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前。

海洋公園道上,蒙柯亞帶領一隊醫療班和學徒到來。

他們作戰時不用怎麼出力,但退場時就忙得要命,因為需要全天候照料傷者。

不同的是,這次帶上了初出茅廬的學徒。

「明明話我哋係後勤部隊,點解都要落嚟戰場?」有名男學徒不明白。





「你要問,就問會長。」蒙柯亞也不想有學徒阻擾,要不是作戰計劃書的指示。

「前面好多病者嘅屍體......」、「有啲!有啲、好,好似仲未死......」、「有隻識行嘅添啊!」、「噓!唔好咁大聲啊......」、「運動場門口嗰隻咩病者嚟?」、「好重腥臭味......嗚。」學徒各有意見發表。

相較一旁沉靜的醫療班成員,學徒們就像未見識過何謂「現實」的小孩。

「哼,成班學徒大驚少怪。」有醫療班的老成員冷笑。

蒙柯亞一直在東面戰線的更後方待命,由於他的下一步行動,只能在大部隊突破黃竹坑車廠後,帶同南淵七病獵出來時開始,因此他仍在大老遠等著。





直至,博海德疑似帶了七名病獵出來,他們和大部隊在時間上近乎無縫地連接,後者攻入的瞬間,前者就剛好行出來了。

「好啦,佢哋已經出嚟,之後就會由原路退返。」蒙柯亞問問身後的學徒,手指向前方街道:「見唔見前面原本被清空嘅街道,逐漸有返病者出沒......學徒班!你哋負責將呢啲落單嘅病者擊殺。」

「......」參加是次行動的六十多名學徒,全部你眼望我眼的。

「殺......殺病者......」有學徒聲線顫抖。

「之前講到明,我哋只係後勤......」有學徒舉手。





「我咁多人,應該得嘅!」有學徒充滿信心。

「但係......但......」有學徒忍不住嘔吐。

「到真正作戰嘅時候就係咁。」蒙柯亞沒責罵他們,只是抱著手說:「你無辦法選擇自己做啲嘢,你只可以喺有限嘅選擇內......做出最正確嘅決定。」

學徒們不敢回話,更看看身邊同學的意向。

蒙柯亞轉身,繼續以平淡的語調說:「去到外面,好多時你收到嘅命令同計劃,往往係會同預期有出入,處生喺依個世界就無永遠嘅平安,你唯一得兩條路就係戰鬥或者逃避。」

其實有些學徒的腳,經已不自覺地退後,又或者身子打側。

是潛意識中,想逃避問題的證據。

「逃避永遠係個好選擇,但當你望見眼前......」蒙柯亞的視線移動到馬路,那些病獵屍體上:「過去為咗你,選擇戰鬥而犧牲嘅同伴,你仲會想可以逃避嘅,就即管逃避,成為嗰一個無用嘅逃兵......」





蒙柯亞突然眉目緊鎖,洪亮地喊:「因為協會唔需要懦弱嘅病獵!!!」

「......」學徒們眼也不敢一眨。

「拎起你嘅武器!!!」蒙柯亞高舉切肉刀,指向了前方:「為住同你擁有相同理念嘅戰友而口戰!為住陪你成長嘅朋友而戰!為住養育你長大嘅家人而戰!為住你畢生所愛嘅伴侶而戰!為住你嘅病獵之道而戰!!」

向來口水多過茶的蒙柯亞,他的說話奏效了。

學徒們不知哪來勇氣,紛紛踏出了前方的戰場......

「死就死啦!」、「跟實我呀──!」、「我哋搞掂左面嗰隻病嘴先。」、「等埋啊......」、「為所有人而戰!」、「唔好諗咁多喇!!」

因為是學徒的關係,他們沒有學習鑽研過太花巧的武器,只獲病獵營分發一把短劍和小圓盾。





看似簡單不過的劍與盾,其實是學習其他武器前的基礎,因為它本身容錯率就十分之高。

老話一句,易於使用卻難於精通。

「嗚嗉嘹!」有大鼻衝到學徒身處的位置。

「優先處理大鼻!」蒙柯亞提醒他們。

經大病獵一提醒,學徒先動刀殺掉能做成範圍傷害的大鼻,繼而處理其他不同品種的病者。

暫時來說,最強橫的那隻病者只是病牙。

面對吞肥,學徒則拿他沒辦法,就算十個人圍著他出刀,吞肥依然毫髮未傷,反而發出了怪笑,想要吞食下個人類。

「有冇火喺身燒佢啊!?」病徒們有學過對付病者。





「邊到嚟火啊!斬佢腳啦!令佢失去平衡先......!」提出這方法的學徒,開始理解有些東西在書本是學不到。

「啱!佢重心喺哂嗰肚,一斷腳就爬都爬唔到。」

世事總不可能一帆風順,多少都會有人犯下錯誤,例如有個學徒極度害怕給舌女的酸液濺到,而遲遲未出劍刺入她的舌頭,因為意味住對方有機會舔中自己的手。

於是遲遲未作出有效攻擊的他,強行給舌女抓準機會......

「嘿嘿嘻嘿啾......」舌女把他撲倒地上,強行舔其臉。

「嗚啊啊──!」男學徒半邊俊美的臉頰,霎時餘下骨與肉。

被舔中的他,卻不知哪來的勇氣,一劍刺入其頸!把她弄死。





可惜這份勇氣來得太遲。

「我......我係......係咪被感染啊......」

學徒哀苦地凝視自己手掌,皮膚正快速冒出紅點。

「我真係感染咗......」他還不敢相信。

「阿Tim你感染咗......」有個想扶起他的學徒,及時縮開了手。

「係啊......但我仲未有話好唔舒......!!」突然間,被感染的學徒右邊眼球暴脹發大:「嗚嗚嘿嗉嘿......」

「呀!」趁他未完全變成大眼前,學徒把他的頭砍下來及時處理掉。

正式獵殺病者的第一天,他們要先學會殺死自己的同伴。

面對不知會從何處冒出的病者,學徒們學懂把自己的背部交給同伴,認認真真跟每隻病者應戰。

「呀啊啊!!!」有名連殺三隻病者的學徒,可能太過高估自己的能力,走出了大伙兒作戰的主要區域,並被數隻病者重重包圍。

「救我啊!」他向後方的同學呼喊。

可惜......大家才把頭轉過去,該名學徒經已給病牙一口啃掉了半條頸。

「嗚唔......嗄......」

又目見同伴死亡的學徒們,眼睜睜的忍著情緒,先跟身邊的戰友交換了眼色,後再趕到前方殺敵。

彷彿汰弱留強的生存戰,實力較為優秀者可擁有活命的機會。

反之,則會身死。

「點解會落咗咁嘅指令......」醫療班一名女醫護,有點看不下去。

「係會長計劃書入面嘅命令,可能佢想快速磨練班學徒嘅技巧。」蒙柯亞其實有過很多衝動,想要前去救人。

但是命令,永遠大於自己。

「但聽講佢哋係未畢業嘅病獵嚟......」

「或者,係我哋太過著重訓練先真。」蒙柯亞卻說。

「蒙大病獵你意思係......?」

「我曾經都畢業過,但我成為大病獵後發現,我所學到嘅......幾乎都喺多次九死一生嘅任務入面。我諗只有實戰,先係令人真正嘅進步嘅方法,上堂教嘅最多只可以係觀念同技巧。」

轉眼間,學徒班差不多把海洋公園道上零散落單的病者清除掉,有些病者更由一旁觀察,變成轉身逃跑,但學徒並非大獲全勝,這場小小的戰役他們也死了足足十多名同學。

「暫時解決哂喇!」一名學徒班的班長,舉起了持劍的手:「呼......」

其他學徒都舉劍回應:「好!」

「有唔妥。」蒙柯亞面色一沉。

「有咩問題......」他身邊的副手不明白。

「我哋喺南區,相等於喺一個充滿食人魚嘅水池到,但食人魚突然唔食人,會有咩原因?」

「因為池入面有......」副手思索幾秒,恍然地說:「鯊魚!?」

「嗯。」

隨後,一陣詭異的腳步聲,於橋上搭建的鐵路軌傳出。

「咚、咚、咚、咚、咚......」腳步看似輕盈,聽卻深沉。

不論是醫療班還是學徒班,都抬頭仰望自己頭頂的橋上路軌,那是地鐵公司的南港島線。

但由於腳步聲主人,尚未從路軌上探出身影,大家都不知上方究竟存在住何等怪物。

「咚、咚、咚、咚、咚......」

加上陰風細冷,有些學徒們漸漸感到了莫名的畏懼,打算折返回醫療班後方。

「上面有咩嘢......」女學徒子汾,正背貼牆壁盯著上方。

「嗚......嗚......」淒慘的哭泣聲,於路軌上傳出。

「......嚇鬼咩!」男學徒大喊。

「學徒班立即撤......」蒙柯亞說到一半,嘴巴就頓住了。

只因路軌上的怪物,終於探出了半個頭......

其長髮散落,露出一雙眼睛怔怔的盯著地面上眾人。

就像恐怖片中的貞子,那雙眼彷彿要把人詛咒致死。

大家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那不明病者的一舉一動。

「咚、咚、咚、咚、咚......」

他猶如蜘蛛一般,居然擁有四手四腳去行動,並借由路軌橋下的混凝土柱,爬到地面之上。由於這隻病者手腳過多的關係,大家都分不清哪隻是手是腳,只覺得眼花撩亂。

熟知人體結構的蒙柯亞,不出半分鐘就看出這隻病者是為何物......

「果然係......」蒙柯亞捏一捏拳骨,準備動身拿取出武器:「特殊病者!」

女醫護病獵,馬上大喊:「學徒班!呢隻病者唔係你哋控制到,佢行為模式同其他品種唔同,把握時機撤退先!」

這隻特殊病者跳到落地面,就更加好觀察了。

他是人形生物,但是身體結構怪異,其身體主幹有頭部,面呈向天,並以拱橋的姿勢行路,配合那幾隻關節靈活的手腳爬行,所以說他像隻蜘蛛。

重點是,他有兩邊頭部。

一邊位於身體主幹的前端,一邊則位於主幹的後端,就像連體嬰那樣各佔一副身體。

這也解釋了,他們為何擁有八手八腳。

「如果我無估錯嘅,應該係連體雙胞胎病變而成嘅特殊病者,醫學上嚟講只有二十萬分之一嘅機率會發生,咁都見識到真係幸運......」蒙柯亞已拿出斬肢刃和切肉刀,跑向前方特殊病者處:「就等我幫你命名──變異體。」

「我、我哋搞得掂嫁。」一名學徒班長率先上前。

「你仲未摸清佢攻擊方式啊!」蒙柯亞經已叫不停他。

「啊!!」學徒班長奮力地斬向變異體的一隻腳。

斬是斬中了,卻斬不斷。

更甚只是傷到皮肉......

「噫!?」意想不到的班長,立即想要後退。

變異體的一端卻伸出兩手,像拍掌般清脆拍向班長的腦瓜。

「啪噠!」響亮的一聲,班長眼前一黑。

耳朵兩邊噴出血液與腦漿,全身癱軟死亡。

「呀啊啊......」街道一旁的學徒,都掩住了嘴巴。

他們很想大叫出聲......

但怕聲音會引來變異體的攻擊手。

「咚、咚、咚、咚、咚」緊接,變異體展開了無差別殺戮。

變異體以雙手站立,並且伸出四條腿開始自旋,把附近走避不及的學徒們,紛紛送上了一腳。被他踢中的下場相同,彈飛幾米然後斷骨和吐血。

只要吃上了一腳,就會失去行動能力,內臟給震傷。

「腿部同手部,都有舞者一樣嘅肌力......」蒙柯亞見變異體正施展旋風腿,不敢貿易靠近。

大多數學徒們都跑到後方,餘下一些既不想退,又不敢上前作戰的人。

持續了十多秒後,變異體的旋風腿終於停下來,向最近自己的蒙柯亞採取一踢一拍的攻擊,其踢擊主要依賴腳踭位置,拍擊則是手掌。

「呼──」有一腳從左上方踢至。

感受到風意的蒙柯亞壓下了身子,避開猶如重斧劈落的一腳。

「呯」腳踭打落地面,會發出沉響的聲音。

緊接又是左右兩腳,分別向蒙柯亞的上下盤踢去。

這次蒙柯亞後躍一大步,變異體像早有預料般,後端主幹的雙手貼在地面,十指發力將自己撐到去蒙柯亞面前,然後前端主幹伸出雙手,打算把他的腰部捉住!

「喝!!!」蒙柯亞兩把刀刃一揮,擋下要將他擒拿的魔掌。

繼而突進向前,利用切肉刀往前端主幹的頭顱砍落!

「咚!」半把切肉刀,陷進了變異體的腦骨。

「嗚嘿嘿嘿......」變異體立即翻滾到側旁,並且發出怪異的聲。

蒙柯亞未能及時把切肉刀拔走,就被翻滾地面的變異體連刀帶走。

翻滾停下不到半秒,變異體又突然呈反向方一滾,接著伸出一隻手掌意圖偷襲拍向蒙柯亞,幸好蒙柯亞經驗不少,舉起了斬肢刃格擋自己頭部,成功保護自己的天靈蓋沒被拍碎。

「啪──」但他要緊緊握著刀柄,才抵擋得住拍擊那份餘震。

「呼......」冒出汗水的蒙柯亞,盯著那隻變異體:「唔易對付,佢弱點似乎唔係頭。」

「哧!」

趁變異體與蒙柯亞對峙,有名病獵學徒偷偷砍了變異體的胳臂一刀,是從其關節位置砍下,因而成功砍掉一隻手臂。

「嗚嘿嘿嘻......」

還有三隻手臂的變異體,主動展開攻勢,手腳亂踢亂拍的他,不斷向蒙柯亞施襲。

令得蒙柯亞只能退卻,完全無法接近。

無計可施的他,只好燃點起一瓶珍貴的酒精汽油彈擲向變異體。

「冰!」酒瓶一破,火焰散落到變異體身上。

全身惹上火焰的變異體因痛苦而發狂,手舞足蹈地亂滾亂爬,就像熱鍋中的蜘蛛。

蒙柯亞抓準其失控的機會,一手捉住變異體的某隻腳,然後利用斬肢刃快速砍掉其腿!

「嚓──」砍腿之後,傷口的血柱噴出。

蒙柯亞急速退後,繼續看準下個機會。

可惜,火焰快將熄滅,變異體都只得二度燒傷,對一個病者而言沒什麼大礙。

「咚、咚、咚、咚!」變異體沒減弱之餘,更增強不少。

被高溫燒燙過後,變異體明顯變得更為狂暴,繼續用剩下的六根肢體攻擊。面對動作快上剛才一倍的變異體,蒙柯亞不得不從衣袋拿出一個按壓吸入器,並放到嘴中深長地吸一口氣。

「呼......」吸完之後,蒙柯亞集中精神把刀柄握得更緊。

「咚!」

蒙柯亞終於不再退卻,不知哪來的力氣,他動作和反應突然都有所提升,面對變異體快亂如麻的手腳攻勢,他能一眼關七之餘,更加以揮刀反擊!追上了變異體的速度......

「大病獵佢突然間好似厲害咗咁......」學徒們看得觸目驚心,無一不是握緊拳頭。

「係禁藥。」自然看得清楚的醫療班老成員,仔細地說給學徒們知道:「蒙柯亞大病獵佢吸入嘅係頂級運動員專用嘅興奮劑,可以大幅提升體能增強,當然都係極為珍貴......唔係到真正嘅危險,大病獵佢都唔會用。」

「佢啱啱吸個口興奮劑,係價值成百萬籽一啖。」另一個戴著眼鏡的醫療班麻醉師,說。

變異體和蒙柯亞你來我往的,兩者攻勢不斷地交織著,但後者需要更為強大的實力,因為人類脆弱的生命,難以承受病者任何一下攻擊。

蒙柯亞眼神一銳,捉住變異體一隻胳臂。

變異體趕緊舉手,蒙柯亞乘著他的手向下滑去,然後一刀斬落。

「格!嚓──」

剩下兩手三腳。

「嗚嗚吼吼吼!!!!!!!」變異體淒慘地尖叫。

變異體當下使出個掃腿,蒙柯亞輕輕一跳,想要再次不停翻避,直至抓準可以把他斷手斷腳的機會。

誰不知,蒙柯亞跳起一刻,原本拱橋姿勢的變異體,突然把擁有兩腿的主幹後端屈起,形成一個「C」字型,然後再借由後端的兩條腿,左右兩邊各踢出一腳。

行動乍然改變的變異體,使蒙柯亞腦子難以跟上,令得他的斬肢刃只能格擋一邊,另一邊則要用手臂去硬擋!

「呯!」持斬肢刃格擋腳踢的左手,得以保存。

但其右手為了保護人體核心頭部,不得不舉手擋下重擊,否則連活命的機會都失去。

「呯格!」

蒙柯亞咬牙強忍痛:「嗚噫......!」右邊手臂呈現一百八十度,明顯扭斷了。

「唰──!」可是蒙柯亞他,還是以驚人的意志用斬肢刃多斷變異體一條腿。

剩下兩手兩腳。

但因為他的貪刀,為他再次帶來沉重的打擊......

「啪!!!」變異體的主幹前端伸出一掌,直直打在蒙柯亞的胸口。

「啊嗄......」蒙柯亞狼瘡地退飛幾步,身子站穩瞬間吐出一腔的血液:「咳......嗚......咳咳......」

「蒙柯亞大病獵!!!!」有學徒看到這幕,想要過去幫助。

但他們被醫療班的老病獵拉住:「唔好去!你去到反而會令佢分心,你自問可唔可以連續避佢兩下攻擊以上......!?如果唔得嘅話,乖乖留喺到。」

「咁點解你哋唔去幫啊!你哋係有經驗......」學徒們十分焦急和擔心。

「大病獵都應付到咁,你認為我哋幫到幾多?而且我哋係醫療班,協會入面絕無僅有嘅職位,我哋條命要留嚟救全個協會嘅人,唔可以白白過去送死......!」醫療班病獵說。

「但明明......明明佢戰鬥得好辛苦......」學徒們一副欲哭的樣子。

「放心交俾大病獵,信任蒙柯亞佢吧。」老病獵搭住他的膊頭。

蒙柯亞看看自己肢體變形的右手,又看看自己的胸口......

現在就連呼吸、行路都會痛。

但戰鬥還是得繼續,於是蒙柯亞又從衣袋中取出一支針筒,二話不說對自己進行皮下注射,此後他的呼吸亦慢慢回復平穩。

「嗰支又係......」有學徒問。

「嗎啡,有強悍嘅陣痛效果,一般臨床劑量係20毫克,但考慮到係喺戰場上,相信蒙柯亞大病獵佢嗰支足足有30毫克。」醫療班病獵再為他們說明。

「呼......」蒙柯亞回過氣來。

肢體變形和刺肺之痛,沒那麼強烈了。

但蒙柯亞還是盡可能地小心,因為感覺不到痛楚......

也是一種危險。

「嘿嘿嘿......」變異體再度衝蒙柯亞。

剩下兩手兩腳的變異體,攻勢變得更易閃避,雖然攻擊的姿勢奇怪,但是攻擊的模式較接近人類,令蒙柯亞逐漸得心應手。

「嗖!」蒙柯亞忽地飛出一根針筒,插向變異體一條手臂。

那針筒插入手臂後,立即自動注射入肌肉內。

其後幾十秒,變異體的那一隻手臂變得軟弱無力,再無郁動的能力。

「呢支又係......」病獵們看得入神。

醫療班一如既往地回答:「肌肉鬆弛劑。就算係病者,想要郁動肌肉始終都要靠腦部去傳遞訊息,但呢支嘢可以干擾神經肌肉末端嘅神經傳導,造成佢手臂無辦法郁動。」

這場大病獵對戰特殊病者的戰鬥,讓學徒們大開眼戒。

他們終於知道,眼前的人是如何能夠成為大病獵。

還有戰場上不同地方,各自領導著眾人的大病獵。

他們擔當起了會長的職責,更重要是有不屈的勇氣。

蒙柯亞連續閃避兩腳踢擊,把變異體那隻動不了的手斬掉:「最後三隻......!」」

「格嚓!」

一手兩腳。

變異體用僅有的一隻手,從後捉住蒙柯亞的衣服,想把他拋走到一邊去,但被蒙柯亞看破並兩腳一夾,反把其手臂夾住,以至到無法向外拋出。

用兩條腿站立的變異體,只好空出一條腿進行踢擊,但蒙柯亞更早一步把其臂砍斷,與斷落的手臂一同跌到地面。

「咳!」這下普通的跌地撞擊,對身負重傷的蒙柯亞來說,足以咳出一堆血。

可是跌落地上的蒙柯亞,卻看得更清楚了。

變異體的弱點。

「呼──!」變異體的踢腿改變軌跡,轉為地上躺著的蒙柯亞。

「啊啊啊!!!!」蒙柯亞早已酸軟的左手,全力揮出最後一斬迎向其踢擊。

「呯──!」刃腿相交。

斬肢刃給踢飛,腿部斷掉。

剩下最後一後腳。

那刻,變異體和蒙柯亞好像對視了幾秒,彷彿這個瞬間他們的行動......

將會決定自己的生死。

蒙柯亞見體力到盡頭了,取出腎上腺素針插到自己大腿,讓自己有額外的力氣站起,再不顧一切地奔向變異體面前。

只剩下一條腿用作移動的變異體可能害怕了,想要急促地向後跳走......

「格──」可是蒙柯亞醫生已經伸手,捉住切肉刀的手柄了。

那把切肉刀還陷在主幹前端的頭部,蒙柯亞向自己方向一拉!變異體被迫著向前一傾,並削掉了主幹前端腦袋,最後滑鏟到變異體的下方,橫刀斬開他的肚皮,一堆熱騰騰的大小腸狀馬上墜下。

蒙柯亞一手伸向某個位置,繼而用力一捏!

「呯」血漿四溢。

蒙柯亞把變異體共用的心臟捏破了。

他的弱點,就在心臟。

雖然連體嬰共用一個心臟極屬罕見,但變異體他至所以用拱橋方式走路,必定有其原因,就是為了掩藏自己的弱點。

蒙柯亞大病獵,

勝利。

另一方面,前方香葉道上的病獵大部隊,正氣勢如虹地殺返回來。他們與南淵七病獵成功在黃竹坑車廠出口無縫連接,趁未被海量的病者包圍前迅速撤離。

突破過一次病者群的大部隊前鋒,回程路上疲態盡顯。

此等大規模的作戰中,為保持完整的隊形進攻,大部隊會以方陣行軍及衝鋒,需要把人海般的病者推擠出一個缺口,列前的病獵負責舉盾推撞,後排病獵則負責持長槍或矛攻擊,迫使如牆般密集豎立的病者後退並破裂。

當下,主要依靠整個方陣的力氣。要是前列任意一個病獵站得不夠穩,就會反被病者攻破進入方陣之內,令其他戰員皆出現危險。

通常缺口破開的一方會被攻破,多是力氣不濟,堅持不到最後。

由蒙柯亞對戰特殊病者到現在,大部隊病獵們都久久未能推擠出去,漸漸被包圍成一團。

「喝!!!!喝!!!」醫療班和學徒班正遠觀著。

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連續多番衝鋒的戰吼,始終未能帶領大部隊解破重圍。

時間越長,他們就越危險。

「蒙柯亞大病獵......」正替蒙柯亞固定斷手的骨科醫療員,眼神憂心忡忡的:「大部隊好似唔多掂。」

「佢哋可以。」蒙柯亞卻說。

「真係?我細佬係大部隊其中一個成員。」

蒙柯亞吸口大麻,繼續鎮壓痛楚:「呼......佢哋有七個驍勇善戰嘅戰士。」

蒙柯亞說的事情,幾秒後就應驗到眾人眼前。

大部隊的前鋒隊長,不斷地吶喊:「衝鋒!!衝鋒!!衝鋒啊!!!!」

全部名前線人員都身強力壯,但力氣都用得所剩無己。

熱血的汗水、猙獰的臉孔、鋼鐵的盾牌,就是他們的寫照。

「有冇方法突圍啊!?」博海德急問另外兩名大病獵。

富馬史的手臂近乎沒有停過,不斷地重複刺擊、收矛、再次刺擊,腦容量過載的他,抽不出一點的腦空間作出回應。陳一劍則瘋狂斬殺部隊後方的病者,他同樣戰得極為入神,沒把博海德說話聽入耳。

「喝!!喝!!喝!!!!!!」又一次的全體推進,部隊方陣多前進了一米。

「嘻嗉嘿嘿!!!!!」一隻病者被斬殺後,後面的病者就立即補上。

這沒完沒了的敵人數量,使博海德感到極為焦慮,並且苦思著有否任何奇計。

這困局當下,一把洪亮的聲音於戰場上傳出:「前線部隊!!!!準備嚟最後一波推進!!跟隨我哋嘅步伐!將方陣嘅推進重心向我哋移動!!!!」是秦狩,他已看出病者群最脆弱的位置。

「係!!!!!!!」可能他的聲音太可靠,病獵們不加思索地回應。

「衝鋒──!」秦狩與另外兩名南淵病獵,一起持盾向最脆弱的位置推擠。

三人成盾,另外三人成矛。

再有三名南淵病獵,站於秦狩他們的背後,以各自的武器攻向病者。

同時間,其他前鋒病獵慢慢把推進的重心聚集到秦狩的左右兩邊,使得方陣變至一個箭咀形的突破口,彷彿正要刺穿病者群這道牆壁......

「啊啊啊啊啊啊!!!!!!!!」秦狩的戰吼極為雄偉強悍,連續振奮著己方士氣。

雖然舉步維艱,但至少大部隊有突破跡象......

位於最前列吼叫的秦狩,比病者還要恐怖,極之威懾敵人。

儘管病者只殘留一丁點人性,都產生出生物最原始的情緒......畏懼。

其他病獵跟著吼叫:「啊啊啊啊啊啊啊!!!!!!!」眾人戰意濃烈。

「呢股氣勢太厲害......」博海德看呆了。

接連地有不同的病者,正從後方侵擾,前進的代價是令部隊後方防守薄弱。

可是於他們而言,卻沒這樣煩惱。

因為有個敏捷的身影正守候後方,無間地清除入侵方陣的病者。

那人是最後一名南淵病獵,聶一凜。

沉默如他,其單兵戰鬥能力經已不需再配合同伴的陣形......

因為他自己,就是陣形。

實力正處於的全盛時期的聶一凜,加上富馬史和陳一劍以及其他病獵揮灑的血汗,部隊後排都總算形成了不可侵犯的領域。

靠著南淵七病獵堅韌的實力,病者群兵敗如山倒。

他們成功殺出重圍了......

「呼......」來來回回殺了五十多隻病者的聶一凜,只喘了口氣。。

博海德看著他:「我終於明白點解會長要不惜一切咁救你哋......」因為他們七人的實力,就相等於一個部隊。

「......我好感動。」不多說話的聶一凜,居然這麼說。

「啊,嗯?」

聶一凜沒再回應,繼續動身去殺敵。

他的眼光中全是漫天飄揚的病獵協會旗幟......

「喝啊啊啊啊啊啊!!!!!!!!」終於攻破整個病者群,大部隊全人正從缺口湧出。

「準備迎接佢哋!」坐在醫療班部隊前面休息的蒙柯亞揮手指示。

醫療班部隊舉起幾支病獵協會的旗幟,彷彿是歡迎他們回來。

「全員前進!!!!!」秦狩帶領眾人,前進到醫療班所在。

陳一劍部隊、富馬史部隊、醫療班、學徒班,還有最後的南淵七病獵成功返回!

「嗄......嗄......嗄......」眾人汗水如大豆般滴下,上接不接下氣的大喘。

「作戰成功!」博海德伸手入從衣服中,拿出另一把示意撤退的綠色信號槍:「南區全體病獵撤退!!!!!」

「呯!」綠色的煙霧衝破雲霄。

位於北面的薛墊仁,他設下了不退旗在南區極前的位置。

不退旗意指病獵們不能退後到該旗幟的後方,否則一論當作逃兵處理,被終生剝奪病獵的榮譽和資格,但有賴他們這種視死如歸的心態,成功為東面戰線牽制極大量的病者。

要不是他們這樣拼死的存在,恐怕大部隊一早覆沒在茫茫病海中。

「薛大病獵!係撤退信號啊!!!」一名箭手大喊。

看見綠色信號的薛墊仁先是一怔,後來內心充滿無限感慨。

「拔走不退旗,全員撤退到山上!」薛墊仁發出指示。

與此同時,黃竹坑車廠西面。

「叮......叮......叮......叮叮......」子彈經已跌滿一地。

可是,死神的步伐依然。

如果是次戰爭有MVP的話,雲梨肯定會包攬,但戰場就單純是個你死我活的地方。

當看見綠色信號一刻,雲梨就像看見一束照亮地獄的光芒。

這代表他能停下無止境的殺戮,也代表身後的隊友不需再犧牲。

「逐一撤退。」雲梨喊了聲,然後掩護病獵隊員們離開。

另一方面,還有站於奇力山上觀察全場局勢,戴有鳥嘴面具的三人......

百里、林楚和烏納咒。

「成功咗......」林楚自己都想像不到。

「係人類第一次嘅勝利,喺南區得到嘅勝利!」百里握緊拳頭,激動不已。

烏納咒看向天空的孤鷹,提出一個疑問:「但會長佢,到底去咗邊......」

病獵協會,作戰成功。

全員撤離南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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