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Sale屎的羅曼蒂克: 40. 惡魔的恩惠

「Wendi，Pop up event那個客人名單你跟Kenneth Wong弄好的話看看能不能今天早點交給我吧，上面在催。」

呀Nat唉聲嘆氣地對我說，眼睛卻盯電腦，手指不停歇地敲打正鍵盤。

「好的，我跟他說一下。」

我拍拍她肩膀說，她轉頭過來給我一個感激的笑容。

「Wendi姐。」





一回到Contem便看到Ernie，他跟我打了聲招呼。

「交客人了沒有？」

「交了！交了！昨天就被Kenneth Wong捉住了。」

他激動地回答我，一臉訴苦無門的表情。

「我還以為上次一齊食完飯，他人會好一點，結果他還是一樣無情。」





「怎麼無情呀？」

看他可憐憫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很想笑。我忍著問。

「我昨說我明天把客人名單交給他，他說反正你也邀請不了客人就直接現在給我做假。說給我十分鐘的時間。你說他是不是無情？小看不起人了！」

「可是他也沒說錯呀。」

我故意惹他生氣說。





「Wendi姐你究竟幫誰呀？」

「誰都幫，就不幫你。」

他委屈地喊，我笑著回答他。

「Wendi來ND一下。」

耳機突然傳來Kenneth Wong的聲音。心臟怦通怦通地跳了起來。

「惡魔的召喚，Wendi姐一路好走。」

Ernie一臉得戚地說，臉上露出自以為勝利的笑容。他不知道我喜歡上了惡魔。

我走到正忙著用電腦的Kenneth Wong身旁，放肆地讓自己注視著他的側面。





自從那天曖昧的告白後，我已經不在乎他怎麼看待我的心意。既然他也知道了，那我也不打算在他面前隱藏。

「什麼事？」

「Event的客人名單......」

「說起這個，呀Nat讓我們再提早一點給她，因為上面好像在催。」

我打斷了他的話說。

「可以。昨天我基本上都問好了，只差昨天放假的同事，你幫我追追吧。我先把名單打好。」

「好。」





他的眼神依然不離電腦，我繼續欣賞著他的側面。我回答。

「謝謝。」

我正要離開的時候，他突然說。我傻住了，工作三年我從來沒有聽見他說過謝謝兩個字。我驚訝地看著他。

他感受到我的眼神，不解地看著我。

「沒事。」

我笑笑說完離開。

謝謝從惡魔的口中說出來，真的很不適合。這樣人性化的一面，自私地希望只有我自己一個能看得見。






Pop up Event的那天，我從上班的那一刻開始，便沒有對過客人。忙著弄Event的事，跟本分身不下去接待客人。這也是為什麼很多銷售員拒絕升職的原因，因為升了識便要做更多的雜務，反而少了時候接客，那追數也會變得更辛苦。

中午一回來，VM(櫥窗設計)的同事也還在忙著設置場地收尾，他們都默默地工作。失焦的眼睛費力地專注在眼睛的工昨上，一個個的眼下的都掛著一個黑色的眼袋，在氣無力的他們連招呼都沒力氣打。明顯是追更的後遺症，這不堪入目的場面，看得讓人心疼。每一次的Event前，他們都會變成這般悽涼的模樣。

我走到LD的收銀處找呀Nat開會，Kenneth Wong早已在那等候了。

「因為你們負責這次的活動，所以待會要換上Pxxda的衣服, 他們那邊的stylist會給你們挑一套，活動開始前你們要換好衣服。」

「你們三點前一定要食好飯回來準備。」

「好。」

我點頭回答。

「待會提醒一下同事，要再提醒他的的客人來參加。」





「謝謝你們啦......這次活動找你們負責，我真的感覺輕鬆不少。」

呀Nat一臉哭喪地對我們說。我愛莫能助地笑著回應。

為了一個Event，高層都用盡了全力把我們揸出血淚來。

下午三點的時候，模特兒到達。

模特兒每一個都比看高出一個頭，高挑纖瘦的身材隨便走起來也已經美感十足。跟在她身後，總感覺自己是個毫不起眼的隨從。

「麻煩你了。」

把第一位模特兒帶到化妝枱前坐下，我對化妝師Ella說。

化裝室由試衣間改裝而成，在全身鏡前面加了一把椅子便成了一間簡約的化妝間。我們化妝部的化妝師自己一個把工作用的三層櫃整個拖到了更衣間裏，那櫃子看起來比椅子還要佔位子，櫃面整齊地攤著兩排大小不一的化妝掃。

「HI. How are you today ? 」

「Hi, I am fine thank you.」

Ella跟模特兒禮貌地打了個招呼，便開始從櫃子裏掏著各種各樣的小盒子。她朝我看了一眼問。

「我待會也幫你輕輕化一個嗎？」

「不用了吧。」

我笑著拒絕。

「今天工作怎麼樣？」

我靠著牆跟她閒聊起來。

「唉。遇到一個麻煩的，好想死。」

「自己臉上長痘痘就不要想化妝呀！按一下就叫痛，那你讓我怎麼樣嘛？想辦法幫你蓋，碰一下你又要咿哇鬼叫的，那我要怎麼化？」

Ella火氣十足地開罵，臉上不可理喻又委屈的表情看得我哭笑不得。還好模特兒聽不懂，我暗忖。

即便嘴上冷嘲熱罵，但在模特兒臉上的手仍然溫柔細膩，眼睛從未從模特兒的臉上移開過。自信熟練的手法，不帶一猶疑地在模特兒的臉上畫下粉嫩的妝容。

「那最後怎麼樣？」

「能怎麼樣，就低聲下氣地跟她說，不好意思，請你再忍耐一下，很快就好。」

她臉上無奈的表現讓我發笑。

「唉，人生很難。」

我也輕輕地嘆了一聲氣，點頭同意。

Ella的臉仍然一臉悵悵不樂，模特兒的臉上卻是容光煥發。我苦笑了一下。

當模特兒在梳化換妝時，我們在一旁整現活動流情和排演，以確保到時候萬無一失。活動開始的時候，我和Kenneth Wong主力要到入口招待和歡迎來賓，等客人差不多到齊，便要馬上回到後面幫模特兒換衣走秀。走秀後，便要回到會埸上全力跑數。

喔……想著就累。

「Wendi好了嗎？」

「快好了！」

聽見呀Nat的催促聲，我趕緊地把造型師給我的高跟靴子穿上。

我開門走出去，Cara和呀Nat也已經換好衣服在外面等著我。

「挺適合你的。」

穿著西裝套裝的Cara看上去貴氣又幹練。腰間的腰帶突出了她的腰線，高跟鞋讓比例更完美。

「你有沒有食飯？怎麼這麼瘦。」

呀Nat則穿著一件長袖鬆大的藍色裇衫，把肚腩懚若地蓋掉，下身在配上一條蓋致小腿的百摺長裙。我們費盡唇舌才能讓她套上裙子，所以在鞋子只好順著她，造型師給她找了一雙厚底的運動鞋。

「謝謝呀。」

我得戚地笑著說，呀Nat妒嫉地瞪著我。

我穿著一件貼身剪輯的短袖襯衣，腰間做了束腰的設計，加上袖子是泡泡袖，腰被顯得更細。下身是黑色尼龍質地的高腰短短。本來是該穿裙子，但基於要跑數的原因，裙子實在不便。

「三位美麗的女士。」

Jason帶著Kenneth和另外一位男裝同事走過來。

Jason的視線好像一直落在我身上，但我沒看他一眼。我沒看任何人一眼，除了Kenneth Wong。

男裝一向沒女裝多樣化，他穿著一件白襯衫，鈕扣開到鎖骨，襯衫裏面是一件黑色高領薄長T,脖子的位子有有Pxxda 經典的三角形Logo扣章。下身是黑色的中長西裝褲，腰間系上了皮帶，穿上了黑色長襪和厚底黑色漆皮牛津鞋。

簡單的黑白經典搭配在我看起來帥氣無比，加上今天把劉海稍微地放下，更顯年輕。他厭世木訥的表情，在一身的裝束下像在拍畫報似的。我一直盯著他看心跳加速，直到我們四目交投，我在尷尬地移開。

「哇......不知道還以為Kenneth Wong是模特兒。」

經理Cara一臉讚歎地說，眼神在閃爍。

我看著他的時候，眼神也是這樣嗎？

「你這樣說叫旁邊站著的人怎樣辦呢。」

Jason在一旁開玩笑地說。

「哈哈哈哈......你也不差啦。這西裝跟你挺搭的，買了吧。」

「這麼快就開始銷售了？」

「你又不是沒錢買？幫助一下銷售額嘛，哈哈。」

他們你一句我一句地鬧著，Kenneth Wong安靜地走到我旁邊站著。我心跳再次亂跳。明明以前就算也是看著同一張臉也會心跳，現在卻總是心跳不已。

「衣挺搭你的。」

「謝謝。」

Jason也走到我另外一邊，自己地對我說。我點頭道謝。

我想要的不是你的稱讚，我無聲地嘆氣。

快要六點我和Kenneth Wong還有男裝的位同事便已經在女裝入口位置整裝待發。

「你有幾個客人會來？」

「叫了五個，有一個可能來不了。」

「你呢？」

「三個而已。三個都會來。」

這麼大型的Event對我們來說是戰爭。如果Event成績理想，除了我們女裝部會在公司裏聲名大噪，我們店也可以爭點面子，打擊打擊分店。不會贏到獎品，但幼稚地大家都會想要贏到那毫不值錢的名譽。

沒有試過的人或許不懂，但在別人面前可以抬起頭揚武耀威的感覺真的很好。

六點準時開始，客人早就在外面排好隊準備住場。來的客人除了我們專貴的客人，當然少不了名人、雜誌編輯、和攝影師。每個人看得出來是打扮過一番才來出席活動，會場瞬間因為這群人生色了不少。

「關太！」

關太一走進來，我立刻走上前迎接。

「哇，今天人好多呀。」

關太一臉懵地感歎著。

「對呀，今天大活動，我肯定叫你來啦。」

「說得好像只邀請了我一個似的。」

她鄙視地瞄了我一眼。

「反正第一個肯定是你呀！」

我順著她意說。

「嘴甜。」

「先去喝杯酒，逛一逛。走秀6:30左右會開始的！我晚點再來找你呀。」

「不用招呼我啦，去忙吧。」

感謝她的了解和包容，我掉下她回到入口位置。

Kenneth Wong的客人也到了。他臉露他的招牌笑容，他的太太客一看到他便心花怒放。會場環境非常熱鬧，即使他站在我不遠處，我也聽不到他講話，但只看他的表情，便能猜到他的語氣應該是很溫柔客氣。

要是現在不用忙，我也想站到一旁偷偷看正他的笑臉。

「不好意思，我想找呀業。」

「Hello, 請問那個......哦！我看見他了，謝謝。」

「請問洗手間在那裏？」

「可以幫我看拍個照嗎？」

「請問這袋子多少錢？」

「Hello，我想要找Danny。」

……

才開始了十幾分鐘，我已經沒有停下來過了。無窮無盡的客人一直進入會埸，看得我眼花繚亂。沒多久便被來賓淹沒了，我回頭一個Kenneth Wong已經消失了。我從新專注解決每個客人的需要。

「Wendi，Kenneth Wong來後台準備。」

耳機傳來呀Nat的聲音，我在水泄不通的人群中穿插才能勉強找到走去後台的路。但我還是晚了一步。

司儀在台上講話的瞬間，賓客便馬上向舞台方向湧過去，人群的力量讓我迫著離後台的方向越來越遠。我試著逆水而行但只是徒勞無功，一個推著一個，我很快便沒被逼很著人群走。

「Wendi ，Kenneth Wong，你們在那呀？」

當我著急地想要從人群脫身時，呀Nat正在耳機裏催促著。我正要拿起麥克風回答的時候，我的左手腕被誰捉住了。

「一分鐘後到。」

Kenneth的聲音在我的耳機裏響起。

我循著手看過去，Kenneth Wong正站在隔我一個身位的位置。他扯著我的手一直往後台的方向走。我跟著他的背影，努力撥開人群前進。他捉住我手腕的力度讓我覺得莫名可靠安心，同時心動。

我就這樣一直跟著他走出人群，隨即便放開了我的手。

「謝謝。」

我失落地摸摸手腕說。

「快幫模特兒穿衣服吧，要開始了。」

我和Kenneth Wong接過衣服後便分秒必爭地名自忙著在後台替模特兒更衣。外面隨著燈光暗了下來，舞台也傳來了音樂。我們手忙腳亂地為了趕在下位出場前準備好另外一位模特兒，後台目前可是亂得雞飛狗跳。

直到最後一位也順利送上台後，我才鬆了一口氣。我呆站在後台，身體還沒能適應剛才急促節奏，我站在原地調整著呼吸。除了呼吸以外，我的腳也開始發痛。平常很少穿高跟鞋的我，現在穿著鞋子跑了一個小時，酸痛感開始在腳底懚懚作痛。

「後台我們想收拾吧。去追數吧，靠你們了。」

呀Nat拍著我們的肩膀，凝重地對我們說。

我苦笑不得地看著她。

放眼望去, 會場的氣氛活躍熱烈，大家舉酒歡談，當中還有待應在裏面遊走，替客人收杯子。仔細聽你會發現他們說來說去，還是那些客套說話，他們一副光鮮亮麗的外表，但其實沒幾個是真的雍容華貴，大家都是借著這Event套關係，為了得到好處而落力地擠眉弄眼。

並不是想控訴他們虛偽，只是單純的可憐他們。我懂那種迫切地要放下自尊討掃好別人的感受，因為我也正準備要討好別人。

鎖定了關太的位置後，我深呼吸一下走進會場。

「關太。」

我燦爛地笑著走向她。

「哦！你來啦，我剛看了幾件想試！」

「沒問題呀，我幫你放到貴賓室，你慢慢試。」

熱情燦爛的笑容背後總是疲倦。

除了關太，我還有兩個熟客要招呼。同一時間招呼三位客人實在不容易，還沒加上路上突然有人會招手要你服務，你便要馬上衝過去。人群聚集下中央空調完全起不上作用，汗流浹背地到處東奔西跑，現在摩肩接踵的情況更是雪上加霜，不單是考驗體力更是身體的靈活程度。

客人手上幾乎著拿著一杯因為忙著說話而忘記喝的酒、每個待應的手上只少捧著三到四個玻璃瓶、而我還穿著一雙至命武器。你絕對不會想因為趕急而撞上任何一個人，害他們打翻酒水或是玻璃瓶，更不會想要意外地踩上別人的腳。醫藥費我倒是賠得起，他們的鞋子我是真的賠不起。

忙得頭暈目眩，時間、銷售額、會場整齊......我一概無暇顧及。好不容易順利地送走了兩位客人，我正在試衣更裏趕緊地把衣服騰空，讓給下一位客人。

本來是想要這樣的。

腳板的骨頭像似要裂開般疼痛，我忍不住痛楚只好坐在試衣更裏的沙發上，把靴子脫掉。我忍耐著痛感，皺起了眉頭輕揉著紅腫的腳板，想到要從新穿回鞋子，我萬念俱灰。想要再多偷三十秒的時間讓腳板稍微休息，試衣間的門突然被打開了。

來不及穿會鞋子，我慌張地看著打開門的Kenneth Wong，我還光著腳踩在地顫上。他的眼神閃過一瞬的驚訝，直到看到我赤腳踩地，他皺起了眉頭看著我。

「我馬上......」

「鎖門。」

我正要開口讓他等我一下，馬上便可以把房間清空給他。我還沒來得切說，他掉下一句便把門關上。「鎖門」兩個字快得差點沒聽見。

「不好意思，房間已經有人在用，我帶你到另外一間吧。」

門外傳來他的聲音。聽他的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剛才緊繃的身體，一下子軟坐在沙發椅上。

謝謝。

明明是一隻惡魔，我卻一直受著他身恩惠呢。我無力地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