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Sale屎的羅曼蒂克: 20. 沒有對比 沒有傷害

腳踝的痛楚比昨天來得強烈，食下醫生給我的止痛藥才稍微舒服一點。為了減少左腳的壓力，我總是不經意地把重心放在右腳上，走起路來還是會一拐一拐。

「你要不要call sick呀？」

呀kate看著我運動鞋，關心問。

「我食完飯看看怎麼樣再說，食了藥其實還可以。」

「不行不要逞強呀。」





「知道。」

我笑笑說。

「喂靚妹，腳怎麼樣？」

最不想聽到的聲音從背後傳過來。

「還好呀。」





深呼吸了一下，沒有看他我強裝鎮定地回答。

「怎麼了？昨天沒睡好呀？看上去沒什麼精神的。」

他彎下身靠近，緊緊地盯著我的臉。無處可逃的眼睛在眼眶裏到處竄避。眼尾瞥見有客人拿起衣服，我馬含糊地帶過，便往客人那邊衝過去。

「哦.......嗯，我先去幫客人呀。」

「不......」





Erine來不及伸手阻止我，停在半空中的手尷尬地搔癢頭髮。

我大惑不解地看著他奇怪的舉動，但沒有多想，一心只是避開他。但在幾分鐘後便後悔了。

客人一行三人，三人的衣著打扮非常相似。簡單的寬鬆大T shirt配牛仔褲，衣服和飾品看上去都是廉價品，其中一人還挽著一個Zxxa的紙袋。三個有女生化著生硬的韓妝，他們更像是會在旺角波鞋會看到的女生。

讓我開始覺得不對勁的是，看上去沒有一點貴氣的她們，看衣服的時候完全不看價錢牌，每看三件就挑起來讓我留著待試。陪她們逛了沒半個場，就已經留起了十幾件的衣服。越跟下去，我越不安。

「我剛就想叫住你，讓你別跟了。」

剛放下幾件衣服在contem的更衣間，便被Ernie叫住了。

「為什麼？」

「她們三個是板客。」





「什麼是板客？」

「就是拿一堆衣服到試衣更裏拍照，然後看著照片回去做翻版的人。」

「難怪......」

想到試衣間裏十幾件衣服，頭比腳還要痛。

「你認住他們，下次別上當了。我們都認得他們，看到都躲。」

「很常來嗎？」

Ernie一臉嫌煩地點頭。





「你不用跟啦，讓她們挑完自己去更衣就好了。她們每次都搞很久的。還有呀，腳痛就不要到處走呀。」

不要關心我。

「反正還有半個小時才食飯，應該okay的。」

「太小看他們了，沒有兩個小時都不走的。要是她們問你要size，隨便找個理由說沒有就好，不然歸貨歸死你。」

頭很痛，想到可能三點才能食飯，胃也好像在鬧脾氣。

她們三個左挑右挑後，最終挑了三十件衣服入更衣室。她們三個人進了更衣間，半個小時都沒有出來。我在外面偷瞄，她們打開了一條門縫。從門縫裏看進去，能看到她們正坐在了地板聊天休息。

絕望地遙望著更衣室，肚子憤怒地抗議著。

「食飯了，還沒好嗎？」





「嗯，你們先食吧。」

「拿著。」

Ernie看著看思考了幾秒，從他的口袋掏出了一條巧克力bar。

「不用了......」

「你臉青得一點血色都沒有。我走了，記得食。」

他塞在我手裏，自顧自地說完，便跟著大隊離開。

我看著掌心裏的朱古力，心情很是複雜。





不要再關心我了。


她們三人在更衣室裏待快要一個小時才願意出來。出來的時間，一臉天經地義的嘴臉地對我說了一句......

「不合適，謝謝。」

然後就拍拍屁股大模大樣地離去。

死八婆。

我打開更衣室的門，忍不住把她們媽媽也罵了幾遍。

三十多件昂貴的衣服被隨手丟在沙發椅上，有的還掉落地上。加起來有價值十幾萬的衣服，現在被弄得像堆田區似的。身架掛滿了支架，因超載的關係，有幾個衣架被拒載而掉下。

我生無可戀地看著房間無從入手。

最後，我三點半才食午飯。快速地在附近買了一個飯盒，在員工食堂裏食完看還有時間剩，便在桌子上倒頭大睡。

吃力地醒來，迷糊地從飯堂走出去。店舖的燈光刺眼地射進眼，讓我更感疲憊。昨晚真的太晚睡了，今晚下班回去要立刻睡，不然我覺得我活不過明天。

腳踝傳來了疼痛感，才記起剛才忘了食止痛。走到收處，拿出水瓶把苦澀的藥丸吞下。習慣性地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查看，看到了俊軒給我給我發的短訊。

「我看食中午的時候，看到一個office lady穿了一條半裙，超短！」

「我發現公司那棟樓21層的公司都特別多美女，剛在電梯碰到上次跟你說過那個屁股很翹的那個女。」

「Victor也覺得她很不錯，雖然樣子不是很漂亮，但身材真的不錯。」

......

我看著俊軒給我發的短訊，睡意一下子被失落喚醒。一顆心臟沈重地整懸掛在胸口搖搖欲墜。深深嘆了一口氣，我掂起腳趾扭動腳板，想要消解一下腳踝傳來的緊繃感。

「靚妹，剛食了什麼？」

Ernie懶洋洋的聲音又不合時地在我身後響起。

「去樓下買了飯盒。」

我回避著他的眼神冷冷地回答。

「腳還是不好呀？」

他原來漫不經心的態度突然變得關切，我抬頭看他一眼，才發現他一直在盯著我活動著腳踝。我馬上停下扭動解釋起來。

「不是呀......就運動鞋好像有點緊......」

「幹嘛？」

他的視線依緊盯著我的腳，我不自在地悄悄移動著腳。他突然捉走我的前臂拉著我走。我摸不著頭腦地喊了一句。

他把我拉到更衣間裏面對我命令說道。

「坐下。」

「為什麼？」

「坐下啦！」

他不耐煩地按著我肩膀，把我按坐到沙能上。我一頭冒水地看著他，他突然在我面前單跪在地毯上。他彎下腰替我把運動鞋的鞋帶鬆開。

「我真的沒事......」

「你壓著傷處肯定不舒服呀，這麼大個人也不會鬆一下鞋帶嗎？怎麼自理能力這麼差......」

他邊替我解開鞋帶，邊一個勁兒地說。

眼下單膝跪下的他，寬厚的背盡收我眼底，懸在半空的心臟漸漸加速膨脹收縮。我手足無措地任由他鬆綁著我的鞋帶，心跳聲在耳邊鼓噪著，他說的話我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俊軒有為我做過這樣的事嗎？應該有吧，但我怎麼記不起來。

是感動嗎？傷心？生氣？心情此時不停地在變化，心跳的速度跟不上情緒混亂的變化，心臟彷彿隨時要在胸膛裏爆開。

「你喜歡我嗎？」

「什麽...…?」

被我的話嚇了一跳，他抬起頭看著我。驚訝的臉上，一雙不知所措的眼珠在微微閃躲。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實際上，自己也被自己不知羞恥的話嚇到了。被情緒的沖昏了頭腦的情況下，荒唐的勇氣不知道從那裏出來。沸騰的血液衝擊著心臟，腦被各種思緒弄得頭昏腦脹。我看進他的慌亂雙眼冷冷地追問。

「這......這是......同事之間的基本關心。」

我忍不住冷笑了一聲。

所以......俊軒對我連基本的關心也沒有嗎？

我沒有期待他說喜歡我，也不知道自己期待著什麼樣的答。也許只是單純地想要發洩難受的情緒，故意讓他難堪。

沒想到他的答案竟能讓我如此心灰意冷。

他看著我的反應，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視線尷尬地一直找不到落腳點。

「不要再這樣了。你這樣會讓無知的純真少女有錯覺的。」

我想要用輕鬆一點的語氣去說，但出來的聲音卻冷漠得讓房間的溫度下降。

「你......」

「謝謝。」

發現氣氛已經救不回去，我從沙發椅上站起來禮貌地淺笑道謝。他好像想說什麼，但我沒什麼心情聽下去，匆匆離開了房間。

離開更衣間的瞬間，我便意識到剛剛自己說出了多丟臉的話，態度也不太友善。我暗裏嘆氣，腦子裏的思緒亂成一團。

心情過於糟糕，便打算借腳踝的傷請個假。

「呀Kate，不好意思，我想請半天病假。」

「腳還是不好嗎？」

「嗯。」

我故意無精打采地點頭。

「好吧，回去休息吧。」

「不好意思，試用期都還未過......」

真心覺得很抱歉，但實在沒心情工作，只能說是天助我也。

「傻瓜，真的受傷也沒辦法呀。」

呀Kate總是那麼溫柔，她簡單的話總會讓你窩心。



「去......去那呀？」

走去員工更衣間的路上，面對面地和Ernie碰個正著。他強裝自然的樣子看起來非常彆扭，他帶點口吃地問。

「請了半天病假回家。」

「腳還是很痛......嗎？」

原來打算上前關心，大概是想起了剛才的事讓他止步了。他尷尬地搔著頭皮，眼神到處閃躲。

「先走了，拜拜。」

我沒有回答，道別後便繞過他離開百貨。


走進了更衣間，我打開儲物櫃把右邊褲袋裏的手機掏出。想要給俊軒說一聲我提早下班，一按開屏幕便看到剛才那些有關各種各樣有關美女的短訊。我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關掉屏幕。

把手伸進左邊的褲袋，我掏出了耳機還有早些Ernie怕我餓肚子送我的巧克力bar。

我看著我的左手跟右手，諷剌地冷笑。

所有的事情本來就這樣，沒有對比沒有傷害。

換好衣服走出更衣間，我塞上耳機點開我的播放列。電話裏播那天Ernie哼唱著的情歌。我撕開手上的巧克力包裝，咬了一口。

香甜的巧克力在味蕾上滲出了一絲苦澀，我重新看看手上的包裝。

呀，原來是黑巧克力。好苦喔。

我又把巧克力送到嘴邊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