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裝修咗成個暑假》: 九
歸家途中，小蔚忽然哼起歌來，心情似乎不錯，明明剛才在學校時裝出一副撲克臉。
「追風箏一對傻瓜～相信愛情童話～」
「做咩咁好唱口。」
「嗯？聽日陸運會，有啲期待囉。」
小蔚抬頭看著天空微笑起來，柔弱的陽光照射住小蔚的側臉，畫面美得叫人不敢直視。
「做咩呆曬。」小蔚輕戳我的額頭說。
「喔冇..」
「話時話你報咗一百米同班際接力？」
「啱一半啦，班際接力係黃SIR幫我報㗎，佢話唔夠女仔跑喎。」小蔚說。
「哦...」想到明天可以欣賞小蔚在賽道上的英姿，就異常覺得興奮，不過暫時要壓抑一下。
「咁聽日見啦。」小蔚在升降機裡跟我道別。
「呃..！」突然記起。
「聽朝一齊食早餐？」我回頭使勁阻擋正在關上的𨋢門。
「噗，好呀。」小蔚淺淺笑道。
YES，又可以多見小蔚一陣子。
回家後，不太想溫習，應該是被小蔚興高采烈的情緒傳染了。
DSE，管他的！
一靜下來，腦袋裡全是小蔚的樣子和聲音。
「唔得唔得，要搵啲嘢做下。」
明天不用比賽，我決定為小蔚製作些什麼。
就當是替她打打氣吧！
我打開電腦，查了查「凍檸茶」的製作方法。
「唔識整嗰啲打氣字牌，唯有係整呢啲啫！」
如是者，我記低食譜上的材料，然後到百佳購買，打算明天早些起來弄好給小蔚。
我還特意到日本城買了那些冰袋和水壺，以保持凍檸茶的溫度。
雖然現在是冬天，但小蔚還是常常喝凍檸茶，完全不怕冷。
「今晚要早啲瞓。」
因為，這是人生最後一個陸運會；
第一個，與你一起度過的陸運會。
結果，當然是失眠。
就像小學生那時，準備去學校旅行的前一晚那般，緊張又期待。
而且，有種莫名其妙的思緒。
要是一般上課日子，這個時間早早便昏迷了。
我在床鋪上翻來翻去，就是無法入睡。
或許是有點不捨，中學時代，好像快要完結，又或許，是惦記小蔚那張文憑試成績表，那幾個奇怪的數字。
「十二點半。」
「唔知小蔚瞓咗未。」
要Whatsapp她嗎，不過應該睡了......
嗯？
「招仔 瞓咗未」
突然，小蔚的一個訊息，嚇得我清醒過來。
「未 做咩？」
「有啲餓 陪我落去OK買宵夜」
「好」
「五分鐘後你門口等」
小蔚忽然找我，讓我感到有點興奮，我稍為對鏡子撥弄數下頭髮，便穿上拖鞋出門。
沒想到這麼晚還可以見面。
誰知，一打開大門便看見小蔚站在鐵閘前。
「咁..咁快嘅你...又話五分鐘...」我一邊鎖門，一邊說著，而且剛剛有點被小蔚嚇到。
「......」小蔚默默凝視著我。
兩秒後。
「肚餓囉。」
於是，我和小蔚在OK便利店買了點食物，便坐在公園的石級上。
小蔚買了一個忌廉芝士泡芙和一包檸檬茶，我則是買了一個雪芳蛋糕。
「呵，我聽朝都會整俾你！」我心裡暗暗念著。
「咁夜仲食嘢嘅你。」我問小蔚。
「我肚餓呀嘛...餓得濟瞓唔到。」小蔚一邊咀嚼，一邊回應。
「聽朝會唔會冇精神？」
「唔會嘅～」小蔚聳肩道。
「哦...」我點頭說。
凌晨的街道，有點寒冷。
還好穿了羽絨褸下來，不然會凍死。
我們吃飽後，靜靜地坐在空無一人的公園裡，擠擁在小小的滑梯上。
本以為小蔚吃完便會說回去，但小蔚默默看著前方，好像在想什麼似的，我就沒說什麼。
忽然，小蔚把頭慢慢靠在我肩上，我頓時顫了一顫。
「招仔。」
「嗯...？」
「喺我未搬入嚟以前，你嘅生活...」
「係點㗎？」
「呃..返學放學..睇吓動漫打吓機咁...」心跳頻率忽然急速上升。
「嗯...」
「咁，我嚟咗之後呢？」
一時之間，不懂回答。
「......」
「都...都幾開心呀。」我眼神閃縮地說。
說罷，感覺到小蔚的身體有輕微的抖動。
「真係？」小蔚緩緩抬頭看著我。
此刻，彼此的臉，距離不足十厘米。
「嗯...」
大家的臉上都泛起紅圈，但已經分不清是寒冷的空氣所導致，還是害羞的情緒引起。
我們注視著彼此。
小蔚把眼睛合上，將嘴唇慢慢靠向我。
「我...我嘅初吻...」
......
「屌你老母咁都唔入！曼聯x&$@#%*^%！」
............
我和小蔚被一把聲音嚇一驚，輕輕分開了對方。
「都夜...返去喇。」小蔚輕聲地說。
不知道為什麼，小蔚好像有點失落。
「屌！臨門一腳撻Q！」
「嗞...嗞...嗞...」鈴聲響起。
「啊..係時候要醒。」
早上五點半，我迷迷糊糊地起來，準備弄自家製的凍檸茶給小蔚打氣。
我按照食譜的步驟，煮溶白糖和煲茶葉，然後切檸檬，再加冰到水壺裡。
「搞掂，原來都幾易整。」
約七點鐘，我換上體育服和波鞋，稍為執拾東西便帶上給小蔚的檸檬茶出門。
「早晨。」剛到地下大堂沒多久，小蔚也下來了。
「早晨呀招仔。」
小蔚的神情沒有異常，應該沒把昨晚的事放在心上吧......
也好。
今天小蔚紮起一條高馬尾，看起來十分精神，似乎準備好參加比賽。
「興致勃勃喎。」我笑道。
「還好啦。」小蔚伸伸脷說。
從小蔚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的期待和決心。
我們乘坐巴士到天平邨，先吃個M記再出發到北區運動場。
「今日天氣都幾好。」小蔚看出車窗外說。
「係呀，前幾年陸運會都有落雨，今年算好彩。」我說。
「我去搵位，招仔你幫我買，魚柳包餐凍檸茶。」小蔚把八達通遞給我便找座位去了。
嘿嘿，正好。
我把兩個餐捧到桌上，此時小蔚一邊用飲筒戳著她的飲品，一邊問。
「招仔你唔飲嘢？」
「......」
「...噁...有氣嘅？」小蔚噎一噎說。
「因為你飲緊嗰杯，係可樂嚟！」我奸笑道。
「下..我要凍檸茶喎..」小蔚無奈地說。
看著小蔚有點無奈又生氣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咩呀你！買錯嘢飲仲笑！」小蔚用力地扭著我的耳朵叫道。
「喂喂喂...！你聽我講先！！！」我馬上從背包拿出自家製的凍檸茶，遞給小蔚。
「嗱！俾你！」
小蔚停止攻擊我，用疑惑的眼神看著水壺。
「咩嚟㗎？」小蔚拿起水壺，然後扭開瓶蓋。
「係「招」牌凍檸茶！」我自信地說。
「呢樽凍檸茶...係你整？」小蔚看著我問。
「係呀...我諗住整俾你飲，當幫你打氣...」
小蔚有點錯愕，但臉上仍流露出一絲高興。
我也取回自己的可樂。
「咁..多謝曬喎...」
「...好甜.....！」小蔚喝了一口說。
此時的我，在仔細品嚐著可樂的味道。
正確來說，應該是...
「招仔，請問你笑淫淫咁望住枝飲筒做咩呢？」
......
「痛痛痛痛！！！！」
陸運會，眾人都顯得十分興奮，特別是低年級的學生，能夠感受到他們那股衝勁，正準備爆發。
大家都把裝飾掛在衣服上，又製作了龐大精美的班旗。
一年一度的陸運會，算是讓學生放鬆一下的日子吧！
不過，對於我來說，就是不用上課的一天。
去年的我，或許是這樣。
但是，這次不同，有人需要我的支持和鼓勵。
「Long time no see baby！」逸哥把我擁進懷裡，還聞到他腋下的汗味。
「屌你好臭....！！」我嘗試掙脫。
「唉Sorry囉！啱啱熱身呀。」逸哥一邊帥氣地撥弄頭髮，一邊說。
旁邊的女生都在明目張膽地窺視著。
「人嚟...地拖...」我暗諷道。
不過逸哥豈需要熱身，隨便跑跑也輕鬆拿冠軍。
「招仔。」是寶珊。
「喔Hi。」
「一陣搵你影相呀，我去當值先。」寶珊笑道。
「OK。」我點點頭說。
「會同我影相嘅..咪得你同逸哥...邊有人會主動同我呢啲毒撚影相。」我心想。
開幕禮完結後，各項比賽就正式開始。
大多數是先進行擲鐵餅鉛球、跳高跳遠之類的賽事，短跑這些刺激的通常在十一點左右開始。
好好期待吧！
忽然。
「呃...」
突然，旁邊的小蔚露出痛苦的表情。
「喂，你冇嘢嘛！」我緊張地說。
「好痛...個肚...」小蔚捂住腹部。
「仆街喇，唔係我杯凍檸茶掛....」我突然間想起來。
「如果係我令到小蔚出唔到賽，咪大檸樂....」
此刻的我，臉上應該是一副在世界杯決賽射失十二碼的樣子。
「仆街了仆街了...啊！不如你去廁所..痾...？」
「痾......」
「......」
「嗯唔啊哈哈！！！真係笑死我！！！你睇吓你個樣...幾緊張！！哈哈哈！」小蔚痛苦的表情不見了，反而恥笑我起來。
「整蠱吓你咋傻仔，真係信㗎。」小蔚差點沒笑出眼淚。
平時總是一副高冷的樣貌。
但間中便會捉弄我。
「......」還虧我害怕了一陣子。
「......」
「好喇好喇唔笑你...我落去熱身先...」小蔚一邊站起來，一邊拍我的肩膀，然後便到跑道上熱身。
「嚇死人。」
「女子甲組一百米初賽，最後召集。」
等了整個上午，終於輪到小蔚出場。
她穿起白黃色短袖上衣，和剛剛遮蓋到大腿的跑褲，在起點前拉筋。
我注意到某些中四五的男同學也談論著小蔚。
小蔚把馬尾束緊，又甩一甩頭髮，十分迷人。
「小蔚真係受歡迎。」逸哥忽然出現。
「你真係無處不在。」我看著掛在逸哥脖子上的獎牌，沒好氣地搖頭道。
「小蔚應該輕鬆入決賽啦，係咪。」逸哥用他汗腺分泌失調的手臂箍住我笑說。
「屌！！好撚臭！放手！」
「喂，下一組就到小蔚，認真睇。」逸哥放開我說。
要加油。
我也會替你打氣的！
「Ready」
「Set」
「Go！」
伴隨一聲長響，眾女學生使出渾身解數，飛奔起來。
「好型...」我定睛看著賽道上的小蔚。
「原來小蔚認真跑步都幾吸引...」
小蔚每記抽腿、每下彈跳，都是那麼精彩。
或許這就是愛情的魔力。
喜歡一個人的時候，
無論她做甚麼，都覺得很開心。
「都話小蔚輕鬆入決賽。」逸哥說。
我微笑地看著終點上的小蔚，她突然間回頭仰望到看台，對我舉出勝利手勢。
於是，我也回敬了她一個大姆指。
「犀利喎。」我向小蔚遞上紙巾。
「唔該招仔，還好啦！正常發揮。」臉上泛紅的小蔚真是可愛。
想起當初上學遲到，跟她一起跑去學校的時候，被小蔚遠遠拋離，也不無道理。
「幾時決賽呀。」
「聽日晏晝。」
「等你表演！」我握緊拳頭說。
「講呢啲。」小蔚笑道。
中午時，我、小蔚、逸哥和寶珊去了運動場對面的榮記茶餐廳吃飯。
茶餐廳也有幾檯同校的學生，大部分也是中六，因為中五生多數會留在運動場練習啦啦隊比賽，低年級則只能在場內用膳。
「一陣就有得睇啦啦隊表演喇！」寶珊說。
「我記得上年招仔跳到俾人笑咗一個月。」逸哥托頭笑道，還不忘看一看我。
「頂你...」
「有冇片睇返？」小蔚故裝好奇問。
「我記得班Facebook群....」逸哥笑說。
「Fuck no！」
吃飽後，大家便緩緩地步回運動場。
不知道是不是飯氣攻心，其他人都顯得有點睏，疲態盡現，但也無阻同學拍照的興致。
無論在走廊通道，還是看台上，眾人都拿著即影即有相機，拍個不停。
特別是中六生，最後一年的陸運會，每人都珍惜留下倩影的機會。
不知道會不會有人想找小蔚合照。
希望沒有，
我怕我會吃醋。
還未等有人找她拍照，我已經被別人拉走。
「呀逸，幫我同招仔影相！」寶珊把相機遞給逸哥。
「OKOK～」
說罷，寶珊便走到我旁邊準備拍照。
當我猶豫該擺個甚麼姿勢時，寶珊已經主動挽著我的手臂笑起來。
「大大個波餅喎。」逸哥暗暗地嘲笑著我。
「屌你...」
我偷偷瞄向小蔚，她好像沒注意到我，還是快點拍完回去。
「喀嚓！」
「電話！電話都要！」
如是者，我整整吃了半分鐘波餅。
真不要說，寶珊這種眼鏡娘的身材還是很豐挺的，跟動漫裡的角色有幾分相似。
「我遲啲Send返俾你！」
回到座位上，小蔚正靜靜看著賽道。
應該沒留意到我被寶珊狠狠挽住。
「食波餅食得開心嗎？」
「開心....下！！？咪..咪住！唔係！冇呀冇呀！」我連忙跟小蔚解釋。
「嗯？」小蔚戚起眼眉，疑惑地看著我。
「掂到..少少啫...」
「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