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裝修咗成個暑假》: 十三

雖然Lasy day已經過去，但是仍然有不少同學回到校園溫習，除了為著公開試奮鬥之外，相信他們是不捨得這個生活了六年的地方吧。

Study leave開始後，我抽出一日時間，去了一趟長洲，而且，並沒有跟任何人提及。

自從不用再上學，小蔚跟我幾乎每天都去上水圖書館的自修室溫習，由早上九點鐘，逗留到黃昏時間，日日如是。

雖然這段日子很辛苦，但也很值得回味。

對於小蔚在去年公開試，拿了這麼高分數，仍會重讀的原因，我沒有刻意查探，反而是享受與她一起溫書的時間。





既然小蔚選擇不說，那肯定有自己的原因，沒必要問得這麼深入。

「呢題要加返條線先搵到個角度。」小蔚依舊像以前那樣，教我做數。

「答啱就請你食香蕉糖。」

「好多史實要記...」

整個二月，除了吃飯之外，我倆基本上都在圖書館度過，也沒有和逸哥他們見面。





我猜，大家都在默默努力吧。

雖然日子很平淡、很痛苦，但只要看到小蔚的臉龐，對於我來說，已經是一種激勵。

曾經，我幻想過跟小蔚表達自己的心意，然後她點頭接受我的那一刻。

但現在，我只想靜靜地享受與她相處的時光，不想破壞這段關係。

最近心愛的動畫出了新產品，我決定明天去旺角看看。





「喂逸哥，我想買隻Figure，聽日陪我去行下得唔得？」二月尾的某個晚上，我打了個電話給逸哥。

「聽日呀...未必得喎。」

「哦..咁唔緊要。」

其實也合理，在臨考DSE前的最後衝刺階段，如果有人叫你去信和陪他買模型，你也會拒絕吧。

於是，因為也不想妨礙小蔚溫習，我決定自己一個人去。

第二天早上，正當我打算到樓上跟小蔚說今天讓她自己一個人去圖書館時，電話鈴聲忽然響起。

「招仔？」

「哦？小蔚，咩事。」





「冇呀我今日呢...有啲事要返一返港島嗰邊，所以你自己溫書得唔得？」

「喔冇問題呀。」也好，反正我都打算去旺角逛逛，既然小蔚有事要做，那就不怕她溫習時沒有人陪。

「嗯！咁聽日先繼續溫啦。」

掛線後，我換了身便服就出門。

不知道小蔚有甚麼事做，可能是回去探望家人，她也有一段時間沒回去了吧。

於是，我就獨個兒乘坐巴士到旺角。

因為平日的關係，信和的人流不算多，很快地我就找到想買的Figure。





「好型...」我眼睛發亮地說。

「雖然有啲貴，但就當獎勵自己呢兩個禮拜認真溫書，嘿。」

數月以來，在小蔚的監督下，我的數學能力明顯提升了不少，由以往要用一小時才做完的MC，現在大約用四十五分鐘就完成。

正當我打算回去時，竟然在信和三樓的某間明星周邊產品店鋪碰到寶珊。

「咦！招仔！點解你喺度嘅？」寶珊看見我時顯得十分興奮。

「我嚟買模型呀。」我舉起塑膠袋說。

「你自己一個？小蔚...呢？佢去咗廁所？」寶珊看看附近問。

「佢唔喺度呀，我自己一個。」





寶珊的表情有點意外，又好像流露出一絲高興似的，奇怪。

「呀...咁你食咗嘢未..？不如一齊食飯...再返去？」寶珊咬咬下唇問。

「喔都好呀，都有啲肚餓。」我見時間尚早，便答應寶珊的邀請。

「我哋去食韓燒好唔好呀？」寶珊熱情地挽住我的手臂，再一次請我食波餅。

「呃...我冇咩所謂...」

本來是有點尷尬的，始終不太習慣給女生挽著，寶珊的身材嬌小玲瓏，胸口前那兩團肉更是讓人不敢直視。

不過又無理由突然甩開寶珊，那讓她這樣挽住我走也沒壞。





「食舊牛呀！」

「食燒雞排！」

「飲唔飲汽水？幫你攞！」

寶珊依舊十分熱情，與小蔚那種高冷氣質形成強烈的對比。

種種行徑，讓我忽然覺得寶珊會是一個很貼心的老婆。

不過也與我無關，誰人都知道我喜歡小蔚，包括寶珊在內。

「好飽...」我摸著肚子說。

「埋單囉？」寶珊問。

於是，我們結帳後便前往廣華醫院的巴士站，準備搭車回去。

誰知道，才剛下樓，

竟然讓我看到驚人的一幕。

小蔚和逸哥，在彌敦道的另一邊走著，而且，小蔚居然挽住逸哥，有說有笑。

「................」我頓時啞口無言。

騙人吧...

「又話有事要返港島...點解會喺旺角。」

我用力揉捏眼睛，希望再看清楚。

是小蔚她們沒錯。

「點解...點解會咁...」

「噠。」手中的模型跌落地上。

「招仔...？招仔你望咩....」

「呀...呀逸！？佢同小蔚....」

寶珊來來回回看了我幾次，好像有口難言。

忽然，她拉住我走到一條沒人的後巷。

「招仔你冇事嘛...點解佢哋會一齊...」

「我..我都唔知...」

明明兩個人都說有事要做，為什麼會同時在這裡出現......

我還是不太相信逸哥會這樣對我。

但，事實就在眼前。

「唔通佢哋，背住你....」寶珊緩緩地說。

「一定唔係！」我緊握拳頭喊道。

「小蔚唔會掉低我一個人...佢唔係啲咁嘅人...雖然...雖然我唔係小蔚嘅邊個...但係..但...」我感覺到眼神開始空洞。

「招仔...」

此時此刻，寶珊慢慢靠近我，把手放在我的肩上，又撥弄著我的頭髮。

「其實...」

「我..都唔係好差...係咪...」寶珊溫柔的說。

寶珊輕撫我的胸口，又慢慢將手掃上我的臉頰，然後開始閉上眼睛。

她開始把臉哄向我。

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很配合地閉上雙眼。

是報復心態嗎...



















「............」

對不起...小蔚......


















「今日發生嘅事，可唔可以唔好同逸哥講。」在巴士上，我對旁邊的寶珊說。

「嗯，我知點做。」寶珊微微一笑。

對昨天發生的事情，我選擇絕口不提，無論是逸哥和小蔚的約會，還是我和寶珊的那一吻。

可以說是，我既害怕知道真相，不想讓自己受傷；又不希望讓小蔚知道我和寶珊的事。

不過，要完全隱瞞自己的想法，不是那麼容易。

「招仔，做咩你呢兩日好似怪怪哋咁嘅。」回家路上，小蔚主動問。

「係..係咩，唔係呀。」我故裝鎮定。

「但頭先...」

「我都話我冇嘢...！」

一個不留神，語氣重了

怎麼感覺最近的脾氣差很多。

「嗯...有事要出聲喎。」小蔚關心地問。

「我會㗎喇...」

「呀係呀聽日我都要返一返港島嗰邊...所以你自己溫書得唔得？」小蔚說。

聽罷我感到有點錯愕，在想是不是又瞞著我和逸哥約會。

但又想藉這個機會，調查一下。

因此，我決定明天跟蹤小蔚。

「得呀冇問題。」我點頭示意。

深夜時分，我扭開電腦桌上的枱燈，淡淡的燈光照射著一紫色的四方形盒。

我緩緩打開盒子，打量幾下後，又把盒子蓋上。

「唔知送唔送得出。」

翌日，我為了跟蹤小蔚，早上九點半便在樓下OK便利店徘徊。

我戴上帽子，穿起啡色外套，耐心地等候小蔚出現。

終於，大約十一點鐘，我在遠處看到小蔚從地下大堂出門。

「如果佢真係出港島，應該係行去彩園嗰邊搭巴士。」我整理一下帽子，便開始跟隨小蔚。

果然，小蔚並不是向那個方向走，而是往嘉福邨，即是粉嶺方向前去。

忽然之間，一輛黑色的寶馬轎車駛至小蔚面前並停下來。

「㗎車咁熟口熟面...」

「哦！我記得喇！係逸哥老豆㗎車嚟！」我差點沒激動得叫出來。

此時車門打開，車裡頭的後座，正是逸哥，他微笑地輕輕伸手迎接小蔚上車，車門關上後，便長驅而去。

「佢兩個...估唔到...」

我嘆一嘆氣，便回家執拾筆記書本，去圖書館溫習。

「唔通而家截的士，然後同個司機講跟住前面㗎車咁咩。」

拍電視劇嗎？

好吧，確認了一件事。

就是小蔚與逸哥正在秘密交往。

雖然總算弄清楚，但對於為什麼小蔚會喜歡上逸哥，我還是有點奇怪......

「係咪應該問清楚佢好啲......」

「就搵一日....認真同小蔚傾吓。」

接下來的幾天，我盡量保持自然，好讓小蔚對我不產生甚麼懷疑，如是者，平淡的溫習日子又繼續進行，直至中文口試開考前一星期。

今天，我和小蔚回到學校參加口試練習。

「就嚟考喇喎，緊唔緊張呀。」這天的小蔚，再次穿起校裙，因為中六生回校也有服飾規定，沒穿校服不能夠進入校園。

「還可以啦，平常心面對。」

很好奇，為什麼小蔚能夠表現得這麼冷靜，像她跟逸哥的事，根本不存在似的。

「喂衰仔！好耐冇見，好掛住你！」在學校剛巧遇上逸哥，他迎面就是一個擁抱。

「係咩......」我淡淡地說。

「做乜咁嘅樣呀，古古怪怪咁。」逸哥不解地鬆開我。

「冇嘢..行啦夠鐘上課室。」

你們倆背著我偷偷約會，還裝作好像甚麼都沒有發生，我怎樣可以表現得正常......

算了，反正打算一會兒便問清楚他們，這陣子發生的是所謂何事。

於是，我們就開始進行口試練習。

在休息時間期間，本打算先向逸哥問話，打探個究竟，誰知，小蔚把我拉到走廊盡頭，說是有話想跟我說。

「唔通小蔚終於想同我坦白佢同逸哥嘅事。」我心裡暗暗想著。

此時，昏暗的走廊裡，只有我和小蔚二人，顯得特別寧靜。

她靠在欄杆上，托著頭發呆。

「招仔。」片刻之後，小蔚率先開口。

「嗯？」

「你捨唔捨得呢度？」小蔚輕掃著藍色的牆身，輕聲地問。

「做咩....咁問。」

小蔚淺淺一笑，又拉著我走進6A的班房，坐在我倆以往的座位上。

奇怪的是，腦海裡忽然浮現一幕幕的畫面，與小蔚在這個課室所經歷的一切。

「唔知點解，我已經好懷念同你一齊坐嘅日子，呵呵。」

其實，我也是，很想念。

「諗返起你話暑假嗰陣，有人喺你樓上裝修咗好耐，知道原來始作俑者係我，都覺得好好笑，哈哈。」小蔚說。

這時才發現，中學已經漸漸我而去。









「不過，已經返唔到轉頭。」我說。

「嗯。」

「其實好可惜。」小蔚說。

「可惜？」

「嗯，可惜咁遲先識到你。」小蔚別過臉，一臉感慨地看著我說。

「你...做咩喊...」小蔚忽然眼泛淚光，把我嚇了一跳。

小蔚擦擦眼睛，又站起來。

「招仔。」小蔚踏前一步，把身子靠在我懷裡，緊緊擁抱著我。

「係咪..有咩事？」

















小蔚深深吸口氣，便說。

「我.......」

「嗯？」




















「考完DSE之後。」

「我就要搬返港島嗰邊住喇。」

「..................」












「所以，喺考完DSE之前。」

「可唔可以好好咁陪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