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血都市》一群披著人皮的野獸....在吃人: 第十七章 － 爸
第十七章－ 爸
超市內的眾人在這刻都成了驚弓之鳥，神經兮兮似的，而穎欣兩父女則摟在一起，在眾人圍住下顯得勢孤力弱，進退不得。超市內頓時群情洶湧，有些人更開始推波助瀾。
「把他們趕出超市吧！」
「那怎麼可以？連那少女也要趕走嗎？她是無辜的！」
「大家安全要緊！那個大叔可能會變成那些活死人的！」
「你們也看到的，他也可能像那個眼鏡男一樣，會拉我們陪葬的！」
「我爸爸不是這種人！」穎欣兩父女面對眾人的刁難與質問，一時之間百口莫辯。
「喂！大叔，你也不想成為那些活死人連累大家吧！？」一人向穎欣父親問道。
「我爸爸有做錯甚麼嗎？」穎欣語帶委屈地反問了一句。她緊緊咬著下唇，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緒。
「我不想死在這裡。。」
「對呀對呀！」
。。。
陡地，穎欣厲聲怒吼道： 「那麼你們憑甚麼去決定我爸爸的生死！？群眾壓力嗎！？」眾人被她這樣一喝，心裡也是倏忽抖震。穎欣冷眼一瞪環視眾人，繼續不屑地道：「你們不想死？難道我父親就想死？難道你們的生命就寶貴，我父親的性命就低賤如泥，任由你們宰割！？」
人們聽罷茫然地面面相覷，目光之中都帶著疑惑，無人再敢吭聲，超市裡只剩下冷氣機運轉的聲音，頓時静得連呼吸聲也覺礙耳。穎欣沒再說話，只是嚴厲地瞪著眾人，她的眼眸裡有著不加掩飾的憤怒，有些人遭她一瞪，也不自覺的羞愧地垂下了頭，不敢直視她。
不一會，穎欣嘴角浮現一絲壞笑，面上全是抹不掉的譏諷，她高聲地嚷道：「好呀，來呀！你們想要殺死我父親，就即管上前吧！殺人呀！你們敢嗎？」
「唉！乖女，別這樣。。」穎欣的父親隨即拉住穎欣的手臂，嘆了口氣勸說著，唯恐緊張的氣氛繼續升溫。
穎欣鬆開了父親的手，緩緩走近了眾人，並向著每一個人反唇相譏：「你們不是說過要殺死他嗎！？要不然你來？還是你來？只說不做，過來呀！一班懦弱的廢物！」穎欣那尖銳犀利的話語，彷如利刃一樣在眾人面前揮舞著，剜開眾人自私虛偽且怯懦的皮囊。面對穎欣近乎歇斯抵里的奚落，眾人紛紛臉色一沉，卻又無力反駁穎欣的嘲諷。
「人呢？沒有人敢動手嗎？呸！無膽匪類！」穎欣斜倪眾人，依然毫不留情地挖苦著，面上一副鄙夷之色。
「他。。他可以自行了斷呀。。。」人群裡其中一人忽然悻悻地說道。
「仆街！你說甚麼！？」穎欣瞬即歛起嘲弄的笑容，聲線更陡然轉為非常激動，她捏緊雙拳，準備撲向那人。
「或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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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未說完，眾人都紛紛轉頭盯著我，目光全是驚疑，連Christy亦大吃一驚瞪大了眼，愕然地望著我，似是害怕我如未吃藥般，瘋了一樣向眾人透露自己的傷勢。她望著我的眼神，猶如望著一個脫光了衣服的傻子。
沉默了半晌後，我抿了抿唇，在眾多的目光注視下，向著眾人怯怯地說道：「。。或許我們身體會有抗體也說不定？不一定會變成活死人的！我們可以先把他隔離，再作觀察。。。」除了不忍心目睹父女離別，我承認我的建議大部分是出於自身的利益，我也希望假如有朝一日被其他人發現身上的傷勢時，至少能夠得到較為人道和合理的對待。
「對呀！我爸爸也可能有抗體！你們何必要趕盡殺絕！？」穎欣聞言大力點頭，彷如得到支援一樣，雙眼閃起希望的眸光。
可是，我這一句始終無法令眾人放下心中的疑慮和擔憂，眾人翻滾的情緒如沸騰的熱水難以在頃刻間冷卻下來。
「我們還要冒這個險嗎？如果他沒有抗體怎麼辦！？」
「喂！我們還在等甚麼？他可能會很快就變異的！到時大家可能會死！」
「小子！快想辦法！」
。。。
羅肇軒深深吸了一口氣，踏前了一步。他的掌中乍現一道彎彎的寒光，弧綫上除了透著金屬的冷森，上面亦沾有滲人的鮮紅。
穎欣見羅肇軒有所動作，馬上語帶威脅地說道：「是你親自來操刀嗎？好呀，你先殺死我！」她亦踏前了一步，張開雙手，攔在她父親前面，而且毫無半點退讓之意。
「別怕，乖女，人總有一死。」穎欣父親淡然一笑，走在穎欣面前，按下了她的雙手。「穎欣，看著你長大，而且生得亭亭玉立，我已經非常安慰了。何況我活得太久，一早厭倦了大半生的營營役役，現在終於可以解脫了。。。」他無奈地自嘲說道。
「爸。。你會沒事的，你不要離開我。我之前是說笑的，你以後都要煩著我。嗚嗚。。。」穎欣亂發脾氣般捶打著她父親的胸口，連眼框都紅了一圈。
「乖，穎欣別哭。你忘了你小時候我經常扮成怪獸作弄你，把你弄得哇哇大哭嗎？如今我也會變成怪獸呀！」穎欣父親把穎欣緊緊的擁在懷裡，溫柔地撫摸她的頭髮，他望著穎欣的眼神都包含了慈祥和愛意。
「嗚嗚！不，不會的。。。」穎欣把她的頭埋在父親懷內嗚咽著，又倔强的伸手抹去臉上的淚水。
「自從你長大後，我好像很久沒抱過你呢！哈哈！」
「。。。」
「穎欣，好好照顧自己。」
語畢，穎欣父親輕輕把她推開，然後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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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不要撇下我！嗚嗚。。」穎欣的哭泣突然一下子變得十分悽厲，猶如心裡的某處在瞬間瓦解裂開。她知道這一推，這一個轉身意味著她的父親將會從此離她而去。
「小子，記得要用把最鋒利的刀，下手時再決絕一些，給我一點痛快，我想死得有尊嚴，不希望像那些怪物半死不活似的。」穎欣父親從容地將雙手背在身後，徐徐步往超市的辦公室。他語氣平淡，彷似早已看破生死。相反，羅肇軒卻姿勢僵硬，沒有半句話語，亦沒有任何動作，似是驚訝面前的坦然自若，也像是遲疑不定。
一個昂首，一個顫抖。
穎欣父親站在超市辦公室的房門前，凝視著那道關上的門，彷彿生與死就這麼只有一門之隔。接著他猶如豁然開朗般，昂首挺胸，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迤然打開了那道房門。
「等等。。」穎欣父親忽然頓了腳步，像是想起了甚麼。然後他側過頭眯著眼，笑了一笑，留下了最後的道別：
「女兒，我愛你。」
「不。。。爸你快回來。。。」穎欣頹然跪在地上，崩潰地痛哭。
「大家散開！這裡沒有甚麼好看的！」Kevin和肥聰兩人叫嚷著，試圖驅散在附近圍觀的眾人。
辦公室的門「呯」的一聲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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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嗚呀 — ！
嗚嗚嗚 — ！
良久，辦公室裡傳來悲愴的哀嚎聲，「嗚呀。。。。」羅肇軒從辦公室踉蹌地走了出來失聲痛哭，無力地跌跪在地上。
「殺人凶手，快把父親還給我！」 穎欣突然暴起，嚎啕大哭地直撲向羅肇軒，發洩似的一拳又一拳的捶在他身上，每一拳都帶著仇恨與喪父之痛，像火花般一迸爆發。羅肇軒緊緊抿著唇，不閃也不躲，一直任由穎欣痛罵捶打。
「你別這樣。。。」Kevin與肥聰從後拉開穎欣，只是穎欣猶如失去理智般掙扎著，他倆的動作亦變得小心翼翼。
「別拉著我！走開呀！走開呀！」穎欣使勁甩開了Kevin與肥聰的拉扯。「爸。。。」她逕自跑了進去儲物室，「砰！」的一聲大力關上房門，抱著她父親的屍首痛哭。
「是我害死他們。。。我不應該當什麼爛好人，也不應該逞英雄，擅作主張去救人！嗚呀。。。」羅肇軒咽哽著，語氣都充滿愧疚和挫敗感。
「別這樣，你也救了很多人。。。」Kevin輕拍羅肇軒的肩膊安慰地道。
「他們的死傷全部與我有關。。。嗚嗚。。。」羅肇軒掩著臉蹲在地上，喃喃地自言自語。他雙手猛揪著頭髮，淚水滾滾落下，順著他的面頰滴在地上。我看著他的身影，彷彿看到現實是那麼的殘酷，殘酷得令人不堪一擊，一個滿腔熱誠的男子被現實瞬間擊潰、碾壓，而且毫無還擊之力。
救人，反成了害人。
「那他怎麼辦？」Kevin指著仍然昏迷不醒的眼鏡男說道。
「他醒了之後，不論依然是瘋子，還是變成了活死人，都是會製造麻煩，連累所有人的。反正我也沒所謂了，醜角就讓我來當。」羅肇軒不急不緩地走到眼鏡男身旁，朝他的胸膛補了一刀。一點點鮮血濺到羅肇軒沒有半點陰晴的臉上，他的眸光早已悄然不見，只剩下一片空茫和幽暗。
隨著兩個被咬的人死去，超市裡沉甸甸的氣氛卻是沒有減輕很多，取而代之的是各種神情、各種思緒。剛才沉默的，現在竟滔滔不絕。
「殺人是不對的，但那個少女也毋需那麼激動呀！她父親可能會變成活死人的！」
「對！犧牲一個，總好過我們全部人陪葬！」
「唉，其實大家也不想。」
「總之不關我事。。」
。。。
一種異樣的氣氛在超市裡的空氣中縈繞，事不關己的冷漠、害怕被少女尋仇的驚恐和慌張，以及背上芒刺終於被拔掉的竊喜，都混在其中，然而這都無法蓋過父女永別的傷感。超市辦公室內繼續傳來悲慟不已的哭聲，每一聲都是滿滿的撕心裂肺之痛。
嗚嗚 — ！
爸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