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燈的恩賜》: CHAPTER THIRTEEN
「Hey咁早到嘅？等咗好耐？」
「嗯。」我點點頭。
跟阿澄吃過午飯後，我才和她除除走到學校門口。
五月的宮粉羊蹄甲樹長得荿盛花開得燦爛，當然怎也不及櫻花的柔美。
想起來，也該到初夏了。
校外停著一輛大巴，同學就在校內的操場集隊點名。
我和阿澄緩緩推開大閘，然後走到梁Sir旁邊。
「Sorry遲左少少。」
「嗯，排隊啦。」他在點名紙上劃了兩下。
我們便走回同學群之中。
「你哋一齊返嘅？」阿恩望住正走近的我。
「係呀，咁啱撞到。」我淡淡的說。
「喔.....咁陣間一齊坐？」
「我同肥強呀諾坐。」我指著他們。
「咁好啦。」她眼中閃過一絲失落。
我視若無睹的走去和呀諾吹水。
等了一會，人終於齊晒。
我們登上大巴，吵鬧的聲音環繞車廂，直到大巴停泊在香港國際機場的客運大樓門外。
我們成羣結隊的穿著學校運動服，他們說這是甚麼校方活動，需要遵從學校規定.....
老實說，這樣真的很像那種大陸鴨仔團，看起來超笨的。
當然，衣服的樣式顯然沒有削弱多少大家的熱情。
一下車，有些人已經像猴子一樣搶先進入機場。
還不忘拍下幾張照片放到社交平台。
這次旅程帶隊的除了梁Sir，
還有一個實習老師Miss Chan，她年紀也不比我們大很多，看起來應該二十歲多點吧，臉蛋倒是挺好看，而且應該挺和善的。
至於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畢竟大家都是第一次跟她接觸。
「好喇好喇...靜少少先，我哋而家去櫃檯登記先～」Miss chan笑著說。
Miss Chan甜美的聲線如同咒語一樣，令到最吵鬧的幾個男生即時閉嘴。
「班友前世未見過女咩...」呀諾在我耳邊小聲說。
「成班友發曬姣喇。」我也悄悄的說。
在Miss Chan的「震懾力」之下，登機手續也很快就完成。
趁還有點時間，呀諾和肥強竄了去Burger King買食物。而我剛吃過東西，就坐了在閘口前的座椅上休息。
「又得返自己一個人？」
是阿恩的臉。
「嗯。」我點頭：「佢哋去咗食嘢。」
「我可唔可以挨住你？」她問。
「是但你啦...。」
說罷，她輕靠了過來，肩有點重。
「你...變咗好多咁...。」她頓了一下子。
「係咩？係人都會變....。」我說。
「....」她沒有說話。
.......
「哇你地...！」
某不知名同學突然指著我們大叫....
這一叫吸引了不少同學的目光和視線....
媽的，我這才記得我和阿恩還未公開戀情。
「係呀，佢係我男朋友...」她站起來說。
我掩著臉走開，去了個廁所。
期間我還看到Miss Chan瞟了我一眼，然後笑了笑。
在廁所裏出來之後，不少同學也是爭相走向我.....
一時之間我還以為自己是法院裏走出來的陳展鵬。
平時又不見他們對我這麼注視...一群神經病。
「前往東京的AB123班機即將開始登機。」
一則廣播將我從人海之中打救出來，感謝機場的工作人員啊。
班機的座位是老師安排的，坐在我旁邊的就是Miss Chan，不少男同學對我抱以羡慕的目光。
阿恩坐在大前方也回頭看了看我，然後又看回前方，並戴上耳機。
我坐在靠近走廊的位置，所以想看風景要把頭伸到旁邊。
「你想睇風景？」Miss Chan柔柔的問。
「嗯。」
「我同你調位吖～」
之後她便走出來，讓我坐到裏面去。
「唔...該。」我看著她說。
「唔洗。」她微笑道。
「扣安全帶呀！」她又看到了我要腰上鬆脫安全帶。
「知道。」
我看著窗外的景色，一直都是在跑道上溜動，其實沒什麼好看。
Miss Chan從衣袋裏拿出一排藥丸。
「暈浪丸，要唔要？」
想起上次坐船，還是吃一粒好吧。
「你又會有帶。」
「因為你哋啲細路一定唔會帶。」
她說對了。
「講到你好似好大咁？」我問。
「女人嘅年齡，係秘密～」
直至大半個小時後，飛機終於從跑道上揚，直奔天際，穿過黃昏橙黃的雲層。
眺望著香港的景色，以及環繞著香港的汪洋，原來十分漂亮。
飛機上升到一個位置的時候，耳朵突然有種塞塞的感覺...
有點像洗澡時耳朵進水的感覺。
這個時候Miss Chan好像得知我在想什麼一樣，把拇指和食指放在我的鼻子上捏著。
「呻下。」她說。
我用力的呻了一下，耳塞的感覺即時煙消雲散。
她才緩緩鬆開手指
「呢個係因為大氣壓力嘅原因。」
....差點忘了，她也是教物理的。
我點點頭示意明白，她也不像黃Sir一樣喋喋不休。
飛機升到幾萬呎高空後，便水平飛著。
由於我們坐的航空公司....嘖嘖嘖嘖。
學校安排的...也不會怎麼好，不過夠便宜就對了。
所以飛機上並沒有那些娛樂系統。
大家不是睡覺，幾乎都是戴起耳機連接裝置聽歌。
Miss Chan也掏出了一條黑色耳機線聽歌。
她邊聽邊哼著那首歌曲。
我印象記得這是Taylor Swift 的Love Story。
每個人大概...都有只屬於自己的Love Story吧。
我看著窗邊黑漆漆的畫面，竟又在不自覺間微笑起來。
「笑咩呀？」
「冇嘢。」
「如果真係有嘢講可以同我傾下喎？」
「....」
「明眼人都睇得出你有少男心事啦。」
看著Miss Chan的笑容，我心中竟然有種感覺。
不是那種愛慕喜歡的感覺，而是一種好像能打動人心那樣的...
我也不會形容。
她給我的感覺像是...家人。
像家人一樣。
好像就算將所有東西告訴她也沒關係吧。
【【時間要回溯至Last Day那天....】
「你係咪真係好愛阿恩？」她咬著沾滿楓糖漿的西多士問我。
「係。」我堅決的點頭。
「咁就得。」她抽了一張紙巾，擦了下黏答的嘴角。
我看著她，她先是啜了一口紅豆冰，然後雙手放在桌上，認真的看著我。
「咁凝重嘅....？」我試著打破沉默。
「記唔記得......聖誕節搭巴士嗰陣？」
「你同阿恩一齊坐嗰轉。」
「啪！」她啪了一下手指：「中。」
「係，繼續。」
「知唔知佢同我講咗啲乜！」
廢話....
我坐在大後方，又怎麼知道她說了什麼。
「唔知。」我搖了搖頭。
「咁記唔記得我問你糖水嘅問題？」
「嗯。」我點點頭。
「有冇答案？」
「冇....」
她看著我，然後又嘆了一口大氣。
「二揀一，都做唔到....」
「嗄...？」我不解的看著她。
「阿恩佢有個漫畫夢你冇理由唔知吖？」
「嗯，我知。」
她還對此滿有抱負。
「佢原本一直都想去嗰啲唔知乜鬼嘢漫畫學校學師....」
「邊度嚟㗎？」
「日本。」
「咁點...？」我接著問。
「直至佢嗰日同我講....」
『我唔想離開阿揚，追夢係好難呀，
但係有個咁好嘅男朋友就更加難，
如果要我喺漫畫同佢揀一個...
我會毫無保留咁揀佢，
就算同佢分開一秒鐘都唔得！』
.......
這句，不就是我的表白對白嗎...？
阿恩....
「我明白你地互相愛對方...但係...我同佢識左咁多年，佢對呢個夢想係幾渴求，我真係知。」
「.....」
「所以..比佢實現夢想得唔得？」她激動的握著我的手。
我開始陷入沉思。
我打從內心都是希望她可以完成這個夢。
我記得，她看著漫畫的笑容。
我記得，她在圖書館顧著看漫畫而忘記了我的笨樣子。
我知道這注定是她生命的一部分。
我不可能因為我而令她放棄夢想....。
我亦都知道，如果我不放開她，她是怎麼也不肯出國讀書的..。
而且，現在的我根本沒能力照顧她....。
我記得有人講過...
『愛一個人，唔係要擁有佢，而係要成全佢。』
我作出了一個抉釋。
「我會放手。」
空氣靜了幾秒。
「對唔住...。」她說。
「唔係你嘅錯，我係你都會搵佢男朋友講清楚。」
「....」
「最多咪佢去到讀完書之後，同佢解釋清楚咪得。」我若無其事的說。
「嗯。」
至少當時我們都是這樣想的。
三年而已，眨眼就過吧？
「我會慢慢同佢變淡先。」我續說。
................
「唔怪之得你頭先愁眉苦面咁。」Miss Chan恍然大悟的說。
將一切說出來之後，舒服多了。
「呃...先生小姐，我哋而家派飛機餐，幫手打開張枱唔該..。」
空中服務員的聲線暫時中止了我們的談話。
我們解開面前鎖住桌子的扣，將桌面放下來之後，空姐便在我們的桌上各放了一份餐點。
「請問需唔需要嘢飲？」空姐誠懇的服務態度令我佩服。
「要杯橙汁吖。」Miss Chan笑著說。
「......我要罐啤酒唔該。」我想了想。
「喂喂！」Miss Chan制止了空姐將罐遞給我。
「佢都係要橙汁吖。」她向空姐說。
空姐微笑著收回啤酒，然後改放了一杯橙汁在我的桌上。
「祝兩位用餐愉快。」說罷，空姐便推著餐車向後排的座位進發。
「做咩唔比我飲...我夠秤喇喎...。」我看著Miss Chan。
「傷身呀！」她說。
「成個我阿媽咁！」我搖頭說。
「頂到盡咪家姐...！」她瞪著我。
有這樣的「家姐」倒也不錯，又可以聽我訴下苦。
「係喇係喇家姐。」
「啱聽。」
「唓。」我轉而看向桌上的食物。
是一盤賣相不佳的雞肉意粉。
「咁你而家打算點？」Miss Chan問我。
「Who knows？啱時機咪分手。」我聳聳肩。
『要放得開 愛是注定這生令你死去活來』
食飽之後，我便倚到椅背閉目休息。
四個小時後，客機緩緩在成田機場的跑落上滑落。
「嘭！」起落架的滑輪觸地的一瞬間引起巨響，吵醒機上的乘客。
「班機現已抵達東京成田空港...祝各位旅途愉快。」這是來自機長的廣播。
我們一群人從連接橋走到關口出關，正式入境日本。
取過行李之後，梁Sir便帶我們坐上在機場外停泊的大巴，前往入住的酒店。
「終於嚟到呢度喇～！」阿恩跑到我身旁高呼。
「嗯。」我也如常的淡淡回應
「我同阿澄一間房喎，你夜啲要唔要過嚟玩？」
「眼瞓。」我答。
「咁好啦，休息緊要！聽日見～」
我們整班都是住在十樓，走出升降機後，阿恩她們向左轉出，而我的房間則是在右方的走廊。
這間酒店座落於新宿市區，價錢卻不貴。
原因有二。
其一我們剛打開門的時候就感受到了。
裏面真的很狹窄。
罷了，都是志在有張床而已。
肥強和羅拔臣同房，呀諾自然是跟我一起。
「唉！」我大嘆一聲，跌在床鋪上：「好攰。」
「仲諗住叫你去出面啲居酒屋陪我飲返杯。」呀諾說。
「咪搞，早抖。」我將自己捲縮在被窩之中。
......
對了，第二個原因是....
這裏有鬼。
不過這大概是傳聞吧。
......
「...阿恩！」我從睡夢中驚醒。
「我喺度呀。」
我一張眼還未清醒，就見到阿恩爬在我的身軀上...
她的樣子覆蓋了我的視野...！
「哇！」
媽的，為什麼她會在我們的房間？
我望一望呀諾，他作了個奸詐的樣子...
這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