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勵志] 命運的顏色 - 一個書寫障礙患者的故事: 62章 - 學年完結聚會
如果中學是最後一個能找到純粹友誼的地方,那麼大學的友誼是甚麼?
也許大學也有不涉及利益關係的友誼吧,雖然在大學待了一年,我完全找不到。同學總是希望找成績好、家裡有錢的人做朋友,要不就是運動好、長得帥生得美的人,嘗試高攀的心理明顯,像我這種背景的學生,不能吸引多少人主動接近,朋友是有的,不十分多,上課的時候坐在一起,下課後會討論一下功課、考試測驗,會聊一下個人感受和家裡的事。
如果問我︰這種關係還不能稱上「真正的朋友」嗎?我會覺得,好像還欠點甚麼。
一年級終於完結了,往後的測試考試接近零,都是寫文章為主的評核內容,可以預想到︰直到畢業的道路都會非常平坦。
適逢學年完結,中學同學當然想有聚會。這一年余望豪和李沛弦好像很忙碌,陳冠亮想約他們出來聚會總是說「沒有空」,現在學年完了,他們終於有空閒時間,所以我們在中宗──香城都會區的一間火鍋店聚會,李沛弦早就說了會遲到,沒了她這個話題製造機,感覺有點冷清。
「這一年過得特別快。」余望豪感嘆起來。
「醫科課程緊湊,每天早上九時到黃昏都是上課,又沒有空堂,有時晚上也要上課,時間當然過得快。」陳冠亮說。
「這種生活真的好──苦呀。」
余望豪一到晚上就會在群組裡不斷說唸醫學真的好痛苦,他在唸甚麼我們都知道大概了。
「第一年只是基本課程和沒關係的畢業要求,教授說已經很容易了,接下來五年不知道怎麼辦了。」余望豪繼續吐苦水。
「那麼你的學年積點是多少?」陳冠亮問。
「三點八。」
大學的學年積點以四就最高點,三點八是名列前矛了,年度獎學金一定少不了他。
「你閉嘴吧。」陳冠亮說。「還要唸五年是嗎?」
「嗯,還有很長的時間呢。」
「為甚麼要唸五年這麼長呢?」我問。
「一年基本課程和無關係的畢業要求,兩年醫學基本知識,三年臨床實習和訓練,畢業後永遠待在醫院工作,來年開始是地獄啊,高年級的學長學姐跟我們說『有甚麼想享受就這個暑假去做吧,接下來幾年都沒有時間了』,我有點擔心。」
余望豪的壓力好像很大,一、二會努力了四年,到了大學還要一直努力,直到永遠。
「陳冠亮,究竟你現在唸甚麼?」余望豪問。
我記得陳冠亮的主修科目名稱很奇怪。
「化學及農業科技,香城科學與工程大學。」
「那是公立大學啊,還好學費不會很貴。」我說。
那間不是有名的大學,但畢業後還不是一樣出來工作?學校名譽不要緊吧。
「農業科技,陳冠亮畢業了要去種菜嗎?」余望豪取笑說。
「不是。」
「那幹嗎唸農業?」
我笑出來了。
「沒辦法啊,沒有多少選擇嘛,我用掉第二次機會才得到錄取,已經一直放收生要求低的學科了。」
「你那個要唸多久?」
「三年。」
「三年還好啊,之後出來工作,工作幾年,應該沒多少人再理會大學唸甚麼主修吧。」余望豪鼓勵說。
「希望是這樣吧。」
「那麼杜麗程呢?唸成怎樣?」余望豪把球拋到很安靜的我身上。
「甚麼唸成怎樣?」
「隨便說些甚麼吧,李沛弦不在了你就不說話了嗎?」
很久沒見李沛弦了,說回來她為甚麼還沒有到?
「不是…剛剛在聊陳冠亮的事嘛。」
「那麼現在聊你的事吧,最近怎樣了?」
「…」我在想要怎樣回話。
「這傢伙完全不行啊,李沛弦不在就很安靜。」余望豪稍露猙獰說。「該不會李沛弦不來你就想走了?」
「不…不會啊,我不是一直坐著嗎?」
「難得我現在很有空啊杜麗程!」
余望豪的壓力指數好像快要爆了,他該不會學著李沛弦那樣抓住我吧?
「要聊甚麼好呢?」聽到余望豪的抱怨,想瞎聊甚麼,但是想不出話題。
或許久沒碰面,不知道要聊甚麼。
「你們都有去迎新營吧?」我想到這個話題。
「嗯。」男子組回答。
「跟小鴨子還有聯絡嗎?」
「同系還有聯絡,其他科系的鴨子都失散了。」陳冠亮答。
「不是有甚麼『相愛的鴨子』嗎?鴨子之間沒有聯絡?」我問。
「我這邊哪有這些,我的大學可是有名的男多女少啊,比例八比二,我玩了兩次迎新營都是全男班。」陳冠亮繼續說。
跟我完全相反。
「出奇地有個場主是女生,所有鴨子都去泡她了。」
「你有去泡她嗎?」我問。
「沒有,她有十多個選擇,不會挑我吧。」
「別這樣想嘛,說不定她喜歡傻子的感覺。」
「你呢?跟小鴨子怎麼了?」陳冠亮見到我沒甚麼要說的,嘗試引導我。
「我跟你完全相反呢,我這邊幾乎只有女生,不少關係不錯呢,其他系聯絡也是有的,雖然比較少。」
「甚麼?!這麼好?!」陳冠亮驚嘆。
「女生的感情比男生要好啊。」
「我們跟你是兩個極端啊,陳冠亮。」余望豪插話。「香城大學是有名的女子大學,我在裡面很有『女校男生』的感覺,整天活在女人群裡,廁所也是女廁比男廁要大要多。」
「真好,我也想唸女校。」陳冠亮羨慕余望豪。「那麼你找到交往對象了嗎?」
「突然問這個?!」余望豪被殺得措手不及。
「你說你班上女多男少呀,你唸書又這麼好,一定有很多女同學想跟你交往吧?怎樣,有對象了嗎?」
「…」一直找機會發泄情緒的余望豪突然閉上嘴。「還沒有。」
「怎麼可能?」我問。「我跟同學經常聊『女生在香城大學應該找不到對象呢』,你是絕對少數,找對象很容易才對。」
「沒有就是沒有。」余望豪淡定回答。
「老闆在等真愛是嗎?」陳冠亮調侃。「命運紅線連著你跟那個某人,甚麼時候才能相遇?」
陳冠亮你不要賣弄詩情畫意啦,很噁心。
「遇到了。」余望豪回答了陳冠亮的無聊說話。「她沒理我而已。」
本來我以為這個話題要完結呢。
「怎麼可能?」我問。「你條件這麼好。」
將來的醫生、家裡蠻有錢、聰明、高大,帥雖然算不上,但條件絕對上等,哪個女孩拒絕了余望豪?我很有興趣知道。
…
余望豪沒有繼續解話,陳冠亮感覺到自己把話題帶到奇怪的方向了,嘗試做出修正。
「如果我的班上有杜麗程這種女孩就好了。」陳冠亮說。
甚麼「這種」?
「為甚麼?」我問。
「突然有這種感覺而已,生活環境只有男人的感覺相當痛苦。」陳冠亮搖頭嘆氣答。「杜麗程來到我的學校,一定成為『女神』而且有很多男人追求,我能寫包票。」
「會這樣嗎?」我覺得自己總是人群裡不起眼的幾個而已。
「當你的生活環境只有女人,你不會這樣想的。」余望豪肯定地答。「尤其當你並不是女生。」
「你好像有話要說啊老闆。」
「呼…男校女生,女生在天堂;女校男生,男生在地獄啊。不好當不好當。」余望豪一臉感慨。
同性之間的關係比較好是當然的,我們學系的男生只有幾個,平日上課見到他們總是孤獨地坐在一角,我們女生不會主動搭話,漸漸有道分界線。醫科的男生數目不是比較多嗎?難道這種情況也發生在余望豪身上?
「杜麗程呢,有男友了嗎?」陳冠亮問。
「…」
真不想答這個問題。
「在聊甚麼?」李沛弦突然出現在我的身後。「抱歉啊,遲到了。」
「李沛弦~」我笑臉喜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