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港2》: 106
「醉翁之意不在酒,你應該都唔係真係想戳波。」雲梨說。
我點點頭,又再度壓身運桿:「咁就要講返,五、六年前嘅事……」
接著,我跟雲梨說起了將軍澳那些前塵往事。
除了相熟,我認可為朋友的人外,我一般很少會跟人提起這段故事。
畢竟內容字數很長,當中橫跨的支線主線亦很多。
「就係咁。」說出這句結語,經已過大半天。
現在晚上八時半左右,遊戲機中心仍然流連不少年輕天環人。
偶有一些來自中環區專業人士的子女,會到來西環區這裡遊玩,但只要一有天環人想玩那個遊戲機的話,他們都要識趣地自動讓座,如同二等公民。
我們這些不是來自中環區的,更不用說,是三等公民,理應沒有資格進來。
「我講完,到你。」我和雲梨都不知玩了多少個會合。
「我啊?六年前,仲係個會拎住把氣槍,喺天環區匿喺唔同地方,對住無天環嘅平民亂射嘅少年吧,自恃天環人嘅身份,無人敢追究我。」雲梨回想起,都笑一笑:「嗰陣我個妹,就日日同我一齊咁玩,我哋關係仲未結冰。」
「咁調皮?睇唔出。」
「後嚟……後嚟我,打中咗一個唔應該打中嘅人。」
「死咗人?」我猜。
「一位老病獵。」我留意到雲梨的眼神變得黯淡。
「佢係?」
「我之後嘅師傅。」雲梨出桿角度計好但沒戳下去,眼睛像是回憶著某些過去:「亦係改變我一生嘅人。」
想著想著,雲梨沒戳下那一球入洞,而是放下桌球桿把他的故事訴出。
六年前。
那年,天氣步入寒冬。
雲梨仍是個未懂事的少年,他和自己親妹雲水正潛伏於一間肉品店的屋頂上,喜愛利用手上的氣槍,伏擊玩弄不屬於天環人階級的路人。
自小擁有射擊天份的雲梨,每一次行動都很成功,用氣槍把那些路人射得雞飛狗跳的,就算對方逃跑,都會與妹妹立即追趕,射得一個彈匣全空,才會罷休。
基於母親是倖存區商界女強人,父親亦是倖存區軍事工業的大亨,雲梨每天就和尚未成年的雲水,拿著氣槍在街頭街尾騷擾他人,不愁生活。
但上得山多終遇虎,
有天,
雲梨還是遇上了。
一個命中注定改變他的人。
「妹,又有個無戴天環嘅路人。」雲梨伏在短牆下,只露出狩獵的眼睛盯看大街上的目標人物。
「趕佢哋出西環區!!」正咬住彈匣,幻想它是巧克力的雲水,馬上將彈匣裝到輕型衝鋒氣槍上。
其實,他們兩兄妹用的不過是BB彈,要是被密集地射擊打在肉體上,對方雖然不會受到創傷,但還是會感受到一點點痛楚。
「哥哥!我準備好啦。」年紀輕輕的雲水,就懂得瞄準。
因為這一切,都是全家唯一有空閒陪她的雲梨教的。
「發射。」雲梨低聲下令。
「噠噠噠噠……」BB彈正快速地射出。
目標。
目標是個西裝明顯穿大自己一個碼的中年老頭,約莫四十來歲。
他戴著英式圓禮帽,頸脖掛著一條深色圍巾,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
BB彈快要打飛他的禮帽,雲梨和雲水亦為即將命中而展露出高興的表情,期待對方會有什麼受驚的反應,對方卻是猛然地回頭!他鏡片反射著白光,森白的牙齒正裂嘴一笑,氣息足以證明誰才是真正的獵人。
他舉手拿起圓禮帽,並且頭部側一側,避開了那數發的BB彈偷襲。
「爬低!」雲梨馬上按低親妹,不讓自己暴露在對方的視線下。
「嘻嘻……」可是對方卻發出令人心寒的笑意。
雲梨心臟跳得很快,怦怦、怦怦的,連雲水都感受得到。
五秒、
十秒、
十五秒?
多久了,恐怕雲梨沒有數到,正當他以為自己成功避過一劫時,一個駭人的身影從他背後映照到肉品店屋頂上。
那個人,
他由一旁的木箱,再到生鏽的水管爬上來了。
「噫…!」雲梨稍稍回頭,連呼吸都閉住了。
對方雙手插入大外套,像要拿出什麼來,雲梨的直覺告訴他,一定不是好東西,於是憑本能地張開兩手把妹妹雲水抱著壓在地上,以自己背脊來抵禦未知的一切。
「呯呯呯呯呯呯呯──!!!!!!」
對方雙手呈叉掏出兩把氣槍左輪,向雲梨他來了一陣密集的射擊。
焦耳的力勁,打在雲梨整塊背脊上。
被壓在地上保護的雲水,親眼目睹著哥哥的眼睛因痛楚而逐漸睜大,到後來痛得凝出了淚珠。
對方左輪氣槍用的,不是致命的真子彈,是使人感到赤痛的大口徑鋼珠。
要是有一槍打在後腦上,都可能引致頭骨裂開。
可是,鋼珠恰好都完美打在雲梨用來保護妹妹的背部上。
「嘿,你就係嗰個鐘意亂射人嘅天環區小鬼?」對方收起兩把左輪氣槍,一面無趣地說道:「比我想像中弱啊。」
「……」不服氣的雲梨,立即就掏出另外一把藏在腰間的仿製手槍打算反擊。
但當他的槍管和眼角移動到對方身上時,才發現對方早已舉槍指向自己。
「鋼珠射落肉體的確唔會死,最多令你痛足半日,嘻嘿……但我都有能力射落你兩顆水潤嘅眼窩入面,要唔要試下?」對方是沒有配戴天環的一般的平民,卻能夠攜帶武器進入西環區。
雲梨正猶豫著,對方是不是強盜之類的人物。
但正當氣氛緊張之際,對方吐出了自己的訊息。
「傑洛曼……」對方的笑意一直不退,使雲梨留下很深的印象:「病獵大師。」
139
「病、病獵……」雲梨素有聽聞這個病港後的特殊職業,但就沒有親眼見過。
「哥哥……咩係病獵啊……」雲水輕輕一拉雲梨的衣袖。
雲梨吞一吞喉,緊張得流汗:「放過我個妹,後果我嚟承受……」
傑洛曼嘴角仍是上揚著,槍管隨閃閃縮縮在雲梨背後躲藏的雲水移動:「嘿,算吧,我無閒情去殺天環人嘅後代。」
說罷,傑洛曼就正式收起了槍,跳回落地面,繼續往自己要去的地方走。
雲梨確認雲水沒事後,馬上追望傑洛曼的背影,這一天的記憶深深烙印在雲梨的腦海中。
那天,雲梨很早就帶同雲水回家。
畢竟今天的事情,有點稍為嚇到他。
「爸爸我返嚟喇!」雲水一回到大宅,就歡樂地跑到父親身邊。
「哈哈哈,呢位係我乖女。」雲父親正跟一位今天家裡的客人介紹。
得悉有客人在廳,雲梨打算直接回房休息,但當他聽見那一把聲音時,那使人捏一把汗的心情又再冒出。
「嘿嘿嘿,老雲……」傑洛曼就正正坐在,雲梨他家的沙發上:「你兩位少爺同千金真係眼熟。」
「你見過佢兩個?」被稱為老雲的雲父親,問。
「可能吧?」傑洛曼將眼珠移動到去,站在樓梯前發怔的雲梨。
雲梨的父親作為舊社會時,警方的槍械武器採購顧問及專家。擁有這門全港數一數二獨有學問的他,獲得了社會上不可取代的地位和大量的財富。
「雲梨,同人打個招呼吧,呢位係「病獵協會」數一數二嘅病獵大師,傑洛曼叔叔。」老雲呼叫兒子。
「你好……」雲梨遵循地叫了一聲。
「老傑,講返正題吧,聽講病獵協會準備緊籌備第一次南征戰爭,我特別想推薦俾把槍你試一試,全部都係舊社會嘅好嘢嚟,我保養得唔錯,其中有把M249輕機槍,要唔要試試手?喺戰爭期間我可以無限量提供,咁當然有條件……」他們兩人繼續談論著生意。
不知怎地,今天突襲失敗的畫面一直在雲梨腦內揮之不去,他想著想著就帶同氣槍,來到自家的後花園進行練習。
他把一個個珍貴的桃子罐頭,堆疊成山的形狀,然後手持氣槍逐一射落。
「呯」
「呯」
「呯呯」
「瞄準太慢、姿勢僵硬、距離太近、扣扳機得太慢。」咬著雪茄的傑洛曼,出現在雲梨的旁邊。
「你點解喺到。」雲梨就直接問。
「嘿,同你父親係老相識吧。」傑洛曼回答。
「到底……」雲梨將內心的說話,將現在天上表露無遺的月光如實道出:「到底你係點樣做到?」
「點樣做到?」
「由避子彈到反擊,每一步都好似喺計劃之內……」
「啊嗄……」傑洛曼拿下口中的雪茄,吐出濃濁的煙氣:「因為咁先係獵人。」
「獵人?」
「病獵,亦即係病者獵人,細路,你有冇見過病者?無?真係幸福。」傑洛曼問完之後,都對雲梨有固定答案:「我一直生活嘅地方,係瞬息萬變嘅倖存區外,就算係輕微嘅腳步聲、就算係影子、就算係不明嘅氣味,都係我活命嘅線索,宜個就係我可以避開你子彈嘅原因。」
「……」雲梨怔住,無話可說。
「反擊亦係獵人嘅天性……」傑洛曼低沉而沙啞的聲線,在雲梨的耳邊如古典的音樂溜入:「就等同就算退咗休嘅老練殺手,即使捱咗一發子彈,佢哋都會本能咁拎出把槍反擊。」
話畢,傑洛曼一手奪去雲梨的仿製手槍,瞄準向桃子罐頭:「唔好再用呢啲玩具吧。」
「呯呯呯呯呯!!」
五槍。
全中。
雲梨看得極為入神,以往他開槍射擊罐頭目標,都是待情況完全穩定,眼前東西接近靜止時才扣扳機。
可是這個被稱為「病獵大師」的傑洛曼,他幾乎閉住眼睛,就將五個罐頭全在同一時間內射跌。
「每次開槍後,你腦入面都要預判對方嘅動作,例如放喺最高嘅罐頭,會因為下層罐頭被射走而跌落下面,宜個時候你就要預先射擊,咁先可以快出一秒有多。」傑洛曼將仿製手槍拋回給雲梨。
「個一秒,真係咁重要?」
「個一秒,就係當時我用嚟判斷你會反擊,率先用槍指住你個刻。」傑洛曼一說到槍,整個人就認真不少。
「老傑!呢到。」老雲手捧一個長方形的木箱子給傑洛曼。
「M249?」傑洛曼叼回雪茄。
「係,慢慢嚟去試。」
「嘿,老雲,你個仔對槍好似幾有天份。」傑洛曼握著木箱子,臨走前說了句。
「哈哈哈哈,可惜啊,佢應該唔會跟你一樣成為個出色嘅病獵。」老雲搭著兒子雲梨的肩膀,說:「佢會係繼承我事業,成為全倖存區唯一熟識所有槍械都子彈嘅專家。」
「……」雲梨凝視著傑洛曼。
「嘿嘻,眼神好似變咗?」傑洛曼望了望雲梨最後一眼,轉身就離開雲氏大宅,留下一句意踝深長的說話:「係獵人天生嘅眼神……」
打後數十天,雲梨沒再到街外恃才傲物,反而留在家裡專心練習射擊。
務求訓練到自己能一下子,完全將堆砌好的罐頭通通射落。
跟著兄長在家無聊的雲水,則負責把那些射穿射破的桃子罐頭吃掉。
只是花了一段時間,雲梨槍術經已漸見進步。
他一拔槍,就能連續射擊將罐頭一一擊落。
這一幕,亦被試完槍回來交還的傑洛曼看見。
於是,作為老獵人的他又再度指點雲梨:「睇嚟你已經有預判呢個意識?嘿,真係天才。」
「……」老實練習換來成果的雲梨,只點點頭的回應,不敢在這位高手面前太過張狂。
「來吧,用吧,雲梨。」這是傑洛曼首次借出私家槍械給人,更是首次叫出雲梨的名字。
雲梨小心地握好傑洛曼的BFR左輪手槍,他第一次感覺到真槍的重量,要兩隻手一同握住,才覺得駕馭得到。
「入面已經用大口徑鋼珠代替,但焦耳威力一樣強勁,小心後座力過大。」傑洛曼說。
雲梨握著左輪手槍,瞄準前方自製的簡陋靶子。
「準備好就開槍,不過一開就係個詛咒。」傑洛曼輕輕失笑,說:「無人可以抵抗住呢種威力嘅誘惑……」
臉頰流滿了汗的雲梨,深深呼吸一口氣,眼睛凝視著靶子的紅心,心跳又再次加快。
「呯!」大口徑鋼珠一下貫穿木製靶子。
後座力更驚人得,雲梨手部略帶餘震。
同時雲梨腦內的某個開關,或是新的世界好像打開了一樣。
就這樣,傑洛曼無形之中,成為了雲梨的師傅。
在傑洛曼個人為南征戰爭做準備的同時,雲梨都不斷在指導下改善自己的槍術。
經過了接近大半年的磨練,雲梨經已變成一個金牌的射手。
至少在天環區的「墨B遊戲機中心」裡,所有關於射擊的遊戲,他都總是佔據住排行榜所有名次。
很快地,雲梨又迎來第二次轉變。
「雲梨,以訓練生嚟講,你嘅分數已經完全達標,但如果你想要再突破一個層次,咁就今晚十二點半,鯨寨關口等。」傑洛曼給予他忠告。
那一夜,雲梨決定了,即使違反爸媽的要求,都要出去。
「哥哥,你去邊啊?」碰巧,雲梨遇到正在客廳倒水喝的雲水。
「我去……」雲梨一時間難以解釋,因為外面什麼店舖都早就關掉了。
「你去?」雲水覆述著。
「噓!」雲梨輕撫她的頭,微微一笑:「唔好同阿爸阿媽講,知唔知?」
「噫……知!」雲水答。
「嗯。」
說罷,雲梨就出門趕去鯨寨的關口。
像雲梨這種身份的天環人,半夜走出其他貧困的倖存區,可謂是件十分危險的事情,特別當周遭都漆黑一片,只偶有火把當作街上照明。
毆鬥、吸毒、自殺、搶劫、發狂,雲梨由夕鯨國的一端跑到另一端,見識到不少喪心病狂的事情。
夜晚就像魔鬼,會勾起人內心的一面。
如同傑洛曼,他像個惡魔一樣,引導雲梨這個本應享受上流生活,與病者和死亡無關的少年,開始接觸這個世界的真相。
傑洛曼在月光底下,沙啞地咳笑:「居然會出現?睇嚟你下咗好大決心。」說畢,他把自己其中一把左輪手槍拋給雲梨。
「俾我用……?」雲梨雙手接住。
「你嘅勇氣,已經有資格使用。」傑洛曼從高高的欄杆上跳下,向關口人員展示出病獵執照,帶著雲梨他外出。
他們兩師徒,各自手持一把BFR左輪手槍,步出夕鯨國倖存區外。
傑洛曼將槍口對準遠處一隻偷窺著倖存者出來的大眼,率先開了一槍祭血,以高興且輕狂的語氣對孤靜的夜空放聲大喊:
「傑洛曼嘅狩獵之夜……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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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梨跟隨傑洛曼的腳步,往那早已遺忘的外界探索。
當距離倖存區越遠,那足以讓常人喪失理知的笑聲漸漸徘徊耳邊。
雲梨見不到他們的位置,卻能夠聽見那些笑聲的方向。
倏忽,地上被數道快速的影子掠過!
「嗥嗥嗥──」成群結隊的病翼,正於兩人上方盤旋。
「病翼,會將你捉上天,然後玩高空擲物。」傑洛曼的槍已準備好。
「嗥!!」病翼們以螺旋形的方式下降。
「呯呯呯呯呯!!!」傑洛曼絲毫沒有猶豫,向病翼連開數發鋼珠子彈。
大口徑鋼珠一下子把病翼打得頭破血流,急速快返半空上。
「嗥嗥嗥!!!」病翼銳利地吼叫。
「淨返一隻,交俾你。」傑洛曼快速更換子彈,秒速射殺天上負傷的病翼。
數隻病翼從天而降,倒落到地上。
「嗥咄嘎嘎!!」餘下的一隻病翼俯衝到雲梨面前。
雙手顫抖的雲梨,在病翼近身一刻才開槍,近距離的在心臟位置打穿了個洞。
「呯!」
「嘰嘰……」血流如注的病翼難逃一死的命運,成為第一隻死在雲梨手上的病者。
「做得幾好,但呢個槍,不過係第一槍。」傑洛曼繼續步向前方,以左輪迎戰周遭而來的病者:「今晚仲有唔少狩獵挑戰呢,嘿。」
就這樣,在傑洛曼的實戰教導下,剛習得槍術的雲梨就要跟四方八面而來的病者進行戰鬥,他逐漸意識到傑洛曼所說的話,包括什麼腳步聲、氣味、影子,的確可以救自己一命。
每隻病者前來時,傑洛曼都會快速解釋該名病者的資料。
「嘻嘎嘎嘿!嘐嘐?!」舌女聲音。
「舌女,打喉嚨或者頭。」面對三隻舌女的近身圍剿,傑洛曼沒將左輪當作一切的主導。
他先是向後翻滾,避開第一次撲殺,並且偷開一槍,先奪去一隻舌女的命。
「嘎咇唦!!」尚有兩隻舌女在發惡。
一隻舌女想要正面衝擊時,傑洛漫正面給她一記鐵拳,把她打退後再補一槍在腫大的舌頭上。
「呯!」
餘下的一隻舌女,被傑洛曼識破動作而給踩住頭顱,最後在她頭頂直接賞一槍。
「呯!」血花溢出。
「除咗槍術之外,都要練好體術……」傑格曼回望一路上殺的病者,沒二十隻也有三十隻以上。
「嗄……」像雲梨這種年輕力壯的小伙子,卻先喘氣了。
「覺得點?」傑洛曼輕笑一聲。
「恐怖……」
「仲有呢?」
雲梨揚上嘴角:「刺激……」
「果然係獵人。」傑洛曼拿出一細樽威士忌喝,再拋給了雲梨:「整啖吧。」
「係……有冇水?」雲梨問。
「喺咁嘅環境,你第一次出嚟仲維持到神智咁耐,已經好了不起。」傑洛曼是個滄桑的老病獵,知曉新人的苦楚:「飲啖酒拎一拎醉意,你需要靠佢捱過呢個晚上。」
一生從未嚐過半滴酒的雲梨,就這麼喝下了第一口威士忌。
「咕」
喝下後,他將蓋子扭好,交還給傑洛曼。
狩獵之夜,尚有四個小時才結束。
「雲梨!彎腰。」又陷入一場戰爭,傑洛曼這麼喊。
雲梨一聽到指示,本能彎腰的瞬間,感覺有什麼飛快地於頭頂飛過。
「呯!」傑洛曼開了槍,打死想從背後無聲偷襲的舞者。
「好險……」雲梨看看那隻差點把自己腰骨踢斷的舞者。
「救命啊!」突然間,不遠處傳來一位婦女的叫聲。
雲梨一副迫不及待要去救的樣子,傑洛曼則輕描淡寫將食指放嘴前,示意雲梨不要輕舉妄動。
「救命啊……救命嗚啊……」那婦女仍然不斷喊,只是聲音越來越近。
良久,聲音的主人從一塊大瓦礫後行出,是擁有人類聲音卻是病者外貌的怪物──裂聲女。
「救命呀嗤嘎嘎嘎!!!」裂聲女一見到人類,聲音馬上變得扭曲和詭異。
「呯!」傑洛曼想到沒想,就在她的腦開花。
「好陰險……」雲梨意識到對方是病者,背脊感到了冰寒。
「最陰險唔係呢啲。」傑洛曼從裂聲女屍體旁行過。
「咁係咩?」雲梨問。
「好快就會主動出現。」
傑洛曼說完不久,兩師傅大概行到鰂魚涌街那邊,就遇到另一種生物……人類。
「兩位!兩位!!」一名灰衣男子站在輛綠色小巴車頂上,並在我們面前跪了下來:「我個女同老婆就快無嘢食餓死!如果你肯俾食物我哋嘅話,咩都可以!我哋個避難所得我哋三個,無任何人幫到我哋!我餓咗好耐,已經無哂力氣,請你救救我哋……」
「當然好,邊到?」傑洛曼一反其常,主動詢問及幫助。
「呢邊!好近,請……」灰衣男子開始帶路,帶我們到鰂魚涌公共圖書館。
「就喺入面?」傑洛曼問。
「就係入面。」灰衣男子用力點頭。
「呯」問畢,傑洛曼往他眼球位置開一槍。
「噫……」雲梨有些激動,踏前幾步。
「用全避難營得兩個女人嚟做誘餌,不斷強調自己係弱者。」傑洛曼凝視幽深的圖書館內,說:「睇怕,入面有唔少男人吧。」
「係?」雲梨靠近入口一步。
「小心。」傑洛曼拉著雲梨。
驀地,漆黑之中射出一枝箭,差點就射中雲梨。
良久,入面傳出一把男人聲:「你殺咗我哋嘅人!」
「睇?佢哋演技太下三流。」傑洛曼跟我說。
接著,傑洛曼反問入面:「所以你要點?」
「立即離開我哋避難所!」對方回應。
「好……」傑洛曼轉身行幾步又停,揚起嘴角:「都係唔好,留你哋喺到總有善心嘅水魚中計。」
傑洛曼將那喝餘一點的威士忌,擲到去圖書館的書櫃上,再將嘴中一直咬著、抽著的香煙,掉到威士忌酒液滲出處。
「蓬」微微的火光,於酒液範圍內湧現。
「入面可能好少,亦都可能好多人。」傑格
洛曼慢慢走入去,不忘提醒我一句:「雲梨,自己執生。」
「你做咩入嚟呀!!」一名圖書館深處的男子大喝。
經過傑洛曼耳朵靈敏地辨別聲音來源,他依靠躲藏在一個又一個的書櫃之間,潛行入到圖書館內部。
然而,第一槍還是響起了。
「呯!」那是個提著短斧的人,因為望見傑格曼而率先死亡。
「呯呯!!」雲梨亦馬上解決兩個從櫃檯冒出的傢伙。
「嗚啊!!」頭部中鋼珠等同被鎚子敲了一下無異,不暈掉也會頭昏腦脹。
「你哋係咩人啊!」他們那些援兵,不停地跑來。
「呯呯呯!!!」
「呯呯!!」
「呯!」
對於他們的提問、怒罵,傑洛曼和雲梨都以槍聲來回應。
「呀啊啊!!!」有個皮厚肉韌的傢伙,成功抵受住鋼珠的攻擊,衝到雲梨面前將他壓倒地上。
對方用鐵棍壓在雲梨的頸喉,不想讓他呼吸。
「去死快啲死呀!!!」
傑洛曼很快就發現到停止射擊的雲梨,於是折返查看,果然見到雲梨遇襲,及時救了他逃出大漢的魔掌。
「呯!呯呯!呯呯呯!」大漢被鋼珠擊中頭部近十下,落得五觀出血的下場。
剛才被傑洛曼弄起的火勢,不知不覺間已焚燒著四份之一個圖書館,書本都成為它助燃的材料。
有賴槍枝壓倒性的優勢,雲梨沒什麼損傷跟上了傑格曼的步伐,行到上圖書館的二樓。
臨上前,傑洛曼卻讓雲梨留守在一樓梯口的附近。
儘管什麼原因,雲梨都照著辦。
「Hey!我哋無必要鬥爭!我好有誠意,我冇帶武器嘅。」二樓上,有個兩手空空的敵人主動釋出善意。
「武器?你手下應該唔少,嘿嘿。」傑洛曼啞笑兩聲。
對方為表誠意,拍拍雙掌:「所有人放低武器落地下!咁樣夠未,我真係想和平共處,我哋係一個小小嘅避難所,我諗你係有誤會啦呢位先生。」
「專呃人入面有女人嘅避難所?嘿,呢啲招數好老過我……」傑洛曼說。
在傑洛曼妙交涉之際,一樓下卻傳來不明的聲音。
雖然很細微,但雲梨聽得清楚。
於是雲梨偷偷拿走書櫃上一些書本,好騰出個空間偷望到情況,結果發現一樓正有兩個人,手持鐵刀打算從後偷襲傑曼格,上面只是緩兵之計。
有見及此,雲梨二話不說向兩名意圖偷襲者開槍。
「呯呯!」兩聲,交易破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