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女校教書的日子》: 3.

 
「千雪，你見點啊。」
 
 
「我無野啊，少少唔舒服啫。」千雪的樣子十分虛弱，臉頰沒有氣色似的，但這樣的身體柔弱的她，似乎更顯得她更加美。
 
 
「少少？你塊面都青晒喎，你快啲坐啲先啦。」我扶著千雪的手走到床邊；她的肌膚十分柔嫩，滑如初生嬰兒一樣。
 
 




「唔該晒麥Sir，要你一放學就黎搵我。」
 
 
「傻啦，你唔舒服做咩唔同我講呀。」
 
 
「我唔想你擔心我，你要專心教書。」這個千雪真是…
 
 
「下次唔好咁啦，你今日有無食野啊。」




 
 
「無啊…」千雪話音未落，肚子便響起一陣打鼓的聲音。
 
 
「哎呀，嘻嘻。」千雪害羞的樣子，還真是可愛，但願我能永遠記著這一秒，這一刻。
 
 
「你乖乖地坐係到，我落去買碗粥比你。」
 




 
「麻煩晒你啊麥Sir。」


「但係呢，碗粥記得唔好有肉…」不吃肉？難道千雪是個素食者？
 
 
「好啦好啦，你記住飲多啲水啊。」我把水倒進水杯，然後幫千雪扶著杯喝水。
 
 
當我正打算離開房門時，千雪說了一句話令我卻步。
 
「麥Sir，點解你咁擔心我既？你係咪鍾意左我？」我沒有望向她，是不敢。
 
 




「講笑咋，你落去啦，我有啲肚餓。」
 
 
「你梗係肚餓啦，成日都無食野。」
 
 
「係呀，等你啊嘛。」等我？哈，真是耐人尋味的一段對話。
 
 
到了附近街道找粥店，想起千雪突如其來的一句「你係咪鍾意左我？」，不，我才不會喜歡學生，雖然我只是24歲，但我相信我是出於老師的愛和關顧，對，只是如此。
 
 
「買左南瓜粟米粥比你啊，你趁熱食啦。」
 
 




「多謝你啊。」
 
 
「唔洗，你睇熱啊。」我笑了一笑，靜看著千雪食粥的樣貌，一舉一動，依然動人。
 
 
「係啊，今日我搵到份工，可以還返啲房錢比你。」
 
 
「咁快？」怎麼聽到千雪說這句的時候，心卻沉了一沉，這是意味我們關係獨有的密盒要消失了嗎？
 
 
「係呀，係一份教小朋友畫畫既工黎，佢仲可以預支我今個月人工，所以你放心啦。」
 
 




「好啦，如果你有咩事就再話我知啦。」
 
 
「嗯！」看到千雪的淺笑，還真想把Instagram的收藏按鈕搬到現實世界，將千雪的甜笑收下。
 
 
「麥Sir，你有無女朋友啊？」這一問，又讓我陷入淤泥之中。
 
 
「Er…無啊，做咩咁問。」
 
 
「無呀，純粹想知道，嘻。」
 
 




「千雪，你想唔想聽故事？」
 
 
「關於咩架，唔想聽三隻小豬喎。」
 
 
「哈，唔係呀，係一個好悲慘既故事。」
 
 
「咁有幾悲慘啊？」千雪擺著一副天真的樣子問。
 
 
「係好耐以前，有一對青梅竹馬既男仔同女仔，佢哋係隔黎鄰舍，成日都會走去對方屋企玩，又或者去屋企樓下公園玩，個陣時啊，係男仔最開心既時間，因為佢爹地媽咪都唔要佢，去到嫲嫲屋企，嫲嫲又無點理佢，唯一既娛樂就係睇屋企既書，真係熟到倒背如流都無問題；除左咁，同個女仔玩，就係佢第二個令佢歡樂既途徑。」
 
 
「由幼稚園，小學，中學，佢哋都讀同一間中學，感情一直都好好，雖然個女仔中學既時候會拍拖，但係每次傷心，分手既時候都會搵返佢既青梅竹馬，個男仔雖然口講唔介意個女仔拍拖，心入面，就酸到不得了；但係佢哋又只係青梅竹馬既關係，所以個男仔都只能默默為佢祝福。」
 
 
「去到中學畢業前，男仔終於都發覺，佢介意，因為佢鍾意，佢唔想同人分享呢個女仔，佢覺得個女仔既笑容，眼淚，開心，唔開心都只能夠屬於佢，所以佢決定左係畢業前一日向佢表白，但係可惜，女仔只係答左一句，我要去外國讀書，對唔住。」說到這裏，我不禁哽咽。
 
 
「個男仔追問佢，咁你幾時返黎，我會等佢，女仔再答多佢一句，唔知。」
 
 
「個女仔好無情咁就離開左個男仔，而個男仔就白白係到呆等，等到而家…」
 
 
「呼。」說畢，我自然地鬆了一口氣。
 
 
「個男仔，係咪麥Sir你黎。」
 
 
「Um…」我默默地點頭，這是我第一次向別人提起這件事。
 
 
「你鍾意佢啲咩？佢好靚架，定係好叻架。」什麼時候，千雪變得如此八卦。
 
 
「佢，又唔係話特別靚，係街上會望多一兩眼個隻，不過讀書的確係幾叻，所以佢咪去左外國讀商科。」
 
 
「哦…你會唔會，只係唔捨得佢拍左拖，然後無得搵佢個種失落感。」
 
 
「Er…我都唔知…時間唔早啦，我要返屋企備課啦，你都早啲休息啦，如果聽日再唔舒服就話我知啦。」
 
 
「嗯。」
 
 
對了，她，過得如何？她傷心時，找誰傾訴？落淚時，誰為她擦淚？我打開她的Instagram，打開最近的相片，她，過得可好。
 
 
 
時間一日一日過去，千雪找到了一份適合她的工作，學業加上工作的壓力，樣子似乎也捱了許多個晝夜；嘉柔也愈來愈調皮，但卻是最惹同學們喜愛的，而我，和她們的關係，似乎也進展了不少。
 
 
「麥Sir啊，麻煩你放學留一留低，我有啲重要野要同你講。」跟我說話的正是校長，他雖然長得和藹可親，可是聽別人說他只是笑裡藏刀，在背後卻殺人如麻…
 
 
「噢，可以啊。」
 
 
「咁麻煩晒啦。」
 
 
我戰戰兢兢的走進校長室，這幾個月來，我都沒有幾次要進去，就是頭一次面試這份工作，還有一些家長事務處理，其他日子，都是風平浪靜，唯獨這次，我聞到的，是危機。
 
 
「麥Sir，今次黎，係想同你講下修讀中國文學同學既成績，上學期統測既成績，有啲強差人意，尤其係林嘉柔，成績全班最低，只有五十五分，最高亦只有七十五分。」我看著林嘉柔的試卷，答案亂寫一通，明明上堂時教過，臨上戰場前也特別幫她磨刀，但成績卻只有五十五分，而最高的，當然是千雪，可能是兼顧工作的緣故，成績也沒有以前一樣優異。
 
 
「我唔希望，因為咁樣，而要辭退你，麥Sir。」
 
 
「我相信你係一個好老師，你知道，每年最後都要睇大家老師既成績表，齊齊做得好好睇睇既，咪齊齊加人工，做得唔好既…」
 
 
「我明白架啦校長，我唔會令你失望。」
 
 
「係就最好啦，係啦，今年遊學團，我想你同Miss Yu兩個帶。」正當我想步出校長室時，校長卻說了讓人又驚又喜的說話。
 
 
「遊學團？」
 
 
「無錯，每年中五既同學都有機會參加遊學團，名額十二個，大概十二月二十號出發，詳細，遲啲再搵秘書通知你。」
 
 
「但係我無咩經驗喎校長。」的確，由小到大，我也沒有出國的經驗，連坐飛機也未曾試過。
 
 
「唔緊要，Miss Yu會好好輔助你，放心。」
 
 
「係既…」
 
 
「無咩就出返去啦，仲有最後一件事，記住，記住，同我地既學生，保，持，距，離。」聽到最後那四個字，整個人彷彿被凍結一樣，動彈不得。
 
 
「明白。」我點頭回應，便立即走出了校長室。
 
 
我在想，難道校長知道我為千雪租酒店住一事？
 
 
「呼…算了，遲啲先算。」終於鬆了一口氣，但這個時候…
 
 
「喂，墨子！」嘉柔又突然不知從哪裡彈出來嚇我。
 
 
「叫我麥Sir，唔係墨子。」
 
 
「一樣啦，係呢，做咩見校長啊，你曳曳啊？係咪比人照肺？」嘉柔臉上一副好像中獎的樣子，看來她是很討厭我？
 
 
「你就曳，校長啱啱特登同我點名啊，林嘉柔，成績最低，哈，你死啦你，等陣校長打比你屋企人啦。」
 
 
「下，唔係掛，你講真的講假啊。」嘉柔聽完後便立即快快走了幾步，用我的身軀遮擋著她。
 
 
「哎，你睇住啊。」
 
 
「校長仲有無講啲咩呀。」除了遊學團，就是提醒我，保持距離…
 
 
「無啦。」
 
 
「真係既？」嘉柔帶著疑惑的樣子問。
 
 
「係呀。林嘉柔，如果比你揀，你會想去邊到旅行？」
 
 
「東京！」東京…這個地方，我們，似乎曾經約定過。
 
 
「好，我地就去東京。」
 
 
「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