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咗婚十幾年,好似已經唔太愛。《相愛十年》: 驚否(一)
就這樣,平靜,習慣總使人又愛又恨,雖然安穩,但是沉悶;而「雖然」、「但是」的次序絕對可以調轉,純粹看當天的心情,然後決定。
這種無風無浪的海面泛不起什麼漣漪,唯有,懂得欣賞如此一份靜謐,不然,大概會覺得空氣凝固,只是一個無趣的炎日催人流鹽焗的汗吧。
新學年,九月,夏天。
思思轉到另一間地區名校做駐校社工。
清場鐘在下午五點響起,思思有個學生與她在樓梯轉角位相撞,盯着地下方向,向她說:
「Sorry呀miss(搣時),不過,你行路都唔帶眼嘅。」
然後彎腰替她拾起不同的報告文件,抬頭,看看思思,他又呆一呆:
「哇,靚女miss,冇見過你嘅我,點稱呼呀?」
看來,並沒有人專心於開學禮時的介紹;也對吧,那些校長、副校長、學科和訓導主任總是一邊看着貓紙,一邊甩甩卡卡地讀出年年都差不多的演講辭,學生坐在禮堂,只在聊天中忽然跟着別人拍手掌,然後又繼續聊天。
「我係今年新嚟嘅駐校社工,叫我做程姑娘得啦。有咩都可以同我講喎。」
思思心想,他說話輕挑,不似同校別的乖巧學生——他沒有攝衫,頭髮差點過眉,皮鞋已被磨擦得表層變灰。
「你生得咁靚女,竟然做報警撚?仲以為你係新嚟啲TA添。咁如果同你傾偈,傾傾吓俾差佬拉咁點算?」
「同學,唔好講粗口。報唔報警呢啲,社工守則嚟㗎,如果你做咗啲無法預判後果嘅事,點樣保障自己同人哋嘅安全?不過,我都係講吓啫,我就冇試過報警嘅。」
這個學生,直接說駐校是「報警撚」,這是別人對於她的形象概括麼。她失笑,真直率,他大概不喜歡社工這個職業吧。
「你幾歲呀姑娘?大我幾年咋話?」
「就嚟三十啦。」
年齡不是思思的秘密,她無所謂。做這一行,年輕某程度上是一種劣勢;心境永遠年輕,永遠熱淚盈眶。
「真咩,以為你中學畢業冇耐咋喎,你咁細粒,似未發育多啲喎。」
身高178厘米的他,用手比了比思思和他的高度差距。
思思盯了盯他,完全不為他誇自己看起來像廿歲少女而高興,只覺得他有點不禮貌,非親非故又毫不認識,何以開這種玩笑;可是,無謂發惡:
「嗯,打咗清場鐘,快啲放學啦,遲啲再講。」
「拜拜,姑娘仔。」
思思在內心反了一個白眼,想不到成年以後還是要被笑似𡃁妹,但她分明已婚,而且連孩子都有了。
轉身,那個學生繼續往前梯課室走去,取回他遺留的書包;臨行前,勿勿回頭,看一眼下樓的思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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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咪,今日度咗身高體重,我係全班第七個高。」
新學年的第一節體育課,就是度高磅重,如此又一堂。
「咁好?好快高過媽咪啦喎。」
其實阿朗也不太清楚小學生身高排列的概念,但棉花糖說的是第幾高,而非第幾矮,應該還算長得比別人高。
「邊有咁快,我仲高棉豬好多嘅!」
如果平時,思思會說:「係呀,好快㗎啦,努力啲食飯飲奶啦!」但剛才在學校,被素未謀面的人調笑她矮,她有些介意,又問阿朗:
「今日有個學生話我矮,我有少少嬲,係咪我太小氣?」
「咁大膽,邊個咁樣話我老婆?你哋熟㗎?」
「唔係,第一次見……」
「唔緊要啦,你喺呢間屋地位最高喎!」
阿朗擺出「敬禮」的姿勢,棉花糖跟住他,將手放在額上。
「得啦得啦,真係識講嘢。」思思笑。
「係囉,似足我。」
阿朗邀功,然後開枱、食飯。
席間,談論早前棉花糖報名參加的舞蹈校隊。棉花糖在父母二人的引導下,說出自己一直都想參加舞蹈組;可惜,她覺得自己是個文靜的好學生,自問不能融入主打現代爵士風的舞蹈室,所以才一直沒說。
高年級,剛巧招募高級舞蹈組成員,所以阿朗替其簽了報名通告。
只要棉花糖真心喜歡,他就放心,並不會阻撓她的發展。
「下個月就正式開始跳舞啦!」棉花糖心喜。
「係咪好期待?」思思問。
「係!好想試吓。」
「咁就好,好彩有報到啫!」
思思向阿朗得戚地挑了挑眉,示意他:幸好有讓女兒參加。
高級組的同學需要代表學校參加校際舞蹈節,團體舞蹈,逢報必收;只要一點勇氣就可以,但多少人就在掙扎和猶豫中錯失機會,父母的鼓勵,有時尤關緊要。
阿朗點頭,還是那句吧,只要這是棉花糖的意願,他就會支持;換個人,就算這是思思,只要她想,他也會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