉妒。
看著朋友們下課聯群結隊去唱K,自己有點嫉妒。
看著朋友們假日去露營燒烤,自己有點嫉妒。
等等,那才不是朋友呢——他們極其量只是同學,只是按成績而分派在同一班的陌生人。
但還是有嫉妒。
明明比誰都擁有得多,卻覺得自己一無所有。
所以——
「你地等陣去溜冰?」搭話的對象是自己的鄰座,眼神中有點小傲氣的少年。
「係呀?」千金小姐的搭話,少年卻沒有見外,始終是自己的鄰座,即使連一起午飯也沒有試過,但算是班上司徒小珊最熟悉的臉孔吧,好像第二次還是第三次都坐在附近。
「我其實都識,介唔介意我一齊去?」大方,主動,司徒子珊沒有退縮,面對逆境她沒有自怨自艾,而是主動出擊。
「哦?好呀~你地OK?」
「OK~」
「一齊去囉~」
「掂啦~」
空有物質,欠缺人際關係,司徒子珊在很多故事,小說,電影,劇集,甚至是歌劇,話劇中讀過,她可不會成為那種女人,那種陳腔濫調的失敗者。
不會。
絕對不會。
溜冰在那個年代算是流行,一些商場都開設溜冰場,包括他們現在前往的那個。付了錢,租了溜冰鞋,少年少女魚貫的滑進溜冰場,有人雙腳微抖但還算是穩定,有人明顯已有經驗在賣弄往後滑的花招,寒氣在白茫茫的冰上升起,笑聲在冷風中穿梭。
「呼——」
司徒子珊自然也會,好像只是說過花式溜冰的女生很漂亮,父親就請來了退役奧運選手當她的教練。
「哎呀!」女生不小心滑了一下。
「喂!小心!」男生輕輕撥開路人以免她直線撞向女生。
「…」滑動得穩如冰上天鵝的司徒子珊沒這個機會,本來——
你是天鵝,難保旁邊的人是只是隻肥企鵝。
「呀呀呀呀呀我停唔到呀!!」
「砰!」
正要被那個小孩撞上的她,眼前一個人閃動,那個小孩子就被重重推飛到幾米外翻滾倒地,還好場邊有軟墊,小孩也帶齊了護具才沒有受傷。
「嘁嘁嘁,唔識溜就唔好咁快呀。」帶點傲氣的少年,望向倒地的小孩完全沒有擔心其傷勢,「自己攞黎。」
「唔該你…阿諾。」
有時候,司徒子珊恨自己太聰明。
或者說,太了解自己父親?司徒子珊突然想到這也許不是巧合,果然——
「我都估到係你做,爸爸。」司徒子珊道,「連續兩次調位,阿諾都坐我一個位之內;係溜冰場佢竟然唔係同其他人一齊而係一直注意住我;永遠早過我返學,永遠遲過我走好似照顧我咁;間中借D依叫我去參加咩學會,我唔使呀爸爸!」
司徒老爺皺眉:「我都叫個後生仔唔好做得太明顯…」
的確,阿諾一直保持距離的在暗中照顧她,這方面他倒是很稱職。
「你俾左幾多錢佢?」
父親說出了一個不低的金額。
「唔使俾佢啦,我唔使人幫,我自己都識到朋友唔使你口中既乜野中間人。」
司徒老爺還算開明,既然女兒這樣說便把剩下的錢都付給了叫阿諾的少年,道他這兼職完結了。
結果在專題報告分組的課堂之後——
「點解你仲同我一組啦?!我爸爸唔係已經…」
「嘁嘁嘁,我同你一齊做Project只可以為左錢呀?」少年搖頭道,「俾唔俾我真係純粹鐘意你個人?」
「…好啦,睇我點樣一個人搞掂晒,到時會落埋你個名。」
可是,她卻沒有看到阿諾即使在沒有報酬下,還是如以往一樣默默的守護她。
她只看到別人正在興高采烈的討論選甚麼題目。
她只看到別人正在相約那天去誰人家做專題報告順道焗曲奇。
胸間的這種…憎恨是甚麼?
明明已經與其他人一起出去玩,為甚麼自己的那種酸酸的感覺還在,甚至變得更強烈?這種名為嫉妒的情感為甚麼會出現在理應已擁有一切的自己身上?不理是物質,還是人際關係也同樣得到了滿足的自己為甚麼看到別人與朋友愉快地相處時,還是升起了不應存在的無名怒火?
突然回想起—
在溜冰場時自己差點被小孩撞到,是因為自己在分心,分心在看那一行同學內的一對情侶。
「哎呀!」女生不小心滑了一下。
「喂!小心!」男生輕輕撥開路人以免她直線撞向女生。
「你有冇搞錯呀?點解唔係拉住我?!」
「嗄…?」
「點解你會掂個個女仔?你係咪睇岩人地?睇岩咪溝囉,唔使理我架啦!」
「喂!小姐,你係咪有病呀?我唔想你整親咋!個個仲係阿嬸黎,你咁都嬲?!」
青龍在看,是這一幕——看到剛剛還在甜蜜合影的二人在吵架的樣子。
心中的燥動,化成了愉快的舞蹈。
「呀呀呀呀呀我停唔到呀!!」
以至她看不到阿諾為了她一下撞飛那個小孩,看不到阿諾因此被場地人員痛罵了一頓,聯絡了學校的訓導主任,最後記了一個小過,只為了司徒子珊的安危。那時的他是受薪的,但小孩的撞擊力不成傷害,以司徒子珊的技術被推飛一兩步順道變上轉身花式也不成問題,即使他不插手也不會有問題——只是那一瞬間他發現自己,就是不想眼前的女生有一絲危險。
「砰!」
司徒子珊只是繼續看著二人在互相咒罵,享受著眼前的喜劇,按下心中的笑意。
也許她不是想「得到甚麼」,因為她已經得到了一切。
卻視而不見。
擁有,卻沒看到—只見到別人擁有之物,然後恨,恨,恨。
司徒子珊想看到的,是別人「失去甚麼」,因為她嫉妒著萬物,痛恨著身邊人擁有的任何東西。
但其實,是因為她沒看到自己已擁有甚麼——甚至在末日下得到天使權能的她看到許少傑等人的志向,團結,憤慨,羈絆時,還再次覺得自己沒有這些東西,恍如一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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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告!反抗軍宣佈會係12個鐘出發!」
「報告!反抗軍哨兵隊伍係附近出沒!」
「報告!反抗軍正係度為車輛入油!」
「報告!未發現炮擊隊!」
一道又一道的報告從耳邊紛飛而至,許少傑的一舉一動都 幾乎 青龍與青龍部隊在計劃著防禦計劃:擁有實彈槍炮的他們任無敗北的可能性。算是半個軍事家的青龍,貼身護衛阿諾,要塞堡壘赤柱監獄與司徒莊園,騎兵,保鑣,方舟護衛隊,許少傑根本不知自己在挑戰甚麼。
「但佢地好似有土製大炮?」
「廢鐵,射程同準度笑死人。」青龍道,「唔係我地既對手…應該話,無資格做我地既對手,只係一場俾我地參加既狩獵遊戲。」
「佢地係要救個個咩梁芷祈?」
「已經搵到。」
「非常好…」青龍眼中閃爍惡毒,「好,山長水遠黎救人,我就好好玩下。我地呢度唔似數碼港,佢地連見到監獄既機會都唔會有!」
「係!」
「已…已經可以係暸望塔透過目視見到反抗軍!」
「…一切按計劃行事!散會!記住,只要成功殲滅反抗軍,參戰既所有人,都可以得到一次指名既機會!」
一次指名的機會,即是說——可以救一個自己愛的人上方舟。
「係!」
人員四散跑向自己的崗位,執行青龍的作戰計劃。
「阿諾,我地去睇下。」
「係,司…司徒小姐。」他把那句「阿珊」硬生生吞回肚中。
暸望塔是以鐵架臨時架起的高台,青龍與阿諾按報告來到了其中一座高台,幾個起落爬到平台上,再站到平台的電動升降架上,腳下傳來「嘰———」的聲音,視野漸向上升,已伐倒的樹林在視野底部沒去,接著看到的是遠方的樹林,已經封城,開始亮燈赤柱市中心「阿瓦隆村」,然後是最遠方的——
反抗軍部隊。
看路線部隊不會經過赤柱市中心,阿瓦隆也宣佈會封城不給任何人進入,那麼反抗軍會直撲向赤柱半島吧,這種市井之徒大概就是這種程度。先不說監獄是如無敵的壁壘,任何奇襲都不會奏效,青龍還是派人防備單騎或小隊發動的突襲,只是現在還沒有回報,那麼果然就只是直直的攻來。
可以聽到隱隱約約的鼓聲在風中散開,於晚霞中泛起漣漪流入青龍耳中,初夏的暖意在晚風中消散,眼前是反抗的人們,對抗滅亡的人們……如果有機會,自己也想與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對抗高牆呢,自己也想體會那種同伴之間的羈押。
好像小夏與騎士們一樣——想到她錯覺與震驚的樣子,青龍又笑了。
可惜的是不只騎士團,這晚你們全部要死在這兒。
「司徒小姐,莊園隨時可以疏散。」阿諾放開對講機向她回報。
「唔使,唔使咩疏散。」
「嗯?」
「無地方比莊園更安全,再者——點可能放走自己手上既一手好牌?阿諾,你有冇睇報告書,反抗軍入面有一對叫歐貝兒同歐舜兒既姊弟,而且以許少傑既性格…無錯,我地唔使疏散,佢又好,其他人都好,無人要疏散。」
「你有計劃?」
「唔只一個。行,我地滅蟲前返一返屋企先。」
青龍的雙眼閃爍精光,從暸望台俯視黑暗中特別平靜,特別安寧,和平得不像是大戰前夕的司徒莊園,即使是察覺到變異的馬兒,其燥動也不減她的興致。
在青龍部隊眼中,反抗軍就像是烏雲一樣從北方飄來,黑壓壓一片的在山間,樹間,路間,屋間盤踞,阿瓦隆已經決定不會插手,只剩下壓逼者與反抗者們的殊死對鬥。
「對天使炮擊戰線,全線展開!正面,左翼,右翼,備戰!」
許少傑站在由開蓬巴士改成的司令車上下達作戰命令,馬上人馬就開始移動,一直偽裝成普通車子的炮擊車移除外殼,炮門伸出車身,車子降下負重物穩定車身以防車身被土製大炮的後座力推翻。炮擊戰線一排炮門發出「噹」「噹」「噹」的聲音充填炮彈,如箭在弦。
「傑少。」大飛姐叫他,點頭給予信心。
許少傑抬頭看天,天上烏雲密佈,加上新月,赤柱的天空暗無天日,星月無光。
好天氣,適合劫獄。
「開炮!!!」
「轟隆!!」
「轟隆!!」
末日下,炮火再次響起,反抗命運的硝煙升起飄向無光的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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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身穿軍服的青龍再次出現的時候,飯廳中的家人們都明顯相當吃驚,因為大家都聽說了許少傑的軍勢已到赤柱,正向赤柱監獄磨刀霍霍,沒想到應該親征戰場的青龍卻會和阿諾回來這兒。
事實上,赤柱監獄所在是一個在赤柱灣與大譚灣之間的半島。半島地勢與大陸就只有一個如瓶頸一樣的連結,只要瓶頸被佔領,許少傑只要封閉半島,不給食物與水進入,那麼在半島上的所有人就只有餓死渴死一途。
而在赤柱監獄半島上,這個無比重要的瓶頸就是聖士堤反書院,也即是司徒莊園。
所以赤柱監獄攻城戰,勝負的第一個關鍵就是聖士堤反書院。
許少傑知道這事,當然青龍也知道。
「疏散計劃已經取消左。」青龍一進場就道,「你地唔使走,亦唔使擔心。」
大家面面相覷,甚至連女僕管家們也是。
「做咩?對我無信心?」青龍坐下,阿諮拿來了一支紅酒利落的倒出了一小杯給她,她輕呷了一口,雙唇紅得如好像喝下了人血一樣似的。
「咁,咁梗係唔係啦。」刷鞋堅一如以往是最主動的回話,最熱情的回答青龍的對白,「只係怕,我…我地會成為司徒小姐你既負累啫!」
「亂講,始終一家人,點可以咁講。」青龍道,「你地乖乖地留係度就好,我會好好保護你地。」
「……」這連他也不知如何回應。
「貝兒,你既人黎救你,係咪好感動?」青龍問道,「掛唔掛住你個細佬?」
青龍的提問只針對貝兒一人,貝兒沉默了片刻:「青龍,你唔會贏。」
「…唔通你覺得只夠個班烏合之眾,用個D爛銅爛鐵既武器可以贏到我地?睇黎你太睇小利昌護衛集團。」她語調中帶點不快。
「我唔覺,我只係覺得傑少唔會輸俾你D咁既人!」
「佢到底有咩勁過我?我只係同佢見過好短時間,但我唔認為佢優勝過我…」青龍放下酒杯,露出笑容,「…始終佢連上方舟既資格都冇,哈哈!!」
「但係,佢有咁多人相信住佢,聽從佢既帶領。司徒子珊,如果你唔係天使,無辦法用登艦權黎做誘因既話——有幾多人會為你而戰?」貝兒毫無留情的反擊。
「唔重要,亦唔需要考慮咩如果,現實就係我會贏,我會徹底毀滅許少傑!條友…憑乜野可以帶領咁多人!仲多過我?!我唔會接受!」她對許少傑的憎恨除了是方舟政府與叛軍的立場外,還多了點嫉妒——為甚麼那個瘋子,會有更多人跟隨他?!
這不公平!
「…」
「歐貝兒,我唔會殺你,我要你親眼見證我點樣玩死隻曱甴,但係你太撚多野講,其他人留係度,你!你!帶佢去獨立房!」順道確保自己要用上她的時候能馬上找到。
「係,司徒小姐。」被指名的兩名女僕齊整的回應。
「其他人,留係度等下一步指令,等我打殘隻曱甴我再同你地…」
「轟隆!」
窗外傳來幾下爆炸聲,似乎有甚麼東西在遠方爆炸,地面也有微弱的震動,似乎戰火已經來到。
「…阿諾,出發!」
「好。」
青龍與阿諾跑出飯廳,換上持槍的四個管家站在門前看守眾人,除了四人外剛剛的兩個女僕拔出手槍:「歐貝兒小姐。」
「得,我會自己行!」貝兒道,「你地帶路。」
「呢邊。」
外面開始噪雜起來,有熱風從樹間吹向莊園,甚至聽到有槍聲響起,似乎戰事正在爆發。貝兒一邊從西式廊道前進,一邊望向黑暗中的花園,天邊有火光升起,不知道自己的弟弟是否也在火光下的某處戰鬥著?
「打我。」
「……?」貝兒懷疑自己有幻聽,所以望向後方的女僕,女僕卻點點頭,使她更確定自己不是聽錯,而是她壓下聲線的唇音。
「…放我走!!」貝兒向她發難!
「嘁!」後方的女僕被貝兒撲倒,她被貝兒壓到地上,前方的女僕馬上拔槍——
「砰!」
槍聲卻從貝兒身邊傳出,被她假裝壓到地上的女僕合理的拔出手槍,卻不是指向發難的貝兒,而是她身後的另一個女僕!女僕的手被射穿,慘叫一聲倒地,接著貝兒一個翻身奪去她扔到地上的槍,對準其大腿再開一槍!
「砰!」
「呀呀呀呀!!!」
貝兒也沒有射向致命部位,只見女僕馬上痛昏死過去,倒在自己的血泊中。
「你…係咩人?」
女僕收起手槍:「終於有機會,希望唔會太遲…星之曙光你應該聽過?」
「你識向晴?」貝兒也收起手槍。
「係,我叫Zoe,係負責監測青龍部隊既人,都係星之曙光既…情報員?搜查人員?Whatever, 總之,我負責同向晴講你既情況。」Zoe放下頭髮的瀏海,帶上眼鏡。
「所以…佢會同我細佬講返我既情況…咦?!咁細佬咪知我未死?!」
「咁梗係,本身星之曙光既角色只係觀測計劃,我都唔應該插手末日下既事,只係向晴佢…算,呢件事算係佢自己既自把自為,但我同意佢既做法……離左題,有機會佢會同你地講,我只係黎傳話。向晴話要搞掂青龍部隊就要靠你兩姊弟,而你負責既就係火燒佢後欄,令佢背腹受敵。」Zoe紮起馬尾,脫掉女僕裝露出底層的運動打扮。
「下?火燒後欄?我可以點做?」
「我唔知,呢件事交俾你決定,點做,幾時做,搵邊個做都由你計劃,我已經唔可以係度留落去,之後呢度發生咩事,我想你同向晴報告,寫返落星之曙光。」
「可…可以既,如果我死唔去。」貝兒汗額,「話說你咁樣就可以走出去?」
「嗯,我有方法。」Zoe托托眼鏡,「雖然應該有其他星之曙光既人係度,但佢地真係唔會插手任何事,除非要保命。呢度有槍聲好快會有人黎,你好快D離開呢度,諗下點搞破壞。」
「我…我真係唔知…」
話畢,Zoe帶上手套從走廊中爬出,捉住戶外的排水渠:「你知道,只係你冇信心。莊園入面理應有一個人對青龍極度仇視先岩……呢支槍俾埋你。唉,我又講太多,我應該只係負責監察同記錄。」
說罷Zoe輕輕放開手,沿水渠向外滑落,消失在黑暗中。事後,舜兒的確向貝兒確認在貝兒被囚在司徒莊園的時候,向晴馬上向他指出貝兒還活著,回想起—果然她在這莊園中早佈下了自己的線眼吧。
遠方有人聲,從這兒可以看到模糊的身影應該是剛剛看守飯廳那四人的其中二人,是被槍聲吸引來了!
不行,不能在這兒被捉著!
貝兒一手拿起剛剛Zoe的槍與那女僕的槍插到懷中,拔腿就跑!
雖說貝兒拔腿就跑,但別忘了她的體能本來就弱,甚至連小時候也會被年紀比她小的小孩子們欺負,連追交通工具也是「算了下一班吧」的那種人,她眼中的所謂逃跑在普通人眼中——
「咪走!」
「睇到你啦!」
——如緩步跑一樣!
「有人傷左!」
「我睇住佢,你追,佢係歐貝兒,有病在身跑得好慢!」
「好!」
兩個持槍的管家其中一人跪下,檢查女僕的傷勢,可是他馬上就發現——她身上的槍不見了!
「伏低!」
「砰!」
貝兒轉身開火,但是欠缺射擊經驗的她在邊逃邊瞄準的情況下準度實在不敢恭維,火光閃爍,槍聲震遍漆黑的莊園,追擊的管家連忙閃身到柱子後作掩體,後方的管家也馬上伏到地上,卻看到子彈擊在天花板上!
「Calling Control!3樓水飯房Open Fire,要Backup!」
「Negative!人手去晒迎擊許少傑,可以開火還擊,但未有擊斃指令!」
「叫,叫班家人黎幫手,捉住司徒小姐一定可——」
「砰!」貝兒再次盲開一槍,這次運氣不錯,子彈在管家身邊呼嘯而過!
「——一定會重重有賞!」管家提議。
對講機的對面沉默,接著——
「批准。」阿諾的聲音響起,「通知司徒小姐屋企人,既然佢已經開火,司徒小姐都唔會留佢活命,通知所有人殺到叛徒既可以額外指名一個人得到登艦權。」
貝兒心感不妙,這樣在這莊園中所有人都會是自己的敵人!
「嗄…嗄…」不行,自己沒有複合強化劑,就像個廢物一樣,許少傑看錯自己了。
甚麼英雄,只是夢幻泡影罷了。
「砰!砰!」
她連環盲開兩槍逼退追兵,一下慘叫從長廊上傳來,但時間已經不準許她探查擊中了那個倒楣鬼,只能接著又跑!這兒前面是單獨囚禁的水飯房,旁邊一定有樓梯給她逃命!先別說外面的方舟護衛軍,先逃離這座建築物才是上計!
而然,樓梯不只是可以從下逃向上,還能從上殺向下。
「歐貝兒!!」
其他人從樓梯向上殺到了!可是因為家人們沒有武裝,所有人都是赤手空拳,而貝兒手上可是有著兩把槍!她同時舉起雙槍,指向一湧而上的人!他們也沒有想到貝兒身上有槍,完全來不及收住腳步,直直把臉往槍口送去!
只要在這距離,即使是貝兒也能打倒他們所有人,自己手上的是自動手槍,姆指只要壓實,用全身的力氣頂住後座力,雙槍齊發下要清理這一波手無寸鐵的「家人」也不是難事,後方的追兵亦暫時沒法追上,只要扣下板機壓實的話……
……他們全部都會死。
貝兒沒有壓下板機。
他們對自己敵意—自己只是為了逃命—青龍是壞蛋—我想活下去—馬上就要末日呢—這是逃出去的唯一機會—
無數藉口在腦海中閃過,但是貝兒就是沒有開槍。她有開槍的理由,她有開槍的權利,她有開槍的自由,可是卻始終沒有扣下板機。
因為為了自己活下去而殘殺別人,這件事與她仰望的英雄之舉完全背離。
槍口凝在空中,貝兒閉上了眼。
即使要死,也不違背自己的初心;即使要死,也要貫徹了自己的理想——這種日後被那個文雀批評為「淹死在自己的悲劇浪漫中」的個性,貝兒從頭到尾也沒有改變過。
可以被稱為大愛撚,可以被稱為左膠,可以被稱為婦人之仁,但貝兒沒法過自己心中那關。不似舜兒,殺敵她也能下手,但為了活命要殺同為受害人的人?!要為了自己活命而大開殺戒的話自己寧願死!恥笑吧,如許少傑為了救下陌生人而襲警令自己前途盡毀一樣;恥笑吧,如明知毫無勝算亦挑戰方舟政府自取滅亡的每個人;恥笑吧,如明明自己能逃卻回去找許少傑的大飛姐一樣!
此乃最壞的選擇,卻最忠於自己,證明自己存在過,更證明自己最後依然作為自己而存在!
閉上的眼,等候看到地獄的風光。
卻沒有。
「霍!」
在她看不到的視野中,最後的騎士拔劍出鞘。
對準的是跑在最頭的刷鞋堅,他正露出拼死一搏的氣勢撲向貝兒,他心中知道貝兒隨時開槍卻決定豪賭!正當他知道自己賭勝了一瞬間,正當他以為自己可以得手的一瞬間,膝背卻傳來了劇痛!
「嗚啊!」
「啪!」鮮血從他腳上噴出,他砰然倒地,不明原因—身邊的人不是都來捉拿歐貝兒嗎?!
…有點太久了?貝兒張開眼,只見阿凱迎風站著,卻選擇以背對她。一把熟悉的小刀握在他手中,那把曾經握在小夏—伊萊恩(Viviane)手中的銀刀在黑暗閃爍著清澈的光芒,刷鞋堅狼狽的在地上後退:「你!你都反呀!」
「……我…我唔知,但係今晚我唔會俾你傷害佢。」
「又一個唔要登艦權既傻仔!」刷鞋堅一邊爬後,一邊道,「即係你都係叛徒啦,大家一齊上!佢地得兩個人!」
身後的其他家人們卻不但沒有攻向阿凱,更沒有攻向貝兒,他們都擋在二人和管家們及刷鞋堅之前,把他們三個與身後的阿凱和貝兒。
「你地…?」
自私者不明白。
嫉妒者不明白。
「我地冇人係黎捉佢呀,刷鞋堅。」
「你冇睇到段錄影?你見唔到小夏去到最後係點?」
「你係出面,聽唔到小夏佢最後點講?」
「事到如今,呢度已經無人CARE乜野登艦權。」
一個又一個,一人又一人,站在天使的對面,拒絕了自己的登艦權。
如一群傻子。
如一群英雄。
「你地…你地全部傻撚左?!係咪想死?!唔上方舟啦?!」刷鞋堅發現自己是現場唯一想捉拿貝兒的人,「你地企撚錯邊啦ON9!你覺得司徒小姐會輸咩?!」
「呢個唔係邊一邊會贏,邊一邊會輸既問題。而係我地——要企係良知既一邊。」
絕望會傳染,自私會傳染—看到別人明哲保身的時候,人們會怕自己縮得夠不夠好,會不會受到傷害,被人利用。
但同時,路上看到意到,見到有第一個人對被困者伸出援手的同時,人們也會勇於加入拯救的行列。而在沒有人出手的情況下,那個只憑自己的勇氣去第一個伸出拯救之人,成為第一個向邪惡挑戰,第一個向極權揮劍的人,即為英雄。
絕望會傳染,自私會傳染—同樣地勇氣也會傳染,正義感也會傳染,善良亦然。
從小夏到貝兒,從貝兒到所有人,身為最弱的她成為了人們鼓起勇氣的契機:正因為弱小,她身上綻放的勇氣和善良才這這樣耀眼無比。
「我地,全部都係黎保護貝兒!」
家人們舉起各種臨時找來的武器,防具,掙開了登艦權制肘的他們威風凜凜的直面青龍的管家們。阿凱走到貝兒身邊伸出手:「我…對唔…」
「得啦,阿凱。」貝兒捉住他的手站起來,「做你認為岩既事就得,正如小夏口中既跑馬地騎士團一樣。」
貝兒的火燒後欄,不是物理上的放火燒燬青龍手中名為司徒莊園的舞台,而是從心中,從靈魂的深處焚起,點燃起末日下照亮善惡的熊熊火焰,點點相傳。
「小夏口中…」
阿凱若有所思,但卻還是比預期中平靜。本來貝兒以為他是那種覺醒瞬間的樣子,會說些甚麼豪言壯語之類的,但他明顯與許少傑不是同一種人。阿凱收起小夏的銀刀,站在貝兒的後方,看著前面的管家們正在向控制中心報告所有家人們—除了刷鞋堅之外,全數宣告叛變!但是看著外面熊熊的火花,直沖雲霄的黑煙,恐怕青龍要調動人馬來壓制叛變也不是易事。
「得爛銅爛鐵就想反呀?!」
「發夢啦!」
然而——當初看守客廳的管家們,共有四人。那二人會來救援嗎?眼前二人心中的這個小小願望,被背後的腳步聲粉碎。
「舉手,唔準郁。」
兩名家人已打倒了那二人,並將二人繳械,此時他們同樣只是以槍口頂住管家們的後背,沒有殺掉二人的意思。
這就是破綻——
「死啦!!」
「屌你老母死仆街!!」
「砰!」
兩個管家猛然轉身!以明顯受過專業訓練的瞬間動作閃過在耳邊響起的槍聲!這完全就是是保鑣訓練中解除被槍械要脅的舉動!二人以幾乎一致的動作閃過槍擊後拔槍,眼見就是一次完美的反殺之際!
「砰!」
一下槍聲響起,卻有兩顆子彈同時從貝兒手中左右雙槍飛出!為了自己活下去而殺戮其他受害者這種事她沒法做得出,但為了救出在危劫中的人她可不會遲疑半分!雙槍帶來雙倍的後座力,子彈呼嘯而出直接擊中二個管家背脊,同時貝兒因巨大後座力往後飛!但就在她雙腳要離地的瞬間,背上傳來一道溫柔卻堅韌的力道,當其他家人們因突如其來的槍擊而伏下迴避的時侯,阿凱伸手抵住她的後背,好使她不會被後座力擲飛。
「噗噗」兩聲,兩個管家倒地,貝兒的凌厲眼神還在在槍口冒出的硝煙後閃爍。
「無野啦嘛你兩個?!」
「嚇…嚇死!」
「貝兒好勁呀!」
她卻筋疲力盡的跪在地上。
「喂!有冇事!?」
「貝兒!」
貝兒收起雙槍:「我…我無事。你地呢?」
「無人受傷,放心。」阿凱道,「搵人去綁起條垃圾。」
「呵呵,我黎,我想咁做好耐,佢個副嘴臉真係屌~佢老味呀…」不少人磨拳擦掌。
「搵…搵人去幫佢止血…」貝兒指著在那兒倒在自己血泊中的女僕,「雖然唔係致命,但失血量夠既都會死…」
「你顧好自己先啦。」阿凱扶起她道,「自己未顧好冇資格逞英雄。」
「呵呵,垃圾凱你都有資格教訓我呀?岩岩你唔係一直都係龜縮係最後?」貝兒面色蒼白,前往南區聯合時帶在身上的藥早已吃完,這樣下去的話早晚會死。
「你理得我呀?喂,你面色咁白既?仆街!你細佬係養和講過你要食藥!藥呢?!」
但是貝兒卻沒發現阿凱站在最後的原因—是因為他要站在貝兒身後。實際上,領袖有兩種。有走在最前方帶領眾人,如燈塔一樣耀眼的先驅者,許少傑算是這一種;而另一種沒這樣引人注目,甚至走在隊伍最後默默看守著所有人,在有人墜後時推上一把的領袖…
…如當年甚少參與行動的阿瑟。
…如現在會站在貝兒身後以防她掉隊的阿凱。
「藥?無晒啦。」貝兒苦笑。
「…舜兒佢身上一定有藥。」阿凱迎著晚風,「而舜兒,佢一定會參戰。」
「你想做咩?」貝兒問道。
「無咩…要做既事不變,貝兒,我…好怕死,我始終想上方舟。」阿凱的頭髮在有點燒焦氣味的風中搖動,「既然我地反左青龍枱,只好加入傑少自己搶。哈哈,如果贏到既都可以同阿哥講我廢唔晒。」
感覺不到那種梟雄式的瘋狂,反而好像看到小夏的身影重疊在他身上,還是這樣優柔寡斷,一點也不如那種叫人熱血沸騰的英雄——
———卻不錯,貝兒微微的一笑。
阿凱在貝兒的鼓勵下,硬要變成到最後的「喂你講唔講架你唔講我幫你講架啦」要脅後才向家人們說出自己的想法。
「岩呀,我地係度都唔係辦法。」
「如果貝兒要藥既話,我地一定要殺出去!」
「但我地一出去就會被捲入去呀?傑少會當我地係敵人,青龍直頭真係我地既敵人。」
「再者得四支槍,點出去?」
「先唔講槍既問題啦,我地行路出去?」
家人們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多得司徒莊園的特殊環境,在戰場中央,成為雙方死守與硬攻之地的聖士堤反書院如在颱風之中的風眼一樣平靜。
「試下搶車?」
「你地有幾多人識渣車?」
「車既話咁大動靜,你又知有油?半路死火點算?」
「…」討論突然漸漸平靜了下來,因為大家都得到了共識:不需要以火力硬撼,要高速移動,要越野力,動靜要小,沒時間去收集燃料。這樣的話,有一個條件全部附合——
「不如騎馬?!」幾個思路敏捷的人,同時說出了答案。
「的…的確可以?」
「試下?似乎都冇其他方案。」
貝兒望向阿凱,因為這兒最精通騎術的是就是他。不,不只是這樣,這兒的馬匹絕大部分是在跑馬地騎士團手上搶回來,日常也是他在照顧馬兒們,如果要騎馬殺出去的話他的力量是不可或缺。
「阿凱,聽小夏講…」
「……你,係咪騎士團既一員?」
曾經,否定過去的那個男人。
曾經,拒絕自己的那個騎士,如今在故人的獻身後——
「無錯…我…我係跑馬地騎士團既騎士,阿凱。」他暗自握緊了拳頭,「如果你地想騎馬殺出去既話,我可以幫手。」
他本質上沒有改變,還是這樣的膽小,怕事;可是舜兒引述過向晴說過的一句話,是貝兒相當喜歡:勇敢不是因強大而挺身而出,而是即使害怕得要命,明知自己的弱小下依然挺身而出。
家人們中有人似乎較有想法,決定把從管家手上收來的四支槍重新分配組成方陣,組成菱形的方陣前進,方陣的四個角落由持槍的男生看守,而前鋒就由最近曾出入過莊園與控制馬匹的阿凱負責。
「我?前鋒?呃…」阿凱面有難色,他本身說的幫手只是照料安撫馬匹之類。
「你真係…俾D信心自己得唔得?」貝兒扶額道。
「……我無信心可以帶你地安全出到去。」阿凱低頭道,「但係…如果你地話…竟然係我…我最有把握的話,我試下。」
「嘻嘻,靠晒你啦,團長。」旁邊的女生用手肘輕碰他一下。
「嗄?」
「團長啊?如果夠薑D會更似。」
「團長哈哈哈哈,橫死掂死,中二下先死會好D!」
「喂,我唔係…」阿凱想拒絕。
「團長,你帶路啦!」
你一言,我一語,少年少女之間笑著,這是在名為司徒莊園的偽假舞台上所沒有的歡笑聲。貝兒看著眼前這光景,心中決定好好記著這一瞬間,要與舜兒分享這段故事,更加要與向晴報告,好使在司徒莊園中的這一霎風景留在人類的歷史上。
「上馬之後你地唔使太慌太驚,只要捉住隻馬就可以,識騎馬有槍個三個自己切換到外圍,其他人捉好捉實,我會向所有馬落"跟隨"既命令,佢地就會載住你地跟我跑。」
不善與人交流,只會在馬房中與馬兒聊天的阿凱這時卻略為敢於多說一點,雖然只是必要性的教學說明,貝兒不禁心想不知道他口中的那個阿瑟是不是這樣照顧其他人?
離開了司徒莊園的主建築,亦即聖士提反書院的書院大樓後,穿過草地,水池,道路,便能在不遠處找到馬棚。為了維持青龍的歐陸式莊園風格,現代的物品大部分不準進入,汽車自然是其一,被行動基地包圍的司徒莊園內連青龍部隊也只可騎馬,這點——
———預計到的可不只有家人們。
「終於黎啦?我曾經親愛既屋企人。」
不需要以火力硬撼,要高速移動,要越野力,動靜要小,沒時間去收集燃料—那麼家人們最有可能選擇的移動方式就是馬匹吧。騎在馬匹上的青龍俯視著曾經被稱為家人們,為自己的計算而沾沾自喜。
「青龍…!你點會…」
面對許少傑的揮軍進擊,她選擇回家處理家人們的叛逆,相比起許少傑這種只因立場不同的衝突,她更痛恨自己擁有的東西背叛自己!家人們的存在是用來滿足自己,看到人們在末日下因物質生活崩塌而更珍惜眼前人,她也想被自己的家人們,朋友們因時日無多而相擁呀!
但他們竟然向自己揮刀相向!
不能原諒!特別是他們人人都露出抵抗的眼神,同仇敵愾的團結樣子自己更加不能接受!明明更為優秀的自己為甚麼要被他們仇視?!自己身邊的人只因登艦權而為自己效力,但他們竟然即使沒有報酬好處也要這樣對付自己!瞪吧!瞪吧,馬上就會以火力兵力把他們屠殺,青龍知道愈有情誼的人們以死將其分開自己會愈感愉悅!對這邊的憎恨,更甚至許少傑!
全部,去死!
「既然你唔視我為家人,我都唔使對你地客氣,你地今日無既唔只係登艦權,仲有你地條賤命!出擊!全部殺晒!全部都可以殺晒!就好似個個小夏,個咩濕鳩騎士團一樣!」
青龍背後還有負責司徒莊園保安的騎兵們,全員騎在馬匹上殺氣騰騰準備屠戮眼前的家人們!接著青龍振手一揮,身後的武裝騎兵們胯間一夾,向前推進!
完了—這是家人們唯一一個閃過的念頭,在火力,速度上都不如護衛隊!但卻不是最後一個念頭!
「…」
她,司徒子珊提及了最不應該提的人。
面對騎兵們的衝鋒,其他人們都後退了幾步想逃—即使沒可能逃掉。可是有一個人,有一個男人——
———有一個騎士,沒有後退;最後的騎士,沒有後退。
或者其他情況,他會後退;或者其他情況,他會逃跑。但唯獨這一瞬間,這一秒鐘,不會逃!曾接納自己的騎士團被天使嗤之以鼻!曾仰望自己卻疚對的少女被天使嗤之以鼻的這一霎眼絕不會逃!
「對唔住,小夏…我仲係好驚…」他低頭道,「如果你係天堂聽到既,俾D勇氣我。」
手中握住的,是小夏最後的銀刀。
「新跑馬地騎士團,第一騎士伊萊恩(Viviane),我,阿凱,將會為你而戰。」
心中迴響的,是伊萊恩最後的話語。
終有一日佢都會認同自己,佢既者無做過D咩好利害既事…但係,我相信住——相信佢既其他騎士
眼中看到的,是阿瑟那時望向自己的眼神。
還記得那時阿瑟的表情很含糊,既不是憐憫,也不是煩躁,唯一可以判斷的—那絕不是同意的表情,甚至說…有點期待吧。
最後的騎士,也有自己的戰鬥方法!面對殺向自己的馬匹,他不慌不忙舉起右手食指,姆指扣成一個半圓,接著騎士阿凱舒鼻吸氣,與最前的馬兒以視線交會,然後——
「嗶!!嗶~~!」
「廝!!!」
所有馬兒聽到大氣中的哨笛聲,全數踢蹄長嘯和應!馬背上的護衛隊員與青龍胯下的馬匹會冷不勝防地踢蹄,盡數從馬背上被扔飛倒地,摔在地上!
就好似個個小夏,個咩濕鳩騎士團一樣—這一句說話不可以當成沒聽過!
看好吧!青龍!你連馬兒所擁有的羈絆也沒有,站在這兒只有你是一無所有!
以踢蹄動作扔飛護衛隊全員後,馬兒全數向阿凱舉到空中的手號跑來,熟悉的氣味,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動作,騎士麾下重新集結起戰馬們!阿凱以漂亮的動作躍上馬背,望向倒在地上還搞不清情況的青龍部隊們——
「跑馬地騎士團仲係度!跑馬地騎士團,依然屹立於此!!」
最後騎士的咆吼,響遍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