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咗婚十幾年，好似已經唔太愛。《相愛十年》: 過（一）

 
酒吧、酒、靜、吵、醉、鬧。
 
阿朗看到Fiona，她穿着黑色連身裙，裙末有些流蘇，一搖一擺的展現她的風情。
 
這一晚的所有事，都很平常。
 
她和他說一些工作上的不愉快，然後他安慰她。
 
沒有牽手、相擁、接吻。


 
只有愉快的傾談，猜猜拳，喝喝酒；最親密的，也不過是她往他的肩上靠去，幾秒後，又自覺地縮開。或者，她說到興起時嬌嗔似的輕輕拍打他的手。但他有傾側身子，稍稍避開。
 
Fiona與阿朗自拍，笑得燦爛，相中二人都在微暗燈光下，顯得更有風情。
 
之後，她就與他告別，饒有意味地向他眨一眨眼，笑。
 
經過今晚之後，阿朗自問放心和Fiona相處，他知道她始終是規矩的。
 
畢竟，他已經結婚，她總不能公然勾引人夫吧。難道她果真以搶掠為樂嗎，不是吧。可能，這幾年間，她已經改變呢。


 
他們是朋友。
 
- - -
 
回家。
 
進門抱了抱思思後，阿朗去洗澡，花灑替他按摩，給他滋潤。
 
思思入房，無聊，上一上Facebook。


 
更新介面，多滑一下，有個一分鐘前發佈的帖子。
 
她看到：
 
「程日朗被標註在一張相片裏。」
 
往下滑——
 
「Fiona Lee
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後……<3」
 
配的，是和阿朗在酒吧的自拍合影，她親暱的和他肩並肩，微微向前曲身，露出乳溝，將頭歪到阿朗那邊去。
 
沒有調色，她的笑容很嫵媚，眼頭、眼尾都是尖長的。


 
思思認得，她就是阿朗的初戀Fiona，那個踐踏過他的自尊的所謂女神——這當然不是阿朗的形容，而是思思stalk Fiona的Facebook，所得出的結論，Fiona無疑是一個奪目勾魂的女子。
 
何解？
 
他們會在一起？不是和同學見面嗎？
 
為什麼，Fiona會對自己親自背叛的人感到可惜？後面的「<3」又是什麼意思？
 
思思呆滯。
 
沒有任何反應，比空洞來得更猛烈，她的心臟真的狠狠地內陷了一下，或者幾次。
 
她的所有感官都被麻痹，如將毛孔燙灼，燻出了圓大的凹凸坑紋，無數蛔蟲爬進去伸伸縮縮地鑽過毛孔內側的圈套，其蠕動掙脫之姿一下下的刮削與磨蝕脆弱的皮層；皮肉又遭到深深淺淺的電擊，蛔蟲的乾屍於腐爛的洞孔中微微抽動，她的臉上最終懸掛爛肉，定格。
 


不可感，無以受。
 
伴侶與舊情人有這般曖昧舉動，是一件很值得懷疑和心慌的事，並非她過分憂慮；換位思考，若然有男子和思思頻繁傾談，言語間逾越朋友本分，同樣足夠令阿朗起疑。
 
洗澡後，阿朗進房，見到思思單手拿着手機，頭向前頃，眼珠一動不動的、瞪着。
 
如果伸手，可以將整顆拿出，捏爆。
 
這個樣子，很呆，他笑了出來，想幫她影一張相。
 
但是，他的動作幅度又勾了勾思思的脖子，令她抬頭，靜靜地看着他。
 
血肉模糊。
 
「睇緊咩？做咩呆哂嘅？」


 
思思不語，他直接將頭伸在她與手機之上，隨即看到長島冰茶、Fiona、笑容、他。
 
輪到他定格，半彎的腰椎有種利落的生硬。
 
何解？
 
Fiona會說這種話？明明，剛剛一切如常。「<3」，又是為什麼？
 
他嘗試輕鬆地笑說：
 
「老婆，我喺裏面咁啱撞到佢咋，佢話我哋以前好少影相，宜家想留個紀念咋……」
 
「咁佢點解講啲咁曖昧嘅嘢？」
 


阿朗內心默道：
 
其實，我真係唔知！佢啱啱明明好規矩，而且我真係唔係鍾意佢，我哋咩都冇做過，冇出軌都好似出咗軌咁——
 
「唔知……佢講吓笑咋啩，你都聽過我講，佢不嬲都唔知做緊咩咁。」
 
「你哋唔係決裂咗？點解仲會好聲好氣咁影相。」
 
思思不解，他不是對Fiona抵觸和憤恨嗎，怎麼會頭貼頭親暱地合照。
 
「可能過咗太多年，又係同學仔，所以影吓相。」
 
她沉默，良久，又問：
 
「真？」
 
「係。」
 
其實，只有你講。
 
只有我信。
 
「咁峰仔呢？你哋一齊飲嘢㗎喎，佢去咗邊？」
 
但思思突然想起，他以應約峰仔為由外出。
 
「佢唔想同峰仔影相，所以先冇佢咋！」
 
他的語氣更實淨了一點，聽起來更可信了一點；他確實說謊，但他也真的沒有背叛她，像一個形迹可疑但尚未選定偷竊地點的新手小偷，首先被人捉捕。
 
「宜家，你打個電話俾峰仔。」
 
思思的語氣十分平和，但並不是春天平靜的温風，而是吹不起什麼漣漪的一潭死水。她已經沒有力氣分辨自家男人是否不忠；她只知道，她需要被一些更實質的證據安撫，實切地證明，接下來應該哭喊還是放心。
 
她很害怕。
 
小心翼翼的試圖清理污血，渴望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