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港２》: 135
一段悠長的時間......
無論是天堂還是地獄，都好像沒有我的位置。
於是，我又從昏迷中醒來。
張眼的第一畫面，是嫩綠的枝葉。
接著，就是身邊數名的大病獵。
他們正用擔架床，將我護送落山下。
我猜是帶我去醫院吧？
還給我戴上了氧氣面罩。
「嗄......」
「蒙柯亞！代理會長佢好似有返意識！」陳一劍留意到我半開的眼皮。
「有返意識都無用，都係要即刻送去醫院，而且佢有肋骨斷咗。」蒙柯亞領著擔架床最前。
「瑪希......？」喉管灼熱的我緩緩地，問。
「放心！林楚已經孭緊瑪希會長返去，你因為身體有骨頭斷咗，我哋要即時整張擔架床俾你，頂住啊！！」陳一劍戰鬥了整晚，仍看似十分精神。
「有冇病獵受死傷......」我續問。
「當然無！！你係最後一個出嚟火場嘅人啊代理會長！都唔知你點頂到啲濃煙同高溫......」
「囚禁緊喺寬恕營嘅人......」
「烏納咒隻狼狗一早發現咗佢哋，已經全部救哂，大部份都係年輕男女，你唔好再關心人喇，好好休息吧！」
可能聽到好消息，稍為安心了一點，我又不知不覺地昏睡過去。
昏迷期間，在那個不知是夢，還是回憶的世界，我看到一些畫面。
我看到，瑪希和白鯨兩個人。
他們在日落觀瀾亭，觀看著夕陽的餘輝。
看那紅日慢慢下沉至海平線，光點灑在對方的臉邊。
一條病鯨，在海上翻身游出。
「最遠個到係？」瑪希把腳踩在牆上，遠眺遠方。
「坪洲，我喺嗰到大。」白鯨跟隨瑪希的視線。
「有冇諗過返去？生活之類。」瑪希攤攤手，揚嘴一笑：「反正以你實力，要生存都唔難吧。」
白鯨抿抿一笑，轉身面向瑪希：「但自己一個返去，就太孤獨。」
瑪希點頭、淺笑：「咁又係......」
「而且病者仲存在住。」
「成為病獵......要放棄咗好多事情？白鯨。」瑪希雙手，靠在圍牆上：「世界都已經崩塌，連僅有可以掌握嘅親情、愛情、友情都要捨棄，一隻舌女舔過嚟，就一切都結束，宜個世界嘅人，有值得你咁保護？」
瑪希試圖從他身上，找到一點方向和目標。
到底，為什麼......
要為人類要戰。
「世上總有我哋所愛嘅人，即使係未出現、未遇見，又或者喺眼前。」白鯨直視瑪希雙眸，靜默半晌：「就當係為咗佢哋，而戰鬥落去吧。」
「......」
「你應該......」瑪希深深思考白鯨的說話，疑惑良久才問出一句：「唔會喺到告白緊吧？」
「呵。」
「話說，多謝你送我塊綠寶石。」瑪希退後到長椅坐下，優雅地翹腿、伸出修長的手：「咁下年嘅禮物？俾定嚟，我驚到時收唔到，你知我哋高危職業嚟。」
「到你下年，再嚟宜到吧。」白鯨抿抿一笑。
「一年之後，再喺到等？」瑪希笑問。
「嗯。」
「好。」瑪希站起來，兩劍一擦產生火花與熾炎：「個日落差唔多完，返去？」
「你行先，我想望多最後一眼。」
「快啊～」
待瑪希行遠，白鯨從袍內取出一個小盒子，他用姆指輕輕打開......
入面是一枚，薔薇扣針。
刻上「永恆的薔薇」五字。
白鯨用手翻開一旁樹邊的泥土，在那裡埋下了盒子，並將一顆種子種植在泥土上。
「如果，到時我返唔到嚟......」白鯨凝視那顆種子，說出由心的盼望：「希望長出嘅薔薇，會為你指引所在。」
「啊啊！！就快俾五隻舌女舔死啦！白鯨！」遠處的瑪希向白鯨呼喊著。
聽到瑪希聲音的白鯨，抬眸一笑：「嗯，頂多十秒。」
他單臂拔出鯨牙大劍，步向瑪希的所在。
回憶與夢，到這裡就結束。
可是當我醒來時......
為什麼會哭呢？
被送到倖存區醫院的我，即時進行了手術。
一個手術的費用，過百萬籽起跳。
起床見到的，除了一份過千萬籽的手術帳單外，還有鄰床的瑪希，她被送到來到一病房。
「你終於醒？」瑪希訝異一醒來的我，眼角流出了一顆淚水：「Ｍ......？」
「咳、瑪希你有收過一個......」我忍受著說話的痛，問：「薔薇扣針？」
瑪希搖搖頭、莞爾一笑。
我躺回到床上：「好......」
不知為何，
心裡有塊碎片，
有份遺憾，
想要補上。
兩天後，林楚作為大病獵之間的代表，到醫院向我和瑪希回報情況。
「打擾兩位休息。」林楚還是客氣說一句。
「咩情況？」我直接問。
「賊營入面少部份人投降，包括雙子盜賊頭目之一，大河孝。我哋暫時未將消息公佈出去，仲將佢哋困喺盜賊營入面，由富馬史、雲梨、烏納咒同陳一劍看守住。」
我望向瑪希，她點一點頭示意文由我處理。
「將大河孝同盜賊一同押返病獵協會，仲有其他救獲嘅少男少女，都暫時押入病獵協會先，當中有冇天環人？」正好，現在銅鑼灣倖存區仍然封禁狀態，暫時可將消息隱藏。
「天環人全死，原本會有一個，但跑出嚟個刻，已經即刻俾雲梨射殺。」
「好......咁我啲遮......」
「喔，百里清理殘骸個陣，發現到你個四把遮，已經代你保管好，仲意外發現雙子盜賊累積落嚟嘅大量財寶，要點樣處置？」
「有幾多？」
「大概......」林楚四周打量，周圍的東西：「呢橦養和醫院都買得起。」
「排一半人手，將山上嘅財物一同搬入協會金庫。」
「明白，博海德都已經設計緊大拉車。」
重點問題，要來了。
「有牧師嘅線索？」
「無，只係發現到......」林楚表凝神閉思，說：「刻意遺留喺現場嘅GZ - T衣著，估計係佢計劃之一，刻意留低瑪希會長同件俾烏納咒追蹤到氣味嘅衫，特登將我哋引導到賊營。」
「我就知無咁簡單......」我望著白被子，點點頭：「不過都好，叫做刪除咗一個勢力，或者都間接幫佢哋刪除咗賊營勢力。」
「所有行政命令，差一個簽名。」林楚拿出一份文件，行向瑪希會長。
「俾Ｍ簽吧。」瑪希說。
「瑪希......會長。」我望向臉色淡白的她。
「我需要一段時間休息，暫時，協會可以交俾你？」
「......」
「Ｍ，拜托你。」
瑪希會長衷心地說。
「瑪希會長，我以前都一直係獨來獨去，我實在......」我想推掉。
我擔任代理會長，都只不過是因為病獵協會陷入重大危機之中。
「我以前都係獨來獨去，但到某刻，你就知道......」瑪希凝視住我，眼裡像看到什麼：「係時候要團結所有人。」
「我已經諗唔到不二嘅人選，代理會長。」林楚都認同我本人。
苦思良久的我，確確實實地對他們說：「會長呢個位，我做唔到。」
「但係......」我緩緩轉頭凝視一旁抽屜上，所擺放的鳥嘴面具：「宜個身份可以。」
我執筆在病獵協會行政文件上，草寫簽署一個「M」字。
「立即執行。」
我說。
林楚微笑，點一點頭：「係，會長。」
「訓。」我將被子蓋住自己全身。
想不到，
我真的當上了會長。
被子下是我那不敢相信，仍在微微顫抖的手。
不過，
白鯨，
你有經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