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林彈雨。 

子彈直著飛, 橫著飛, 向上飛, 向下飛, 胡亂飛。 

數以千計的小東西不斷的打在碉堡之上。水泥像彈珠台的方塊一樣, 一被撃中便消失, 消失。終於, 水泥底下的金屬骨骼赤裸裸的暴露空氣之中。 

『轟』的一聲, 一枚特大的彈珠重重的撞上碉堡。一瞬間, 又有不少的水泥被氣化, 被吹走, 被吸入。 

「啊! Jesus Fucking Christ! 碎片打中了我的腳!」 





積奇痛苦的在地上打滾, 血水不斷從指縫下的傷口汨汨而流。 

「別亂滾, 血只會流得更快!」 

我沒有看他, 兩眼緊緊的鎖定在坦克之上, 然後扣下扳機。火箭推進榴彈拖著長長的白尾巴, 依照預定的軌道鑽進坦克炮管之中。又是『轟』的一聲, 金屬巨獸被肚子裡的能量撕裂。曾耀武揚威的炮塔如像火箭升空, 然後力盡跌下, 壓扁了數個倒楣的, 引起敵人的一陣混亂。 

我這才有空向碉堡內看一眼。 

積奇的血如水長流, 沾濕了泥土。沒有醫療用品的朗尼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終於想出了一個不是方法的方法: 把染血的泥巴塗上積奇的傷口, 像弄叫化雞般! 血衝開泥巴, 他又塗上新的。這充滿毅力的小伙努力的一次又一次重建被血潮衝擊的沙堡, 重覆又重覆, 終於血止住了。 





積奇沒有投訴, 因為他暈了。不知是氣暈還是失血過多而暈。 

媽的, 變態。 

杜格雙眼血紅, 同時操作兩柄M60, 一邊狂吼, 大有阻我者死的氣勢!他很認真的用子彈確認一個敵人死得不能再死, 才轉向另一個目標。 

媽的, 變態。 

相對的, 阿齊不發一言, 專心的瞄準, 開槍, 上膛。再瞄準, 再開槍, 再上膛。子彈撕開敵人脖子, 血如泉湧, 人倒在地上手足痙攣, 他便笑了。 





媽的, 變態。 

同時, 我按下引爆器。預先埋下的炸彈燃燒它們的光和熱, 亦帶走了十數人的腿。 

「對不起! 炸藥不夠用!」 

我大聲道歉, 並以地上的碎石作子彈, 努力而緩慢的將地上缺腿的用彈弓殺死。 

媽的, 變態。 

再『轟』的一聲, 我頓感被一股大力拋開, 重重的撞在碉堡的另一塊牆壁上。 

我從破牆望向藍天, 耳朵嗚嗚作響。 

這就是傳說中死亡的感覺嗎? 老實說, 一點也不痛。這可真是有點出乎意料之外。 





朗尼走過來, 對著我口中喊些什麼, 但我通通聽不清, 只是茫然的看著他。他將我拉起來, 把手槍塞進我手中。 

「別裝死! 懶鬼! 我已經夠忙!」 

我摸摸身上, 完好如初, 沒有什麼破洞。 

這也算是好運的一種吧? 在跟『幸運』二字陌路多年後, 它們又一次重返我身邊, 而且還帶來更多的運氣。 

又一輛坦克爆炸! 重重的爆! 好大的一聲『轟』! 這絕不是我的炸彈可做到的光影和音效!  

一部武裝直升機, 如守護天使, 在碉堡之上盤旋, 對企圖加害我們的敵人灑下憤怒的鐵雨!  

一道道筆直的流光, 如死神的鐮刀, 帶著一聲聲裂風之聲, 肆意的入侵他人身體! 





血液﹑肉碎﹑殘肢﹑斷掌, 無奈落地。 

慘叫﹑哭喊﹑求饒﹑祈禱, 脫口而出。 

這裡很接近地獄, 但不是地獄。 

這裡是一個廣大的半島中, 最不起眼的一個小角落。 

這裡是最接近地獄的地方。這裡是戰場。 

媽的, 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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