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港2》: 107
二樓仍展開第二場戰爭,中彈的中彈,避箭的避箭,場面一度混亂。
而雲梨,仍漸漸了解到自己看守在樓下的角色是為什麼。
「走呀!走啊,個癲佬有槍嫁。」兩名敵方手下正從樓梯口逃跑。
「一陣我哋喺門口伏返佢!」
雲梨擋在他們面前,用兩槍了結這個陰謀。
不知響了多少下,原本沒什麼病者的地帶,都逐漸引來病者的靠近,加上一樓火光熊熊,覺得事情經已七七八八的傑洛曼,決定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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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面高溫漫延著烈火,雲梨亦因濃煙咽喉而連咳數聲。
傑洛曼讓他守在後門,確保對方死透。
「嘻嘿嘿……收尾工作。」傑洛曼從二樓落到正門入口,準備槍擊因火災逃出的活人:「雲梨,你去後門。」
「係。」雲梨掩住口鼻,繞到圖書館後門外。
「唔好開槍啊!咳咳……」、「投降啦、投降啦……」、「嗚咳,好焗!」
火勢雖未波及到二樓,但火場的濃煙往往是最致命。
察覺到氧氣逐漸減少的人類,產生了要逃亡的意識,剛才仍躲在各個角落書櫃後的惡意倖存者,迫不及待要逃出圖書館。
「呯!」
「呯!呯!」
前門有傑洛曼鎮守,敢踏出門口的人,幾乎就是踏入棺木。
「走後門呀!」死餘的幾名惡意倖存者,又轉往後門跑。
可惜的是,後門亦有初出茅廬的雲梨。
餘下三人用盡肩膊的力,將後門推開卻見雲梨持槍對著。
「啊嗄……」三人立即嚇得腿軟了半。
「呯!呯!」雲梨沒有多想,就開了兩槍。
餘下一人,他則緊握著同伴的身子,躲在背後當作人肉盾牌使用。
「嗚……嗚……唔好啊……唔好啊先生……」那人怕得退回火場,並下跪求饒:「我同你無仇無怨……你開一槍好易,但你咁做,一個家庭就會消失……我屋企會因為我而傷心……我唔想咁……我唔想自己個妹喊……」
雲梨面對眼前尚未解決的人,其實還有幾分猶豫。
因為他和自己一樣,只是個少年。
「前門嗰位老先生一定唔放過我……求你呀!一定要放過我啊!!」對方幾乎是哭著喊。
「唔好俾我再見到你。」雲梨想了好一會,才作出決定。
「多、多謝你……」少年馬上感激,從雲梨身邊跑過。
但他跑了不足七米,現場又響起一槍。
「呯!」一顆鋼珠直接擊中其後腦。
「你差啲俾佢走咗呢,好徒兒。」傑洛曼又如鬼魅般現身。
「噫……」雲梨想說什麼理由。
「唔好相信、唔好猶豫、唔好仁慈。」戰鬥結束,傑洛曼習慣性的吹一吹槍管。
雲梨回望正燃燒著的圖書館,說:「就係咁?宜個就係你平日嘅狩獵夜……」
「嘿,作為暖身係唔錯。」陰深微笑的傑洛曼,從西裝外套拿出一張通緝令拋向他:「但真正嘅獵物,係會同獵人鬥智鬥力。」
雲梨打開捲起的通緝令查看,入面記載著一名通緝犯的資料。
連續殺人狂,陳森。
配戴恐怖電影角色,傑森曲棒球面具的殺人魔。
罪行:在炮台山區犯下四起連續殺人案,再逃到鯨寨殘殺及折磨倖存區副級官員全家五口,最後逃出區外流亡。
「殺人魔……」雲梨喃唸。
「消息指,佢喺興東邨一橦大樓。」傑洛曼舉起手腕,看一看時間:「仲有三個幾鐘先日出,咁罕有嘅獵物,俾你玩玩。」
「咁係做埋守衛嘅工作?」雲梨說。
「區外嘅一切事務,都係歸病獵話事,就好好當係自己嘅獵場吧。」傑洛曼不忘玩樂的心態,對殺人魔沒一絲該有的擔憂:「想要有能力對付惡魔,最好就係多喺地獄走走。」
在傑洛曼的推波助瀾下,雲梨對於接下來的「狩獵」,驚怕多少都有一點,但更多的是挑戰的意欲。
月黑風高夜,雲梨和傑洛曼來到興東邨。
雲梨很快就鎖定名為興豐樓的大廈,因為大堂入口有血跡的拉痕。
就算眼下沒有任何病者,都有股不明的寒意湧近。
傑洛曼坐到附近的鞦韆上,他拿出一包咖啡豆,不用沖水,直接一顆一顆的當作零食。
「等你出嚟。」傑洛曼拋下這句。
雲梨沒有因冷颼颼的環境退縮,反而謹慎地持槍入內,逐層逐層的搜索那位連續殺人魔──陳森。
一開始,雲梨透過後樓梯拖位的血跡,很輕易找到一些被害人的位置,就在一些被破門的單位,他們都是被陳森綁在椅子上殺死,地上遺留著不少染血的釘子。
殺人手法統一,在心臟位置插入一顆鋼釘。
雲梨為了解更深,動手拔出了死者心臟一顆釘子看看:「長十二公分……太陽穴應該係致命嘅原因,表面傷痕俐落、精準,唔可能人手打入去……係釘槍。」
根據數具屍體相同的死況,雲梨很快掌握到陳森會使用到的武器,便是打在重要位置上,能夠造成致命的工業用釘槍。
得知獵物的危險性後,便要動身狩獵。
大樓每層每個單位,皆被強行打開過,使得雲梨在陰暗的走廊通道上,必須不時回望後方情況,生怕陳森會突然冒出。
樓層間每有不明的怪聲,都會令雲梨神經異常繃緊,恰恰練就了他的極度專注。
後來,雲梨無意發現了一個規律。
便是興豐樓每層包含「6」字的單位,都是兇手用來困著受害者的單位,並且走廊牆壁都有用意不明,以血跡畫下的「6」字。
「我聽見撒旦在笑……」、「笑聲源於地獄」、「我居於撒旦的房間,並持續對抗」、「停止魔鬼的嘲笑」、「淨化方法……」、「與神同在!」
各種意異不明的字句,使人感到困惑。
但雲梨解讀出一句,便是那句「我居於撒旦的房」。
「666號單位,會唔會就係佢住個到……」雲梨想一想,決定去該單位看看。
雲梨走到666號單位,那裡是唯一關著門鎖的單位。
就像如他所料,陳森居住於此。
「呯!」雲梨沒有跟門鎖客氣,一槍便打爛它,打算快手解決。
雲梨一腳將門踢開,入面的工作桌上放有一排排的鋼釘,明顯就是他的殺人工具,還有很多用鹽水罐子裝放的不明眼球,但最重要的還是找到陳森本人。
「呯呯呯、呯呯呯」唯獨有個衣櫃,發出吵鬧的聲音。
這特別的衣櫃,使得雲梨不得不打開去看。
「喀」雲梨一手拉開,一手舉槍。
是隻眼球四邊都被釘子插著的大眼,其全身至嘴巴更被封上了膠帶。
「咩嚟?」雲梨知道他是大眼病者,卻不知為何這樣被對待。
正當雲梨想處決大眼時,這主人房的床底發出一些聲音。
雲梨瞬即將目光移到床上,發現被子好像故意地,將床底下的空隙擋住。
「啪噠」一顆鋼釘從床下射出,像銀針刺入到雲梨的右腿。
「噫啊!」辛辣的痛楚急速傳遞到中釘的右腿,雲梨不自覺地跪了一下。
意識到陳森正躲於床底下的他,立即就向床底開槍還擊。
鋼釘和鋼珠兩者互相來往,釘子飛得又快又狠,又幾顆射失的釘子更打了入雲梨身後的牆壁和傢俱。
見快彈藥快要用完,雲梨馬上一拐一拐的跑出該單位,但他很快發現行動不便的自己,實在是逃不到。
於是他在樓層的大堂停下,默默轉身面向即將追來的陳森。
「咯……咯……咯……」陳森果然追出來,走路時更帶著詭異的腳步聲。
直至他行出走廊大堂時,雲梨真的稍為被陳森的樣子嚇到。
這個人披頭散髮,戴著曲棍球面具,是身高約兩米的巨漢,手握一把橙色的工業用釘槍,形象沒辜負到殺人魔之稱。
更奇怪的是,他正揹著剛才衣櫃裡的大眼。
「你宜把係……」陳森本來舉起釘槍,準備要向雲梨下殺手,但他猶豫了兩秒:「傑曼洛老師嘅……」
「你識佢……」雲梨更沒想到,他會叫傑曼洛做老師。
「呵嘿嘿……我當然識佢……因為我都係病獵啊……」陳森持續舉著釘槍,說:「啊,你唔好諗住還擊……你唔會夠我快……」
沒有錯,雲梨的手尚沒舉起。
對於手持釘槍的陳森來說,只要雲梨一有舉槍什麼的舉動,當場將他殺掉也件易事,除非他射失。
但論經驗,殺人魔陳森明顯比較多。
「真好啊……」陳森欣慰一笑,聲線很虛:「佢肯賞識我……」
「賞識你……?」雲梨任何時候,都在想反還的事情。
「啊,傑洛曼係我喺協會嘅偶像……可惜都不屑顧我一眼……」陳森像得了精神分裂,邊說邊笑:「你拎住佢把專用槍,肯定係佢徒弟吧?如果我成功狩獵你……咁佢可能會注意到我……」
「文明人,用文明方式解決……」雲梨知道避不了一場血戰。
兩人站在蒼涼的走廊上,月光透射著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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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你係要暴力方式嘅話……」雲梨預判好一切將會發生的事情了。
雲梨身子傾向左邊飛撲,舉起了左輪瞄準陳森,同時將一隻手掌護住心口位置。
「啪噠!!!」陳森射出鋼釘。
「呯!!」雲梨射出鋼珠。
「呃噫……嗄……」陳森的天靈蓋連同面具一同被鋼珠打碎,但他想要在臨死前做出什麼事情!
陳森伸手向後方正揹著的大眼,一口氣將釘在其眼球的長釘拔下,搖搖欲墜的他斷開最後一口氣正式倒下。
至於雲梨?他中了鋼釘,但手掌成功擋住,擋去了直穿心臟的致命一擊。
他護著心臟的原因只有一,因為他從剛才屍體上發現,死者統一心臟被鋼針射穿而死。
說明了,陳森對射擊心臟位置有一定的信心,於是他便很自然保護住心房。
雖然算得上慘勝,但對於新人來說,是不錯的表現。
但事情,沒像雲梨發展得順利。
詭異之事還是發生了,那隻被拔去長釘的大眼,其眼球突然飛出,並且寄生連結到陳森的屍體上,使得他又再次……
站起來。
「點解……」沒料到事情發展的雲梨,沒法相信陳森尚未死透。
大眼球寄生在陳森的左膊,繼而不言不語的續向雲梨攻擊,再次射出鋼釘!
「啪噠!啪噠!啪噠!」
雲梨滾身就逃到走廊轉角去,可是背部還是中了一口鋼釘。
雲梨躲在轉角:「嗄啊……」只能看那地上畸形的影子迫近。
這次,雲梨快速向外的陳森開槍,結果連續數槍打頭依然不死。
更慘的是,鋼珠用盡了。
除了逃,別無他法。
但是雲梨的心中,逃卻不是唯一的方法。
他決定從轉角跑出,以近身迎戰陳森。
「唔!」氣力身形都巨大的陳森,一腳就將尚是黃毛小子的雲梨踢到牆邊。
「啪噠!」緊接,又是向前射出一槍。
「嗄噫!」雲梨側頭僅僅避開。
在第二槍射入頭顱前,雲梨踏前一步搶佔先機,舉高陳森的手臂不讓他瞄準,至於另一隻被寄生的手,則緊緊捏住雲梨的脖子。
「嗄……嗄……」正在角力的雲梨留意到,寄生陳森的大眼球正持續往他凝視。
驀然,一個念頭從雲梨腦海浮現……
這顆眼球,正在操控著死去的陳森攻擊活人。
於是雲梨用牙咬出,那隻被鋼釘插著掌心的鋼針,然後用那隻手握回鋼釘,用力刺落到左膊的大眼球上!
「嗖」大眼球被刺後,陳森這個本體亦有所退縮。
雲梨知道自己沒做錯,一連多刺數下才罷休,直至大眼球完全爛掉,陳森這名巨人才再次倒下。
「呯──」
「嗄啊……」真正了結的雲梨,躺坐在走廊短暫休息。
雲梨望向走廊窗外的月光,感覺這是個難忘的一夜。
「上面嗰個……係病獵……?」狩獵結束後,雲梨扶著牆一拐一拐地回到地面:「你點解要殺自己人……」
「呵呵,佢係個叛獵。」傑洛曼見雲梨活著出來,表情明顯是感到了意外。
「叛獵……?」
「背叛病獵協會宗旨嘅會員。」傑洛曼行到雲梨面前,打量他一身的傷勢:「佢為咗證明自己實力,長期喺區外生活,最後聽住病者嘅笑聲,慢慢咁走向咗極端,變咗個殺人狂。」
「……」雲梨聽著傑洛曼的解釋。
「呢個就係無得到適當放鬆嘅下場。」
「仲有隻大眼睛……隻大眼佢眼睛依附到陳森身上。」雲梨說下去。
「大眼球?居然會喺北區出現……」傑洛曼低唸了幾句,只向自己解釋:「應該係陳森捉嚟宜到,諗住做自己保命機制,死咗都可以復仇返對方,嘿,病獵就係病獵,係有啲小聰明……」
「係……?」雲梨一句都聽不明白。
傑洛曼把自家的雪茄塞到入雲梨的口中,讓不煙不酒的他叼著:「咁返屋企吧,狩獵之夜結束。」
「……」沒吃過雪茄的雲梨,有點愣然。
傑洛曼將雲梨揹著,把自己的英式圓禮帽放到其頭上:「辛苦你……細路。」話畢,便把揹著他回去。
「你把槍……」雲梨想交還他武器。
「你留住吧。」
「嗯?」
「嗯。」
那一天之後,傑洛曼的狩獵之夜,便多了一個人。
由猶豫地扣下扳機,去到眼神篤定地開出每一槍,能與師傅在四方八面而來的病者身上,開槍狩獵狂歡一整晚的雲梨,在短短半年內,經已有能力和傑洛曼在港島南區挑戰。
當時,
雲梨還是一個,
尚未取得病獵執照的青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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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說到這邊,雲梨就停下。
「都差唔多時候,M你餓未?」雲梨放下桌球棍。
「緊係餓,如果出面安全嘅話。」我亦放下桌球棍。
「返我屋企就無咩可能,宜家無戴天環咁去餐館酒吧,都一定會俾騎士團班人懷疑,好彩嘅係,天環區仲有一個大病獵定居喺到,我同佢都叫有少少交情,佢應該可以幫我哋渡過呢一晚。」
「睇嚟又可以識多一位。」我抱手。
「佢叫博海德教授,可能得我同蒙柯亞宜個朋友。」雲梨對我眨眼,問:「行未?」
今天的事,似乎真的震驚到大教堂人員。
天環區內外的大街小巷上,仍然是騎士團的人馬。
香港現代城市的建築,跟這群騎士有很重的違和感。
因此,他們走到哪裡都很顯眼,我和雲梨只要不生事,都能夠成功躲開。
博海德住在天環區角落的一塊大空地,居住地和倖存區抵禦病者的混凝土牆距離不足幾米,入去家門前還得經過一段綠樹成蔭的小路,只有一塊小小的路牌指示為「博海德教授之家」。
附近沒什麼鄰居,又不處於市中心的他,環境理應十分幽靜,但很不幸地,全區最顯眼、最吵雜的位置,就正正源自於他。
首先,他的大宅空地外,設置了一個大大的熱氣球,架設在半空十分顯眼。
其次,不明的蒸氣不時流動到熱氣球中,十分吵雜。
博海德他的居住地,只用個隨手就能跨過的小欄杆作門,於是我和雲梨很理所當然地跨過它。
在熱氣旁邊,有兩男一女正談論著什麼。
幸好他們的注意力都放在熱氣球上,使我和雲梨有機會避到一邊的草叢去。
「葉菲普先生,計劃進度大概已經去到62%,嚟緊需要準備購入嘅材料,我會寫出嚟寄俾你助手,資金我需要三個月內到手,否則計劃延遲你係需要多俾額外10%嘅贊助金,明未?」這位說得滔滔不絕的人,雲梨告訴我便是博海德。
他身穿一套湛藍色的航海家服裝,頭上戴著頂畫家的布帽,手上握著一份捲好的藍圖,年齡我猜跟蒙柯亞醫生相約,三十尾至四十中左右。
「明,博先生,你辦事我絕對放心。」一個大腹便便、留有八字胡的中年男人,把手放唯一的女士腰上:「只要個氣球成功飛到,可以一完我老婆旅行嘅心願,幾多錢都值。」
「博先生,我嘅夢想由幾年前已經交托俾你,見到宜家越嚟越近,我真係好感動。」葉菲普的夫人以指尖輕抹眼角感激的淚光。
「交俾我哋萬事屋,就一定唔會有錯,下一次進度回報再見!葉先生、葉夫人。」博海德道別。
兩方道別過後,姓葉的夫婦便離開,而博海德大病獵則跳到熱氣球的藤籃上,關掉正在噴射的蒸氣,原本鼓脹的氣球慢慢軟下來。
洩氣到一定程度,便連正下方的藤籃都覆蓋住,使得博海德要掀著球皮行出。
博海德一行出,便見到站在他面前的我倆。
「雲梨……仲有呢位病獵大師……?」博海德是少數,知道我身份的人。
「你識M?」雲梨問。
「唔識,但睇協會資訊欄見過……」博海德行到我面前,打算跟我握手:「我哋嘅新病獵大師,你好,我叫博海德。」
「你好。」我跟他握手。
「蒙柯亞佢點啊?近排唔見佢返嚟。」博海德詢問。
「去咗幫山區兒童進行醫治。」雲梨答。
「佢會咁好死?應該有利益嘅嘢佢先會做。」博海德嘲笑。
「希望你唔係。」雲梨說。
「如果係朋友嘅係,當然無所謂。你哋嚟之前可以通知我一聲,我真係咩都無準備。」博海德擦擦手上的污油。
「你準備張床俾我哋就得。」
「係?你身為正牌天環人,父親係國家軍械顧問,母親又係銀行家,唔好同我講喺到無床訓喎雲梨。」博海德似乎很了解雲梨。
「我加入病獵協會之後,應該已經同佢哋斷咗六親。」雲梨苦笑。
「嚟吧。」博海德招手,帶我們入去大宅。
大宅裡有塊招牌寫著「博蒙萬事屋」五字,估計是博海德和蒙柯亞合作的生意?
博海德留意到我眼神焦點,便說:「呢到係博蒙萬事屋,我同蒙柯亞工作搞嘅生意,可以接受任何委託,包括出面嗰個熱氣球~搞咗成幾年,條友想帶老婆去旅行,環遊香港,坐船又覺得無聊,就諗住整個熱氣球出嚟。」
我說:「要好高技術。」特別現在是末世,任何材料不充足已經是個難題。
「仲要好多好多好多資金,所以呢啲玩意得天環人玩得起。」
某程度上,這間兩層大宅都稱不上做屋,更像是倉庫。
入面擺放的都是各式各樣的材料,想找張椅子坐都要考眼力,還不如坐在就近的油桶上。
「你哋入嚟天環區係做咩?呢到應該無咩病者事務處理。」無聊的博海德拿出一塊硬幣,玩著魔術把戲。
「因為一啲事入咗嚟,總言之騎士團嘅人追查緊M。」雲梨簡短地描述。
「得罪教宗?無運行嫁喎。」博海德說。
「我諗唔單止要得罪佢,我仲要接觸佢。」我說。
「呢件事可能仲難過整熱氣球。」博海德笑一笑。
「有幾難?我好耐無返嚟,我記得以前,天環教嘅勢力好弱,無咩人理。」雲梨亦抱一抱手。
「嗱,我唔係正統天環人,但近幾年天環教係擴張得好勁,好似話係個主教,可以同神進行交流。」
「每個宗教領袖都咁講。」我說。
「但呢幾年大主教嘅預言,好多都有實現到。」
「例如?」我問。
「就例如,前五年嘅大風暴,個陣喺鯨寨或者樹鄉係可以見到個龍捲風,仲有上年連續兩日嘅黑雨,日蝕呢啲事,都預測得好精準……慢慢咁,天環區嘅人就開始信佢個教。」博海德托著下鄂細說。
「呢啲事情,天文台都做得到。」我說。
「好笑嘅係,天文台永遠同大主教佢嘅預測係相反。」
「每朝大主教係唔係會同居民做禱告?宜個時間有冇方法接近佢?」
「無,騎士團嘅人守衛好深嚴,每次禱告佢哋都成橦牆咁擋住居民。」
「咁真係難搞……」
「班騎士團又係咩料?」我想博海德可能更清楚。
「都係無人知,佢哋永遠喺大主教身邊,我先話可以死咗條心。」
「資訊完全係零……」雲梨低唸。
「又唔係,至少知道聽日唔洗去送死。」我說。
「你哋咁想接近大主教係咩原因?係似電影、小說、遊戲嗰啲劇情咁,佢係個操控人心嘅魔頭?」博海德好奇地問。
「只係調查緊。」
「要出動到病獵大師,仲有頭號大病獵你,事情應該都唔簡單。」
「的確唔簡單。」
到底大主教跟天腦是否有什麼聯繫?不然沒可能無端接近電波發射站……
「既然一切都未明,就由低基本入手。」我盯著地板,說出另一個方法:「大主教受到嚴密保護,咁樞機主教呢?」
「天環教第二把交椅?好神奇,無咩人保護佢,就好似一般神聖人員咁。」
我說:「就由佢入手先。」談論完正事,休息吧。
「我應該係唔關呢件事?」博海德舉高手。
「應該唔關……暫時。」有需要的話,可能會說一聲。
「咁就好,畢竟我對宜家嘅生活好滿意,仲未想坐監住。」博海德鬆口氣。
雨夜,我和雲梨睡在閣樓。
地方很隱蔽的緣故,就算半夜有騎士團的人到訪查探,博海德還是應付得著他們。
我和雲梨就透過閣樓那道污穢不堪的小圓窗,看看那群騎士的模樣。
「有冇見過一個著黑袍嘅可疑人物出現?佢今日喺大教堂出現過。」騎士團的人問。
由於騎士團的人都是盔甲披身,沒有任何外露的皮肉或是特徵,我沒法分辨出他們是誰是誰。
他們一共十二人,盔甲質素應該很精良。
因為雨水打在盔甲上,會呈現出反射的光澤,只有優秀的鋼鐵材料,才能夠打造出這樣的防具。
「無見過。」博海德握著本《老人與海》的書,行出去回應。
「你知道,謊言會有咩下場?」騎士問。
「知,但的確無。」博海德舉起三隻手指,正氣凜然地說:「如果我講大話,就天打雷劈,不得好……」
「轟隆──!」忽然,天上打出一道狂雷。
「咳。」博海德不敢說出那「死」字。
騎士望望天空剛打的雷,又望望博海德:「你最好係無見過。」說畢,十二名騎士便徐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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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哋嘅盔甲都係我設計嫁!」在騎士團離開後,博海德不忘大喊一句。
躲過了騎士團的搜查,我才得以放心繼續休息。
在雜物滿佈的閣樓裡,我拉了一塊厚布,打算折疊當作枕頭使用。
厚布積著塵,拍拍就可以。
布一拉走,木箱上安放的數十卷設計藍圖通通跌落。
那塊厚布本身用來掩蓋的東西,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把設計藍圖拾起的同時,多手打開一份來看。
「呢啲係……」入面的內容令我微愕。
雲梨見到那些藍圖先是一頓,再加以補充:「第一次南征戰爭遺留落嚟嘅產物。」
「厲害。」我手上藍圖的設計,名為堡壘坦克。
可以用一般精良鋼鐵製作而成,近似現代坦克的設計,但當然笨重很多。
另外,還有一些「改良型投石機」、「滑索器」、「全方位騎士盔甲」、「機關大炮」、「神機箭」、「火焰塔」等。
再打開木箱,就可以看見入面的發明成品。
「全部南征戰爭嘅機器工具,幾乎都係博海德發明。佢一個人嘅設計,可以抵擋一百隻病者嘅來襲,某程度嚟講,佢嘅設計令到佢成為當時殺敵數最高嘅病獵。」雲梨說。
「原來佢真正嘅智慧係喺宜到。」我說。
「但我睇,已經封哂塵。」
「兩位,拎咗啲甜蜜嘅果醬同香軟嘅麵包俾你哋……」驀地爬上閣樓的博海德,見我掀開了那塊厚布,眼神和嘴巴都發怔數秒:「我放喺到,你哋需要就拎。」
接著,他便爬回落大宅二樓,將上閣樓的梯子收好。
翌日天未光,我就準備出發,趕上大教堂的禱告。
這次,我沒讓雲梨一起出動,因為暫時危險性不明。
我只是想看教堂禱告時間,有沒有接近大主教的方法。
「病獵大師,你準備出去?」徹夜未眠的博海德,正在工作檯上製作什麼。
「係。」
「呢個俾你。」博海德給我一個淡淡散發金光的天環。
「你唔係話,你唔係正統天環人,點解會有?」
「我好難先製作得到嘅仿製品,因為用料太珍貴,同設計太難,基本上成個倖存區唔會有人仿製到「天環」出嚟,你戴咗唔會有人會懷疑。」博海德又像一早準備好,給了我假髮、新衣服:「換一換去,你用琴日嘅裝扮出去,好易暴露身份。」
「你都啱。」雖然昨天,只有樞機主教見過我真面目,其他什麼騎士都只能從口述認知,但變裝還是十全十美的方法。
我在一塊長鏡前換好更衣換髮,但要把假髮戴上前,我還是有點好奇……
「點解係爆炸頭?」我問。
「一部份天環人係走喺時尚尖端,嚟特顯自己同其他人與別不同,爆炸頭呢個look係好常見。」博海德解釋。
「仲有件衫好似美式足球件衫咁,個膊頭真係有必要放兩件肩甲喺到?」
「可能你會覺得係怪異,好吸引人注意,但請相信我病獵大師……」博海德親自走來,為我戴上爆炸髮:「喺天環區,只係好一般嘅事。」
「呢啲打扮令我諗起鯨寨一條酒吧街。」
「咁都正常,嗰到係某部份潮流尖端嘅天環人,會經常去狂歡嘅地方,唔受法律條文限制嘅地方,佢哋最鐘意。」博海德說。
「但唔好意思,我始終接受唔到。」我假咳一聲。
「你應該好清楚一旦被發現嘅下場。」
「清楚。」
「咁嘅話,我俾第二套正常少少嘅服裝你。」
多次交涉下,博海德總算拿出另一套較為正常的正式服裝予我,是一件純白色的禮服。
由於昨日是紮髮的形象,今天我就把頭髮放下來。
到達大教堂門外,有不少早起的天環居民聚集,當教堂大門一開,他們便通通往內裡去。
教堂比起外面氣氛就莊嚴許多,人們若要談話都自行降低聲量。
在教會準備的環節,我四處張望,不放過任何一點情報。
如博海德所說,的確天環居民會像我這般,穿著奇裝異服入來,但佔的比例不是很多,他們大部份還是正常人,一身正式服裝的打扮。
時間來到六時正,教堂的大鐘搖搖鳴響。
人們紛紛靜下來,教堂兩邊後門走入一群騎士,是昨晚那群黎明騎士團,他們果然真的像牆般,守護著走在正中的大主教。
大主教是個年約七十的老人,頭部光禿戴著頂聖冠,身形和臉骨皆瘦,但穿著一件寬大的聖袍。
各大聖職人員乃至到樞機主教都一一出現,將大主教包圍得嚴密。
在他們整頓好後,天環居民很自動站立。
「各位……請開始向神明禱告。」大主教的發話沉而穩。
人們抬起頭、合著眼,雙手合上的心中禱告著。
恐怕只有我一個偷偷張著眼,觀察四周圍情況。
為時三分鐘的禱告結束,大家有共識地張開眼睛。
「禱告……結束。」大主教宣佈。
「就係咁?」我心裡默唸。
原本我以為沒有下文,心裡又開始策劃接近他的方法。
沒想到,大主教卻指向我:
「請你留低。」
「……」席上的天環居民,同一時間望向了我。
被發現了……?
接著,教堂的大門打開,天環居民一個個從長椅秩序地離開。
只有被點名的我,不敢胡亂活動。
待居民離開得七七八八,那些神職人員亦從後門離開,大教堂只餘下騎士和大主教。
「點解係我?」見沒什麼閒雜人等,我才問。
「因為……我喺佢思想中見過你……」
「佢?」
「你未見過佢,但你定必同我一樣,感知過佢嘅存在……」大主教奧密,慢慢走近過來。
他身邊的騎士,則保持以主教作為圓心看守。
「你係指……」天腦?
「無錯,就係尊貴嘅衪。」大主教似有讀心術。
「數年前,佢就曾經有過一則預言……」大主教幽深而堅定的目光,盯向我靈魂的深處:「你要聆聽嘛?」
「……」我點頭。
「跟我嚟。」語氣緩慢的大主教,轉身而行。
劇情出乎意料地,引導我去大教堂的最高的地方──尖塔。
我居然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夠見到這個大主教。
尖塔呈六邊形,空空如也。
「守護者們,下去吧。」大主教讓騎士們離開。
如今,尖塔上只得我和大主教。
「等待你好耐,你終於如願咁出現咗。」大主教說。
我直入正題:「咩預言,你知道天腦嘅存在?」
「佢偉大嘅智慧,曾經預測過,暴風之日,將會誕生一位賢者,來自遙遠嘅北方。若干年後,佢將會踏足呢一片土地,成為威脅佢嘅存在,我有幸地讀取過佢思緒……」大主教眸子幽幽的盯向我,說:「嗰個人,原來就係你啊,如佢所言,你出現啊。」
「你知道我嘅外貌?」我應該從沒見過天腦或是大主教。
「你對付過嘅每一位神的子女,佢哋雙眼都清晰咁望見過你。」大主教溫和地微笑,溫和地注視:「既然係咁,神都會見到你。」
他的意思……
我曾經對付過的每一隻病者,
病者的眼睛都連結著天腦,從而間接被他觀察著……
對於這個推測,我原地發呆接近一分鐘。
「依你咁講,你可以同佢溝通。」我重整思緒,反問他。
「但論思想嘅同步率,可以達至最接近佢境界嘅,相信就只有你,因為你畢竟唔屬於人類一方。」
「我完全唔認識佢。」我否認。
「透過佢珍貴嘅腦液,我已經了解過你一切……M。」大主教說出的名字,繼而再說:「雖然無人知曉你嘅真實身份,但我知道,你係人類?唔係,你係「病者」,真正作為人類嘅你,由注射病者藥劑一刻,經已死咗,你不過係繼承人類M嘅記憶,你意識、你嘅誕生都係屬於「病者」,真真正正嘅病者。」
「……」
「我哋人類最多只能夠作為神的奴僕,但你作為病者之中天選嘅神子,可以帶領病者改變宜個世界。」大主教奧密給出我一個選擇,說:「M,你願意效力偉大嘅衪?」
「點解我要效力佢。」
「佢嘅智慧,能夠令呢個世界再無痛苦,世界會變至人一直所求嘅天堂,地獄之所以可怕,因為存在住痛苦,天堂令人嚮往,因為唔存痛苦,佢有能力令世人唔再感受到,生老病死帶嚟嘅痛苦,你見到宜個倖存區吧?每一日,每個人類都活得好痛苦,或者呢個世界所有人都係。」
「原來無痛苦嘅世界,就係快樂?咁點樣效力佢。」我想多套一點情報。
「再次行入港島南區,但唔好重複上個聖誕夜,帶有抗拒佢嘅意識,今次任由佢侵入你意識,流動於每顆腦細胞之間,完全臣服於佢嘅控制下。」
「……」說起來,上次真的很驚險。
差一點,
就給天腦完全控制。
大主教奧密又說:「當了解到自身嘅渺小,你就唔會再作出無謂嘅反抗,遵循佢嘅意思吧。」
「我只會效力人類。」我說下去。
「即使人類拋棄你……?」大主教停頓一問。
「係。」
「咁作為負責代表人類同神溝通嘅僕人,我嘅職責去到呢步就結束。」大主教奧密,忽然從袍拿出一把匕首:「M,人類將會拋棄你,就算你唔願意,你都會不得已咁加入病者嘅行列……」
「你……」
「因為,你殺咗天環教嘅教主!」話畢,奧密將匕首刺入自己的心臟:「嘿嘿嘿嘿……」
「……」我呆怔。
「呯」奧密在我面前倒下,臉上還保持著微笑。
就像天腦,對我釋出的微笑。
面對一個從未見過面的敵人,
居然會迫到我這個步去。
「喀……喀……」騎士們聞聲趕至。
「大……大主……教……」那群騎士看見死去的大主教,立馬在尖塔內將我包圍。
由奧密叫我上來尖塔一刻,要是他沒說服我加入病者的陣營,就會自殺迫得全個倖存區通緝我,令我被迫與人類作對。
中計……
我拿出鉤傘抓住尖塔天花,先是上升到半空避開他們圍剿的砍擊,然後拿出火傘跳落地面,身子擺出旋風式噴出灼熱之火,三百八十度以內包圍我的騎士,皆被火焰擊退。
我趁這個空檔跳出尖塔,從滑瓦片之間滑落,再以鉤傘勾拉落到地面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