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勵志] 命運的顏色 - 一個書寫障礙患者的故事: 63章 - 給我坐遠一點
「我的小程程,很久不見了,最近過得好嗎?」李沛弦把我抱著了。「陳冠亮你可以往裡面的位置移動一下嗎?我想坐在我的小程程旁邊。」
「真過份!把我當貨物一樣要我走就走!」陳冠亮不滿。
「拜托嘛,女子組很久沒見面了,想高興一下哦。」
「好了好了,我也不想阻你們相親相愛。」陳冠亮乖乖坐到余望豪旁邊,把位置讓給李沛弦。
「好了,終於到齊了。」余望豪說。「真的很久沒見了,各位。」
「你們三個同一間學校,都沒有見面嗎?」陳冠亮問。
「不會經常,香城大學這麼大,科目又沒有重疊,要不是刻意約出來,是不能見面的。」我說。
香城大學是香城歷史最悠久、佔地最大的大學,所有學科都有各自的教學大樓,除了大學必修的畢業要求外,每天要上的課基本上不會離開同一幢教學樓。要不是參加課外活動或是選修了其他學系的課,幾乎沒有機會碰到其他學系的學生。
「你們看,剛剛杜麗程還很安靜;李沛弦來了,說話多主動。」余望豪多管閒事。
「你給我閉嘴。」我說。
「甚麼,我的小程程剛剛很安靜嗎?」李沛弦說。
「是啊,她好像來吃東西一樣只會吃,現在感覺完全不同。」陳冠亮答。
「你們兩個少管閒事好不好。」
才不是因為李沛弦來了才想說話。
「我的小程程很害羞啊,你們不要調戲她。」李沛弦把我抱住。
「知道了知道了,我們又沒打算阻你們。」陳冠亮沒氣力鬥嘴。「位置不是讓給你了嗎?」
「很想我是嗎?」李沛弦朝向我問。
「…」
甚麼想不想…
「還是說已經交了男友啦?」
「…」
不知道怎麼回答…
「其實啊,我們剛剛在聊交往對象呢。」陳冠亮見到我沒回話,繼續剛剛的話題了。「李沛弦有男友了嗎?」
陳冠亮直線抽擊。
「…」
李沛弦先沒回答,余望豪目無表情但看得出很想知道答案。
「沒有時間交男友啊,我是學系幹事會成員,要忙一年呢。」
余望豪繼續目無表情。
「家裡又有事要忙,最近才處理好,接下來應該會空閒一點了。」李沛弦繼續說。「你們有空可以找我啊。」
李沛弦的家有事要忙,她住在社會服務區的風台,究竟她的家怎麼了?
「二年級有空?功課不忙嗎?」余望豪問。
「忙啊,能應付就可以了。」
「很強呢,成績好像不錯,績點多少了?」
「…」李沛弦有點不想答。「問這個幹甚麼呢,我跟你都是醫療學科,能畢業,考過了專業試就能工作了,唸書年代積點有四也沒用。」
余望豪說不出話。
「我也想知道呢,自修派的中流砥柱唸成怎樣了,我們也想知道嘛。」陳冠亮附和余望豪。
我們的視線都落在李沛弦身上,等待她的答案。
「三點八五。」
嘩,比余望豪要高,李沛弦也是怪獸嗎?
「李沛弦太強了,有興趣轉來醫科嗎?你的成績應該可以的,我記得轉學系的要求只要三點六、人體知識相關的科目,通過面試就行了。」余望豪說。
「專業護理不錯啊,我很喜歡。」李沛弦婉拒。
此刻我們的表情有點驚訝。
「不是甚麼呀,第一學年,內容比較簡單。」
簡單嗎?至少我做不到三點八。
「你甘心只當護士嗎?」余望豪說。
「有問題嗎?」李沛弦反問。
「不如我幫你打聽一下面試問題,你去試一下吧?你的話,說不定成功啊?」
「呼…你有時間多複習吧,我知道你很難抽這個時間的。」
「…」余望豪突兀地閉上嘴。
快轉話題快轉話題…好像有甚麼不妙…
「這兩個是有目標的人啊。」陳冠亮接話跟我說。「跟我們不同。」
「你們兩個還沒有目標?」余望豪問。
「嗯,要唸書就先唸好吧,還有三年時間,這段時間應該有答案了。」陳冠亮答。
「我也是…」中學的時候已經沒甚麼目標,大學一年級快要完結了,還是沒甚麼打算。
「小心啊,大學三年比想像中要短。」余望豪說。
「不,我有四年。」李沛弦說。
「四年?」
「專業護理要唸四年啊,畢業之後每天窩在醫院工作。」
我和陳冠亮是三年,李沛弦是四年,余望豪是六年。我比李沛弦早一年畢業。
「說回來,課餘時間你們有找工作嗎?」我問。
所有人都搖頭。
「你們都沒有?」
就只有我一個在工作嗎?
「我借了政府的免息貸款,加上香城大學的獎學金,足夠應付生活需要。」李沛弦說,她好像跟我一樣,要自理生活所需呢,她的應對方法是借生活費,投身社會後償還。
男子組呢?默不作聲,應該是父母照顧吧。
「小程程有工作嗎?」李沛弦問。
「嗯。個人開支要自理。」
「學費呢?」
「也要自理。」
男子組一臉驚訝的表情,好像在說「學生時代要承擔每年數萬的學費加生活費,她的父母在幹甚麼的」。香城大學的獎學金數額很大,還有學費減半,要負擔的部份其實很少,主要是生活費而已。
「小程程真厲害呢,還在唸書已經要照顧自己了。」李沛弦摸摸我的頭。
「扣掉獎學金,要付的部份不會太多。」我答。
「也是呢,小程程二會成績不錯,金額更大。」
「香城大學真好啊,錢派得真豪爽。」陳冠亮羨慕起來。
「誰叫你二會不好好唸書。」李沛弦跟陳冠亮說教。
「學生能看懂你的字跡嗎?」余望豪問。
聊到手寫的問題,我都會精神緊張,我不想因為這個問題令其他人用異樣眼光看我。
「嗯…還好吧,慢慢寫的話,沒有問題,反正補習就是要學生聽老師說話的時間嘛,老師說的話有用,手寫醜一點沒關係。」
「也對。」余望豪同意了。
「我也想當補習老師啊。」陳冠亮說。「為甚麼我總是找不到補習老師的工作呢?」
「你要當教師?笑話,不要誤人子弟吧。」我說。
「杜麗程很過份,我想要春風化雨,你把一團小小的衝勁澆熄了。」
這種話由陳冠亮說出,就會有種莫明的噁心。
「那你去找呀,為甚麼找不到?」我問。
「家長總是要求女老師啊。」
香城的家長就是性別歧視。
「那你跟家長說你是女生呀,他們見到貨不對辦就用實力證明。」
「怎樣證明?」
「把家長打暈再開始講課。」
「那種『實力』啊,那麼誰付我學費?」
「…」
玩笑而已,陳冠亮是不是認真了點?
「你是不是有病啊杜麗程。」
「李沛弦啊…」我抓著旁邊的李沛弦,裝作打小報告。「那個笨蛋總是把話題帶到奇怪的方向啊。」
「是你把話題帶到奇怪的方向吧?!」陳冠亮說。
李沛弦聽到我的「小報告」,禁不住大笑。
「不要理那個腦袋奇怪的人,他是變態。」李沛弦說。
「嗯嗯。」仗著李沛弦的我看向陳冠亮,使勁點頭。「變態!」又裝作牙牙學語地說。
「你們兩個…」陳冠亮有話要說似的。
「你是不是有話要說呀?」我咄咄逼人。「跟我們說嘛。」
「杜麗程你這個弱者!只會仗著李沛弦!」
「你仗著余望豪跟我們幹上一場呀,你才是弱者,呵!」我反擊。
「作為女生,你的嘴太壞了!」
「要你管!」
「只會在李沛弦面前才兇!中學開始就是這樣,有種出來單挑!」
「別理他,他輸了。」李沛弦跟我說。「我的小程程不會用暴力的。」
「哼!陳-冠-亮!」我對著陳冠亮裝鬼臉。
「這種氣氛真好,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余望豪說。「中學畢業之後,已經一年沒試過了。」
能聊得這麼瘋,應該只有這三個中學同學吧,有這三個朋友,算是人生裡比較幸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