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港2》: 75
「估唔到淨係去坐陣就完事,真係輕輕鬆鬆~」跟上來的王達尼,雙手托在後腦勺上。
「未完。」我直視住前方。
「吓?未咩完?」
「只不過暫時打發佢哋離開先,疫區嘅事情仲未完。」
「但阿瑪昆唔係話搞掂隻詭人就……」
「就算無智慧嘅病者,都有住一定嘅危險性,剛才只不過係將最高威脅清除。」我正出發前往的地方,是返回疫區的邊境:「同埋我啱先特登留咗手,想觀察港島區病獵嘅質素。」
「你覺得點……?」
「比起將軍澳區,係有更多責任心、更多準備、更多實力,但可能唔似我哋嗰到周街病者,可以頻密咁訓練到身手,所以一到實戰……好多時都只係依賴當下嘅裝備。」
試想像,如果劍坤失去那套盔甲、瑪昆失去手上的複合弓、西門東東失去雜七雜八的道具,他們僅餘的戰力還有什麼?零。
「即係……」王達尼眼神深遠,想我給出總結。
「無點經歷過殊死戰。」
「有咩問題,個個好似你咁搵命搏咩。」王達尼揶揄。
「問題就大。」我指住前方邊境,站在四米城牆上的一名守衛:「如果要你殺佢,你宜一刻會諗到幾多種方法?」
「呃…」王達尼立即思考起來,卻要用十多秒才答出一個方法:「拎刀喺後面割喉?」
「宜十秒,嗰名守衛又可能已經做出唔同嘅改變,包括位置、姿態,或者外來嘅因素。」我舉了這個例子,不知道王達尼是否明白。
「……即係隨機應變能力?」
我沒有回答,到達邊境後把執照呈給守衛觀看。
「咦,又係你?病獵。」守衛認得我。
「返嚟執執手尾。」我說。
「咁你呢?」守衛轉望我。
「哈哈哈……」王達尼尷尬一笑。
「我跟班。」我代他答。
在邊境司令官的協助下,我又再一次帶王達尼回到天后疫區這裡。
「一入疫區啲風好似特別涼咁。」王達尼擦擦身子。
「宜家開始你可以做你最擅長嘅嘢。」我說。
「拾荒?好啊,今日無出去執下嘢,都覺得周身唔自在。」
「簡稱,執垃圾。」我小聲附加一句。
沒有其他富有使命感的病獵在,王達尼總算可以做回貪心的小狗,像老鼠一樣扒光別人地舖單位的東西。在生產小麥為主的天后區,有不少單位是生產麵包為主,用來提供夕鯨國龐大的口糧。
當然,這比大本營的乾麵包要好一點,是類似為白鴿吃的那些長麵包,沒什麼味道,只求有碳水化合物入口飽飽肚。
這裡的麵包不是發霉便是惹滿塵埃,看樣子倖存區真的停擺了一段日子。
「呢個賣到一百艾幣、呢個四百五十艾幣……宜個五十艾幣左右唔執,上面呢個八百艾幣!正。」王達尼一邊搜括,一邊自言自語。
「艾幣?」我提出疑問。
「啊,一時間改唔到口,係籽先啱。」王達尼恍然回神。
王達尼他拾取的,多半是麵包工房的廚具,什麼叉子、餐刀、攪拌棒、瓷具、食鹽等。在某間比較高級,過去應該是處理水果的單位,他更隨手想把一顆籃子裡的藍莓拋入口。
幸好有我在旁阻止:「都唔知有冇受感染過,你就咁放入口?」
「你又啱……」王達尼僵住在嘴巴前的手,將小藍莓捏成渣。
「啪!」突然間,單位某房間發出一聲拍響。
我跟王達尼小心翼翼地,來到聲音的出處……
「咕咕……咖咖……」有隻大耳在搓粉房深挖自己耳孔。
忽然,他身子一陣抖震,在耳朵拉出一根灰色的線狀東西:「嗚嗚嗚嗚……」我和王達尼都看得目瞪口呆。
在大耳堅持的拉出下,那灰色的本體終於拉出……
是隻死掉的老鼠。
那隻死老鼠全身沾滿住又濃又舔的分泌物,想必在爬進去後跟入了捕鼠籠差不多,在入面窒息或者餓死了。
「嘻嘿…」喜上眉梢的大耳發出一聲嘻笑,就轉身要步出搓粉房。
「幫我殺咗佢唔該……」王達尼馬上躲到左面門邊。
躲在右面門邊的我,答:「你嚟,佢突變嗰隻耳嘅方向,係對住你。」
「癡線……我搵隻手插入去啊……?」王達尼一陣啞然,然後從背包掏出一根本來要賣出去的麵棍:「唉,污糟就污糟啦!」
「喔嘐!?」大耳一步出搓粉房,就留意到旁邊的我們。
「仆街啦你!」王達尼沒跟大耳多說,一根麵棍就插入其變大的耳朵內。
「渣渣渣──」他更多攪拌幾下。
「咽咔咔吆……咿呀。」大耳雙腳一軟,倒落地上。
「做得好,達尼。」我拍住他膊頭。
「因為啱啱嘅行為,我蝕咗六十籽,你開心啦。」王達尼把充滿污垢的麵棍踢走。
王達尼背包搜括得滿滿之後,我們都不經不覺接近到重災區的外圍。
這裡除了能看得到,我和劍坤提及過的人液球外,更能見到其中一橦大樓的天台上高,豎立著一個非人建造的東西。
我之所以看得出非人建造,是因為它的風格美學,像病者一樣病態,正常人不會建造這種東西。那物體的具體內容,就是個由人類頭骨堆砌成的十字架。
「你留喺到。」我拿著大劍,步入重災區。
王達尼吞一吞喉:「喔……」
他都知道,自己沒有能力再走更入。
在疫區,我可以看到有竊屍賊正在搬運一具極之腐爛的人類屍體, 然後把它放入一橦大廈的儲水塔中。
這裡的牆壁、地面,角落,無一不被嚴重腐蝕掉,到處都是屍骸遍野的景象,相信這裡便是當時第一個淪陷的地方。
「嘎!咿呅……」病者們開始發現我,步入他們的小社區。
我用劍尖在地面上磨擦數下,便對向我抱有敵意的病者一一誅殺!
平地對付四方八面而來的病者,是很自殺的行為,除非你擁有驚人反應能力,如果跟我一樣消耗了半日體力的人,最好就個制高點佔據。
例如我,就踏上了路邊一輛廢棄七人車頂,然後將意圖爬上來的病者全都斬殺。像打地鼠般,誰的頭先在車邊冒出來,就一劍刺下去。
「嗚嗥哇嘩!!!」一隻舌女從車蓋爬上來。
「啪!」我立即轉身用劍身一擊將她拍走落車。
「嗚呀……喃喃。」舌女被擊飛撞到一條街柱上。
倏地,一陣像人的陰笑傳出,聲音忽高忽低,徘徊在大街小巷之間,為這本該不存在人笑的死寂疫區,添上濃濃的恐怖氣氛。
隨之,主角們登場。
是不久前被我殺掉棄於街上的病爪們。她們一個二個被切割的傷口,現在全都康復,還再次找上了我。
最可恨是,日光依然不足。
要殺她們根本沒可能的事,除非有個夾萬收藏她們的殘肢,上一輪我都不過靠單車的速度和大劍的力量,發揮出超乎水準的連斬,危險性還是有的。
同一件事情,我可以做兩次,但治標不治本。
所以,在我環顧周圍的地型後,很快又想到個壓制她們的方法。
「八隻病爪姊妹,已經到齊?」我點算一下。
在確認好她們都到來後,我握住大劍跳下車子,然後急奔向最近的一條窄巷。
「啾嘰嘰咾!!」病爪似有共識地往我追趕。
我一口氣跑到那條小巷的盡頭,然後轉身把大劍直舉持在腰間,再以俯衝跑法將風阻減至最低,好讓一會兒大劍插得更深。
對於一件事物的傷害程度,大概有一條這麼的公式:
「速度X力量=傷害程度」。
速度越高,力量越大,對方自然就越傷……
所謂的「絕對武力」,也是這兩項數值的無限化。
鑑於是窄巷的關係,八隻病爪只能前後前後的進入,而且兩邊沒有多餘空間可以閃避,所以我這記回馬刺她們是必然中招。
在刺中第一名病爪前,我把一直蓄力在腰間的大劍完全伸前!
「嘶嘶嘶嘶嘶────」一劍貫穿病爪的肚皮,但這只是第一隻。
往後還有第二、第三、第四隻,她們就像串燒的肉塊那樣,一個一個被擠入到劍刃越深入的位置,每一個被刺入之後都喊出獰烈的笑聲。
直至整整七隻病爪,被這把大劍像串燒一樣刺入,最後趕來的病爪做出不同的舉動,她沒有跑過來送死,反而跳起來往我撲襲!
我馬上將手上的大劍鬆手,急速向後一滾避開她的高空突襲。
她一劍成串的姊妹們,則跟隨跌落的大劍倒下,在劍間不斷掙扎,卻不懂把大劍從自己體內抽出,無腦的生物就是比較好應付。
「喲喲嘰!!」那隻唯一沒中計的病爪,在小巷裡不斷瘋狂向前揮爪!強而有力的指尖在劃到牆壁後,產生了微量的花火,在她密集的攻擊下,就形成了撩亂的火花。
我要一直退後,退到離開小巷她才終於停下來:「嘎吶噶噶嚷。」
「嗚哇呀呀呀呀呀吼!!!!!!」卻是轉為對我發出震耳欲聾的吼叫。
「啊……」沒有為意的我,只好馬上掩住耳朵。
在吼叫結束後,她繼續以快敏的步伐向瘋狂爪擊,一時間雙手皆空的我,只能化掌為拳頭,做出近身格鬥時的防禦姿勢。
「嘎嗤嗤吟哈哈嘿嘿!!!」顯然地,是沒用的。
她的利爪依然會撕破我的血肉之皮,不過能擋住重要的頭部就好。因為我在一邊防禦,一邊感受自己的血不停濺出時,我就捉到她揮爪的套路,在某一瞬間反擊把她雙腕用力捉住!
「嗚咈咈啐……」我用力將病爪兩手撐開,目見她那過去作為人類的外貌。
如果沒成為病者的話,我猜她前世是個善良的女孩。
但如今……
「安息吧。」我捉住病爪雙手,快步繞到其後方。
然後兩條手臂快速扣住她的頭顱,用力一扭。
「咔噠!」
清脆俐落的,暫且了結她。
「呯」病爪倒臥地上。
「嗄…」我望一望自己雙手的傷口。
只是被爪到入肉,沒傷到筋骨……不錯。
我微微喘住氣,行往被大劍串住的病爪那裡。
「嘿嗚咿咽咽──」那些病爪作勢向我猛揮。
我拉住這把特別沉重的大劍,去到街邊一個渠口前,將生鏽的渠移開,並把串連住七隻病爪的大劍,推入到那黑漆漆的渠口下。
有一剎那,我覺得這傷痕累累的死鬥,才是屬於我的人生。
當然,四四方方的渠口有可能塞不進病爪,於是我又隨街走入店舖拆掉一條喉管,用力往其肋骨的位置猛敲,敲到斷裂為止,直至可以完完全全將她們連同整把大劍推入這窄狹又臭的深淵中。
「嗚吳咽咿嘰嘰嘰咧咧────」任她們如何怨吼,都無人能救贖。
只有陽光的出現,可以為她們帶來解脫。
「咧……哼……」剛剛才被我扭斷頸骨的病爪,喉嚨發出一點乾結的聲音。
是復原的徵兆,她又差不多好起來了。
「呼…」於是,我又走到她身邊,捉住了其頭顱。
「嗚喃……嗚喲……」她呆呆滯滯的,不知曉自己又再要經歷什麼。
「啪格──」我再一次用力扭斷其頸骨。
又再一次的暫時死去。
我拖住她的一隻腳,行向另一個有空間容納她的坑渠。
一樣地,將蓋子移開,以倒立方式將病爪放落到渠中,再把渠蓋子蓋上。
等哪一天,太陽有興趣照亮這裡時,就把被困住她徹底燒死。
這就是,病爪封印法。
在沒有太陽的日子,對付病爪的方法……
是我以前,從某人身上領悟到的技巧。