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大師匠跑到村內酒吧,有些酒醉的居民狼狽地逃出,就算喝到臉色發紅,他們求生的意志還是驅使他們逃離第一現場。

「鏘──!噹──!咔──!嚓──!」酒吧內頻頻發出東西碎裂的聲音。

來到門前的我們納入眼縫的第一個畫面,便是亂地揮舞著流星錘的野病獵。

肖徒。

淡黃的頭巾、身披腹當,一副狂妄姿態的肖徒,正迴旋地揮動流星錘,任意破壞館內周遭的一切。





「你唔好再摧毀啲靚酒啦!!」大師匠多想衝過去,一把手抓住他的胳臂。

但殺人無眼的流星錘,讓他無法靠近。

「係你哋違背承諾在先!」肖徒看上去,都有些醉意。

「可惡呀啊!」大師匠讓出位置,給我進入酒吧:「收拾佢!」

我行入酒吧,在流星錘攻擊範圍的一步之外停下。





除了定目看清他揮動流星錘的律性,更看見這個名為肖徒的傢伙,只是個過了弱冠之年的青年人。

「如果你想受皮肉之苦嘅話,即管就行前多步......」肖徒揮錘的右臂,需要不斷地旋形擺動。

這松木村再弱,還是有負責守衛的成年男人。

不過,他們面對肖徒旋風式揮錘,臉上和腳上都表現出畏怯神色。

「呃噫...!」守衛們應該想找個機會持矛突進。





肖徒由我進來開始,目光就集中到我身上。

可能,他怕我看破律動。

於是大喝一聲,就將流星錘直線擊向門口的我。

我一直留神觀察,一見錘子直線飛來,腳掌和身體即往左面轉身迴旋,然後撿起就近檯面上的空酒瓶,看準空檔往肖徒臉部擲過去。

「噫!?」肖徒看見突襲失敗後,立即採取回旋風式揮錘的姿態。

但下一秒,玻璃瓶子的擲來,迫使他停下幾秒鐘。

「鏘」清脆的一聲,玻璃碎片在他臉上濺開。

成功讓他停下後,我即時衝向肖徒,他才低頭一秒鐘,抬起頭時我的那張臉孔,經已出現到他的眼底下。





「呯!」

接下來,便是毫無保留的一拳。

「啊嗄!!」臉頰吃了一記的肖徒,飛撞到吧檯前。

松木村的守衛也不傻,一見肖徒倒下便舉起木矛木盾,來到他的身邊用矛尖指著。

「咁俐落!收工,搞掂埋佢就可以。」大師匠和一些居民,在門外拍掌叫好。

「你班騙子......」肖徒吐出一顆含血的牙齒。

我捏住他的頸骨,正常用力一捏就了事。





在這個人命如草芥的年代,殺個人不會令你罪惡感加深。

因為每個人,都是這樣活下來。

「你想講咩。」我說。

「呢班人信唔過、咳。」肖徒橫視松木村眾人,說:「佢哋欺騙我......只要我幫手處理村門外嘅病者,就會將小葉許配俾我。」

「我哋已經招待咗你三餐、俾咗盤川你、又送甲冑俾你、俾埋大屋你住,你仲想要村內嘅女人!?」有個粗眉的男居民大罵。

肖徒向他回喊:「都當初講好嘅唔一樣!!由始之終我都只係話,要小葉作為報酬,唔係你哋嘅食宿包養。」

「亂咁帶走大師匠個孫女?你呢啲野病獵,係無牌......!」有位木工婦女行出,向他大罵:「如果小葉跟你出去流浪嘅話,唔洗一個星期就餓死。」

「無錯啊!唔俾你,你仲要賴死喺村到唔走,住咗成幾個月,已經俾足面你!」連守衛都加入戰團。





「嘿......」肖徒嘴角流血,淡淡一笑:「今日,估唔到你哋全村人仲想害我,設局引我嚟酒吧打算灌我酒......」

「總言之,我哋已經俾足時間同機會你走,迫到我哋行宜步嘅係你自己。」一位臉容平和的木工,說。

「我哋有過口頭承諾......」肖徒說。

「你唔係正式嘅病獵!唔受《病獵條約》保護,咩嘢口頭承諾唔兌現都得,我哋自問呢幾個月嚟,款待你嘅一切已經遠超原先嘅報酬價值。」大師匠行入來,直視著肖徒:「總之小葉係唔會離開村莊!郁手吧,老顧客。」

老顧客,顯然是在稱呼我。

「唔好......」肖徒盯向我。

「啪」我以手刀,一記打在他頸側。





肖徒像受到什麼衝擊,牙關用力一合就癱軟地上。

「呼,終於搞掂個麻煩人。」守衛們放下心來。

長時間躲在吧檯後的老闆,放眼一看周遭的景況:「唉,各位居民我諗要停業十日!」

「唔該哂你。」大師匠拍我膊頭,問:「係呢,仲未問你咩名?」

「馬克。」

「馬克先生果然了得。」

「你會遵守承諾?」我拿出病獵執照,放到大師匠眼睛前方兩公分的位置:「我應該受《病獵條約》保護......?」

「呃,咁當然。」大師匠退後一步,好讓自己看清執照。

「宜條屍,我就幫你哋處理埋。」我揹起肖徒。

「咁就麻煩哂,果然係病獵。」

酒吧鬧事結束後,大師匠就送我出村子門口。

大師匠見雨勢大,便說:「老實講馬克先生,我唔介意你留喺到借宿一宵。」

「有心。」行過去的時候,我多口地問:「呢個肖徒,同你孫女小葉互相識得?」

「好似係。」

「咁你孫女喺邊?佢應該係當事人。」

「我哋將小葉收埋咗,原本想等呢個癲佬打消念頭,自己放棄,不過有一次佢無意喺村見到小葉之後,就大發脾氣,用流星錘周圍敲嚟去敲去,再係咁落去成村條就俾佢敲爛,一定要刪除。」大師匠搖搖頭。

「但同你當初對我講嘅嘢,有少少出入。」我說。

「馬克病獵!你試下將心比己,你末世就得返唯一一個親人,呢個時候有病者即將攻入你屋企,有個人明明可以出手相救,但就迫你一定要將佢個女嫁俾佢,你呢世都可能再見唔返呢個親人,你會點決定?」大師匠讓我思考片刻,繼續說:「當下為咗保護自己愛嘅人,你點都會答應呢個利益唔符合嘅條件吧。」

大師匠說的,也不無道理。

或者,這就是所謂的「灰色」。

「喀──」松木村門打開。

大師匠吸一口氣:「都係時候講你知,點搵到黑鼠商團。」

「我聽緊。」

「根本就無呢回事!哈哈哈哈哈!」

「......」

「講笑!唔好嬲!」大師匠不到半秒,主動結束這玩笑:「嗱,你去到艾寶琳一間門口掛住「YAG」牌仔嘅酒吧到,好似係喺寶林邨嘅。」

我好像曾經到那間酒吧,跟王達尼喝酒。

「然後呢,就同酒保講,要飲「老鼠酒」。」

「老鼠酒......」暗號的一種嗎。

「之後佢會問你要幾隻老鼠,你答十二隻,之後就會有少少神秘挑戰要你完成。」大師匠笑嘻嘻的,好像有些期待:「完成後佢就會帶你去商團藏身處。」

「失敗嘅話,我會再返嚟問你。」我說。

「一定正確!」

「係咁我走先。」

「有機會再嚟!馬克病獵先生。」大師匠跟我揮手道別。

離開松木村後的第一件事,是先去附近一塊有蓋的建築物下躲雨,然後將肩上的肖徒放下。

「呯──」

這裡,曾經是間專門銷售村屋的地舖。

「你可以醒。」我坐到牆邊。

我的一語放出,肖徒才慢慢張開眼皮:「......你幫我嘅原因係?」

其實在手刀打在他頸側時,我早就做了個口型,叫他「裝死」。

「唔想白白死咗個病獵。」我合上眼,休息一會。

「沙啦沙啦──」現在應該有紅雨的程度。

「我無病獵執照......」

「病獵執照唔代表一切。」

我說。

執照不過是幫助病獵,更方便地行動。

但無阻任何追求自由的人。

「我落手有冇太重。」我又問。

「有......嗰下之後其實我都近乎失去意識,係中途先醒返。」肖徒如實地說出。

「你唔好再返松木村。」我警戒他。

「但係小葉佢......」

「佢係足夠愛你嘅話,一早就衝破呢個牢籠,同你遠走高飛。」

「......」肖徒像被我說中,一時無言語對。

「你點識佢?」

「我以前......係喺寶康路徘徊搵食嘅野病獵......」肖徒維持躺臥姿勢,說:「周不時會遇見佢出村,就同佢傾計傾熟咗。」

「點解唔考返個牌,為「病獵公會」效力?」

「原本我差唔多考到手......」肖徒看著天花,彷彿回憶當時:「但嗰陣我因為鐘意咗病獵學校一位嚟自大本營嘅女老師,令到自己俾另一位病獵考官罰,我唔服,同個位考官打咗場,我輸埋,就淪落到出嚟做野病獵......」

「你都幾多情。」我暗暗搖頭。

「愛上佢兩個嘅時候,時間上係完全無衝突,我只不過係想,有個人可以鐘意。」

「你會放我走?」依然伏在地上的肖徒,目光移向了我。

「你話呢。」

肖徒慢慢坐起身子,然後站了起身:「我應承你,以後唔會再接近松木村一步。」

我望著他,不言也不語。

「始終......我哋大家都係病獵。」肖徒望望外面的雨水,默默地走出店外:「可能有啲殘酷同孤單,係得我哋先知道。」

肖徒踏出一步、兩步、三步,行到地產舖門口的他,全身忽然輕微抖顫,忍不住流露出竊笑的聲音:「嘿嘿嘿嘿,你真係信咗?搞掂你之後......我就會返去屠村!」

肖徒嘴上說話同時,手腕已經將流星錘拉揮襲向正後方,亦即是我靠牆坐著的位置。

我原本坐著的位置。

「呯!!」整個流星錘敲在那裡,發出破壞的巨響。

「唔好咁易相信人啊......」轉了半個身的肖徒,其狡黠的目光正盯著錘子擊落位置。

空無一人。

「呃啊......」肖徒大感愕然。

「你認為講幾句嘢,我就會相信一個人改變咗?」我的聲音從肖徒左側方傳來。

打從一開始,我就留意住他的舉動。

他刻意行到店舖的門口,無非是想讓流星錘又揮動的空間。

「哈......哈哈哈......」眼睛鎖定了我的肖徒,想要收回流星錘,再發動下一輪攻擊:「你的確係好有挑戰性!」

「嗒叮......」我一腳踩住流星錘的鐵鏈,不讓他回收。

「噫...!」任他如何用力,他就是拉不動錘子回來。

於是,攻守就互換了。

我一個箭步就衝了上前,左手揮出一記虛拳,成功欺騙到他格擋,實際上我要揮出右拳,打在他的臉頰上。

「呀啊!!」肖徒知道自己有腹當護身,索性就雙手舉起護住頭部。

我向後小跳一步,然後狠狠地飛出一腳!

「呯」這腳踢在他的腹當上。

他本人應該不會受到傷害,但會狼狽得坐倒地上。

「嗄啊......」肖徒採取最後戰術,一字記之曰:逃。

我彎身拾起流星錘的手柄,行出店舖追出馬路時,金屬鐵鏈在地上磨擦的聲音,就像殺人狂到來的問候。

計算好距離後,我左手稍為猛然挪動,流星錘便像脫韁的野馬,依照擺力運動擊中肖徒的左腳。

「啪」

「呀啊啊!!!」肖徒馬上跛掉,跌到地上。

「頭先我只係唔小心......」肖徒立即轉身,如見死神般凝視著我。

「我都係唔小心。」我將流星錘由上直揮過去。

望見天空上將要襲來的錘子,肖徒完全目瞪口呆,他完全幻想到自己頭部像西瓜般破裂粉碎的畫面。

「呯!!!」流星錘敲到肖徒身上時,發出巨大的響聲。

錘子敲中他的腹當,並且當場碎裂。

即使為他擋下最致命的衝擊力,他還是口吐鮮血,他全身癱軟地上。

眼睛只能看著黑夜裡的雨水,連話都說不了。

我默默行了過去他面前,剛好天上一道雷閃過,我倆偶然清楚看見對方的臉孔。

「嗄......噫......嗄嗚......」他這次真的,慢慢合上了眼皮。

我蹲下來,把手放到其胸膛上一摸。

肋骨斷裂了,應該是痛暈過去。

為確認他不是假裝,我又用力按了其胸膛幾下,正常人應該會痛得咳嗽。

但見他都沒什麼反應,我就揹著他走,來到就近的病獵公會去。

深夜的病獵公會,聖堂只有幾盞油燈照明,很符合中世紀城堡的風格。

聖堂內只有寥寥兩人,顯然已到眾人的作息時間。

迎接我的,是兩位鯨學派病獵。

「我認得你,你係奎斯大哥嘅朋友。」年輕的鯨學派病獵,說。

另一個看來比較老練些的病獵,則認出我揹著的人是誰:「呢個係......肖徒?」

「你識佢?」我將昏迷的他放到長桌上。

「識,呢一帶最出名嘅「野病獵」。」他插著腰,說出肖徒的履歷:「強姦民女,殺人放火,佢都做過,聽人講佢滿口謊言,好鍾意誘騙外面嘅倖存者。」

「不過聽聞佢之前喺松木村外面,自己一個搞掂咗隻病爪!」年輕的鯨學派病獵,對此感到驚奇:「就算係我哋嘅正式病獵......要一個人應付病爪嘅話,至少都要訓返半個月先落到床。」

「呢種人真係浪費自己才能,我將佢帶去監房先,呢位先生......你自便。」

聖堂只剩下我和年輕的鯨學派病獵。

「我可以點稱呼你啊?」他問。

「馬克。」我答。

「馬克先生,我今日有睇你到戰鬥,你單手拎起鯨牙大劍嗰下......真係有少少誇張。」

「誇張?」我靠到石柱旁,抱手微笑。

「以前我見公會一啲強壯嘅成員,佢哋搬鯨牙大劍去其他地方嗰陣,都要兩個人一齊合力,先辛苦咁搬到去其他地方......」他低頭回憶完後,眼睛漸漸往我身上注視:「但你居然可以單手就拎得起!仲要真揮到個下先好嘢!」

忽然,我腦海心深的某處,彷彿被某種精神驅使著:

「你都可以試下。」

「我?呢件病獵公會遺物嚟......係白鯨嘅......」這位年輕的成員,覺得這違反禮儀。

「我批准你。」

「咁,其實真係可以試下嘅,反正宜家啲人都訓哂哈哈......」年輕的病獵悄然地行到牆壁前,抬頭凝視神聖而宏偉的鯨牙大劍。

它就安躺,長眠於聖堂中。

「啊......」作為病獵,他的力量已比一般人要強,但試圖握起鯨牙大劍的柄部時,還是感到極為吃力。

費了好大的勁,年輕的鯨學派病獵終於握住了鯨牙大劍,但就只能維持握起的姿勢,沒能力揮出一刀。

「真係好重......」他咬著牙,汗都滲出了:「唔知嘅話,我以為自己舉緊條鯨魚......」

在他即將力竭,大劍要跌落地上之際......

我伸手握住了劍柄,並舉到自己肩頸上放著。

那刻,白鯨當年在松木村打造鯨牙大劍,第一次把它舉起的畫面,閃爍到我眼前。

我想這把大劍,是他出生入死的戰友,才讓我揮得這麼順手。

在我感受完大劍的重量後,白鯨那深藏的思念,仍再慢慢收起來,在我看不見的地方。

我把鯨牙大劍放回牆上,恰好那位送肖徒入牢的病獵都回來了。

「麻煩哂你馬克先生,呢到係你嘅酬勞。」他還給我一小袋艾幣。

「酬勞?」

「嗯,因為佢都算小有名氣嘅野病獵,既然你捕捉到佢,呢到嘅酬勞係歸你。」

「呢到嘅艾幣,就留嚟請全部會員飲酒。」我讓他收回酬勞。

「咁樣......」

我行出病獵公會:「就咁話。」

以白鯨之名。

奔波了一番,總算得到黑鼠商團的位置。

原本凌晨時份,艾寶琳是不會開放關口給任何人進出。

但在賴桑爭取下,第一任艾氏國王同意讓持有執照的病獵破例,能夠隨時進出艾寶琳倖存區的關口。

有時間,真要去跟賴桑說聲謝謝。

入城後比較安全,不用提防病者,任意找個地方睡到早上便可。

最後,我在某橦大廈的後梯樓稍為休息。

睡到有陽光映入眼縫,大廈走廊有孩子嬉笑打鬧的聲音,我就醒來前往以前跟王達尼聚舊的酒吧。

那間酒吧依舊掛著「YAG」的牌子,來誤導眾人。

如我所想,早上的酒吧沒什麼人。

事情都比較易辦。

「係咪有賣鼠酒?」我行到吧檯前,問眼前的酒保。

「鼠酒?呵呵,無呢種嘢。」頸項掛著條白色抹巾,光頭黑實的酒保回答。

「定係叫老鼠酒?」我又說。

「老鼠酒?要幾多隻。」酒保微微一笑,表情始終如一。

「十二隻。」

接著,酒保走入存酒庫,拿出一樽浸滿初生死幼鼠的酒出來。

「陳年嘢,十二隻老鼠酒。」酒保拿出一隻小杯。

「等陣,你想做咩。」

酒保扭開瓶蓋,倒酒入杯:「儀式嘅一種。你唔飲,係召喚唔到深藏喺世界最暗之處嘅鼠群。」

「意思係,我唔飲你就唔帶我去見黑鼠商團?」我直接問。

一直故作神秘的酒保,即時擺出無言的表情:「你可唔可以唔好咁直接。」

「唔好咁直接?」

「話哂都係傳說中嘅黑市商人,做呢種事就應該要有啲啲神秘、模糊、深不可測、朦朧嘅儀式感,你宜家咁直接,搞到啲氣氛無哂。」

「呃......對唔住囉。」雖然這酒很嘔心,但份量不多就一喝掉吧。

「咕」

很古怪的味道!

不知混合了什麼成份,總之很想嘔吐。

「咳嗄......」我舉起空空的酒杯,困惑地問:「咩嚟......」

「混入咗可以揭開你內心暗黑嘅成份......」酒保又開始代入角色。

不過,說真的,這酒效力好強。

還是說......

酒精烈度好高?

總言之......

我現在暈暈的......

好像只要一堅持不住,就會伏到檯面上。

這是正常的嗎......?

「我......」我連視線都變得模糊。

我......

「呯」我直接醉倒在吧檯上。

酒保這才行出店外,將掛在門口上面的牌子反轉,變成「GAY」的字眼,原本兩名想入來喝酒的小伙子,一時間卻步了。

「好,慢慢嚟。」酒保把我揹起,並送到去存酒庫中。

他把其中一個松木村製作的木酒桶打開,然後把我放入裡頭,再將蓋子關好。

接下來,他把放有我的木酒桶,推到去存酒庫最深入處,推開一個被存酒櫃掩蓋住的水渠口。

這室內水渠口頗大,日常用來排走酒吧釀酒多餘的液體。

而現在,酒保則將木酒桶推落渠口下。

「咚──」

高度不深,木酒桶被推落之後,就一直向下滾落著。

這裡是昏暗的下水道,什麼都見不到,除非你知曉迷宮的走法。

木酒桶滾了接近一分鐘,終於停了下來。

由兩名穿著黑色連衣帽的傢伙,將木酒桶豎直放好,然後將木蓋打開。

在剛才那滾落的過程中,未免令我頭昏腦脹,而不禁嘔吐出吃喝過的東西。

「嗚......嗄......」

「清醒嘛?」我前面有個人問。

「仲有少少暈、睇嘢好模糊......」我如實說出。

這酒,好像令我失去了應有的戒心。

「咁就好,幾驚你答清醒,通常啲人半粒鐘後先會醒。」前方的人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點起了唯一的火。

「我認得你......」我指住眼前的她:「你......你好似叫......小老鼠?你叫寶拉......?」

以前我跟王達尼在艾寶琳混的時候,曾經認識過他的一名商團成員。

「你點解會識我?」寶拉問。

「我識得王達尼......」我連站穩的力氣都沒有。

「你居然連「黑鼠」佬大都識,你係佢朋友?」

「嗯......」

「咁就好,大家放低武器先。」寶拉一說,周邊黑暗的角落處,馬上出現垂下武器的聲音。

在正常人看不見的黑暗環境下,我看見到站滿黑鼠商團的成員,他們每個都持槍瞄準住我。

是我夜視能力較佳,才看到像老鼠躲藏暗處的他們。

不得不說,

他們隱密的功夫,真的做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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